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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上山)-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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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的奏报,如某校尉病重,百户荐其子某某代职,恳请准允之类,都是鸡毛蒜皮的事,郝风楼连在下头画圈圈的精神都提不起,现如今听到陛下有请,倒是忍不住眼眶中要流出泪来,陛下威武啊。

于是连忙道:“且慢,本官先交代一些公务。”旋即叫来个胥吏,吩咐道:“将这些公文送到刘佥事那里去,陛下相召,我怕耽误事,就请刘佥事暂为署理,委实是辛苦了他,不过没有法子,你也瞧见了,天家来请,咱们做臣子的岂能不应?”

说罢,扯了那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

宫中的气氛依旧是紧张无比,其实要体会天子的心情,不需去真正看他脸色,只看这宫中气氛便可管中窥豹,但凡是那些太监一个个低着头行色匆匆,便可知陛下心情很不好,随时都可能触怒龙颜。

郝风楼到了暖阁外头,里面便劈头盖脸传出怒气冲冲的声音:“如此散漫,这也叫勤于王事?朕陆陆续续已拨了七十万两银子,征用了这么多劳力,尔等就一句轻飘飘的殊为不易就打发了朕?”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太监已经进去通报。朱棣的声音传出来:“叫进来吧。”

郝风楼不等太监来请,快步进去,他不但看到了朱棣。还看到了太子朱高炽和汉王朱高煦,除此之外,解缙等人都在,还有几个,郝风楼有些脸熟,却不认识,于是乖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位置。静候皇帝老子继续咆哮骂人。

朱棣的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看,不过世上最悲剧的事莫过于皇帝老子骂人,偏偏无人回应。一个个缩头乌龟状。就好似一个武林高手,蓄出十成的功力,一拳打出去,结果打中的却是一团棉花。实在教人难受。

朱棣的心情大致就是如此。他冷冷一笑,左右看了一眼,却是突然道:“朕……听说了一些传闻。”

那些垂头不语的人,突然听到陛下话锋一转,又如此诡异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都不由愕然抬头。

朱棣眯着眼:“朕听说,这户部和工部有蹊跷,只是不知这些事是真是假?夏爱卿。你来说说看?”

顿时,这暖阁里的人的脸色都变了。

蹊跷二字对寻常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是当天子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义可就全然不同了。

蹊跷的背后,潜藏的就是污垢,而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藏污纳垢,天子又亲口道出来,那得有多少的人头要落地?

这户部尚书夏元吉一直坐在这里,此时一听,不敢怠慢了,连忙起身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棣冷冷地看着他道:“朕不过是风闻,朕现在问的是你。”

夏元吉是个老实人,可是陛下亲口问起这种事,还牵涉到了户部,他这个尚书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甚至要据理力争了。

他依稀明白,陛下此举是借故敲打,至于所谓的风闻,想来是子虚乌有,所以笃定地道:“臣没有听说过,户部所拨付的钱粮,俱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陛下若是有疑问,微臣知无不言,可是坊间流言,多是捕风捉影,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朱棣却是冷冷道:“你不要求情,这不是你的错,朕自会明察秋毫。”显然受了夏元吉的顶撞,朱棣显得索然无味。

旋即又道:“朕已经不愿再听你们的推托之词,明年七月之前,所有的舰船都需备齐,朕从不相信造船就这样的难,再难有朕靖难难吗?”

