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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美味)-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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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马生,阮生。”抚宁侯朱国弼起身介绍,又道:“这位是萧壮士,这位是李先生。”
马士英连连拱手。抬眼偷瞧了一眼那个萧壮士,暗道:这定是近卫一师师长,少将军萧陌了,果然是员猛将。只是那李先生却不知是何方人物。
阮大铖也与二人见礼,心中却是大为疑惑。按照礼仪,总是向位高者介绍位卑者,故而抚宁侯的意思是这萧壮士与李先生地位高于自己和马士英。自己也就罢了,还有谁能比南京兵部尚书的地位更高?
莫非是厂卫的人?
那这个年轻士子又是何方神圣?看他年方弱冠,蓄着胡须,肯定不是太监,是京城中哪家贵戚公子?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阮大铖想到了自然就要问,否则就不是被贴了弱智标签的阮大铖了。
朱慈烺扬了扬嘴角:“国姓。”
“喔!原来是宗亲,失敬失敬!”阮大铖爽朗笑着,突然发现马士英一副小媳妇模样在桌布下面偷偷拉自己的袖子,大为不解。
好在他还没有蠢到直接去问,只以为马士英告诫他与宗亲保持距离。
——如今皇太子对宗亲不太客气,没摸清他是哪边的人,的确不该太过热情。
阮大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朱慈烺见阮大铖突然面孔冷淡下来,心中却道:当初阮大铖送钱要见我一面都没得逞,如今让他白看了,却不识真佛,着实好笑!
马士英的儒巾下面却已经湿了,暗道:这位爷可不是好惹的,你这般扎扎咧咧,明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国弼一看冷场了,连忙端起酒杯,正要招呼,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句淡定的问话声,却是问道:“这么说,并没有秦淮八艳咯?”
问的人正是朱慈烺。
“贱妾自幼在金陵,从未听说过有这等名头。”朱慈烺身边的美姬掩口一笑,百媚横生,又道:“李先生是就中高手,可曾听说过?”
那李先生倒也洒脱,笑道:“李某孤陋寡闻,不过管他有没有,今日群贤毕至,大可排一排。还是请朱公子先说一个来吧。”
朱慈烺不知道秦淮八艳是康熙末年好事之徒编排的。朱国弼请他叫小姐陪酒,他也是一时没有遮拦,问了一句:“秦淮八艳还有谁在?”结果却让朱国弼揪心良久。
“陈圆圆?”朱慈烺随口道了个名声最大的。
在座诸人齐齐一愣。
“呵呵呵,公子好眼光……”朱国弼努力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有什么不妥么?”朱慈烺对江南风月实在不熟悉,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禁忌?
“席间言语谈笑哪有什么不妥的事?”朱慈烺身边那美姬笑道:“陈姐姐也曾寓居金陵,当可算得一个。只是咱们规矩没说清,这八艳之名,是不拘在否呢?还是要回避那些从良的姐妹?”
“当然不拘。不拘!”朱国弼连忙接口定下了基调,暗道:你这女子平日还算伶俐,今日怎地傻了?这位小爷说的就是从良之人,若是只说风尘女子,难道说他错了?
“我看你寇白门当也算得上一个!”朱国弼豁出去了,跟着朱慈烺又报出一个。
朱慈烺也是一奇:“你就是寇白门?刚才却说湄湄。”
“湄湄是本名。贱妾小字白门。”寇湄略有羞涩。
“你说湄湄我不认得,说寇白门我却知道。”朱慈烺望向朱国弼:“听闻抚宁侯纳你时,以五千士兵手持红灯,从武定桥沿途肃立到内桥朱府,盛况空前啊。”
朱国弼呵呵干笑,垂下头去,佯装剥果子吃。他身边的美姬见侯爷双手发颤,更是不敢吱声。
朱慈烺没有去看朱国弼,又道:“我听说金陵还有几个曲中校书。也不知如今流落何处,且做谈资罢。诸位可听说过董小宛?”
