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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上山)-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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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顿了一下,继续道:“方才方大人既然说到了私利,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也就说句实在话,除了圣贤,谁没有私利?以上的流官、士绅、百姓都有私利,我郝家当然也有,郝家敕封禄州、海防,坐镇交趾,当然也会有私利,交趾一乱,则郝家封地亦受波及,郝家的私利便是与交趾休戚与共。交趾安,则郝家定,交趾乱,则郝家今日一切都化为乌有。”

“有私利又有什么错,敢问方大人,方大人为何要和我争辩交趾之事,方大人莫非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成?”

方敏忍不住道:“我乃朝廷命官,这自是理所当然。”

郝风楼不由笑了,道:“这便是了,你是朝廷命官,拿的是朝廷的俸禄,正因为有公帑奉养,所以才是理所当然,那么敢问方大人这是不是私心呢,若是朝廷不供养你,你是不是就认为这不是理所当然?你有公帑奉养,所以就可以来揭露别人的私欲,却不要忘了,若是没有私心,你做这朝廷命官做什么?做官自然有做官的好处,正因为有这好处,所以大家才争相恐后,才有金榜题名之说,明明方大人有私欲,这朝中诸公也有自己的私欲,可是为何方大人就容不得别人有私欲?”

方敏顿时哑口无言,其实他倒是想光明正大地喊一句。我只有公心,并无私情,可是转念一想。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一个这样的人,若是要摸自己的底细,终究轻巧得很,若是把话说得太满,岂不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方敏一时有些踟蹰,不知该怎么辩驳才好。

可是郝风楼已经不给他机会了。郝风楼厉声道:“所以,想要解决交趾的问题,就必须从私利出发。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若是方大人要奢谈你的道理,大可以到其他地方,这里是奉天殿,不是做锦绣文章的地方。”

“郝某人虽是一介武夫。至少比起大家更熟悉交趾的详情。那么我就从这私利说起。派遣往交趾的流官,绝大多数前途渺茫,而交趾距离朝廷又是山长水远,这就导致一府一县的政务,几乎被这主官把持,其余人莫可奈何。本来其他地方流官施政,尚且还有士绅掣肘,可是交趾不同。交趾没有士绅。为何?因为我大明士绅往往都需要功名,没有功名。你就什么都不是,到了县衙还得如草民一般叩拜,即便是吃了亏,也无处状告。从前的士绅一下子沦为了富户,在县令眼里,自然就成了待宰羔羊,所以流官可以胡作非为,而士绅们却求取不到功名,任人宰割,免不了就要怀念前朝,怀念陈氏和胡氏,官绅离心离德,百姓又不堪其苦,这若是不乱,天理何在?”

“所以流官在其他地方可以行得通,在交趾却是行不通,既然行不通,为何非要置流官不可?莫非这天下,一个流官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

郝风楼朝金殿上的朱棣行礼道:“微臣以为,流官行不通,那就设土司,让交趾的士绅得到好处,自此,他们才会甘愿臣服,让他们代替朝廷治理治下之民,而朝廷派驻兵马,设巡按官吏,监督各土司,如此一来……”

“海防候,此言差矣。”

这时候,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站出来的乃是金幼孜

郝风楼这家伙口若悬河,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以金幼孜对天子的了解,怕是天子脑子一热,还真要恩准了。

所以此时,金幼孜先看了解缙一眼,见解缙朝他微微颌首点头,于是便有了几分底气,站出来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流官制不好,那么我来问你,土司制如何?土司管理治下之民,这岂不是一个个成了国中之国?朝廷辛苦拿下交趾,莫非就是便宜那些交趾土人?再有,你说流官欺压百姓,那么我来问你,莫非那些土司将来就不要压榨盘剥吗?你大肆渲染流官的弊处,为何不说一说这土司的危害?朝廷若是将交趾让土司管理,这才是真正的误国误民!”

金幼孜按耐不住,一边说,一边一步步走出来,神情淡然,可是字字都是咄咄逼人,并没有半分的客气。

郝风楼斜了他一眼,不禁笑了,道:“流官惹出了乱子,这是不是事实?土司有什么害处,至少还没捅出乱子!”