这话显得有点不太讲道理了,不过皇帝素来是不讲道理的。

那工部尚书宋礼却是出来道:“陛下,靖难虽难,可是造船却不容马虎,单单就船料来说,这造船所需的木料,就需从岭南、广西等地运来,此后,船料要进行加工,却不能立即派上用场,这船料要抵挡海水腐蚀,还需暴晒三年,如此才能下海,自太祖之后,南京龙江船场、淮南清江船场、山东北清河船场如今俱都荒废,储存的船料大多也都挪作他用,所以……”

朱棣端起茶盏,显是气着了,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原本想来敲打一下,结果被户部尚书顶了回去,说几句狠话,这工部尚书又来谈造船。朱棣哪懂什么造船,即便是骂也下不了嘴,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罢,总而言之,加快工期,银子朕有,人手朕也肯调拨,眼下确实是有困难,朕自是知道,诸卿勉力吧。”

于是大家松了口气,纷纷道:“吾皇圣明。”

众臣告退,独独是朱高炽、朱高煦和郝风楼留了下来。

朱棣的脸色这时才温和一些,旋即道:“难得你们都在,朕这儿有赵王的一封书信,他如今就藩广州,特意写信过来,说是广州那儿原来竟不是蛮荒,不但人口诸多,而且繁华不下南通,百姓虽有些桀骜,倒也直爽,朕看了之后很欣慰啊,你们的这个兄弟,朕如今是最担心的,就怕他在岭南住不惯,对朕抱怨,如今见他如鱼得水,除了偶尔惦记着朕和你们的母后之外,却也快活,朕也就放心了。”

说到赵王的时候,朱棣显得眉飞色舞,却全然没有料到此时的太子和汉王的脸色其实并不好看。

自从改藩之后,朱棣屡屡提及到赵王的时候,都不经意的流露出了舔犊之情,与对太子和汉王的态度区别甚大,这不免让人有些暗暗担心。

只是太子朱高炽露出的是警惕,而汉王朱高煦稍闪即逝的却是那么一点点的嫉妒。

倒是郝风楼,听到朱高燧的消息,便要忍俊不禁了。

朱棣便将目光注视在他的身上,道:“你何故发笑?”

郝风楼连忙正色道:“儿臣只是想到一些事,是以笑了笑,父皇勿怪。”

朱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道:“却不知是什么事?”

郝风楼只得苦笑:“这个……不方便说。”

朱棣恙怒道:“遮遮掩掩做什么?速速道来。”

郝风楼只得道:“儿臣突然在想,岭南那儿多奇木,想来那儿的搓衣板更结实一些。”

“这……和搓衣板有什么干系?”

郝风楼便吱吱呜呜的道:“儿臣近来在琢磨,妇人们洗衣辛苦,是不是该改良一下搓衣板。”

听了这话,朱棣顿时显得索然无味,只是训斥道:“男儿大丈夫,却是想妇人之所想,正经事不做。”

郝风楼连忙告罪,心里却是乐了,论起正经事,自己比那赵王还是正经多了。

说话之间,朱棣便又看向朱高炽,皱眉道:“户部的账目,朕让你看了,有什么问题?”

朱高炽忙道:“父皇,并没有什么问题,儿臣不但亲自核算,而且还特意去了一趟龙江船场,确实没发现什么不轨之举。父皇如此看重船工,即便是有官吏不肖,也不敢在这上头做文章。”

朱棣却是不信道:“当真吗?当真一点错都挑不出?”

朱高炽这时倒是不敢说满话了,却是道:“这个……儿臣或许会有遗漏的地方,大致上没有问题。”

朱棣叹口气,才道:“你们啊,办事总是这样。”却也没有深责下去,逐而道:“今日叫你们都来聚一聚,倒不是非要谈这政务,终究是一家人嘛,陪朕随口聊几句也好,朕也有不对的地方,方才说了这么多朝中的事,反倒是让你们噤若寒蝉了。好罢,现在开始,我们只谈……”

郝风楼忍不住道:“风月?父皇,你杀了我罢,风月这东西,儿臣不懂啊,儿臣这两年殚精竭力,日夜所思所想的都是为君父分忧,风月二字和儿臣实在是搭靠不上。”

朱棣瞪了他一眼,道:“朕说的是闲话,有听说过父子凑在一起谈风月说女人的吗?再有,你也不要急着自辩,这坊间流传的那‘贼眉鼠眼’可是你?”

