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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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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三章 凯泰遗折

    “哥,你最好还是先不要活动得太急了……”李思竹的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但旋即又归于平静,她一向有着高度的控制个人感情的意志力,即便是与林义哲小别重逢后,亦无例外。

    “哥,你先喝点水吧。”李思竹说着,轻轻抬手。将那个摆在茶几上的瓷杯捧了起来,递给了林义哲。

    林义哲点了点头,随即支着一只胳膊起身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入口只觉得麻凉麻凉的,十分舒服,原来是一杯薄荷水。他喝完之后,仍觉十分疲累,是以又躺了回去。

    “哥的身体本来好好的,不是个容易生病的人……”李思竹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关怀的气息,让林义哲的心里感到阵阵温暖。

    “可能是这几天有点儿累了吧。”林义哲还是觉得脑仁生疼,他抬起手,用食中二指轻轻揉动着太阳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从这场战争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李思竹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欢欣。

    林义哲看着她的剪水双瞳,不知怎么,这双眼睛,总让他感觉和一位他熟悉的历史人物似曾相识……

    她虽然是林普晴的养女,但她的身世,现在仍然还是一个谜。

    而且随着她的渐渐成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林义哲也一点一点的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之处。

    她现年刚刚满十三岁,但个子却比同龄的女孩要高不少,而且皮肤更加的白嫩,此时此刻,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手上,让她的皮肤现出一层晶莹的光泽,更显出她的美丽。

    “哥,怎么了?……”李思竹发现林义哲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得脸上一红。

    虽然林普晴已经做主将她许配给了林义哲,但现在她年龄还小,和林义哲仍是以兄妹相称,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而此时二人独处,在林义哲目光注视之下,她还是禁不住感到害羞。

    此时的林义哲倒并不是在贪看她的美色起了什么非份之想。而是他在近距离看着她的时候,从她那略微有些带卷的柔顺长发、墨蓝色的双瞳和略略显现的颧骨,判断出了她应该有西方人的血统。

    “呵呵,这一次去台湾事情多,没顾得上给你带礼物……”林义哲回过神来,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使她产生了窘迫之意。立刻岔开了话头。

    “不,思竹不要礼物,只想要哥哥能平安的回来……”李思竹轻声说着,低下了头,眼中有点点晶莹闪动。

    “傻丫头!哥这不是回来了么!……”林义哲看到她要哭的样子,心中感动,想起这些日子她和陈婉肯定是在担惊受怕当中度过。不由得心下歉然。

    “哥回来了就好……”李思竹抬起头,看着林义哲,开心地一笑。

    “我去告诉嫂子一声,说哥醒过来了。”李思竹说着起身,“哥好好的歇着吧。”

    “嗯。”林义哲点了点头,李思竹又给他倒了一碗薄荷水,放在桌上,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过不多时。陈婉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陈婉望向自己那焦虑而又关切的目光,林义哲直起了身子,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陈婉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快步来到了床边,在林义哲身边坐下,林义哲向她伸出了手,她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二人的手指很自然的扣紧在了一起。

    夫妻二人四目相视,各自会心的一笑。多少天来分别的思念和苦楚,全都融化在这淡淡一笑之中。

    “饿不饿?”陈婉轻声问道。

    “在船上刚吃过,不饿。你别忙活了。”林义哲握了握她的手,说道。

    “船上吃的好么?”陈婉象是不放心的又问道。

    “还不错。对了,这一次船上带了些日本牛肉回来,等你们大伙儿尝尝,味道很不错的。”林义哲笑着答道。

    “日本牛肉?哪里来的?”听到林义哲说带回了日本牛肉,陈婉不由一愣。

    “日本军舰‘富士山’号上的,那条船上养了两头日本黑牛。”林义哲答道,“在海战时叫咱们水师的炮火把舰体击穿,养在里面的这两头牛也给打死了,我尝过了,这种牛的肉极为鲜美,比咱们中国的牛肉好得多。其中一头已经分给将士们吃掉了,另外一头则留着给你们尝尝鲜。”

    听到日本军舰上竟然养着牛,陈婉也笑了起来。

    陈婉此时并不知道,林义哲说的这两头日本军舰上养着的牛,其实是著名的神户牛。神户牛是日本黑色但马牛的一种,因主要出产于兵库县神户市而得名。神户牛有独特的饲养方式,而神户牛肉则为日本料理中的珍馐,特性表现为口感上的柔韧、肥嫩以及外表所呈现出的大理石纹理。烹调方法多种多样,可做寿喜烧、涮食、铁板烧或刺身。其中神户牛肉与鱼子酱、鹅肝、白松露一同位列其中,排行第六,为日本著名的珍品美味。