朱国弼见皇太子岔开了话题,重重吐出一口气,却给寇白门使眼色。
寇白门连忙道:“小宛果然是才情横溢,如今正在如皋,随了冒辟疆冒公子。”
“柳如是……哦,这个我知道,是跟了钱谦益。”
“正是。牧斋先生以光天白日娶的她过门呢。”寇白门当即拉了柳如是下水,暗道:可别揪着我家不放。
“李香君?”
“香君妹妹年前去了河南归德。寻如意郎君去了。”寇湄笑道。
“却是如今的归德知府侯朝宗。”阮大铖也自嘲笑道:“当日我还暗中撮合他俩,为香君赎身,却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非但如此,以后还有个叫孔尚任的,写了《桃花扇》,让你一直涂着曹操似的小白脸呢。
朱慈烺突然觉得江南名士中的八卦也是颇为有趣。
“还有……”朱慈烺在脑中过了一下:“卞玉京?”
“是与香君妹妹一起去的河南。却再没消息。”寇白门道。
“她是找谁?”
“怕不是吴梅村么?”寇白门笑道。
“呵呵,”朱慈烺也笑了,“吴梅村一副学究君子的模样,原来也来曲院之中消遣?”
——你都来了,何况别人……
朱国弼心中暗道。
“梅村先生可是此间名士啊!人既风流。诗词又是极佳,也难怪有人追到怀庆去。”寇白门说话间却有了些哀怨。
“还有顾横波?马湘兰?”朱慈烺总算背齐了秦淮八艳,再看看身边侍酒的寇白门,暗道:凡是穿越明末的都要照顾秦淮八艳的生意,看来我也终究不能免俗。不过说起来也怪,江南竟然开放到让自己的小妾陪客。
心中想着,他又不自觉地望了一眼在后世绝对属于戴绿帽的朱国弼。
“顾氏岂配公子垂问!”寇白门突然气愤起来:“她竟受了虏廷的伪诰,如今却随着没气节的龚鼎孳出关去了!真是秦淮败类,污了我曲中女郎的名声。”
“哦,是这样啊。”朱慈烺点了点头:“龚鼎孳我倒是知道,文采如何且不去说他,投降变节之后竟然说是要学魏征,这就有些无耻过分了。”
说到投降变节,朱慈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朱国弼:这位抚宁侯在原历史剧本中袭爵保国公,可惜满清铁蹄南下,保国公也不保国了,直接投降了清廷。后来满门被清廷扣在北京,卖尽家中财物、人口,以求赎身。
卖到寇白门的时候,寇对他说:“妾不过值百金,若是放归金陵,愿带两万金来为公赎身。”后来寇白门带着一个婢子,短衣骑马回到南京,果然筹措了两万两为朱国弼赎身,被江南名流们称为“女侠”。
朱国弼接连被朱慈烺看了两次,浑身寒栗,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位小爷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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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三旌旗十万斩阎罗(九)
晚明南风极盛,江南尤其如此。大家公子蓄养娈童非但不为丑事,反倒是一桩风流美事。张岱在《自为墓志铭》中罗列了自己的十二“好”,排在前三位的是“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然后才是鲜衣美食、骏马华灯等等。
朱国弼倒是不会因为皇太子看了他两眼,就以为是顾盼有情……就算皇太子好娈童,也不会好他这等又肥又丑的老男人。
朱国弼只是以为皇太子对人家的妻妾更有兴趣。
不是么?
从入席以来,皇太子问过的女子中,哪个不是已经为人所纳的少妇?反倒是如今秦淮河上艳名彰著的几个南曲女郎、清倌人、花魁,太子殿下却是半句都不曾问过。
朱国弼借口更衣,出去让门人清客打听马湘兰是谁,正巧碰到同样出来“更衣”的阮大铖。两人相视一下,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朱国弼心中暗道:你个阮胡子果然是挥金如土,连太子的身份都不知道就要巴结么?