金幼孜也笑了,道:“流官李朝历代,行之有年,乱子会有,可是于朝廷也有很大裨益。反观这土司之制,实在是可笑……”

郝风楼眯着眼,却是道:“若是可笑,那么交趾士绅该怎么办?他们若是不满,不予安抚,他们若是心怀怨恨,少不得要祸乱交趾。”

摆在金幼孜的问题确实有些棘手,既不能设土司,可是流官的问题也很突出,况且郝风楼已经断绝了走流官这条路子,只要金幼孜敢说流官绝无问题,这郝风楼必定要来打赌,像方才一样,若是继续设置流官出了乱子,便教金幼孜来承担后果。

金幼孜当然不愿意承担后果,他可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上郝风楼的当。

他沉吟片刻,最后咬了咬牙道:“不如复周礼,行井田制!”

这话出来,倒是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周礼这东西实在有点儿虚,看不见也摸不着,各有各的理解。不过对于井田制,大家却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将所有的土地全部充为公有,而后再将一部分土地变为官田,其余的土地呢,全部均分给百姓,百姓们要先耕种官田,之后再回去照顾自己的土地,官田的收益,就等于是朝廷的,私田的收益则是自己。

周朝相当一段时间内,实施的就是这种制度,而且某种意义来说,比之此前的农奴制要好了许多。

而现在,金幼孜提出了井田制,问题就出来了。

土地充公,这可不是好玩的,这些土地从哪里来?在交趾,绝大多数的土地都在豪门和士绅手里,这几乎就等于是明抢了,也就是说,所谓的井田制,根本就是要消灭这一群豪门和士绅,利用强制的手段夺取他们的土地。

其实这种制度较为公平,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交趾的百姓,都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可问题在于,任何一种制度,即便再如何让人眼花缭乱,让人激动澎湃,都会面临着一些问题,怎么执行?如何执行?靠什么来执行?执行不了,即便再如何美好,又有什么意义?甚至可能还会产生反效果。

可是对绝大多数的读书人来说,这周礼和井田制简直就是梦幻一般的存在,眼下金幼孜脱口而出,顿时惹来不少人暗中点头。

既然交趾的士绅和豪族不听话,而朝廷本来就和他们没有什么瓜葛,那么索性就消灭他们,他们在朝中,本就没有人为他们说话,消灭他们,彻底剥夺他们的土地,对朝廷来说,有百利无一害。

反正大家和交趾的那些人也没什么牵连,假若是在江浙要弄什么井田制,怕是无数江浙的官员非要跳出来拼命了,可是交趾不一样,毕竟那儿没有瓜葛,反正也不损害自己的利益,还能成全一番自己对圣贤书中恢复周礼和井田制的向往。

莫说是他们,即便是朱棣,也不禁动容。

他是一个统治者,作为一个统治者,当然只会对自己有利的方面着想,交趾叛乱的根源,说白了就是两个,一个是士绅们没得到好处,所以煽动下头动乱。借此来作为让朝廷让步的筹码,甚至是将大明赶出交趾。而另一方面,却是是百姓不堪重负,官逼民反。

所以要解决交趾问题,就必须从这两方面着手,流官制确实不适合交趾,而郝风楼的办法就是收买这些士绅,让他们为朝廷来治理下头的乱民。这些人毕竟盘踞交趾,树大根深,他们来治理,终究比流官要强得多。

可是现在,井田制倒算是另一个出口,采取剥夺这些士绅土地的办法来收买交趾百姓,而官府呢,也能趁此从中受益。某种意义来说,百姓们分到了私田,而官府拿到了公田,可谓皆大欢喜。

唯一的麻烦就是,一旦朝廷的旨意下去,这些士绅肯甘心情愿么?牵涉到了人家的根本利益,这些人只怕绝不会束手就擒。

除非……

朱棣的眸中掠过了一丝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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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杀无赦

若是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朱棣似乎并不介意大开杀戒。

而显然,现在朱棣动心了。

其实他才不管这个所谓的井田制是否有效,朱棣想要的就是行之有效的办法,而这个办法最好能合乎朱棣的胃口。

至于什么周礼,什么垂拱而治,什么上古之风,这却不是朱棣有兴致去考虑的。

议到这个份上,已经形同争吵了。

好在金幼孜终究是阁臣,他这一出面,形势立即开始一面倒起来。

一个个大臣按耐不住,已经不愿意再听郝风楼的慷慨陈词了。于是乎,许多人跳了出来,这个道:“金侍讲所言是极,与其土司,不如井田……”

