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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美味)-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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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望神甫不该站在博格达人一侧。这就是区别。”
安文思沉默片刻,方才道:“如果能够将西班牙人挡在门外,我并不介意介入世俗政治,虽然这可能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利类思笑了笑,道:“能够达成这样的共识实在太好了。如果你,我的兄弟,愿意更宽容地对待汤若望神甫,肯定他在中国做出的贡献,那就更好了。”
“我的兄弟,你会看到真相的。”安文思一语双关地引用圣保罗的话,说道:“我们都因亚当而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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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五牒书走报州与县(8)
汤若望并非不知道安文思对自己的成见。在某一次教士的聚会上,安文思当众指责汤若望将教会的财产花在自己的奴仆身上,并且还曾拒绝他人进入自己的房间。
这对于发誓绝财、绝色、绝意、绝对效忠教宗的耶稣会教士而言是十分严厉的指控。
虽然其他在中国的神甫仍旧愿意支持汤若望,有些人更是反诉安文思过于轻忽地指责一位神甫,但汤若望受到的打击和质疑仍然让他心情沉重。在请求天主的宽恕和赐福之后,汤若望决定与皇太子殿下开门见山地讨论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教问题,这是当初皇太子承诺过的事。
汤若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因为一六四四年的立场问题引起了皇太子的疏远,但他的觐见请求的确没有被核准。
于是他决定冒险与皇太子殿下“邂逅”一番。
……
崇祯二十二年四月初五的下午,皇太子与皇太子妃一同莅临位于北京西郊的皇明经世大学。
北京西郊有连绵不断的西山秀峰,地形多样,遍地皆是自流泉,在低洼处汇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池沼。尤其是玉泉山水自西向东顺山势注入昆明湖,成为西郊最大的水面。早在辽代这里就有了玉泉山行宫,国朝万历年间,武清侯李伟在此修建的“清华园”(北京大学西墙外)号称京师第一名圆。
经世大学的校址就取在清华园,又将毗邻的勺园吞并其中,整个校区乃是古典园林的模范。学子在其中用功苦读之余,也可游园消遣,丰富头脑,愉悦身心。
虽然武清李氏之后希望能够拿回此地。但显然皇太子是不可能应允的。非但不应允,为了永绝后患,朱慈烺暗示都察院介入,很轻松地找到了一堆罪证,从贪污到高利贷,应有尽有。直接发配辽宁,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段氏在家的时候偶尔还能跟母亲、妹妹去庙里逛逛,从未想过入宫之后竟然还有机会离开皇宫去游园,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等她上了皇家专用的四轮马车,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朱慈烺不喜欢全套仪仗,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如今天家威严可能不逊于开国之初,而百姓对皇太子的个人崇拜远超过太祖高皇帝,这种情况下为何还需要仪仗来自我炫耀呢?然而传统的巨大力量终究让朱慈烺不得不妥协,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身穿常服。
段氏从朦胧中清醒过来时。车驾已经快到经世大学门口了。她远远就能看到巨大的牌坊式的正门,正中间刻着“于斯为盛”四个字,看手笔却有些眼熟。
“是御笔。”朱慈烺适时解释一句。
段氏应了一声:“难怪看着眼熟,像是哪里见过。”
“‘敬天法祖’匾也是御笔,宫里不少地方都是御笔。”朱慈烺道:“皇父的书法学唐太宗而实有过之。”
段氏颇有些羞涩道:“我倒是觉得殿下的字更好看。”
“我擅长写小字,大字只是写得不丑罢了。”朱慈烺适当谦虚了一下,避免了与父皇在书法方面一较长短的尴尬。因为两世为人的关系,朱慈烺的心性比中年崇祯更为稳健。真要细细品读的话,并不比崇祯写的差。
两人说着话。仪仗和马车已经过了正门,校园路上行走的师生纷纷退开两侧,并没有因为看到皇家旗号而兴奋激动,仿佛一切都是应当的模样。
朱慈烺对此不以为意,段氏心中却颇为触动,道:“这里的师生倒真有些管宁的风骨。”
朱慈烺笑了笑:“国家养士。首先得养出风骨。若是没有风骨,只不过一群歌功颂德的磕头虫,于国家人民何用?”