阮大铖可是连洪承畴他娘都要做个人情的,只要对方是宗室,送个美姬算什么?不过百十两银子的小事。
果然,只听阮大铖对小船过来的清客道:“去打听打听可有叫马湘兰的姐儿,径直买来,爷有用处。”
那清客知道又是自己拿回扣的时候到了,连忙笑着应声而去。这些人久在秦淮游荡,哪家有哪些姑娘了然于胸。马湘兰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记不真切,总之先去有马姓姑娘家问问再说。
两人先后回到席上,那位李先生正在讲园林布置等事,眉飞色舞。倒是说得颇有些真趣。朱慈烺前世今生也算走过许多园林了,但却还是第一次知道明人对于精舍园林的设计竟然丰富多样,糅合美学、光学于其中,所谓游园也绝不是走马观灯看一遍那么简单。
“我家也有几个园子,平日走过并没觉得有何特别之处,听李先生这般解说。倒真是我暴殄天物了。”朱慈烺笑道:“日后还要先生做个导游,也好让我这俗人高雅一些。”
李先生笑道:“朱公子学的是经世济民的学问,在下所好园林插花,瓶栽戏曲,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罢了。”
朱慈烺摇头笑道:“先生何必自谦。我华夏固然有诸子留下的哲理真言,但若是真将这些‘玩意’泯灭了,华夏还是华夏么?”
阮大铖也是此中高手,当即笑道:“公子好见识。华夏之不同于夷狄,正是有圣人教化之言。使百姓脱于蒙昧,合乎道化。而戏曲杂艺,哪一样不是大道之象呢。照我看来,这些‘玩意’的教化功能,倒比圣人之言更有用处呢。”
“哦?愿闻其详。”
“寻常百姓谁会去看圣人言行?至于诗书经传,更是罕有知闻。而百姓能得教化,知道礼义廉耻,多半还是从戏文里来的。”阮大铖笑道:“故而我说。看《精忠记》足以学得岳王忠君报国;看《千金记》,也比看《史记》《汉书》要透彻许多。”
寇白门笑道:“照石巢先生说来。日后科场也大可不要考四书五经了,只将前人今人的这些戏作拿来,一样能选得忠臣孝子。”
阮大铖哈哈大笑道:“固所愿耳。到那时候,时文集子在书肆里卖不脱,倒是我家的《曲苑杂谭》可以改成日报了!”
“若此,还要阮公多多提携了。”李先生突然上前。毕恭毕敬行了个礼,脸上却是一脸笑意。
“哦?先生何出此言呀?”
李先生笑道:“今日遇到了贵人,抚宁侯愿出资助某立一私班,朱公子愿为在下打通军中关节,若是再得阮公在报上鼓吹。我这李氏家班,岂不是正好凭风借力么?”
阮大铖听闻哈哈一笑便应诺下来,暗道:听起来这人不过是个清客,不知为何受到如此礼遇,或许真有才情不假。
“不过我也说了,”朱慈烺道,“军中的戏曲不能只有才子佳人卿卿我我,李先生还是要深入军中,多写些《精忠记》这样鼓舞士气的曲目出来。”
“在下明白的。”李先生笑道。
“朱公子即便游冶章台都不忘国家大事,不是‘精忠’是什么?贱妾以此酒敬公子。”寇白门说着,满饮一杯,笑吟吟地看着朱慈烺。
朱慈烺点了点头,却没喝酒。他不是很喜欢酒精,总觉得会影响判断力。如果是前世,还要注意人际关系,而现在他贵为皇太子,自然不用给个歌妓出身的侍妾面子。
朱国弼见寇白门颇有些假戏真做的意思,一瞬间有些后悔,不过转眼就看开了。他是典型的花丛蝴蝶,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说的就是他这等人。
在收纳寇白门之前,此女就如女神一般,恨不得天天往寇家跑才好。真等迎进了自己家里,却发现也不过尔尔,总有浪得虚名的嫌疑。故而他在收纳寇白门之后不过两三个月,又成天地流连南北院,回家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寇白门也日渐冷淡起来。
正想着,朱国弼突然看到家人在外招手,连忙告罪过去。
“打听到了?是哪家的姑娘?”朱国弼当即问道,生怕阮大铖抢先。
家人一咧嘴,摆出一副苦相:“侯爷呀,那马湘兰原来真是秦淮名妓,不过是嘉靖、隆庆时候的人,眼下都死了四十多年啦。她若活着,也得有**十岁了。”
朱国弼手上一抖,回头间,正好看到寇白门掩口掩心地轻笑,好像是皇太子说了个很有趣的笑话。他当下有了主意,挥退家人,重又回到了席间。
“马君为何闷闷不乐耶?”寇白门见过马士英,见他不说话,为了活跃席间气氛,当然将焦点转向了他身上。
马士英手一颤,洒出了小半杯酒,连忙道:“没事没事。只是近来公务繁重,有些疲倦罢了。”
“是被人骂得厉害吧。”朱慈烺笑道:“这等事谁家没遇到过,不往心里去也就是了。”
“如今那些士子如同泼妇疯狗,逮谁骂谁。”阮大铖道:“连皇太子都敢骂,何况旁人?”
