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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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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这一顿饭众人吃的分外爽快,相互结识论交,气氛渐趋热烈。

赵石也是暗自点头,这些军人完全没有大战来临的紧张,谈论起金兵来也多数带着轻蔑,完全不当回事,这些西军果真骄傲的可以……

第五卷 万里征途会英豪 第276章 初到

一夜无话,第二日起行,京兆军依旧喧嚣无比,但此时却再没人有什么废话,这位鹰扬将军的大名昨晚便已传遍军中,大军上下都已听了传闻,再加看到这些京兆援军军法森严,除了行军闹腾一些,与其他友军并无所扰,虽是知道潼关天险在前,金兵不可能逾越一步,但扎营的时候还是斥候四出,省了大家不少麻烦,那位鹰扬将军除了当天那晚将秦州来的将军郭猛打的服软了事外,再无其他跋扈动作,接人待物虽是冷淡自恃,却并无号令全军的想头,如此一来,这一路上到堪称平静的了。

不过唯一让那些好奇心过盛之人郁闷的是,这京兆援军竟是水泼不进的一些主儿,本想着和这些京兆军套套交情,听听长安左近的趣闻轶事,但这些京兆的家伙就是油盐不进,一个个板着一张大脸,别说进人家的营盘了,就算是靠近一些,也要呼喝上几声,让人赶紧远离,若不是那位鹰扬将军的火爆脾性已经传遍全军,有些好事的怎也要找个由头跟京兆来的这些家伙掐上几架的。

不过除了畏惧那位鹰扬大人以外,这群大家亲眼所见,脱光了膀子,能一气绕着偌大的营地,跑上两圈都浑若无事,精壮的令人发指的汉子让有心寻事之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儿。

不过说起来,这些援军也各有特色,延州来的镇军最是齐整有序,杀气也是最足,秦州来的人都是那个郭猛一手带出来的,和他们的官长一个德行,横行无忌,军律也最是散漫,不过郭猛试过了赵石的身手之后,秦州军都缩起了脑袋。

不过这里却没有秦夏边境守寨子的军伍,听说正在往南边调拨,其他的便多是禁军出身了,见过的阵仗少上一些,在赵石眼里也就没多大的看头。

闲话少叙,从长安到潼关并不算远,若是加急快马,一日夜便能赶到,这也是自古以来,潼关失守,长安便不可守的原因所在了。

大军行程不过五日,潼关那高大雄浑,好像亘古以来便已存在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家眼中,大军行进在汉唐时修建的古道之上,此时已近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巡视这染上一片血色,山峦沟坎纵横的天险所在,其他人许无所觉,但赵石望着残阳之下,旌旗招招的潼关方向,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大元帅令,援军就地扎营,统兵将领入关相见。”一骑疾奔而来,马上骑卒并不下马,一勒马缰,就挡在了大军之前,等到几个领兵官儿来到前面,干脆的说完一句话,调转马头,立时疾奔而去,不一时便没了踪影。

这些将军面面相觑,脸色都不算好,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东军西军向来都较着劲呢,这个下马威给的一点都不意外。

众人之间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回去,吩咐手下军官将校收束人马,之后才又聚在一起,各自带上两个亲兵,直奔关城而来。

离潼关越来越近,喊杀声清晰入耳,众人脸上都带了些肃穆表情,像张承等这样久经战阵的却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一般,眼珠子里都带了些幽幽光芒,胡瞎子更是舔着嘴唇,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好像久旷之夫般的心思,还大声笑道:“奶奶的,好长时间没见这般大阵仗了,这趟没白来。”

赵石和张承并肩而行,心中也是一动,说起来他的心情要比这些将军们复杂千倍万倍,但毫无疑问的,他也好像在这空气品咋出了血腥味儿,就好像戒毒了很长时间的瘾君子来到了金三角,一个叫欲望的魔鬼立时突破了牢笼,在他身体内横冲直撞,让按捺不住想要亲自品尝一下鲜血横飞的味道。