“臣附议……”

“朝廷为什么要容忍那些交趾土著?这些人本就是前朝欲孽,留之何用?交趾的土地自该有德者居之,他们何德何能……”

先是一群寻常的大臣,再到后来,竟是连吏部尚书竟也出来,几个阁臣亦都纷纷表态,那解缙舔了舔嘴,虽然先显露出了几分谨慎,可是此时,他不得不出来说话了。

“陛下,微臣以为井田或许可以一试,大周历经八百年,国运绵长,正是因为人人遵循周礼,而天下九州,推广井田,这交趾或也可尝试一二。况且若是如此,则朝廷握有大量的官田,每年所取钱粮,亦不在少数,这交趾不过一省,粮赋的岁入却可比广西数倍有余……”

解缙绝对是故意的。他抓住了朱棣的一个心思,那便是钱粮。

对朱棣这样的天子来说,他要办的事实在太多太多。而所有的事牵涉到的都是钱粮。

无钱万事难,寻常百姓如此,即便是天子也是如此,百姓有百姓的难处,天子也有天子的难处,许多时候,有苦自知。朱棣需要钱粮,他终究不是个守业之人,要办大事就得要银子。

所以朱棣更加心动。

只是……

朱棣只是淡淡一笑道:“井田制听来尚好。可毕竟过于久远,如今已历时千年之久,可是这千年以来,可曾听说过有人回复旧制的么?”

众人一听。便知道不对劲。于是有人道:“陛下,微臣斗胆进言,历朝历代固然没有恢复旧制,可是姬周国柞八百年,而后世国柞几何?这多半就是因为没有恢复旧制的缘故。”

朱棣大怒,怒喝道:“你是何人?”

这人老老实实地道:“微臣都察院御史张庭茂。”

朱棣冷笑道:“朕说话的时候,何曾要你插嘴?你分明就是妖言惑众,却还敢大放厥词。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滚出去!”

这一下子。所有人傻眼了,天子的脾气不好,其实大家都知道,可是这廷议之上当众斥责御史言官,却是稀罕。

更不必说,大家提井田,陛下突然如此勃然大怒,也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朱棣已是站起来,冷冷笑道:“诸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恢复古制,这还是不是大明朝?还是不是朱家的江山?你们在这廷议之上奢谈前朝,是何居心?这件事休要再提,再提的,朕断不姑息,今日之议,就此罢了,退朝!”

朱棣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殿中文武,大气不敢出,目送朱棣的身影,一时还是没回过劲来。

不少人露出黯然之色,甚或有人捶胸跌足,其实前些日子,士林之中关于恢复周礼和井田制的议论早已甚嚣尘上,不少的读书人都是赞成。

清议这东西说轻也轻,说重也重,毕竟这是舆论的影响,这些个官老爷可以将一个读书人不放在眼里,难道还能把全天下的读书人不放在眼里?一旦得了读书人的推崇,少不得水涨船高,若是你的官职卑微,上司不肯提拔,少不得群情汹汹,说是吏部尸位素餐,识人不明,那吏部被千夫所指,还不得乖乖让你前程似锦。

莫说是这些官员,即便是那些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照样要顾念名望,因此,想要不被人痛责,想要成为士林称颂的对象,就必须得顺着这些读书人来。

士林在议论恢复古制,这朝中的大臣们不免也要深受影响,所以当有人提出恢复古制的时候,人人附议,生怕落于人后。

上到解缙,下到寻常的清流御史翰林,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便是受了‘民意’的裹挟,这浩浩荡荡的清议,谁敢螳螂挡车。

自然也有一群真信的二傻子,这些人见天子拂袖而去,不免心中怅然。

许多人落落寡欢,各自散去。

倒是解缙的脸色还算宁静,他孑身一人出殿,身后有人追上来,却是金幼孜。

金幼孜今日大出风头,他几乎可以料定,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一番‘义举’便会传遍京师,自己这并不太起眼的阁臣,怕是很快就要名动天下了。