    其实,最早发现神户牛肉美味的并非日本人,而是在庆应元年(1865年)来到神户的西方商人。当时日本并没有吃牛肉的习惯,牛通常只作耕耘、交通之用。由于受到佛教影响,日本天皇颁发了《生物怜惜之令》,禁止人们食用肉食,以至于市场没有公开的屠宰场,来到日本的西方人为了吃到牛肉,颇费了一番周折。而经过一番辛苦之后,吃到口的牛肉让他们大为赞叹,从此神户牛肉名扬天下。英国商人因此还设立了日本第一家牛肉店。直到1872年,第一家日本人经营的食用肉屠宰市场“鸟兽卖入商社”成立,牛肉才算是从外国人和富人的餐桌上走下来,正大光明地成为日本百姓的佳肴。

    “富士山”号上之所以养了两头神户牛,除了作为军舰上的宠物,再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充当肉食。

    此时的陈婉并不知道,这些林义哲带回的美味牛肉,会有这样的身世。

    而一想到海战的残酷,竟然连躲在船舱内的牛都无法幸免于炮火。陈婉的心不由得又是一缩。

    “这次仗打得这么凶……你……没事吧?”陈婉收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林义哲,“这些天,我就怕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有再说下去。

    “怕我随着额绫去了?”林义哲看着面容清瘦了许多的陈婉,知道她心里的难过不亚于自己,故作轻松的朗声一笑。“你看我象受伤了的样子吗?”

    “现在看见,这才放心了啊……”陈婉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她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哭会让林义哲想起额绫而伤心,赶紧用手帕抹掉了泪水。

    “你是看到报纸上登的那些消息了吧?”林义哲想到了自己在鸡笼港停留时看到的那些外国报纸关于这次战争的报导,笑着安慰她道,“那些说的都不尽不实。其实不是象他们说的那样的。”

    “可你还是上了岸亲身参战了。”陈婉叹道,“战场上,刀枪可是真的无眼啊……以前我还不大明白爹爹为什么总说这句话,现在知道了……”

    “是啊!刀枪无眼,在战场上能够活命的,都是运气好……”林义哲叹息道,他略有些呆滞的望着悬挂在墙上的自己的佩刀。深邃的目光幽幽闪着,许久才道:“我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了……”说这话的时候,他那两道浓浓的眉毛已经皱在了一起,英俊的面孔也变得阴郁起来。

    他的眼前,突然又浮现出了穿越前发生的那件令他终生不忘的事。

    在战场上为额绫报仇杀死的那些日本人,和为了救赵悦彤而杀死的那些暴徒,终归是不一样的吧……

    其实,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杀人……

    林义哲沉默了。过了良久,才听到他刚刚因身体不适而略显沙哑的声音道:“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陈婉的身子陡然一震,眼中忽然透出了一丝了悟之色。

    林义哲躺在了她的腿上,轻轻的合上了双眼——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可他脑海中却还残留着被他亲手狙杀的西乡从道死后那双几乎暴突出眼眶的眼球,鼻子里似乎总是能闻到战场上血腥的味道。

    “是啊……毕竟是第一次……”陈婉轻轻颔首,“真不想再有下次了……”

    她是说者无心。一旁的林义哲却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婉儿,”他握紧了她的手,“你放心,以后我再不会这样了……”

    “嗯。”陈婉温柔地看着他。用手轻抚着他的面颊,心中充满了快慰之意。

    “我走这些天,婉儿还听到了什么别的消息了么?”林义哲握着她柔软的手掌,随口问了一句。

    陈婉秀眉一扬。她略思忖了片刻后,方才试探着问道:“鲲宇可是说刘璈?”