一行人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来到关下,关前早已等了几个人,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精神矍铄的老将李敢当,见众人来到面前,众人下马,见礼已毕,也不多话,立即领众人入关。

潼关自古以来便是个大兵营,并无民居之类的所在,街道之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着军服的军兵将士,一群犹自血染征袍的士卒从眼前走过,浑身散发着令常人畏惧的杀气,头也不抬的晃过了过去。

见众人不错眼的盯着,李敢当哈哈一笑,有意无意的看了赵石一眼,“潼关上下已经血战半个多月了,你们都是老军伍,闻到那股臭气了吗?都是烧死人冒出来的烟雾,潼关之下,不分敌我,填进去的人估计也有四五万人了……”

“胜负如何?”旁边的胡瞎子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李敢当笑了笑,“这么守关能有什么胜负?金狗杀上来,咱们就把他打回去,各有损伤罢了,不过咱们占了守关的便宜,怎也不能让他们得了好去就是了。”

“金兵和西夏人相比如何?”这次说话的却是张承了,早就闻听过女真铁骑的厉害,金国据说带甲控弦之士百余万,应不是西夏人可比的,不过他出身西军,大秦因为有潼关天险在,一直重西而不重东,此次虽说是应援而来,但总不想被东军盖过了去,所以才有此一问。

李敢当明白这些西军将领心中所想,此时摇了摇头道:“不好说,金兵势大,精锐还没露头,上来的都是一些杂胡汉军,战力不算太强,再一个听说金兵擅野战,不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这话可不好评判。”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哼,金人残暴成性,视其他各族如猪狗,这是老夫亲眼见识到的,几位初来,老夫奉劝几位,若是陷于敌阵,最好不要被人活捉了去,老夫手下有几个军士就是活活儿在关下被他们车裂而死的,这也是金狗惯用伎俩……”

这等丧气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可不怎么好受,当即便有人道:“大伙儿都是个顶个的汉子,定叫这些胡人知道咱们西北汉子不是好惹的,他杀我一个,我就宰他们十个,能被他吓唬住了?”

李敢当也不生气,微笑着再不言语,到是目光在赵石身上转了几圈,半晌之后才道:“赵将军,几月不见,真是越发的威武了。”

两个人压根就是头一次见面,他这么一说到好像两人在京师私交不错的样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赵石也不细想,微微欠身,“老将军才是真个威武。”

李玄道中军就设在城东,离关墙也只数十米远近,看到府门前面散落的一些石块以及被砸的斑斑驳驳的府门,赵石心中也是佩服这位魏王殿下胆子着实不小,身为一国皇子,能亲临矢石,很是不易的了。

再看门旁几个钉子一样站立,毫无惧色的兵士,对这位魏王殿下也算初步有了一个了解,这人恐怕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什么人?”

李敢当赶紧递上军令,那亲兵一丝不苟的验看了一下,这才面无表情的道:“大帅临时巡城,已经上了城墙,大帅交代,让你们上城墙找他。”

城墙之上,流矢纷飞,一群持盾兵士挡在前面,李玄道凌厉的目光掠过城下蜂拥而来的金兵,最终落在金军大营里面。

“大帅,这些日子金狗攻势甚急,不如让末将再去冲杀一番……”身旁说话的段其豹,潼关这些日子他过的最是痛快,一来便落了个大彩头,自此大帅对他另眼相看,俨然已如心腹将领一般,这等知遇之恩,他是要誓死以报的,不过这几日金兵攻势愈急,但大帅却再不让人出关冲阵,关上伤亡也就多了很多,这让他很是不解。

李玄道脸色平静,看不出在想着什么,半晌过后才说道:“金人并不打算跟咱们硬拼啊,你瞧瞧这城下的旗帜,后营的那些猛安万户的旗帜一直没有前移,这一天来,攻城的都是汉军,看来……金兵不是要撤军了,就是想要计取潼关。”

说到这里,便是他自己也笑了笑,计取潼关?他不是哥舒翰,便是那位皇帝弟弟亲自给他下令,他也不会出关应敌,更不会离开潼关半步,想要学黄巢般从禁沟绕过去?那更是妄想,潼关之内士气不弱,兵精粮足,就算是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妙计能攻破这样的潼关,难道那个完颜烈有通天之能?