郝风楼苦笑道:“贼眉鼠眼其实也是为国分忧,这不是为朝廷效命为父皇聚财才不得不自污吗?”

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满是不自信,他自己心知肚明自家的勾当。

好在朱棣并没有追究,显然是这几日沉闷得有些过了,也想忙中偷闲,便领着三人到宫中一处校场,骑着马,练了一会儿骑射,朱高煦见状,自是跃跃欲试,也叫了一匹马,粉墨登场,他弓马娴熟,自然少不得卖弄几下,倒是让朱棣龙颜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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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新副本开始估计有些沉闷,请大家能耐心的看,第三更,老虎也尽早的更出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祸起萧墙

相比于那朱棣和朱高煦,郝风楼和太子朱高炽无论从哪一种角度,多半都属于‘武术界’中的三等残废,郝风楼还好一些,虽然不会拉弓射箭,可好歹还能上马;可是那朱高炽,身体肥胖臃肿,连上个马都需内官搀扶,踩着高凳气喘吁吁地上去,因而但凡遇到了父皇的这种爱好,他总是抿嘴微笑,站在一边默默注视。

而如今,在他的身边却站着一个并不讨喜的家伙,偏偏这家伙还不断的给校场中的人叫好,自是更给太子殿下添了不少堵。

朱高炽眼眸一转,斜眼看了郝风楼一眼,却是突然道:“皇弟的火铳,本宫早有耳闻,为何皇弟不上校场试试这火铳的威力?”

郝风楼立即晓得了朱高炽的心思,自己的火铳确实堪称犀利,坐在马上,火铳打出去,即便没打中目标,那也是声势骇人,不过朱高炽怂恿自己登场,却显然是故意让自己去弱化汉王朱高煦的风头,那朱高煦靠的就是弓马来博取自家父皇的喜爱,即便是和郝风楼关系好,被人抢了风头,心里只怕也有不悦,这显然是朱高炽耍弄所谓的驱虎吞狼的把戏。

郝风楼微笑道:“这个……太子殿下见谅,扬鞭策马并非我的特长,就不必出丑了。”

他刻意将太子殿下四字咬得颇重,刻意的显露自己的疏远。

朱高炽见郝风楼不上当,倒也只是哂然一笑。却是道:“这却未必,皇弟的威名,本宫可是如雷贯耳啊。皇弟太谦虚了,你看汉王,弓马委实不错,即前几日,几个学士都曾夸赞他,说汉王殿下将来必定是一员虎将。”

郝风楼呵呵一笑道:“陛下岂不也是一员虎将?”

朱高炽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他的眼眸眯着。只有一线的缝隙投射出那黝黑而深邃的瞳孔,显然他明白了郝风楼的意思,汉王未必就单单是一员虎将。况且是不是虎将也不是他说了算。

沉默了片刻,朱高炽才干笑一声道:“你说的不错,不错……”

紧接着,二人便互不搭理了。郝风楼也并不在乎他的感受。人反正已经得罪,以他的性子来说,指望着自己过去给你赔笑,那是休想。

小半时辰之后,这朱棣和朱高煦父子二人才大汗淋漓地牵马出来,朱高煦笑嘻嘻地道:“父皇的弓马不减当年,儿臣虽是壮年,却总是及不上父皇。”

朱棣哈哈大笑道:“这是你承让朕。你当朕不知道吗?罢,这是你的孝心。朕也不怪你。”

到了一边的凉亭去吃茶,朱高炽才找了个机会插了句话:“父皇龙精虎猛,实是国家之福。”

朱棣颌首身受,旋即端起茶来喝,突然问起郝风楼:“郝风楼,近来北镇府司如何?”