段氏又隔着轻纱从窗口看了一阵,觉得有些不过瘾,道:“殿下。我们只是坐着马车游园么?”
“先去一个地方,然后与王、熊、方诸先生一同用午膳,下午在校园里散散步。”朱慈烺告诉了她自己今日的行程,简单得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不过考虑到今天是癸丑日,按照新政的规矩,逢戊日、癸日属于公休日,所以今天原本就不该安排工作。
马车没有在校园里过多停留,直接驰往后山的实验场。这里并非人人都能进入,门口立了身穿红衣黑裤的警卫,保证场内的安全和机密。
朱慈烺下车的时候,王徵已经等在了实验场,在他身后是相关的科研人员。更后面则是一台高达丈许的巨大机械,浑身闪耀着黑铁的深沉质感。在形状上也是以华夏文明更崇尚的“圆”为主,与朱慈烺前世所见的蒸汽机模型大相径庭。
皇太子妃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巨无霸,轻轻掩口,紧紧跟在了皇太子身后。
朱慈烺受了众人的揖礼,径自走向这尊巨大的初号机。它在能量使用上不再是通过蒸汽冷凝产生动力,而是使用蒸汽膨胀的力量将热能转化为机械能。
作为一个文科生,朱慈烺的理工科知识早就压榨干净了,对于整个研发过程助力极少,只是勉强提供了一些“分离冷凝器”、“汽缸外绝热层”、“平行运动连杆机构”、“节气阀”、“压力计”之类的名词。
感谢汉语的表达规则,朱慈烺自己不知道这些名词的具体内容,但不妨碍王徵等机械高手望文生义,摸索发展方向。
“为什么要造得这么大?尤其是那个飞轮。”朱慈烺提出了第一个致命的问题。体积越大,质量越大,实际应用的成本就更大。从这初号机来看,根本不可能有车能够将它驮起来。
“殿下,”王徵上前道,“这台样机只是为了测定当前能够达到的最高功率而打造的。小型样机也有,只是因为飞轮转速过慢,有些不尽如人意。”
朱慈烺点了点头,仍旧看着这台庞然大物。他虽然不知道瓦特蒸汽机的效能如何,但习惯性的自信让他相信大明的科学家和工匠肯定能比瓦特做得更好。
姑且不说瓦特只是个修理工出身,缺乏系统的数学和物理学教育。光是资金支持方面,瓦特就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在原历史时空中,瓦特从一七六五年开始蒸汽机改良工作,一直到一七九零年获得成功,期间三次寻找赞助商,这无疑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经世大学的研究经费则是从内帑中直接拨付,实报实销,从来没有任何拖延。
其次,瓦特的团队只有有数几个工程师,以及一些热心肠的月光社科学家朋友。而王徵统领的团队则是数百名头脑开放的新学学生,各个都有着较为系统的数学、物理学教育背景。
他们的工作只是设计、计算,然后由经验丰富的工匠将他们的意图转化为实物。更不是连个螺丝都要自己上的瓦特能够比拟的。
最关键一点,瓦特自始至终不相信蒸汽机能够为车辆提供动力,可以说他完全忽略了蒸汽机作为动力源最重要的功能。而大明的科学团队则是奔着车辆革命去的,可谓以有心胜无心。
如果这三个方面仍旧不能给朱慈烺提供信心,那么更直观地说:经世大学制造出来的失败品已经让朱慈烺失去了持续关注的耐心。所谓失败是成功之母,蒸汽机的母亲已经足够多了。如果詹姆斯?瓦特也制造出同样数量的失败品,恐怕他还得去寻找更多的赞助人。
“我想看看成品。”朱慈烺道。
王徵推开一步,道:“殿下请这边来。”
众人簇拥着朱慈烺和王徵,前往实验场中被清平了的一块场地。这块场地四周有齐胸高的灌木作为隔离带,里面有两条平行的水泥道路,长度都在一里上下,其中一条路上嵌着两根铁轨,既没有枕木也没有地基,显得十分简陋。
在路的另一端,各有一辆样车,正是这个世界上第一辆蒸汽动力的火车和汽车。
只从外观上看,却很难看出两者的差别。
驾驶室被放在了最前面,锅炉被放在驾驶室之后,两者之间是煤仓。考虑到锅炉产生的热量,煤仓和锅炉只有一个顶棚保护,处于半露天状态。
车辆的发动机被置于锅炉之后,看上去就像是个圆筒,整体高度还不到一丈。
唯一的区别就是轮子。
研发团队使用了八个轮子加以承重。
汽车用的是表面光滑的硬木轮,火车用的是有凹槽的铁轮。
王徵从皇太子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欣喜的表情,只好道:“殿下,现在演示么?”
