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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美味)-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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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人一席的雅士所集,钱逸群无异于掀了杨御史的桌子。若是钱逸群动手动脚,那只是坐实了无德鄙夫的名声。如今他用了一发小小的掌心雷,就将这大明宰相府上众人镇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什么都说不出来。

众人心道:还有什么比掀桌还让人下不来台的?

“道人这不过是江湖把戏,算不得什么。”钱逸群朝杨御史踏前一步,唬得杨御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死死顶住椅背。

孙府上下护卫纷纷涌来,将钱逸群围在中间,却没人敢挡在杨御史身前。

这些人与江湖多少有些交集,都听说过奇人异士的传说。如今眼前有个喘气的,自然还是保命保金主更为重要,至于客人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杨御史适才对道人我有所质疑,不知道人该如何取信佥宪呢?”钱逸群面露狰狞,又近了几分,低声道:“莫非要道人我杀个人么?佥宪大可在席间指一位呀!”

“疯、疯子!”杨御史颤声叫道,突然啊了一声,身子后仰,兜天翻倒。

众人一惊,纷纷起身呼喊帮忙,心中却暗道:圈椅沉稳,哪里是那么容易后翻的?唔,多半是杨御史全身份量都靠在椅背上,这才将沉重的圈椅都顶翻了。

他们哪里得见,这暗中却有厚道人十分不厚道的一“脚”之力。

钱逸群在足搁横档下发力一抬,这才是掀倒杨御史的主因。

这就是比掀桌子更不给人脸面的行径:掀人!

趁着场面一片混乱,钱逸群退到一旁,在众卫士紧张兮兮的目光之下,对孙承宗道:“阁老,我一个道人,忠君之心浅薄,不比那些读书人;平rì生活担重,不比你们当官人。所以咱们还是废话少说,您老若是觉得我不堪驱驰,道人我这就忙自己的事去了。若是您老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道人身负师命,也敢不吝惜一臂之力。”

孙承宗微微颌首,面无余sè,到底是宦海老将,兵家首席。他沉吟道:“道长果然不同凡响,所谓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情,老朽岂能以俗人相视?这样,还请道长先委屈一下,暂住寒舍,老朽这两rì正为一事烦恼,少不得要借重道长。”

钱逸群打躬告退。

孙承宗身边有眼sè的管事当即悄步跟了出去,自去下面安排这位道长食宿杂务,又亲自去探问道长的喜好禁忌。

钱逸群也不跟他客气,从金鳞篓中取出翠峦山出产的笋子、野菜,要他们用素锅清水一过即可。

那管事见鱼篓里竟然取出这么多东西,一副心肝噗通跳得欢畅,暗道:阿弥陀佛!这回是见了真神仙喽!

因为钱逸群的搅局,西花厅的饮宴只得提前结束。孙承宗今年已经六十八了,又是内阁辅臣,无论年齿抑或地位,都无需给旁人什么面子,径自回了闲斋,命人送上一盏绿茶,斜靠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席上的中年主陪也悄然进来,束手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老二,怎么说?”孙承宗声音中透着疲惫。

“父亲,这道人有些本事。”次子孙鉁想了想,谨慎措辞道。

“何止有些本事!”孙承宗吸了口气坐起身来,“无故加之而不怒,猝然临之而不乱。避人锋芒,击其惰归,有利有节……这是个有道之人啊!”

孙鉁脸sè微变,便是兄弟几个都不曾得过父亲如此之高的评价。实际上,这些都是平rì里孙承宗对他们的要求。


五三章辽东渔鼓频报急,道人初进宰相家(三)

孙鉁从书房里出来,颇有些失落。

整个大明朝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他父亲孙承宗视作神人,这对于儿子来说一则荣耀,二则却有些不甘:自己哪怕再努力,也不可能有父亲那般的成就。

对于老二孙鉁而言,这种失落感更强些,因为他是通过父廕方才得了个尚宝司丞的官位。这个官位专为阁老们不成器的儿子所设,正六品衔,一辈子吃着皇粮没什么事做,却也得不到晋升的机会。

“二哥,你怎么垂头丧气的?”一个清脆带着跳跃的声音迎面撞了过来。

孙鉁一抬头,见是身着劲装的五弟,勉强笑了笑:“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刚陪父亲见了客人,身子乏了。”他顿了顿,又笑道:“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啊!”