    她话音未落,林义哲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用吃惊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婉。脸上的神色也是惊奇不已。

    “鲲宇可是觉得这消息传的太快了?”陈婉微微一笑,低着头看着他,舒畅地透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是在家里呆了几个月,可你在台南城里直接冲进府衙把刘璈抓起来的事情,早已传了过来,哪里逃得过下人的耳朵,再说……”

    她目光一闪,“就你们官场上的那些事儿,稍微有心的人都是看都能看得懂了……那刘璈是左季高的亲信……”陈婉掩口一笑,“鲲宇做得没错,这等奸佞小人,须得尽快铲除,只是这一次,鲲宇做得太过儿戏,传将出去,不是那么好听而已。”

    “想不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林义哲点了点头,道:“当时我在气头上,是有些孟浪了,但不抓他,只怕他要向我下黑手了。”

    说道这,林义哲脸上已没了笑容,“他竟然上折子称是我妄起边衅,纵容番民杀害日人,引日人来攻,又说我明知澎湖水师不敌日本海军,调其前来参战。事后又救援不急,致使澎湖水师全军覆没,还说我引日军屠戮台湾腹地,至使民不聊生……他做的所有的坏事,全都堆到了我的头上,真不愧是左季高的一条狗!”

    想到刘璈那道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参劾自己的折子,林义哲的心头怒火便升腾起来。

    “既然已经抓了他。便就此去了一大心病?”陈婉看着林义哲说道,“当务之急,便是将此贼的恶行上报朝廷,请朝廷明正典刑,以防那左季高知道消息后,再生变故。”

    “婉儿说的是。我当联合李大人、王大人和文将军还有姑父一道上折子,奏请朝廷治刘璈之罪。”林义哲说着起身,坐了起来。

    “鲲宇想是还不知道吧……”陈婉听到林义哲的回答,轻声说道,“王凯泰王大人,殁了……”

    “噢?”林义哲听到原来的福建巡抚王凯泰竟然去世了,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的事。”陈婉道,“你不在家,我和徐先生商量了一下,送了挽联和唁礼,王夫人派人过来捎话说,王大人临终前,特意给鲲宇写了一封遗书,要她亲手交于鲲宇。”

    “王大人给我的遗书?”林义哲听了陈婉的话不由得一愣。

    林义哲知道自己和王凯泰之间。除了公务上的联系,并无私交,而王凯泰竟然会给他留了一封遗书,可以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鲲宇想是还不知道吧?我听徐先生说,王大人上了一个折子,把厦门遭日舰炮轰,厦门水师全军覆没的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了。”陈婉说道。

    “什么?”林义哲听后大吃一惊。

    “鲲宇可知。你自打督师台南之后,便不断有言官参劾于你。厦门被轰,水师倾覆,那些言官更是来了劲头。认为是‘误国害民’之大罪,一个劲的上折子要杀你以谢天下。”陈婉的声音不大,却透着难言的悲愤,“清议汹汹,姑父急得不行,上折子替你辩解,全然无用,徐先生不知此战详情,亦不敢轻易替你上折子自辩,只能写信给李制台,请李制台代为在六王爷处说项,又派人进京找李总管疏通,请李总管在皇太后面前美言……可那清议还是不肯罢休……”

    “然后王大人便上折子,把责任全都揽下来了?”林义哲明白了过来,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

    “正是……”陈婉点了点头,“折子上去后不久,朝廷便下了旨意,让王大人开缺回籍休养,可旨意下了不几日,王大人便故去了……”

    “快叫人请徐先生过来,顺便把那份有王大人折子的邸抄拿来,我要看看。”听到这一切,林义哲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陈婉喊来仆人去请徐润,许久,徐润便带着邸报匆匆而来。

    “适才在抚衙公干,未知大人已然回府,本该早些来探望大人的。”徐润歉然道,“还望大人恕罪。”

    “徐先生说哪里话来。”林义哲看着白发苍苍面容消瘦眼窝深陷的徐润,知道他这一阵子也是异常辛苦,极是过意不去,立刻起身上前,拉着徐润的手,请他坐下。

    “这是大人要的邸抄。”徐润将手中的邸报交到了林义哲的手中,叹息了一声,“这一次,真的是多亏了王大人……”