朱慈烺刚才的信心已经受到了影响,点了点头:“可。”
生火,蓄压……近乎漫长的等待之后,汽车终于动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行进速度朝前行驶。这肯定不是它第一次运行,但看得出,所有研发人员都由衷赶到骄傲和自豪。
一个实验员原本站在汽车的始点,被锅炉里冒出的浓烟一熏,快步随车前行。
他走到了驾驶室旁边又慢了下来,因为照他刚才的步速,已经能够将这汽车甩在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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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六牒书走报州与县(9)
企业家和政治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尽管在某些方面他们有着极其相似的闪光点,诸如自律自强。然而在眼光和魄力上,两者却相差千里。没有一个企业家能够忍受十年以上的亏损,但政治家却可以做出牺牲一代人,保全百十年的决策。
朱慈烺站在两台跨时代的机器面前,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灵魂的斗争。他一方面知道自己幻想的大工业时代恐怕不会这么早就降临,甚至有种留下种子,交给后人的规避思想。另一方面却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有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他,让他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很好。”朱慈烺点头赞道:“看看火车如何。”
火车用了铁轮铁轨,理论上应该比汽车快一些,但实际上因为质量增加,蒸汽机动力不足,速度反倒更慢。如果让它再拖上几节车厢,恐怕速度就会与蜗牛沦为一等了。
“殿下,这两个……东西,就是这两年一直在做的?”段氏小心措辞,忍不住低声问道。
“嗯。”朱慈烺点了点头。
王徵心中一颤,暗道:看来皇太子殿下对此并不满意。
“他们还没人走得快,更别说马了。”段氏瞪大了眼睛,努力从这两台机车上寻找亮点:“花费既高,又有股子怪味……殿下,您造这个花了多少银子?”
“从崇祯十八年正月立项以来,到最近的一笔五千两银子投入,总计投入了一百六十万两吧。”朱慈烺淡然道。
王徵听了暗惊,心道:不知不觉竟然用了这么多银!
段氏听了也大为咋舌:“这能养多少马呀。”她说完突然后悔不已。因为她知道皇室总有些怪癖,当年熹庙老爷就是喜欢木匠活,难保这位小爷喜欢铁匠活呢?