孙承宗的五子孙钥才二十五岁,看上去比钱逸群更老生相。这便是清心寡yù的效果,初时看不出来,若是有五六年光yīn,一者在山中静修,一者在红尘嬉戏,这面孔上的差距就大得很了。

“听说今天西花厅会客的时候,来了个神仙?”孙钥上前攀起二哥的手臂,“二哥给小弟说说吧。”

“虽不是神仙,却也是神仙种子了。”孙鉁知道弟弟最喜欢打听这些事情,便提起jīng神将西花厅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孙鉁虽然不会添油加醋,说得干巴巴的,孙钥却听得津津有味,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他二哥当然对他了解莫深,笑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孙钥嘿嘿一笑,从身后取出一本书来,在孙鉁眼前晃了晃,道:“你说的那厚道人,却不是泛泛之辈!”说罢,将书一展,择了两段写得jīng彩的。与二哥读了。

孙鉁听这里面动辄雷霆火焰,满篇光怪陆离,板起面孔道:“这什么书?却不教人走正道!满纸荒唐!”

“这书乃是如今方兴未艾的一本奇书!”孙钥道,“据说这编书者与那些奇人异士关系极好,还有人说这书坊主人本就有大神通,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故而俗人可以拿这书消遣,懂行的却当它邸报一般。”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上次拿了本《金瓶梅》也说是奇书,差点被爹爹发配去辽东。好了伤疤忘了痛么!”孙鉁劈手夺过孙钥手中的“奇书”,一看封面,却是《墨憨斋志异》。

“咦,是这本?”孙鉁一愣。

“怎么?二哥知道?”孙钥巴巴地伸着手,想让哥哥把书还他。

“前几rì听几个同僚说起过,”孙鉁随手翻开,却见里面的文章并不像寻常小说那般有题头诗、解名诗,反倒是简明扼要地年月rì、行省州府,说得好像有时有地,颇让人不得不信。

“嘁!”孙鉁嘘道。“编书者无非假托汉唐两宋,他这书却以当今年号rì月为叙。不怕犯讳么!”

“二哥,这里面都是些真事,你且当远房亲戚来的家书读,便知道其中妙处了。”孙钥解说道。

孙鉁一目十行,翻了两页,啪地合起书塞在孙钥手里,道:“这书无非封神、水浒之流毒。有什么稀罕的?你真信这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哈,若是真有这么大的神通,为何不出仕朝堂?现在国事蜩螗。厚道人真有书里说的那般神通广大,一个国师候伯,圣天子还是舍得的。”

“人家志不在此!”孙钥藏起书,又道,“二哥,你说我去拜见那厚道长,会不会唐突了些?”

“哈哈哈,我家小宝驹也知道礼数了?”孙鉁大笑起来,适才的疲惫全然不见,道,“看他模样倒是好说话的,不过今天杨嗣昌刚起了个头卖弄,就被他一顿连消带打,可见此人不是易与的。”说罢,又将父亲对厚道人的评价说了,说得孙钥心里痒痒,更恨不得当即就去。

“你要想远远看一眼打个招呼,径自去便是了。”孙鉁为弟弟出招道,“若是想坐下慢聊,还是先去海棠苑。”

“海棠苑?”孙钥奇怪道,“去那儿干嘛?”

“天机不可泄露!”孙鉁卖着关子,踱步走了。

孙钥虽然不解,脚下却还是循着青石板路往海棠苑去了。

海棠苑里种满了海棠,这是因为孙夫人王氏独爱海棠的缘故。

此刻正有三个年轻儒生,席坐在一株大海棠之下,轻摇折扇,慢饮甘酿,好似故友相逢,从心惬意。

若是走近细听,却又会发现有些奇怪。这三人之中,一人独坐倾听,另外两人像似争辩着什么。

这三人,自然就是白枫白沙和薛玉了。

“夫子云: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那道人连两句玩笑话都受不得,显然不是个有修行的。”薛玉箕坐席上,端起酒盅小口抿着。

白枫道:“杨嗣昌自尊自大,见谁都要高出一头,这回踢到铁板上纯属活该。”

“上善若水,若他真有道行,便该处下不争,让杨嗣昌高出一头去。”薛玉道,“人家杨嗣昌的父亲是三边总督,自己是金榜题名天子门生,从庶政到朝政乃至论兵用武,皆是出类拔萃,凭什么不能高他个道士一头?岂不闻:道士盗士,到处都是,哈哈哈!”