既然攻不进来,那么完颜烈便只有撤军,要说金兵也在关下有一个月了吧?三十万大军,这粮草支应是那么好供给的?那个完颜烈怎么说也是金朝名将,这点不会看不出来,只所以还是率领三十万大军来了,无非是军权在作怪罢了,扪心自问,若是有统领三十万大军的机会,前进之处便是死地,他也要先将兵权拿到手里再说的,完颜烈的心思不用猜便也知道的了。

现在摆出这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又能骗得了谁去?

众人上得关墙,眼前一旦开阔,居高临下望去,关下那如同潮水般扑上来的金兵一下便填满了众人的视野,除了有数几个人还能镇定自若之外,其余人等都是有些目眩,再抬眼看去,那一眼望不到边,好像排列到天地尽头的连绵营帐,先前虽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现在还是不禁要吸上一口凉气,果然好大的阵仗。

随手抓住一支流矢,赵石也暗叹自己运气太好,脑顶上箭矢横飞,但其他人都没事,偏是一只利箭朝他胸口直直落了下来,这样的流矢胜在一个出其不意,力量并不算大,立时便被他抓在手中。

却是胡瞎子在后面大叫了一声,“好身手。”

抛开这个小插曲不提,杀声震耳欲聋之间,李敢当领着众人径自来到李玄道面前,众人也不管正处两军交战,齐刷刷跪倒在地,“末将参见魏王殿下。”

“都起来吧,让你们亲临这凶险所在,是本帅的不是,不过大家都是刀头舔血之人,这点阵仗自然不会放在几位将军眼里的。

不过在这里只有征东大元帅李玄道,没有什么魏王殿下。”

赵石随众人站起身来,首先便朝李玄道望了过去,身形不算很高,但却很是结实,一脸纵横的伤疤,让他看上去有些丑陋,但那是男人最好的勋章,一双无时无刻不透射着凌厉而又威严光芒的眼睛,让他的每一句话都变得有不容置疑的味道。

赵石不由自主的拿来和李玄谨李玄持比较了一下,直觉却是这人更贴近于他前世时的队长,一个久经战阵磨砺的男人,但前世时的队长和这人比起来,却要少了几分气势,毕竟统领几万大军在外,和整日跟他们十几个人混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样的人,心理估计都有偏激或是独到的地方。

果然,李玄道接下来便是一句,“你们初来,本应修整些日子,不过本帅要看看西军的风采,谁愿一会儿出关冲杀一番,让我开开眼界?”

第五卷 万里征途会英豪 第277章 关下

赵石凑近关头,往下望去,秦军果然精锐,血色余晖之下,秦军士卒陆续疾驰而出,手中的横刀反射出闪闪光芒,先自出关的锋头瞬息便已逼近退守金兵的队尾,长刀斜举,狠狠挥下,带起的一蓬蓬滚烫的鲜血。

前军在胡瞎子的喝令声中,齐刷刷在金兵尾巴处扫过,一排排惊慌的身影被横扫在地,接着便会齐出关的骑军,追着对方的军阵便杀了进去,如汤化雪般清出老大一片空白,落日余晖之下,喷溅出来的鲜血依然红的刺眼。

接下来就有些看不清了,骑兵卷起的烟尘很快便遮住了这些骁勇战士的身影,只能听见烟尘之中传出来的喊杀之声。

但前方金兵大阵并不慌乱,各色旗帜挥舞,很快便调配停当,这时赵石才真正见识到大军对阵的激烈和残酷之处,一篷箭雨从金兵阵中升起,好像慢镜头般落下,烟尘之中立时惨叫声四起,竟是连金兵带秦军一起覆盖在了里面,远远的一排手持巨斧的彪形大汉走出,凡冲击本阵者毫不犹豫的被斩杀在阵前,直到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攻关金兵在军官声嘶力竭的喝令声中,分作两群,从阵前向两边退去,金兵阵中旗帜再动,号角长鸣,两队早已准备多时的骑兵从阵中泼剌剌冲出,迎着秦军便杀了上去。