其他研发人员也或多或少有些低落。显然谁都知道跑得比人还慢,这绝不能令人满意。
“四年时间,一百六十万两。平摊下去每年四十万两,每个月三万两,而动员的人力更是近两百人……”朱慈烺加大了音量,每说一个字。都让研发人员的头更加沉重。
“才花了这么点银子,你们就做出了如此雄阔、名垂青史的奇器!”朱慈烺突然一个转折,甚至让人分辨不清是否在反语讽刺。
“战国时代,我们华夏找到了水力以代替人力、畜力,两千年来再未有过突破。如今,诸位终于成功找到了新的动力,即便它并不起眼,然而‘小荷才露尖尖角’,未来必有绽放之日!”朱慈烺转身看着众人。深情地扫过他们的面庞。
“葵心公,”朱慈烺转向王徵道,“您老在此费尽心力,实在让我无以奖赏。之前国家尚在动乱之中,银钱不便。如今乾坤初定,日后银子上切莫节省。所有研发人员的薪俸补助津贴等等,一律加倍。”
“殿下……”
“我知道这不光是银子的事,”朱慈烺道。“你整理一份名册来,凡是出力者。必有封赏。日后这里要立一块碑……”朱慈烺转头找到陆素瑶:“你去跟吴伟业说一声,这碑文由他来撰写。他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只要按照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的规制来写!”
“殿下,这有些过了吧?”王徵略有不安道。
“你们都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朱慈烺笑道。
瓦特因为是受了矿场主的资助,只想到用蒸汽机提高挖矿效率,而不相信这种动力能够驱使车辆。王徵等人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取代马匹的动力源。却没想到这种万能的动力源会对人类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说得再远些,哪怕后世有了核能,蒸汽机仍然不会退出历史舞台。因为核反应堆只是个烧水的炉子,并不直接转化出其他能量,仍旧需要蒸汽机进行能量转换。
“怎么说都不为过啊!”朱慈烺叹道。
王徵年纪大了。眼睑脂肪退化,含不住眼泪,此刻已经老泪纵横。
朱慈烺上前搀起王徵的手臂,玩笑着改了两句杜诗,道:“葵心公,我曹身与名俱灭,不废葵心万古流。”
王徵连连摇头:“殿下过誉了,过誉了。”
“我想以公之别号设赏,每五年评选出一个于天下人有极大益处的科学成果、技术发明。朱慈烺道:“公以为如何?”
“这老朽如何当得起……”王徵不安道。
“就这么定了。”朱慈烺笑着面对众人:“在场诸位都是大明第一批科研人士,看起来年不过而立,竟成就如此伟业,前途自然不可限量。日后若有建树,光耀门楣,封侯拜爵,岂非好男儿?今年的葵心奖便奖给经世大学蒸汽机研发局全体人员,大家均分十万两的奖金。崇祯二十七年的葵心奖到底落在谁手,就要看诸位的本领了。”
众人听了这番话,不由摩拳擦掌。
虽然归根到底无非名利二字,但要说得没有丝毫市侩铜臭之气也不容易。
朱慈烺一边说,一边搀着王徵往实验场外走去,又低声问道:“葵心公,现在这蒸汽机还能被人学去么?”
王徵知道皇太子有心公之于众,他也明白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宋应星在江南创设“化学”,正是通过报刊悬赏,短时间里就弄出了“萤酸”,虽然那东西十分难伺候,除了玻璃雕花貌似也没别的用处,但也能看到公开研究所带来的好处。
民间藏龙卧虎,谁知道有没有能人呢。
“殿下,”王葵心微微皱眉,“论说起来,如果只知道原理,要想凭空复制咱们的蒸汽机,恐怕不能够。”
到底经世大学动用了近两百人,历时四年,花费巨量的银钱,经历了数十次大的失败……才取得了今天的成果,并非知道原理就能够复制的。
“不过若是有人买一台拆开,要想仿制一台倒未必困难。”王葵心道:“大量的心力其实是花在计算、筹谋上的,一旦被人看去,自然一钱不值。”
朱慈烺点了点头。
这就说明蒸汽机本身的技术含量还不够高。如果有了内燃机,甚至是电动机,就算扔给人家也没人能仿制出来。
“这样的蒸汽机,造价几何?”朱慈烺问道。
王徵在心中算了算,道:“造价无非好铁和人工,算下来其实不费多少银子,就是费时。”他又叹了一声:“殿下,其实臣之前也一直苦思不得其解。蒸汽机固然有开创之意,但实用上却未比得上马啊。就说那个火车。没有铁轨就没法走,而铁轨只能用徐州出的苏钢,不算路上运费就得三钱银子一斤,这哪里是铺路?简直就是铺银子啊!”