    十二日巳刻,美副领事毕德格又来署,重申前说,谓艾使主见已定,决无游移。昨晚业将所议调停各节,密致驻东洋美使平安,看此事中国有礼,日本欲逞强行蛮,心实不悦。美国既照原约认明台湾全境为中国属地,日本若必以台番非中国所属,用兵久占,或至决裂,扰害通商各口,于各国商民生意有碍,美国断难坐视,即要帮助中国办到底了。日本若肯就转圜,亦无贴补兵费之理。中国要不给一文兵费钱,日本要勿留屯一兵在台湾番地,乃是全交之道。至善后事宜,再逐细妥商,应请沈大臣在台多驻两年,将番境开辟教化,遇有杀害难民等事,立即拿办。日本所属难民,前被番害,应如何酌议抚恤,该国亦可下台。大略不过如此。李仙得从中挑唆,该使必不依他,将来仍有法办他。惟艾使到京后,总署行文须将始未缘由、紧要节目,叙清照会。其与日本往复文函太多,不必全钞。恐一时翻译不明,徒误时日。但须简明畅切,平易近人,文内亦不必痛诋日本,我即当发出公论来了,彼此文移愈速愈妙,艾使属我前来密致云云。答云:闻前与日本往复文牍,已照知驻京卫署使。毕德格云:卫廉系署任,年老不甚管事,总署应再照会艾使,并如前日面陈各节详晰叙入,方好着力。其义有三,艾使奉本国全权之命新来中华,当由总署另办照会,以照郑重,一也。艾使过日本驻十余日,应知此事原委,二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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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四章 欲加之罪

    “据林义哲前奏业已陈明。至陆路交锋,倭人专用新式快枪、快炮,精而且多,较中国数年前所予番民旧式者,尤能灵捷及远。此次侵台,倭以兵众布满前后,分道猛扑,番民遂至不支。固由众寡之不敌,亦由器械之相悬,后我陆师入台,与倭相角,并非战阵之不力也。臣知前敌兵势过单,但闽省及沿海诸省各要口,关系至重,正议添兵,更无余力。除铭军盛军系津沽游击之师,全队调往台,移缓就急,实万不得已之举。至招募新营,必须数月精练,征调外省,多属零星凑集,又难克期到防。且有兵尤须有械。旧储枪械,本属无多,开战后设法购运来华,尚需时日。此皆非仓猝所能集事者也。而倭与内地贼匪情势迥殊,遂有澎、厦之失。自日舰轰击厦门以来,朝作夜思,寝食俱废,迄无起色,焦愤莫名。际此时艰方亟,断不敢自请罢斥,致蹈规避之嫌。惟衰病之躯,智力短浅,精神困惫,自知不逮。若不熟思审处,据实陈明,及至贻误事机,百死讵足塞责。伏愿圣明在上,主持大计,不存轻敌之心,勿听宵小之言,不责旦夕之功,内外同心,南北合势,全力专注,庶不堕彼之诡计,则倭寇可逐,台地可复。”

    “船政水师有新成‘福靖’、‘建靖’两带甲巡海快船,辅以各快船炮船,与陆路炮台,声势相倚,船政水师弁勇,均系训练有素。此次倭人以大股来犯,台湾事务大臣林义哲督率各将领,奋力迎击,林义哲久历船政,忠诚笃实,晓畅兵事,正灭贼之人。偶遭挫折,殆天之所以玉成耳,纵稍有疏虞,亦断不致纵敌外窜,上劳宸虑。……所有通筹情势,据实沥陈各缘由,谨缮折由驿六百里驰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看到王凯泰不但在奏折当中全部揽下了责任,还替自己多方辩解,请皇帝继续信任自己,林义哲心中感动不已。

    也许他只是一个才能平庸的传统士大夫式的地方官员,但他的心里。却是真的装着江山百姓!

    “这个折子上去后,皇上对王大人也未加重责,仅命王大人开缺回籍休养。”徐润指着邸抄上面的同治皇帝批复说道,“此事算是如此了结。”

    “我这就去王大人府上,吊唁拜谒。”林义哲叹息道。

    林义哲换了衣服,准备了一番,便和陈婉亲往王凯泰府上拜谒。

    到了王凯泰的府上。此时王府上下全都是一片白色,府门及室内都挂上了白色帐幕,灵堂之内还隐隐传来哭声。门房见到林义哲前来,忙不迭的进去通报,不多时,王夫人亲自迎出门来,看到王夫人一脸悲戚之色,陈婉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轻声的安慰。

    王夫人引着林义哲和陈婉来到灵堂,林义哲走到放置在灵堂正中的王凯泰棺椁前,在司仪的唱喝引领下,林义哲上前给王凯泰行大礼,上柱香,然后坐于火盆前燃烧纸钱。

    王夫人看着林义哲一丝不苟的做着这一切,强忍悲痛。对身边的一位侍女吩咐了几句,侍女领命而去,过不多时,便取了一封信过来。

    “林大人请起。”王夫人说着。将手中的停交给了林义哲,“这是我夫君给大人写的一封书信,嘱我务必交给大人。”