这时才看出秦军装备的优越之处,虽是人人身上都插着箭矢,但伤亡却并不算重,衣甲有效的给了这些战士遮蔽和缓冲,迎头碰上金军骑兵,却一点犹豫也无,直直撞了上去。

便在在远远的关头,赵石都能听到轰然一声巨响,无数战士撞的人仰马翻,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般四下飞溅开来,但后面赶上的人马却无一丝停顿,甚至有的是从自己人身上践踏而前,两支队伍好像停顿了一瞬,接着便是声震天地的拼杀之声。

这不是宋朝中央集权达到顶峰之后,成为文官玩偶的军队,这是一支真正秉承了自汉唐以下,以武立国,将秦川男儿血性和彪悍挥发的淋漓尽致的汉家军旅。

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这样的一支军队面前都是笑话一般,一个冲撞下来,秦军前锋已然如同尖刀般插了进去,将金兵渐渐分为两部,便是隔的如此之远,烟尘遮蔽了天空,赵石依旧能隐约看到前面混战当中,胡瞎子雄壮的身影将手里的一把巨大的砍刀挥舞的如同风车一般,将一个个迎上来的金兵砍翻下马,杀的浑身是血,依旧直直向前。

赵石此时感觉浑身上下都烫的厉害,手指不由自主扒住石缝儿,眼睛死死盯住关下,这等场景,正是铁血男儿梦寐以求的机会和际遇,在万军丛中,斩将夺旗,沙场扬名,用敌人的热血染就自己的袍服……

男儿何不带吴钩,封取关山五十州……

“好一员猛将。”李玄道狠狠拍击了一下关墙,满脸都是振奋之色,他身边的众人也都直着脖子不错眼儿的盯着关下,各个咬牙切齿,好像恨不能这会儿在关下的是自己一般。

“鸣金收兵,段其豹,接应他们回关。”

“得令。”段其豹虽是满脸的不服,这个差事本来应该是他的,却让别人得了去,怎不叫他懊恼,还好,最后还能出去一趟,捡个汤水喝喝,到要叫这些西边来的家伙们看看,河中子弟也不是吃素的。

赵石虽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宏大的骑兵对决,但也能看出,胡瞎子能将一支不归自己统属的骑军指挥的如臂使指,除了让人侧目的武勇之外,对于骑兵作战可以称得上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若是自己上去,断不会做到如此地步,虽能保证自己不受太多的伤,但底下兵卒的伤亡也就不好说了,到底还是少了许多的经验啊。

却听李玄道的声音传来,“张承,听说西军精锐尽在延州,不知比之关下儿郎如何?”

张承把目光从关下收回,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他随即便道:“此次末将从延州带来一千子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定不叫大帅失望就是。”

李玄道好整以暇的负手而立,笑容中透着温和,“好,延州远隔千里,却能随同援军一起到达,足见张大将军为国之心,本帅承他这个情。”

这句话说的有些逾越,若是有文官在此,难免要顶上几句,但这些将军们却都不以为意。

“这位可就是勤王保驾的鹰扬将军赵石?”