朱慈烺笑道:“而且苏钢还不好买,对吧?”
“正是。”王徵却笑不出来:“铸炮、造铳都要好钢,要买还得排队等着呢。”
“你想问我图什么?”朱慈烺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段氏,示意她上前,一并道:“其实我要的很简单,国势。”
“《易》说盛极而败。在我看来,大明其实已经走到了一个盛极的关头。我们的疆域已经大到了朝廷无法控制的程度。我们的文化也开始回归先秦、回归唐宋,一味学古,而再难开创。如此下去,国势衰败是必然的,绝不会因为今上圣明而有所扭转。
“所以我要大兴格致之学,非但在眼下利益百姓,振奋人心,还要开启一条新路,一条能够持续向上走,蒸蒸日上的新路。或许我们这一生都看不到铁轨铺满大明,看不到机车呼啸奔驰,看不到升空登月……但我们的子孙未必看不到。只要我起了这个头,后人一代代走下去,大明的国势就不会衰败。”
王徵是士大夫中少有的由数学启蒙,后学经学的人。他的世界观比之其他人更为开放,对世界、国家的思考也较其他人更深邃。因此而产生的疑惑也就更多,所以才会转投天主教,寻求解脱。
此时听了朱慈烺的解释,眼前豁然开朗,似乎摸到了内心中早已存在却归纳不出来的“道”。
只是……
“殿下,即便是格致之学,也终有尽处,到那时又该如何?”王徵问道。
朱慈烺手指朝下,做了个两条腿走路的样子,道:“到那时,人们所见所闻所知所感已经远不同于古之圣人,自然有人会在经史文丛之中,发掘出新的哲思道理。而这些‘思想’,一样会反过来让自然科学进一步往前走。”
“如此循环交替方是阴阳相推昭昭近乎象矣!”王徵如同醍醐灌顶,茅塞大开,颤声叹道:“恨我时日无多,终究不能见到殿下所创之盛世大明啊。”
“先生何出此言?”朱慈烺道:“现在先生已经是掌舵之人,且保养好身体,提出想法便是了,具体的事便让学生弟子们去做吧。”
王徵叹道:“说到想法,长庚才是不世之才,远胜老朽啊,可惜不能专心。”
朱慈烺从未忘记过宋应星,不过现在看来,还没有到召他回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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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七牒书走报州与县(10)
与王徵、熊明遇吃饭地点定在教授食堂。
从形制上而言,这里与后世的大学食堂没有任何差别,不过因为食不言的习俗,整个用餐过程显得有些沉闷,每个人都专注着自己眼前的食案,等地位最高者吃完之后就停下筷子。
朱慈烺对此已经习惯了,等众人全都吃好,方才将筷子横过来摆放,表示自己用餐完毕。食堂的侍者过来撤了食案,奉上漱口用的清水,再上茶水茶点,这才表示进膳结束,可以说话了。
“那位是薛书言吧?”朱慈烺看到陪在末座的年轻人,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因为玻璃厂带来的极高利润,使得他并不容易被人忘记。
“正是微臣。”薛书言连忙起身行礼。
作为陪客,很多时候只是个摆设,没想到竟然享受了主角的待遇。
“你不是调入工部任主事了么?”朱慈烺笑问道。
“回殿下,臣是经世大学的客座教授,今日来给一年生讲实验方法的。”薛书言是最早对实验进行系统归类的人,并且写了一本小册子,从而得到皇太子的青睐。