郝风楼答道:“一切井井有序。”

这个回答算是最卖乖的,可进可退,若是朱棣流露出对北镇府司的不满,郝风楼便可以说,虽是井井有序,却也有疏漏之处,还请圣皇勿怪。若是朱棣觉得满意,这句话也隐含着谦虚的意思。

朱棣便只是笑笑,接着道:“好生办事吧,好啦,朕就不再为难你们这三个年轻人作陪了,朕知道你们没兴致天天围在朕的身边,朕年纪大了,脾气也怪,有几个做后生晚辈的有这样的耐心?有郑和在就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三人连说哪里的话,一副恨不能日夜伴驾的意思,最后都借坡下驴,告辞而出。

朱棣仍留亭里,却是朝远远站着的郑和招手,郑和上前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棣吹了口茶沫,慢悠悠地道:“方才……朕说到赵王的时候,太子和汉王都有不悦之色,朕许是老眼昏花了,你看清了吗?”

郑和的脸色一变,大气不敢出,这种事却不是他能议论的,任何一个回答都可能让他置身险地,于是他连忙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朱棣眯起眼,若有所思,最后却是悠然长叹道:“朕一直说什么?说这做天子也不省心啊,这话对是不对?朕真希望他们兄弟能够永远和睦,可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啊。”

他的眼眸先是带着几分惆怅,下一刻却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下份旨意,让锦衣卫和都察院好生查一查龙江船厂,朕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即便是没有事,让人查一查,权当是敲打一番,这些人不敲打一二,是不晓得尽心尽力的,朕没空闲和他们讲如何造船。”

郑和忙道:“奴婢遵旨。”

朱棣的脸色这才是缓和下来,接着道:“郑和啊,你跟着朕也有些年了,从洪武二十年到现在,辛苦你了。朕在想,不能一直留着你,你师从姚先生,本事是有的,朕不能让你一辈子伺候人,否则朕对不住你。”

郑和听罢,眼睛显得微红,道:“奴婢愿意伺候陛下。”

朱棣却是摇头,道:“不成了,不成了,眼下是不成了,朕打算命人下西洋,可是需要信得过的人,这人进了汪洋大海,节制这么多人马,若是有人图谋不轨,朕也无可奈何,所以必须要朕信得过的人才行,朕想来想去,只有你最为合适,你就代朕下西洋吧,代天巡守四海,辛苦是辛苦,却也算是一份功业。事情就这么定了。”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可是眼下,朕最关心的还是造船,造不出船或者是耽误了时间,朕没有这么多的功夫去糜费,耽误不起啊,朕年纪已经不小了,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朕今日清早对镜整冠的时候,看到了朕的两鬓之间又添了几许白发,朕不是女子,虽不似女子那般为此自哀自怜,可是朕心里还是不痛快,人生如白驹过隙,耽误不得,再耽误,朕就一事无成了。”

朱棣的情绪变化得极为复杂。而此时,郑和的情绪只怕也好不了太多,这一主一奴都想着心事,竟是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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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出宫,并不去北镇府司,他对这案牍上的事算是深痛恶绝,现在好不容易撂了担子,自然不愿去自投罗网,可是现在回家又嫌太早,索性去东城千户所闲坐。

这东城千户所算是郝风楼的基石,里头的上下人等都和郝风楼关系紧密。

听到郝风楼来了,不只是千户曾建,还有司吏周芳,以及千户所的百户、总旗都凑来了不少,纷纷来给郝风楼见礼,这些人可都是郝风楼提拔起来的,从前郝风楼任百户的时候,大家一起打过架,吹过牛,即便如今身份悬殊,可都透着那么一股亲近。

郝风楼的心情格外的好,他伸手去握曾建的胳膊,这家伙的胳膊像蛮牛一般,肌肉很是结实,忍不住叹气道:“为何还没生赘肉?这教我这佥事情何以堪?曾千户,你不需如此用命的,你瞧瞧你的样子,又黑又壮,没少上街吧?你堂堂千户,整日都上街,你让百姓怎么办?曾千户,听我一句话,做锦衣卫要节制,切莫做竭泽而渔的勾当。”