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而已,金幼孜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对身外之物早已看淡了,那些终究只是数字,不必他去催促,逢年过节自然就有无数的礼单奉上,收不收尚且还要看他的心情。

对他现在来说,名才是最重要的,至少对金幼孜来说,很是重要。

可是天子勃然大怒,却是让金幼孜措手不及,他心中不免有些急,其实他曾揣摩过圣心,一直认为天子会愿意接受这个章程,即便不接受,也不至于怒火冲天。

他拿捏不定,只好来寻解缙。

“解公留步。”

解缙驻足,回眸看了他一眼。

金幼孜今日的表现其实让解缙有些失望,他当然清楚,金幼孜有私心,打击郝风楼是幌子,目的却是为了名望,当金幼孜提出井田之制时,解缙几乎看穿了这个同乡眼眸中不经意掠过的一丝渴望和企图。

解缙微笑,捋着颌下长髯,笑道:“字行,有何见教?”

金幼孜道:“解公,见教不敢,倒是想求教一二,陛下方才,为何勃然大怒?”

解缙微微一笑,身边的许多大臣从他身边穿梭过去,许多人纷纷朝他点头示意,解缙一一颌首回礼,他背着手,往偏僻一些的地方过去,金幼孜见状,连忙追上。

待到了无人的地方,解缙吸口气道:“字行,这一次,只怕你要受人称颂了。”

金幼孜皱眉,他能听到解缙口中的嘲讽之色,金幼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猛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今日在殿中确实有些得意忘形,惹来了解缙的不快,于是连忙将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诚恳道:“解公何出此言?”

解缙微笑道:“井田制是你提出来的,而陛下呢,已经暗许,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有敕命出来,届时字行恢复古制,岂不是万古流芳?”

金幼孜惊讶地道:“陛下方才不是勃然大怒么?”

解缙淡淡道:“要恢复古制,就要剥夺交趾土人的土地,陛下今日若是在殿中准允,明日就会有人飞快传书,那些交趾土人提早得到了消息,会甘愿就范么?你等着看吧,以陛下的手腕,必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今日这廷中之怒只是表面,暗中必定调集各路兵马入交趾,暗中防范,待布置妥当,一份旨意下去,谁敢不从?”

金幼孜深吸一口气,他明白了。

有些东西只能做,眼下不能说,说了出去就不免传开去,一旦传开,就会有人狗急跳墙,而当今天子,成熟稳健,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如此说来,这倒是可以说得通了。

金幼孜的眉梢不禁露出几分喜意,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井田推广,这千秋史笔,就少不了将他名列其中,更不必提各地士林不免大大的夸赞一番。

解缙叹道:“等着吧,用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召你我二人去暖阁觐见了。”

解缙的猜测是对的,只是片刻功夫,便有内官快步而来,躬身道:“陛下有口谕,请二公速去暖阁觐见。”

解缙和金幼孜对视一眼,俱都肃然,脚步匆匆地赶去暖阁。

而在暖阁里,居然早已有几个人到了,除了他们两个阁臣,还有兵部尚书金忠,五军都督府的几个重臣,包括了陆征、邱福、张辅人等。

二人行礼,随即在朱棣的示意下欠身坐下,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肃然,朱棣则是抚案,神情冷漠。

“郝卿家,朕没有叫来,不叫来是省得他为难,他的心是好的,都是为了交趾的长治久安……”

随口说了一些话,朱棣的表情也变得肃然起来,道:“下旨吧,调云南、广西二地,二十一卫兵马立即入交趾,所有人行事都不可大张旗鼓,不可声张,交趾本地各卫亦要严防宵小,一有变故立即拿人。下旨谅山公郝政,让他也要堤防,万不得已时可自行处置,凡有趁机作乱的,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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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最后一根稻草

暖阁在召见的同时,郝风楼也自这宫中出来。

几个时辰的交锋,郝风楼显出了几分疲惫,其实他过金水桥的时候,发觉杨士奇孤身在那里停留,杨士奇看了郝风楼一眼,居然朝郝风楼微微点头笑了笑。

这显然是一个善意的先兆,以杨士奇的身份,是绝不会跟一个锦衣卫出身的人有什么好脸色的,文武殊途,若是显得热络,就不免被人诟病。

可是郝风楼却是捕捉到了这一切,杨士奇并没有上前和自己招呼的意思,也不肯出宫,只是站在这里,似乎在等候什么。

郝风楼也对他同样报以微笑,二人目光交错,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眸中,读懂了一些东西。