“皇太子也操之过切,一时间应天府上上下下官吏都换了,杀了那么多老成的官人,也不知如何推行庶务。”发表政论是江南名妓的习惯,也是因此脱离“以女色娱人”的途径。寇白门话音未落,就听到朱国弼一阵咳嗽。
“老爷可是呛到了?”寇白门到底还是心疼自己丈夫,示意服侍朱国弼的美姬捶背。
朱国弼真是想一头撞死:早知道就该跟她漏个底了!
“没事吧?”朱慈烺望向朱国弼,当然知道他是为何咳嗽。
朱国弼喘着粗气,连忙端正立场,道:“那些官吏都该杀!南直、浙江这些年来多有灾荒,百姓衣食无着,他们却是膏腴不减!至于那些小吏,更是刻虐下民,十个里头有十一个都是该杀的!”
“怎么还多出一个?”萧陌听着有趣,开口笑道。
“还有个是做公的。”
众人掩口轻笑,朱慈烺却笑不出来。
按照崇祯年间的吏部统计,全国的朝廷命官只有五万人。其中两京各占了两三千不等,其他十三省只有四万余官吏。而崇祯年间的全国人口已经过亿,这就导致基层官吏配备不足。于是官员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尽量不做事,二是请临时工,人称“做公的”。
临时工因为要官员自己出钱,所以收入颇低,而他们应募的目的却是苛刻百姓,从各种工作项目中捞取好处。这种人往往没有任何敬畏和文化,愚昧和胆大导致他们肆无忌惮,欺上瞒下不说,还有各种走人情的方法也是标新立异。从职责上来说,他们是大明政权的根部,但腐烂也是从他们这一环开始的。
想嘉靖时候,根部没有腐烂,哪怕严嵩、胡宗宪这样的国家大员贪腐一些,对百姓的日子不会有明显的影响。一旦根部坏了,百姓的感觉就十分直观。到了崇祯年间,几乎全民贪腐,那百姓就更不用过日子了。
“朱公子可有何高见?”寇白门道。
“杀不是目的,目的是不杀。”朱慈烺对这消遣活动的兴致走到了尽头:“国家自有法度,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按照法度去做,想来鬼头刀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公子说得甚是,甚是啊!”朱国弼道:“正是因为这些人利令智昏,不遵法度,这才惹来的杀身之祸。他们不想想,正是他们不尊法度,才有了国变之耻,如今刚刚平定,又想故技重施,这如何可能!”
“老爷,您前几日不也说这般杀法会杀得地方官挂印而走么?”寇白门好意提醒道。
“就让他们走!”马士英突然吼道:“这些蠹虫不走谁走!我若是能亲见皇太子殿下,必请命监刑!”