“不错,正是末将。”赵石眼睛余光依然看着关下,但脸却已经转向了李玄道。

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李玄道却从新将目光投向了关下,关下段其豹率兵而出,铜锣声响,前面鏖战之中的秦军立即分为两部,一部向后撤去,一部留为殿后,金兵阵中旗帜挥舞,又有骑兵冲出,向秦军包了过去,旗帜挥舞的更急,显见是不想被这些秦军走掉的了。

段其豹所部在呼喝声中张开弓箭,一篷箭雨落下,金兵势头一顿,秦军殿后的骑兵立即后撤,与段其豹所部顷刻间汇在一起,与金兵拉开了一段距离。

金兵并不甘心,箭雨追着秦军落了下来,不少士卒立时便被射成刺猬,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声,齐刷刷倒下一片,回转的秦军并不回头,都是放马疾驰,几息间便进入了关上弓箭手的射程,金兵追之不及,只有不断射出箭雨,到了这个时候,杀伤力已经小了很多,只有零散一些秦兵被射中甲胄缝隙或是坐下战马,这才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其余骑士却是毫不在意,径自急冲进了敞开的关门。

一些受伤未死的秦军却是显出惊人的悍勇和无畏,站起身来,并不反身奔跑,而是就地抵抗,直到被悉数杀戮殆尽,并无一人束手就擒者,为今日攻防之站添上最后一丝血色和残酷。

金兵耀武扬威般在关下驰骋了一圈,并不回转金兵大营,却是在关上射程之外列队,分出一队甲胄最是齐整的来,在关下嘶嚎不绝。

关上李玄道不为所动,用淡淡的语气好像在向初到潼关的各人在解释,“这些才是真正的女真人,为了显示他们的武勇,有时会挑战敌军将领,这个习惯好像是从咱们汉人传说中学去的。”

说到这里,才转头看向赵石,“赵石,本帅听闻你在京师名声可是家喻户晓,看见下面那个女真大汉没有,他已经杀了五个下去应战的,都是我潼关有名的勇猛之辈,你可愿下去会会他?”

张承一听便知道赵石的身份也许引起了这位魏王殿下的忌讳,关前单人厮杀他在延州见过不知多少,确实是提升士气的好办法,但从未如说书先生嘴里那般要将军亲自上前的,让一个鹰扬将军到阵前跟人对决,在情在理都说不过去,“大帅,这等匹夫之勇逞之无谓,若是女真人不讲信用……”

李玄道摇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个不用担心,女真人虽是残暴成性,但两军阵前的些许信义还是要的,赵石,可敢将关下鼠辈的人头拿来于本帅?”

赵石蓦然转身,一双漠然如冰雪的眸子已然燃烧起了火焰,沉睡中的记忆如妖火般考验着他灵魂的坚韧,关下的厮杀声以及那刺目的鲜血,甚至连这空气中的味道都像伊甸园中的苹果一样充满了诱惑,嗜血的因子让理智不断崩溃退守。

战场岁月最难让人忘怀,更何况他这前世几乎一生都在生与死间度过的人,战争的因子都已经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平静的岁月只会给他压抑的感觉,一旦有了诱因,放出来的便是加倍的疯狂。

关下的血战让这座积蓄的火山终于产生了一个缺口,赵石二话没说,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中,转身便向关下走去,来到关下,一把将浑身是血的胡瞎子拉下马来,顺手夺过对方的砍刀,翻身上马,关门正在缓缓关闭,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受不住这般大的力量,长嘶了一声,几乎没有加速的过程,噌的一声便窜出了关门。

萧幕骑着他心爱的青里花儿来回驰骋,这匹马是鞑靼人献给当今金帝的礼物,正经的河套健马,高大健壮,青灰色的皮毛紧贴在身上,微微浸出来的汗水反射着太阳的余光,让它肌腱的每次颤动都成了力与美的结合,碗口大的蹄子踏在地上,立时便是一个浅坑。

萧幕是典型的女真人形象,颧骨突出,眼窝儿深陷,身材壮实的好像铁打的一般,便是身上的衣甲都被他撑的鼓鼓的。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当壮年,秃着脑门,脑后辫发无数,还系着铃铛,为他本人平添了许多无畏和凶蛮,挥舞着手中还带着血肉儿臂粗细的长矛,声音好像山中的猛兽在咆哮,一脸的狰狞嗜血,在他身上,暴与力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他是女真人,完颜家的嫡系子孙,当今金帝的孙子,不过他却姓萧,随的母姓,当今金帝虽然对他荣宠备至,但他甚至连血液中都存着对完颜这一姓氏的厌恶,当年他十岁的时候,金国内乱,行台尚书省尚书丞箫叔齐连结南征大元帅完颜胡麻谋逆,事败之后,秉承金主一贯做派,这两家都是满门抄斩,被牵连人等无数,整个上京都是一片血色。