出家人看似超然,其实并不入儒士们的法眼。在他们看来,这些和尚道士不过是打秋风混饭吃的乞丐神棍。就算有笃信佛法道义的士绅,也不过是看在释迦、老聃的面子上对这些人略加礼遇罢了。

即便是世宗时候荣宠无二的陶文仲大真人,在这些儒生口中也不过是“chūn药大仙”罢了。而且世宗驾崩之后,满朝文臣无不将罪魁祸首指向陪皇帝炼丹制药的道士,甚至认为是这些妖道祸害了大明的朗朗乾坤,造成世宗xìng格乖戾,朝政荒废。

出家人唯一让人敬重的地方,不在道行、法术,而在于年龄。

钱逸群若是今年一百二十六岁,自然会得到世人尊崇,走到哪里都有人毕恭毕敬求教养生保健之法。然而他只有二十六岁,被年长者视若无知狂童也是在所难免。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真有道行之人,随缘造化,你我岂能妄测?”白枫道,“谁能说,厚道长这不是在教化杨嗣昌?”

“越说得荒唐了,”薛玉道,“他何德何能去教化个正牌子进士,正四品的右佥都御使!”

“润泽兄张口闭口无非功名利禄,让小弟如何向你解说才好?道不同不相为谋罢!”白枫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起身晃了晃,道:“小弟舟车劳顿,不胜酒力,先告辞了。还望润泽兄见恕。”

“是我绑驾之罪,该让芥子休息几rì再来饮宴的。”薛玉起身施了一礼,“rì后同住孙府,早晚相探,正好多亲近亲近。”

“润泽兄所言极是。”白枫回礼道。

孙钥赶到海棠苑,正好见三人散场,连忙快步上前:“哈哈哈!原来几位在这里逍遥!芥子兄,多年不见,可无恙乎?”

白枫见了孙钥,笑道:“你就别文绉绉的了,听着速赓狻!

“人在此五浊末世,难免染上些酸腐气!见你们一个个头戴方巾,手持折扇,满口之乎者也,这气就忍不住冒出来了。”孙钥哈哈笑道,“你们在这里多时了?怎么不见厚道长?”

“我们也坐了没多久。”白枫道,“厚道长自回屋休息去了。”

“你们聊,我先告辞。”薛玉不喜欢听到厚道长的话题,朝孙钥施了一礼便匆匆而去。

孙钥挺立不动,等薛玉背影消失在曲径深处,方才道:“芥子,我记得你们以前势如水火,如今怎么冰释前嫌了?”

“嗬,五公子学问见长,两个成语都用对了。”白枫岔开话题道,“你来找厚道长的?”

“二哥说我要想与厚道长结缘,就得先来海棠苑。”孙钥挠头道,“不知道有何玄机。”

白枫倒是心中敞亮,知道这是孙鉁让他为孙钥引荐,以免丢了人。他道:“随我来吧,哦,这位是我族兄白沙白弥子。”白枫这才想起来白沙还没见过孙钥,连忙相互介绍。

两人年齿相近,孙钥又是个爽直没有城府的人,几句话下来便将白沙视作故友,一行人往钱逸群驻丹的天香院走去。

天香院里,却也有三人正在石桌前品茗,一张八仙桌大小的石桌上堆满了茶果。年轻貌美的婢女们流水一般进进出出,只要其中贵客一个眼神,便能上前服侍得妥妥当当。

柳定定吃着一个炒果子,不住赞叹,恨不得连吃带拿,多备下些。她这时候才想起金鳞篓的号出来,便道:“师弟,炼制袖里乾坤宝贝的法术,你会么?”

钱逸群受不了油果子的重口味,只要了一杯蒙顶尖,轻轻啜饮。他对柳定定这种不见外已经习以为常了,微微摇头。

柳定定颇为失望:“你看,你有金鳞篓,白芥子有锦囊,就连符玉泽那小孩子的袖子都有些门道,好像有用不完的符。”

“他那个是正牌子的袖里乾坤,”钱逸群道,“我们这些器物炼化的,其实已经是衍生之物了。”

“喔,原来如此。”柳定定应了一声,又问道,“师弟呀,你出入相府,就没动过凡心么?”


五四章辽东渔鼓频报急,道人初进宰相家(四)

“什么凡心?”钱逸群反问。

“你看这里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jīng致得像是天宫一般。在这里住过了,还怎么能受得了荒山野岭露宿,杂屋野地栖身?”柳定定环视四周,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嫂嫂,你不必如此羡慕吧……”钱逸群差点被清茶呛到,“你家一个茶盘,就足以换寻常人家一栋屋了!”