寇白门更加不解了,为何今日风向都是朝着反方向吹的?江南这边无论官民,对皇太子不都应该颇为抵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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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四旌旗十万斩阎罗(十)
朱国弼生怕寇白门再说什么犯忌的话,对于刚才这女子揭他老底已经是恨到了极处,当即道:“妇道人家没有见识!我的意思是:可别叫那些杀材逃脱了!非但要杀,而且连挂印的机会都不能给!要逮住了一个个杀!”
“江南十万士子,怕会惹起公愤。”寇白门压低了声音。
“十万士子之中,总有一些是懂道理的吧。”朱慈烺推案而起,觉得实在有些无聊了,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朱国弼哪里敢挽留,起身恭送。
阮大铖看得万分意外,暗道:这算怎么回事?酒也没喝几杯,曲子还没听呢。难道抚宁侯把寇白门拉来就是做做样子?
“恭送……朱公子小心足下。”马士英也连忙起身送人。
寇白门以为自己惹恼了朱公子,也有些心虚,还想通过曲艺挽回点好感,却不想这位公子就要走了。她退开一旁,福身恭送,看着朱国弼和马士英一左一右送朱公子出去,那边那个萧壮士却已上前一步,在船头招呼小船过来了。
小船过来之后,阮大铖才看清船上献殷勤那人,不是田存善是谁?再看那边环列的画舫头上还站了个人,灯光之下竟然是南京镇守太监王之心。
这两人竟然连登上大船的资格都没有!
阮大铖顿时明白过来,等小船划开之后,对魂不守舍的马士英道:“这是……”他比了个“皇太子”的口型。
马士英点了点头,暗道:真是吓死我了!
阮大铖真是脸色惨白,低声嘟囔道:“田存善真是够朋友,让我与皇太子同桌宴饮才收了五千两!可恨我竟没看出来。”
朱国弼回头瞪了一眼阮大铖,心中却是滴血:你们这些人惯会捣乱!为了请到这尊尊神。老爷我可是花了三万两啊!
他又看了一眼寇白门,心中盘算着是否将她送出去。
妾在明代和宋代的地位相仿,大约在明时还要高一些。明人也比宋人更重感情,很少发生拿侍妾送人生子,或是换马的故事。不过从法律和人情来说,送个侍妾却是天经地义的事。朱国弼不是舍不得寇白门,而是担心这么做是否会让皇太子不高兴。
到底寇白门已经人老珠黄,实在有些送不出手。
——不过若是皇太子就喜欢这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呢?
朱国弼决定明日去找王之心打探一番,再做决定。不过他可不敢再让寇白门回家,只命她住在大船上,洗净身子,打扮一番,万一要送去东宫样子也好看些。
朱慈烺却真没想过要收寇白门。
他前世职场中没少见过容貌上佳的美人。可这些美人或是别有目的,或是逢场作戏。反正谁要认真谁就输了。而且男性推倒女性,只有极小一部分是生理需要,更多的是征服心理作祟,以满足自己平素无从释放的权力**。
朱慈烺现在已经掌握了大半个帝国,就算是皇帝之位也只因为自己不需要罢了。这种成就感不比推几个妹子强?