萧幕的母亲乃箫叔齐的侄女,在太子身侧为妃,如此一来,太子被废,萧幕的母亲也被赐死,所幸金帝对他这个孙子一直宠爱有加,怒发如狂之余,还是留下了这一点血脉。

萧幕从小习武,日渐长大强装之余,对当年之事却是念念不忘,暗中早就投到了完颜烈一系,今次三十万大军征伐西秦,他是作为监军萧可晋的护卫统领来到潼关城下的。

从北边征缴塔塔儿人调回来的他在这里显示了过人的武勇,但这些秦军悍勇之余,还十分狡猾,比之塔塔儿人野性稍逊,但却更加难缠,关头攻不上去,还时不时要面对这些狡猾汉人的无耻偷袭,仗打的有些憋闷,每次临到晚间到关下求战便成了他最好的发泄方式,已经有五个出关应战的秦兵死在了他的手上,但却没什么重要的人物儿,这无疑让他更加的暴躁和不耐,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从他嘴巴里冒出来,虽然这些懦弱的汉人未必听得懂……

关门就要关闭,萧幕已经停下了嘶吼,勒住马缰,恨恨朝地上吐了口浓痰,看来这些汉人只有当缩头乌龟的命了,没一群人跟着,一个都不敢出来的,“乌斯奇卡吗,连长白山上的羚羊都比他们胆子大。”

狠狠骂了一句,引起身后一众兵士的大声迎合,但他却觉得很无趣,他原来还想跟那个手持砍刀的汉人较量一下的。

关门的缝隙中,马蹄声骤然响起,一条身影迎着斜阳直直冲了出来,萧幕眼睛一亮,眼中闪过的却是一丝近乎残忍的笑意。

第五卷 万里征途会英豪 第278章 血流

夕阳西下,潼关城墙造成的巨大阴影当中,一骑独来,如同幽灵般的迅速接近,萧幕身后的女真骑士都漫不经意的望着前方,虽说如今的女真铁骑早已不是当年太祖完颜阿骨打率领之下的那些披着兽皮,将人头挂在马脖子上,甚至在战场上会生吃人肉的生番了,但跟随在萧幕身边的这些女真骑士,都是在东北和草原上的塔塔儿人见过阵仗的。

没到潼关之前,他们觉得若论起天南地北,最善战的民族,就数他们女真人还有塔塔儿人,若是勉强的话,契丹人也可加入其中。

不过连日以来,关上的汉人着实让他们见识了汉家男儿的勇猛和无畏,和那些他们以前见到的奴颜婢膝,甚至连妻儿都可双手奉上的家养汉人不一样,这些披着坚固的甲胄,挥舞着式样古怪的直刀的汉人,各个都和他们最英勇的战士相仿佛。

这让他们有些不适应,就像是绵羊突然变成了吃人的猛虎,鞑靼人被杀的抱头鼠窜,伤亡惨重,甚至有几个小部落已经全军覆没,契丹人也缩起了脑袋,说起攻城就面露惧色,更别提那些汉军了,这些家伙只配作在别人战利品上空盘旋的秃鹰,和那些在西京呆久了的家伙们不一样,祖先好战的血脉依然存留在他们身上,虽说大元帅已经严令不许他们出战,但看着这些汉人在军阵当中肆虐无忌,萧幕和他们这千余骑兵都红了眼睛。

不得不说,女真虽说立国已久,但法度军律对于这些女真人来说都流于形势,萧幕毫不迟疑的带人冲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只捡到一些残羹冷炙罢了。