曾建立即大声辩驳道:“这是什么话?卑下待人一向是清楚的,即便是上街吃西瓜,那也是给钱的。”

郝风楼顺着他的话道:“这太好了,那便请曾千户请我们吃瓜吧。”

曾建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不过他倒也大方,丢了一个小碎银子出去,让几个校尉去买瓜。

说笑了一阵,瓜还未来,倒是有个北镇府司的胥吏上门了。

这胥吏行了礼,正色道:“大人,指挥使大人听闻大人已经出宫,是以命小人请大人速回北镇府司,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才多久功夫,便被人打探了行踪。郝风楼不由皱眉道:“却是不知所为何事?”

胥吏摇头道:“卑下也是不知。”

郝风楼只得叹口气,对众人道:“我的瓜记得留着,若是烂了便是曾千户的不是,下次再来,记得双份,今日实在有事,不好叨扰,都散了吧。”

众人一起将郝风楼送出去,郝风楼约定了下次再来,旋即马不停蹄的赶去北镇府司。

纪纲确实遇到麻烦了,而且这个麻烦还不小。

他手里拿着的是新近从宫中递出来的一份中旨,可是中旨的内容却是语焉不详。

纪纲的差事和别人不同,别人的差事是做事,而他的差事却是做人,尤其是要做一个天子看来有用的人。

这一点,他深以为然,所以锦衣卫上下拿的任何人,做的任何事,都和天子的心思有莫大的牵连,如何对陛下的胃口,对纪纲来说极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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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锦衣卫办差

纪纲手里的这份奏书,正是宫中刚刚发出,却是让锦衣卫查办龙江船厂的事。

这龙江船厂位于龙江关附近,西接长江,东邻秦淮河。洪武年初,太祖皇弟在南京西北隅空地,开厂造船。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建造海船,乃是因为此时建的是木结构的大海船,中间多用铁钉固定,不经拉,所以只能选在靠江的地方建。建造时,要堵住船坞与长江之间的闸门,在干船坞里建好海船后,等潮水来时再打开闸门,引进江水,再把船舶漂出去。顺着长江,漂流下海。

本来这龙江船厂早已遗弃,太祖禁海之后,这里几乎已经处于半停工状态,只为水师建一些舟船。而如今,那里却显得极为重要了。所以规模逐渐庞大,除提举司、帮工指挥厅和一所专门打造海船风篷的篷厂外,还设有细木作坊、油漆作坊、捻作坊、铁作坊、篷作坊、索作坊、缆作坊等七个作坊及看料铺舍等。船厂的督造官员,除位居五品的工部郎中外,还有员外郎、主事、提举,帮工指挥等人员。仅下设的厢长、作头等低级班头就将近百名。

近来由于朝廷对此格外看重,所以巡查的太监、还有户部、工部的一些高官也时常出没,也正以为如此,纪纲才拿捏不定主意。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船厂如今是最热门的地方,朝野上下都看着那儿,便是天子也三番五次过问。而现如今却是下旨查问,这查问是必定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陛下是想见血还是不见血?

假若只是轻轻敲打,为何要锦衣卫出动?这显然是杀鸡来用牛刀。可若是真要打算闹翻天,岂不是是耽误了船厂的工期?人心惶惶的,这船还怎么造?

眼下陛下日夜都在问工期的事,料来是不满船厂的拖沓,所以想要敲打,可是陛下的心思多半也不愿棒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毕竟惹翻了皇帝老子,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可又不能耽误工期,不能使船厂的生产停顿。这里头的度就需要仔细权衡了,轻了,宫中不满意,重了。耽误了天子的大事。这是自己做事。可是这个度在哪里呢?