    林义哲躬身称谢,双手恭敬的接过王凯泰的遗书,打开看了起来。

    王凯泰的遗书内容并不长,但寥寥数语,却让林义哲怆然泪下:

    “……自闽台用兵以来,海陆诸役,仆之心如日在君左右也,忽而悲,忽而愤,忽而喜,尝自笑耳。迩来君行踪所在,计程且数万里,海渡林迹,旋节弓刀,心神依倚,惘惘之欲随者,……仆素不知兵,倭兵侵台,忧心欲死,幸有君一力承担,仆心慰不已。自古大将在外,朝内必有积毁铄金之言,仆纵不能助君于沙场,但凡有益于君,则无不为者。……仆抚闽历久,原无从知君,然自数年来闻诸师友所称述,暨观君往复书疏,仆则实有以知君之深。……君学贯中西,勇于任事,乃再造乾坤之才,仆不忍君中道为小人所构陷,夭于当世,故愿以此衰朽之身,一力为君担之。仆力止于此,病体衰微,恐无能再见君颜。前路艰难,望君善自珍重,慎敏笃行,天道酬勤,天道与人心,原无一息之隔,果能忧勤,则人心转,而天即随之,此不易之理也……”

    林义哲读完了信,已然泪流满面。

    想到和王凯泰仅仅见了几面,而王凯泰竟然如此的维护自己,而现在王凯泰已然作古,自己哪怕是想说一声感谢的话,他也听不到了,心中更是悲伤难禁。

    “王公……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林义哲哽咽道。

    而想到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在原来的历史时空当中名声还相当不错的刘璈竟然听了左宗棠的吩咐,要对自己下黑手,林义哲的心里又禁不住怒气上涌。

    此时此刻,关在台南府牢狱中的刘璈,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从刘璈住进这间牢房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一直感觉不舒服。

    现在他虽然身在牢里,却还是能听到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知道那是民工正在拆解城墙上他做的关于风水的布置(实际是为修筑炮台腾地方)。

    想到那个叫林义哲的年轻人竟然开始用破解风水的办法来对付自己,刘璈的心里恼恨不已。

    现在天色已晚,透过牢窗,露出对面的一盏灯,长长的斜脖木杆,牵衔着一盏灯笼,正透过窗口对着刘璈侧面。他觉得点儿不自在,于是朝旁边挪了挪,这么一来,几乎就是正面对着那灯。刘璈初时并不太在意,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又仔细看了看窗外,登时脸色变得铁青,转过身来想对外面的狱卒说些什么,却突然不由自主的剧烈地咳嗽起来。

    “刘大人可是心脏有些什么病症吗?以前可是没听说过啊?”外面的狱卒听了刘璈的咳嗽声。象是关切似的说道。

    “喝水呛着了,不碍事……”刘璈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脸色涨红起来。

    狱卒注意到了刘璈的异样,他探头看了看牢里的刘璈,并未挪动脚步。

    他对刘璈并无什么好感,所以不会对其表示关切和担忧,这位刘大人在任的时候。对他们这些下人并不好,眼在已然入监收押,听说是巡抚大人亲自去抓的人,他们知道这当中必有“故事”,是以都离得远远的,不愿给自己惹麻烦。

    刘璈好容易才慢慢缓过劲来。他又看了看窗外在夜风下忽暗忽暝的灯,想到那个年轻人可能和自己一样精通风水之术,不由得又打了个寒噤。

    要不然,他怎么会单单下令把自己关入这间凶险无比的牢房呢?

    “刘大人,外边人都管你叫做‘刘半仙’,是吗?”外面的狱卒开口了。

    “你信风水吗?”刘璈随口问道。

    “说不上信不信,”狱卒笑了起来。“有一次家中的亲戚想买新宅子,我和几个弟兄跟着去看。当时有个风水先生在,说了些道理,我也不懂,就是听着,呵呵。”

    “那你且说来我听听,他都怎么说的?”刘璈想要排解刚刚的发现带给自己的烦乱心绪,便对狱卒说道。

    “那宅子原是一个大户的外宅。修的那叫一个美,有个很大的园子,景致很好,可都是些人造的假山和小桥流水,看得多了,便觉得腻味,觉着和天然山水的景致总是不同。”狱卒说道。“风水先生说,这宅子远离城里,太过孤僻,而且最为坏事的是那里的房屋布局都违逆风水之理。说大门冲窗。风从门口冲入,然后从窗口喷出,是散财之局,非宜居之宅。可我那亲戚却喜欢这宅子,没有听先生的建言,买了下来。一年后,他本来生意顺当,却忽而破产了,在一起喝酒时,他不住抱怨,后悔未听先生的忠告。