虽然这本册子在某些尖酸刻薄之辈口中,成了“加加减减,上上下下”的废话集录,这的确符合科学实验的特征:实验无非就是在不同条件下取得不同的结果,加温降温,加压减压,记录测量结果,大量工作都可以由学生操作。
薛书言也不以为怪,甚至用这些挪揄之言作为记忆口诀传授给学生。等他知道宋应星在江南研究化学,更是直截了当道:“化学实验根本不用设计,有什么东西都往烧杯里扔就是了。”话虽偏颇,却也形象,只是扔的方法比较讲究罢了。
“不错不错。”朱慈烺道,“总结现象,探寻原理,总结归纳一步都不能少。你的实验方法论,熊先生的公式总结,都是大明的宝贵财富。要传给每个学生。”
众人纷纷口称受教。
朱慈烺又与方以智说了几句话,却是关于定王那愁人的未来。
饶是方以智学贯中西,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向皇太子告罪。
段氏不知道为何朱慈烺要与方以智讨论这个,还是身边女官告诉她:方以智曾经是定王、永王的老师。
爱好军事的永王在段氏眼里也属于不着调的,当下就给方以智打上了个“教不严,不可靠”的标签,寻思着日后绝不能让方教授给儿子启蒙。
“汤先生他们不来这里用餐?”朱慈烺又问道。
王永顺答道:“殿下,几位泰西教授因为宗教原因。并不在食堂用餐。都是小灶做些素菜送去的。”
朱慈烺听说过天主教神职人员有的在周五斋戒,不吃荤腥,以为汤若望那些人也要如此,所以并没有细问。
真相却是因为食堂的伙食过于丰盛。教授的例餐是六菜一汤,餐餐有鱼有肉,荤素搭配。
如果还有特别需要,提前一天告知便是了。
这对于倾向于清贫修行的耶稣会教士而言实在太过奢侈,所以只能要求“特供”。
“是不是全天任何时候都能吃到热饭?”朱慈烺问道。
“回殿下。正是如此。”王永顺道:“即便深夜,食堂里也总是热着饭菜。”
“还可以准备些糕点、零食。以便教授们随时疗饥。”朱慈烺道。
众人纷纷感谢殿下考虑得如此周到,历代重学养士再没人能出皇太子之右。朱慈烺却是始终没有忘记,经世大学其实是皇家的私立大学,开销是自己掏的腰包,收益也是进的内承运库。
现在经世大学还没有展现出自己的经济价值,但随着蒸汽机的应用准备推广。市场化的时间也不会太过遥远。当然,这个推广并非指机车车辆,而是取代大明已经有的几台冷凝抽水蒸汽机,提高开矿效率。而且既然飞轮能够转起来了,用蒸汽机推动钢铁冶炼中的鼓风机。应用上也不会有太大难度。
至于更进一步的应用,则需要在报纸、期刊上公开之后,收罗各行业资深人员的需求。
蒸汽机被恩格斯称为“万能动力”是有其道理的。
想到这点,朱慈烺的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再想想瓦特改良后的蒸汽机定型之后十年,才有人想到把蒸汽机放到车上。从这点上来说,大明的科学家两步并成了一步走,成就仍然不容小觑。
王徵却是与朱慈烺刚好相反。
他原本对取得的成绩颇为感兴奋,尤其是他最得意的发明“代耕”,如果能够利用蒸汽机这样巨大的力量,完全可以日耕数百亩,却不需要太多人力。但是在探查了皇太子的口风之后,发现皇太子竟然希望一台机器能有数百、甚至数千匹良马的力气,这期望与现实难免太过悬殊了。
现在的蒸汽机能产生三五匹马左右的功效就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胜在持久罢了。如果考虑到时不时出现的意外状况,就连持久这个优势都不能算。
既然设想没有问题,事实上也做出来了,出现的差距在哪里?