而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人,不过是来送死罢了,萧幕的勇猛在这些追随了他几年的军兵心目中是不可动摇的,汉人的书本里有个叫张飞的猛将,一声大吼,就让河流截断,百万大军退却,萧幕虽然没有这般威风,但只带二十四名亲随,便冲进数千塔塔儿人组成的骑兵阵中,将他们的小王子一枪戳个对穿,让塔塔儿人看见萧字大旗就胆战心惊,这样的武勇,一个人?笑话,就算是一千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都得低下头来。

“乌斯奇卡吗。”萧幕又骂了一句,之前略微看见那标志性的砍刀,他还兴奋了一下,人影再往前来,待得看清对方那张年轻的脸,一阵失望夹杂着恼怒像热汤煮沸般冒了泡儿,“汉人中没有英雄,竟然让个孩子来送死。”

没等他学着汉人古书里的猛将一般来大叫一声来者通名,骤然加速的马蹄声让他把什么话都咽了下去。

萧幕晃了晃脑袋,摇出一串响亮的铃声,长矛微微举了起来,嘴角牵动了一下,他不打算杀了这个人,对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锁链甲,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同寻常,应该是汉人的将军了,擒回去也算是个功劳,不过这个念头随即被他抛开,他喜欢听敌人临死前的嚎叫,就算是白山黑水间鸟雀悦耳的鸣叫也不如这个听着让人舒服,说不准还会引来关上的秦军前来救援,那就更好了,嗜血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如同看见猎物的猛兽一般。

赵石看出了这些女真人的轻敌,虽然心里的杀机难以抑制的沸腾到了顶点,但对于他这样的战士来说,临阵时的警觉并无丝毫退却,眸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二百多人,离金兵的营寨大约三百步,骑马几息可到,一个危险的距离,金兵都在回营途中,一队队打扫战场的兵士已经分了出来,甚至一些烟火已然点燃,也许是早就见惯了这等场景,对这里发生的事情竟都是视而不见。

这些女真大汉身上都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甲胄齐全,没有和他们正面打过交道,也不知打起仗来战力如何?

若是杀了眼前这个女真将领,他们会不会一拥而上?二百人,若是丛林中,他有把握让他们尸体永远留在那里,但这里是冷兵器战场,二百人的骑兵一拥而上,他没经历过那是个怎样的场景,但那一定是非常危险的,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想回头看一眼关上,那位魏王殿下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激将法用的这么成功?

但他终究没有回头,甚至一下便将这些无谓的念头甩的远远的,眼中的杀气终于如同妖火般跳动了起来。

让他吃惊的是,这个长相威猛的女真将领竟然没想要他的命,带着血渍的长枪出手到是不慢,也很有力,但两马相交之时,刺向的却是他的肩头。

大意轻敌到这种地步,面对的又是赵石,付出代价只是眨眼间事罢了,在萧幕眼中,这个年轻的汉人将领只是肩头稍微一错,便已闪过了长枪,冷漠如同冰雪的面容映着一闪而逝的刀光让他浑身一阵发冷。

来不及后悔什么,拼命收回长枪,斜斜举在身前,用尽全身力量挡了过去,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鉄交鸣之声响起,在萧幕自己耳朵里,就好像响了一声炸雷,耳边全是嗡嗡声,再也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天旋地转当中,背后一阵剧痛,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赫然躺在地上,胸口一闷,张嘴便喷出一口鲜血,脑袋混沌的像是捣了浆糊。

在关上关下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一个慢动作,赵石长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重重劈在萧幕挡在胸前的长枪上,一声大响过后,刀枪齐断,萧幕便像是身后突然被绳索拉了一把般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这一幕,萧幕的手下的眼珠子好像都能瞪出眶外,有的还在想,是不是猛安大人跟那些个汉人武师学的什么新花样。

赵石的马术并不好,不然第一时间他就会翻身下马,用手里的断刀割下萧幕的脑袋,猛的一带马缰,坐下的这匹胡瞎子视作性命的河套健马由急冲之间立时便人立而起,马头狠狠转了方向,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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