    “那先生说的是,财气从门口而入,却从窗口而出,不利聚财。”刘璈点了点头,说道,“这先生还是有些本事的。”

    “是啊!我那亲戚后悔不迭,曾想再去找那先生,再求指点,可惜再没碰到过他。”狱卒说道。

    刘璈来到桌前,摸着桌上摆着的那只苍鹰展翅的木雕,把玩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于是便将那雕像端端正正摆放于窗台之上,让苍鹰的正面,对准了那灯。

    看到刘璈又开始摆弄起那只鹰来,狱卒禁不住有些惊奇。

    从进了大牢之后,家人前来探望,问他要些什么,刘璈在要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后,特意强调一定要把这只木雕的苍鹰给他带来,家人虽然不明白,但也照办了。

    木鹰给拿来后,刘璈便将它摆放在桌子上,时不时的把玩着。狱卒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后来才听略懂风水的牢头说,这是要用“苍鹰展翅”来破“四面困局”,是一种风水改运的方法。

    刘璈的心情随着他的举动而松缓下来,他的目光越过苍鹰落在路灯斜脖上,再也不像先前那样的感到难受了。

    这只木鹰,又让他破解掉了这间牢房的风水杀局!

    外面的灯,从牢房内看去,便好象直起身体却弯着脖子的蛇。而且吸纳了周围的煞气,因此对人造成的危害就更大。

    所谓的“形外而诸内”,那个灯看起来好象蛇,于是刘璈便在窗台上摆放一只鹰来克制它。风水学上,称之为“呼形唤像’”。

    想到对手的杀着已破,刘璈又禁不住有些得意。

    堪舆一术,太过玄妙,很难用常理来进行揣度。他在左宗棠麾下时,有一次租住宅子,有一宅子称是凶宅,无人敢住。刘璈好奇前去查看,发现宅子对面是府衙,府衙门口立有一对石狮,十分威猛,让住在对面感觉煞气很重,是以住的人易为煞气所冲。刘璈喜好风水,又不好意思说动当地知府搬移石狮,于是便在正对着窗户的方向,吊了一包牛肉干。宅子的主人怪而问原因,刘璈笑称将狮子当狗养,“养熟”了也就好了。后来这宅子再住人果然无事。

    此时的刘璈,忽然又想起远在西北的老上司左宗棠来。

    在刘璈看来,那个抓自己下大牢的林义哲的所作所为,似乎有效法左宗棠的意思。

    和许多这个时代的文人一样,刘璈喜读《三国演义》。这本源出《三国志》但在被罗贯中妙笔润色之后方享誉中国的民间文学,充满了智谋和策略,真是教人百读不厌。里面的许多著名人物,不都是身处于或朋友或敌人的复杂关系中么?譬如吕布和刘备勉强算得朋友吧,纵然不是铁哥儿们,关系也该还过得去。如不然,他在狼狈之时,怎敢投奔徐州的刘备?可就是这样的朋友,却夺下徐州,反将刘备赶到了小沛栖身。刘备和曹操是敌人吧?可是他在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时候,毕竟还是曹操收留了他,在朝廷给他封了爵位。他也因此有幸和汉献帝攀上关系,从而名正言顺地作了“皇叔”……

    左宗棠的发迹史,似乎也不难从《三国演义》当中寻见端倪!

    欲成大事者,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左宗棠知道自己所处的困境,想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刘璈叹息了一声,想起为了左宗棠而得罪了林义哲这么个厉害角色,心中不由得暗生悔意。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窗口处。看到那只木鹰后,笃信风水的他象是从木鹰身上获得了力量,精神又变得好转了起来。

    此时的刘璈,并不知道,任凭他风水之术再厉害,也已经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了。

    北京,紫禁城。养心殿。

    “刘璈这个混帐!欺君罔上,简直死有余辜!”同治皇帝怒吼着,将手中的奏折猛地丢了出去。

    翁同龢看着“啪”一声摔到青色金砖地面上的那份奏折是林义哲与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州将军文煜、船政大臣沈葆桢联名参劾台南知府刘璈的,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将奏折捡了起来。

    关于这份由军机处送来的折子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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