王徵百思不得其解,在皇太子离开之后,又带着儿子来到加工零件的各个作坊巡视,检查零件公差。
王永顺看着父亲如此劳心,心中不忍。可惜他并没有王徵的天赋,没有宋应星的天马行空,也没有方以智对博物的好奇热忱……这些品质的缺乏让他很难通过努力成为伟大的科学家。
不过正所谓旁观者清,王永顺很清楚大明至今生产出来的各台蒸汽机性能有偏差,即便同一种设计方案制造出来的机器都有如云泥之别,有的甚至直接崩坏。
这其中的缘故是什么呢?
是老师傅的手艺不同。
王永顺突然想到了火炮。
那东西的要求可比蒸汽机严苛得多,否则很容易害死自己人。
据说炮厂有人改良了现有的机床,使之更加精密,这对制造蒸汽机的气缸显然也有好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能够证明气缸质量的确影响效率——这几乎是一定的,那么下一步工作与其说是改良蒸汽机,不如说是改良镗床精密度。
“父亲,咱们为何不联系炮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与铁打交道的事,或许他们更在行。”王永顺道。
王徵想了想:如果设计上没有问题,那问题也的确只有从工艺上可以弥补了。他道:“炮厂比蒸汽机的保密级别更高,你先报给殿下,看能否去学习一番。”
王永顺应承下来,心中却在思索另一个问题:如果细微的偏差会导致明显的差异,这其中有何规律可循呢?这似乎是数学里的问题吧?
……
朱慈烺从食堂出来,只带了几个侍卫,领着皇太子妃在清华园中散步。段氏蒙着面纱,本有些担心被人视作异类,谁料明时北京已经有了风沙之患,许多人上街都会蒙纱,而这个时代的男子又有不少比女子更注重外貌,蒙纱之人自然不在少数。
朱慈烺走走逛逛,道:“只从林园来看,这里却比宫中好看太多了。”
皇宫之中为了安全考虑,不允许出现成片的高大乔木。但是人终究是自然界中的一份子,对绿色森林的向往与生俱来,即便强行割裂也不可得。
“殿下若是欢喜,日后妾在钟粹宫也种些植木。”段氏道:“在山东时,妾就与妹妹种过一颗小树,如今也不知道长多大了。”
“你可别说出去,”朱慈烺笑道,“否则山东不知道得种多少棵‘皇太子妃手植木’。”
段氏抿口笑了笑,又道:“殿下,为何经世大学中没有女学生呢?”
这话却问到了朱慈烺的痛处。他道:“别说大学,就连乡学里都鲜有女子。富贵人家不需要让子女出来读书,寻常人家的女子读完蒙学,也就到了嫁人的年龄,很少会再进一步。”
这对全社会的人力资源得是多大的浪费啊!
朱慈烺觉得这才是今天最大的打击。
段氏却没有意识到,又问道:“殿下,臣妾一直好奇,那些政务女官手下有男子么?”
“自然是有的,而且为数不少。”朱慈烺顿了顿,又道:“女官惹人瞩目,但朝中女性政务官不过千人,每年考取选用的人数也在逐年下降。在大明十六万官吏中只是一粟而已。”
“那些位在女官之下的男官,岂不是很别扭?”段氏继续好奇问道。
“他们得在别扭和前途之间做个选择。”朱慈烺扬了扬嘴角:“而且这别扭也就是说说罢了。想当年武氏篡夺李唐国祚,天下人还侍奉女主呢,也没见唐人统统隐居起来。官员们不是照样拿着俸禄,用心良苦地让女主高兴么。”
“前朝有妇寺之祸,怕是有人对中官抵触。”段氏道。
“你这是在劝诫我么?”朱慈烺突然笑了。
“臣妾不敢……”段氏心中暗道:我只是想找些话题嘛,怎么什么都不能说?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朱慈烺没有深究。他看到两个身穿深色儒衫,头戴方巾,脸上一样罩着面纱的男子朝自己走来。
只看这两人的步伐就知道他们不是明人,显得粗鲁急躁。
来者正是汤若望和利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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