想到自己的帝国,朱慈烺已经将寇白门或是其他什么秦淮佳丽抛诸脑后了。
“没想到江南这边的阻力竟如此之大,连妓女都不很欢迎我们啊。”朱慈烺与萧陌打趣道。
萧陌站在朱慈烺身侧,道:“等殿下的民政措施推广之后。百姓们肯定是站在殿下这边的。”
朱慈烺摇了摇头,随手一指秦淮河两岸的灯火如炬。恍如不夜城一般,道:“你看这景色,是否繁华。”
萧陌道:“末将从未见过如此繁华之地,远胜京师。”
“这只是表象。”朱慈烺摇了摇头道:“崇祯以来,江浙连年水灾,就是杭嘉湖一带也屡遭水患。此地又为我朝税田。百姓税负最重。可以说,十余年来百姓都不曾得到喘息。旁人以为朝廷免了两年的税赋是让北方休养,其实真正需要休息的却是江南啊。”
“若此,他们更该向着殿下啊。”
“他们不骂我就不错了。”朱慈烺苦笑道:“你是没做过牧民官。百姓最好煽动,只要他们一饿肚子。尤其容易被人煽动。而江南还有一个苦处,我不背也得背。”
“是何苦处?”萧陌好奇道。
“江南无粮。”朱慈烺叹了口气:“整个南直、浙江地方所种粮食已经不能自给自足了。”
萧陌无语。
只看看如今这时节,秦淮河上的妓家还能拿出不在节令的水果招待客人。动辄三五两银子的小吃,五七两银子的缠头,一夜挥霍数十两都算是节俭了。谁能想到这个地方的百姓,竟然徘徊在冻饿之间。
“往年灾荒时节,有大户出来施粥,还能勉强活些人口,不至于民变。今年我在这儿,只要他们说一句:银子大米都被皇太子拿走了……守在正阳门前的就不是十万士子,而是百万饥民了。”朱慈烺苦涩道:“而且这等事他们已经做过三五次之多,可谓轻车熟路啊。”
“难怪殿下百忙之中还要与他们周旋。”萧陌道。
朱慈烺笑了笑:见朱国弼是因为他花了三万两银子,而且自己对于南京勋戚不熟悉,总要有个突破点。至于阮大铖则是请来的清客,纯属凑趣,额外捞他五千两也不算亏。马士英倒是朱慈烺有意安排来面试的,从结果上看倒也不错,只是微微有些颠覆成见。
“依你之见,下一步该如何了?”朱慈烺问道。
萧陌有些措手不及,道:“末将不通民政。”
“说着玩呗,反正还有一程水程。”
“殿下打下应天府,是在南直安定了一个军堡,可以将人马粮草安置其中。下一步,自然是攻略地方……是要整治浙江么?”萧陌勉强道。
“施政与打仗有相像的地方,但我打仗求的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换言之是要将人打死打残。”朱慈烺道:“施政却不一样。杀的目的是不杀,若是全靠一路杀过来,后人如何说我?说崇祯年间江南如何繁华,皇太子过处尽是人头,繁华不再?说我杀了多少书画名家,对华夏文明犯了多大的罪过?”
“后人不至于……”
“后人看问题的立场与咱们现在是不一样的。”朱慈烺叹了口气道:“何况我今天听李先生说园林,也在想:我华夏到底是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个朦胧的影子。但可以确定的是,精舍美园,诗词歌赋,曲艺绘画……种种这些都是华夏的一部分。咱们戎马倥偬,浴血奋战,除了保下百姓性命,不也是在保护这些有形无形的华夏菁华么?”
“末将倒是没想过,不过听殿下如此说来,倒的确有些意思。总不能鞑虏逆贼没有毁掉的东西,最后毁在咱们自己手里。”萧陌道。
朱慈烺长长吸了一口夜中的秦淮晚风,一股浓浓的胭脂香气缭绕不断。秉持着不打无把握之战的原则,朱慈烺对自己分化江南并不忧虑,而且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让眼下闹腾得正欢的江南士林集体失声。
关键在于江南这块大饼,自己能吃下多少。
剩下的那些,交给谁来分享。
这就像是在招募合伙人,想必没有人愿意与“愚蠢”、“贪得无厌”的人搭上关系。眼下朱慈烺在做的甄别工作,正是将这三种人剔除出去——除了愚蠢和贪得无厌的人之外,还有一种愚蠢且贪得无厌的人。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受到“感召”的清流纷纷上了辞章,无一例外都被挽留了——若是放他们归乡,无疑是失去了对这些人的控制力,而且让他们获得了更加有影响力的环境。
不过这些人的名字却被有心人一一记录下来,暗中查询他们的关系网络、家产分布情况。