有些时候,和某些人打交道真是有趣,分明二人没有任何的交情,也没有任何的瓜葛,甚至平时见了,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可是眼神交错之际,双方却似乎有了默契。

这便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

郝风楼自认自己还算聪明,而杨士奇,也是聪明绝顶的人,而现在,郝风楼的棋已经下完,该轮到杨士奇了。

郝风楼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和杨士奇是否订立了攻守同盟,但是有一点确实可以确认,今天,自己可以信任这个家伙,而这个家伙,一定会帮自己踩上最后一脚。

他脚步轻快从容起来,与杨士奇交错而过,郝风楼没有再看他一眼。杨士奇也是将目光瞥到一边去,形同陌路。

出了午门,外头已有许多车轿在等了。郝风楼上车,吩咐道:“北镇府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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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奇依旧站在金水桥边,待大臣们走尽了,有太监自然过来,小心翼翼的道:“不知杨公还有什么吩咐?”

表面上客气,实际上却是说,杨公切莫坏了规矩。快回内阁去吧。

杨士奇正色道:“容请公公禀奏,士奇有事觐见。”

这太监倒是不敢拒绝,连忙道:“陛下正在暖阁……召问大臣……”

杨士奇道:“那老夫就在这里等。什么时候,陛下有闲,再容公公禀奏。”

如此不依不饶,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这太监显然也感受到。杨士奇身上那股执拗。他没有再说什么,颌首点点头,飞快去了。

其实如今,烈日当空,从卯时到现在,已是接近正午,毒辣的太监,仿佛连殿上的琉璃瓦都烤融了。杨士奇却戴着翅帽,穿着朝服。密不透风,浑身大汗淋漓,不过他却依旧站在这里,驻足静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杨士奇没有动。

其实从那一日在内阁之中,与解缙唱反调起,杨士奇就已经明白,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没有退路,就只有一往无前,这便是整个游戏的规则,在这个游戏规则之中,每个人的背后,都是万丈深渊,想要生存,想要一步步攀上高峰,就要不择手段,就要采取一切办法,去削弱别人。

他身子很孱弱,可是此时,却颇有大臣仪容,长身而立,双手负于身后,衣袂被这热风吹撒的飘起,在他的脚下,是潺潺的流水,即便是水流,却也仿佛煮开了,翻滚着白沫。

他屏息等待,并没有半分的惬意,解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强大的敌人,这个敌人得到了天子的信任,得到了太子的支持,有无数的乡党围绕在他的四周,朝中大佬,各部尚书,也绝大多数,都和他有牵连。

对方这样的人,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可是,杨士奇毫无畏惧!

毒辣的太阳,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可是这内阁本并不起眼,早已被人认为是萧规曹随,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今日,却出奇的平静,即便是他不得不眯起眼帘,来遮挡外间的刺眼光芒,可是那微微显露出来的那么一点点眼仁和幽邃瞳孔,照旧带着无穷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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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

朱棣已经做好了布置。

他敲了敲案牍,看着暖阁中的重臣,慢悠悠的道:“今日这件事,谁都不许透露,你们皆是朕的左膀右臂,有些话,朕索性也就说了。”

他没有迟疑,见所有人一副洗耳恭听之状,启口道:“井田的旨意,要先遮掩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解卿到时候再来上书一封,解爱卿,想来明白朕的意思吧?”