纵是揣摩了圣心这么多年的纪纲也感觉有些为难。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

此时外头有胥吏道:“指挥佥事郝大人到。”

纪纲精神一振,道:“请进来。”

郝风楼进来,先是行礼,道:“卑下见过大人。”

任何时候,郝风楼在纪纲面前都是不卑不吭,既和纪纲保持一定距离,同时也保持着足够的敬意。

纪纲如沐春风地笑了笑,早已习惯了和郝风楼打交道。压压手道:“郝佥事,快快坐下说话。”

郝风楼只得依言坐下。心里则是猜测着纪纲的心思。抿嘴笑道:“大人唤卑下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纪纲便拿了旨意给身边的胥吏,这胥吏递给郝风楼,郝风楼看过之后,心里了然了,这是天子想要敲打一下船厂,就好像赶驴拉磨一般,时不时抽上那么几鞭子。

锦衣卫就是鞭子,而很快,郝风楼便意识到,锦衣卫虽是鞭子,可是下手如何轻重,显然又成了难题,你不能将驴打死,也不能打的太轻,这里头,却需要极高的技巧。

纪纲见郝风楼脸色变幻不定,心里便清楚,郝风楼应该看出了圣旨背后的文章了,他也懒得解释,索性道:“郝佥事,你怎么看?”

郝风楼笑道:“这圣旨中说,让锦衣卫和都察院一同查探,麻烦的就在这里,若只是锦衣卫办事倒还好说,咱们查出点什么,不轻不重的拿去交差就是。可眼下的问题是,假若锦衣卫查出点什么,都察院又查出点什么呢?这样一来,咱们锦衣卫岂不是在陛下眼里就成了办事不利,或是敷衍了事?”

纪纲颌首点头,叹道:“不错,不错,你继续说。”

郝风楼继续道:“这其二就是轻重的问题,拿捏的不好也是不妥,轻了则堕了我们北镇府司的威名,重了不免延误工期,拿捏不住都可能坏事。”

纪纲不由感叹道:“孺子可教,你虽是年轻,高升为指挥使佥事,卫中兄弟倒是有一些不服气的。可是老夫却从来不听这些议论,便是因为你固然年轻,可是看事却是通透,这圣旨算是一眼就看出利弊了,哎……自锦衣卫筹建,老夫可谓殚精竭力,可是圣心难测,所以功过皆有。今日这份圣旨也确实令人为难,拿不准是要坏事的啊。”

他发了一阵感叹,旋即又道:“郝佥事,术业有专攻,既然此事你拿捏得住,看得透,老夫少不得给你加加担子,这事儿就归你来处置吧,你放心,需要调用什么人手,老夫会极力配合,好生办事,办得好了,北镇府司上下与有荣焉,即便是坏了事,这干系,老夫也替你担当。”

我靠……

郝风楼差点没直接脱口出一口国骂。原本他还以为纪纲是来试探一下自己,好借此来琢磨一下宫中的心意,他远远低估了纪纲,因为这老家伙分明比这更加直接,直接就把这左右不讨好的事加在了自己的身上,须知这种事最是吃力不讨好,弄个不好,极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若说整人,固然是锦衣卫的职责,可问题在于,圣旨里分明不想把人整死,你把人整的半死不活,人家还会和你笑脸相迎?

可是纪纲终究是指挥使,虽然腹诽,却是无可奈何,郝风楼只得道:“卑下遵命。”

从纪纲那儿出来,郝风楼也懒得去佥事房了,而是命人给东城千户所传命,让他们抽调一些人手。

既然要查,那么只好查一查,郝风楼今日入宫,看出朱棣对船厂很是记挂,因此此次探查,倒是不能轻视。

次日清早,郝风楼便抵达了这龙江船厂,手头上带着的,是三十多个识字的书吏和校尉,王司吏也跟着来了,盖因为查这龙江船厂,需要的武士倒是不必多,能看懂账目的人却是必须。