朱慈烺就像是个时刻监视着火候的大厨,每天都在等待自己的食材发生变化。看似没什么事,实际上却半步都走不开,就连妻子怀孕、妹妹出嫁,都没能让他返回北京。
与此同时,沈廷扬领着山东水师的一部分南下,回到了崇明岛。随船而来的是第三批法政和会计学员,年纪最大的不过二十二,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四。他们在经历了十余日的远航之后,脸上带着憔悴,但从眼眸之中却能看到激动和兴奋。
这一千生力军,很快就要投入风诡云谲的政争之中。
除了人手之外,船队还带来了山东产的奢侈品:平板玻璃和四轮马车,以及第一台可以实际使用的蒸汽抽水机。
沈廷扬亲自押送蒸汽抽水机前往南京面见朱慈烺,船队则在崇明补给,然后带着江南被“委任”去琉球的官员,踏上茫茫海途。他们将在舟山再次停靠,与北京运来的委任官一起等待季风,然后横跨一千六百里航程,抵达琉球。
这条航线虽然是熟路,但也有多次翻船的记录。琉球国因为造船技术不好,在太祖时候还请求迁徙闽地三十六姓,为其打造能够安全驶往大明的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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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五旌旗十万斩阎罗(十一)
吴荪菖总有种被人欺负了的感觉。
他本是任丘县工商所的所长——虽然手下没人,顶上无纱,是个不入流的吏员,但好歹也是一个部门之长。这回皇太子监国南京,各地抽调精干官吏前往留都听用,吴荪菖总算被选上了,吏部给他加了从九品的官衔,可不知道为何让他赶往天津走海路南下。
从任丘直接就可以南下临清,然后走运河到南京啊!
“吴兄还在吐呢?”船上认识的一个朋友拍了拍吴荪菖的后背。
吴荪菖原本已经吐得差不多的清水登时又涌了上来,哇哇吐了两口,整个人头晕目眩。他摇了摇头,喘息道:“得亏是到了,否则非死在船上不可。”
那人却像没事人一般,呵呵一笑,道:“吴兄前面还要做一程江船,从这儿到南京少说也要三五天。”
“梁兄这是……”
“我到了。”那位梁兄面带微笑道:“我刚上码头看了职官调遣牌文,我被调去上海县市舶司照磨所任职。不巧正是兄弟老家。”
“那难怪了……”吴荪菖知道皇太子一改规矩,最喜欢用当地人为官。虽然异地为官是不在明文的潜规则,但历朝历代都很少出现违背这种规则的情况。这里面防的就是地方官为本地豪强,形成藩镇。显然皇太子并不担心这点。
“吴兄日后有暇,大可来松江府一会。”梁兄拱了拱手,正要告辞。
吴荪菖连忙拉住他的手臂,道:“梁兄,江浙一体,敢问贵境执政,先要注意什么?”
梁兄拍了拍吴荪菖的手臂。笑道:“先学吴语吧。”
吴荪菖脑袋砰地一声炸开了!
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大明正统官话是凤阳官话,皇帝皇子生在北京长在北京,但上朝时的官方语言仍旧是凤阳话。在凤阳话之外,北京官话和南京官话是南北两地的通行官话,前者类似后世的普通话,就算是新来的穿越众也勉强能够混一混。只是要小心别带出辽东军话——那个更像后世普通话,但会被人鄙视。
南京官话可以参照后世的南京话,对北方人而言就有些困难了。而民间并不用官话,所说的是本地话,就算是四百年后的南京人来听都有些困难。
明朝后期吏治窘困,除了各地吏员形成了世职,对抗流官,更主要的还是流官异地任职,听不懂当地方言。吏员掌握了语言上的沟通权。自然能够做出许多情弊。像江南等地还算好的,终究有个渐变过程。那些被委任去福建、广东任职的官员最惨,若是得罪了当地吏员,连饭都吃不饱。
吴荪菖在船上已经向梁氏学了数日的吴语,本以为自己在街面上与人打个招呼不成问题。临近下船碰到另一个吴人,说的却是姑苏方言,之前那点自信瞬间就被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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