解缙如何能不明白,今日陛下大发雷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谓井田,说的好听,其实无非就是打劫而已,打劫交趾的‘士绅’,来安抚底层的百姓,同时充实国库,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可是要打劫,就得先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至少,也得让被打劫的人事先没有防范。一个月之后,所有事都已经布置妥当,屠刀在手,到时解缙上书,发动群臣‘力争’,天子再顺坡下驴,这事儿,也就定了,等到一纸诏书飞马送去交趾,他们便是不想将田地交出来那也不成。

在这方面,朱棣显露的极为老练,终究这种事算是他的本行。

解缙忙道:“微臣遵旨。”

朱棣微微一笑,便轻松下来,无论如何,一块大石,总算是落定了,朱棣不由道:“不过……若是当真实施井田,这郝家,也要给予一些优渥,不妨如此,到时分一些田庄,给郝家吧,郝家父子,在交趾努力经营,这交趾长治久安,离不开他们。尔等,退下吧,朕要静一静。”

此时天子突然提到郝家,倒是让人有些意外,这份圣眷,即便是在场这些位高权重的近臣,也不禁有几分羡慕,不过大家的脸色上,却都没有表露,只是一齐道:“微臣遵旨。”随后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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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个太监闪身进来,慢吞吞的道:“杨士奇求见。”

“杨爱卿……”朱棣本是拿着一本奏书,在阁中三心两意的看着,心里正琢磨着交趾的事,此时听到杨士奇求见,不禁有些微微愕然。

今日廷议之中,杨士奇确实引人瞩目,不过杨士奇隐瞒守制的事,他一转眼,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倒不是朱棣相信杨士奇,问题的根本在于,杨士奇这个人,他还需要用,此人聪明绝顶,且又熟稔军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朱棣从来不是一个对臣子有什么很高道德标准的人,他用人不看德,只看用的能否顺手,所以现在,他并不想去追究,假若什么时候,杨士奇没有了用处,或者成了朱棣脚下的绊脚石,到了那时,即便是杨士奇道德高尚,随便捏一个罪名,也足够将这杨士奇一脚踢开了。

可是现在……廷议刚刚结束,杨士奇为何求见?

朱棣带着几分狐疑,却还是颌首点头:“叫进来说话。”

他抚着案,心里还带着几分疑惑,约莫等了片刻,杨士奇便到了。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朱棣含笑:“杨卿不必多礼,来,赐坐。”

这态度,是一个信号,就是告诉杨士奇,让他不必忧虑,今日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杨士奇脸色却是凝重,不待太监搬来锦墩,却已是拜倒在地,道:“陛下,微臣有一事,不可不说。请陛下恩准,让微臣自辩。”

“嗯?”朱棣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他当然清楚,杨士奇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自己引起重视。

所以朱棣故意身子向前倾了倾,道:“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杨士奇抬起脸来,此时眼眶竟是红了,不只是如此,眼中还噙着泪花,杨士奇道:“今日殿中弹劾之事,微臣斗胆进言,那御使所奏之事,并非虚假,微臣确实瞒报了守制之事,先父罗性,虽只是微臣假父,可是他待微臣,确实是恩重如山,微臣平生所学,都出自他的悉心教诲,微臣与他,虽无父子血脉之亲,却有父子之情,先父逝世,微臣不能回乡守制,心中已是悔恨万分,那御使所奏,便如尖刀剜心,微臣此时念及先父,锥心一般的疼痛,所以微臣斗胆,恳请陛下惩处。”

朱棣倒是愣住了,这是个什么人啊,人家都是推诿自己的过失,你倒是好,自己非要撞到枪口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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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完美补刀

杨士奇已是声泪俱下,继续道:“遥想微臣幼年丧父,家境贫寒,家母迫不得已,只好改嫁,微臣虽非继父所生,却是待微臣如亲儿一般,言传身教,处处费心……”

朱棣听着杨士奇回忆,自是不免唏嘘,忍不住道:“杨卿不必再说了,你既有心,也是尽孝……”

杨士奇摇头,却是道:“此后家父去世之时,心中还挂念微臣,说是微臣如今忝为翰林,又行走内阁,若是此时因他回乡守制,三年为期,不免耽误微臣前程,是以特意传了家书过来,说是微臣既是杨姓,要与微臣断绝父子之情,他入的乃是罗姓宗祠,自有罗家子弟为他守制,又何须微臣回乡,此外又尊尊教诲,说是天子圣德,不以微臣卑贱之身,对微臣垂青有加,国恩浩荡,岂可因区区家事而舍天子而去,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况且微臣还只是假子……陛下……微臣这里,有家父亲笔书信一封,恳请陛下御览。”

听到有书信,朱棣倒是来了兴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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