听闻锦衣卫到了船厂,督造的工部郎中朱谦自是领着员外郎、主事、提举等官员前来迎接。

这郎中别看只是正五品,可是在部堂里头却只在尚书和侍郎之下,握有实权,就如眼前这郎中朱谦,负责的就是船厂事宜,不但管理龙江船厂,天下各处的船厂,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船厂就有船工,还有船匠,更有大小无数官员,足足十几万人,不但掌握着这么多人的生计,还掌握着朝廷拨付的近百万纹银,这样的职缺,可谓风光无限。

朱谦对待郝风楼的态度不卑不吭,显然他早就收到了消息,像他这种官员,若是上头没有哪个大佬在背后支撑,绝不可能委派这个肥缺,所以不但消息灵通,而且也有足够底气,腰杆子直得很。

朱谦对郝风楼有几分客气,拱手作揖道:“大人远道而来,下官不能远迎,实在惭愧,请大人入内说话。”

这都是一些官场上的俗套礼仪,表面上客气,却未必会有多少敬意,郝风楼察觉到,朱谦的骨子里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一种轻视的意味。

其实这也难怪,连自家锦衣卫都知道,这只是宫中敲打,所以要掌握分寸,人家难道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你是来玩假的,还怕你做什么?

况且以朱谦这样的立场,也不愿意和郝风楼过份亲热,盖因为在朝廷和读书人的眼里,郝风楼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走得太近,这是找死。

郝风楼心里想定,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我等是奉旨前来核查船厂,虚礼客套就不必了,还是先办公务,大人何不立即带我们先去查一查账目?”

朱谦神色泰然,莞尔笑道:“好极,大人请。”

于是朱谦领头,众人浩浩荡荡的进去。

这船厂的规模足足相当于一个小镇,附近都是错杂的匠人棚子,给匠人们居住,往里头,便是细木、油漆、捻、铁、篷、索的作坊,无数脱光了上身,露出黝黑肌肉的人或是肩扛,或是手提着各种工具来回走动。

帮工指挥们则是穿着皂隶的衣衫,一个个挺着大肚,来回巡视。

这里已经清出了一条道来,郝风楼随船厂的官员入内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自觉的退避,连几辆拉料的马车也在旁停靠,车夫们听垂着头,不敢去看上官们一眼。

偶尔会有几声女人子的声音远远出来,郝风楼不由皱眉:“朱大人,为何工场中会有女子?”

朱谦正色道:“有的,是一些匠人的家眷……”

郝风楼逼问道:“还有呢?”

朱谦捋了捋须,倒也不瞒道:“还有一些却是各取所需,郝佥事,这儿不是干干净净的庙堂,多数都是粗鄙贱民,这等事虽是有碍观瞻,却也是禁止不绝,不过本官既然担负的造船,那么这些许小事,自然也就不好过问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闲人退避

郝风楼懂了。

是男人都懂。

无非就是这些匠人们辛苦,所以在这船厂里免不了有一些需求,而对这方面的需求,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郝风楼看来,纯属理所应当。因此他不怎么做声了,继续前行。

倒是那工部郎中朱谦却是从尴尬中恢复过来,深深地看了郝风楼一眼,抿嘴不语。

继续前行便是船厂的核心,自是数个船厂的衙门,衙门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此刻一干胥吏、差役纷纷到了外头,静候诸位大人。

朱谦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大人先请,且先高坐,一应账目,下官这便命人取来。”

郝风楼背着手,当先入内,在衙内正堂高坐,周司吏则是在旁作陪,其余书吏、校尉、力士人等自是分列两边。

过不多久,一箱箱的账目便来了。

郝风楼不由皱眉,这么多的账目。

可是这表情也只是稍闪即逝,却是道:“周司吏何在?”

周芳忙道:“学生在。”

郝风楼道:“带人开始查吧,每一笔的开销,还有朝廷拨发的钱粮,都要仔细核算,核算不清楚,本官唯你是问。”

周芳正色道:“学生遵命。”他顿了一下,却是又道:“只是这么多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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