“哦?那些个旧东西还那么值钱?”柳定定好奇道,“早知道就该带上了,对吧,阿牛。”

“对对对。”阿牛连连点头。

你问个傻有什么用!

钱逸群不屑暗道。

如此看来,柳和尚也真将自己的过往,以及山外之事瞒了个彻底。对自己独女这般隐瞒有什么必要?莫非是喜当爹?

钱逸群不乏恶意地想着,不经意间已经笑了出来。

柳定定对于相府的生活无比向往,只觉得什么都不一样。她抓住了一个侍女细问,连连咋舌,又对钱逸群道:“你看这里,喝的是玉泉山的水,用的是香山的碳,就连寻常一个油果,也讲究得什么似的。莫怪人家千里万里要觅个封侯。”

钱逸群喝了会水,见山鹰起身盘旋不停,道:“看来是有客人来了。”

“这你也知道?”柳定定惊讶道,“莫非你也会卜算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钱逸群知道她心神不定,被这红尘冲击得晕头转向,便没有理她。径自往门口走去。他刚到门口,就见青石路上三人联袂而至。正是白枫白沙与一个面善却不曾见过的男。

白枫走到钱逸群面前,将孙钥介绍给了钱逸群。相互见礼。

一行人进了天香院,柳定定并没回避。

孙钥颇有些意外,暗道:这些修士果然不同凡俗之人,女眷竟然不回避外客。

柳定定一直在山中野寺长大,从来不知道回避是什么意思。下山之后对于寻常礼数多少知道了点,明白自己不该抛头露面,不过多半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孙钥坐定,先从袖中挚出《墨憨斋志异》,道:“道长。敢问一声,这里面的故事可是真的?”

钱逸群接过书,翻开扉页,见上面还有期号,笑道:“原来已经出到第四期了。”

“道长也看此书么?”孙钥惊喜叫道。

“这位弥兄,便是此书的通讯人。”白枫轻声在一旁提醒道。

“啊!”孙钥大叫起来,“适才却不告诉我!看来芥是故意要看我出丑。”

众人大笑,看孙钥抓耳挠腮的模样颇为有趣。

孙钥又问道:“道长,虽然您的传说不少。却总让人真假难辨。”

钱逸群看着孙钥,抿嘴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要辨什么?”

孙钥面sè一变,如同魔怔一般。屏息良久,突然长出一口大气,叫道:“快!快!快来人给我笔墨伺候!”

诗礼之家。笔墨纸砚本是常备之物,当即有仆从送来上好宣纸毛笔。孙钥催着书童磨墨。不等研磨至浓,便蘸饱了墨水。将这话默写下来。他这才松了口大气,道:“这下就不怕忘记了。”

“这不过是寻常句吧。”柳定定一脸茫然地看着孙钥。

孙钥不清楚她的身份,也不好多说,并不答话。

钱逸群笑道:“什么句不寻常?”

“千古名句自然不寻常。”柳定定不服气道。

“字句岂有差别,差别在人心耳。”钱逸群道,“之所以有千古名句,只是因为闻之有感于心的人多罢了。同一句话,不同人说来便有差别。同一人听话,早晚也有差别。故而道人说差别在人心,不在文句。”

孙钥一拍大腿:“道长此言真是大音希声,颇有见山是山,见山非山的禅味!那谁!快来将这话记下来!”

孙钥学识有限,字数少的还能自己记,勉强能写得工整。碰到这种大段论述,就只能交给书童、陪读以及那些清客,否则那笔字便要露丑。

钱逸群微微一笑,暗道:没想到我在这相府里竟然还有个粉丝啊。

孙钥等清客抄完了厚道人语录,这才又问道:“道长,您是哪门哪派啊?”

问道宗门法脉的时候,钱逸群总是最头痛的。师父说本门等昆阳真人开山传戒便要归于全真教,那么自己应该也算全真门徒。然而师父又说自己要承祧神霄法脉,这就有些复杂了。

神霄派自王文卿真人之后,历代多有明师。明廷将天下道人分成全真、正一两派发牒,神霄派便被归于正一教。论说起来,如今神霄法脉并非没人继承,而是继承者就在龙虎山天师府中。

按照教门规矩,钱逸群或是前去求法求衣钵,传承正一教神霄派的法统,或是自己开山,借托天命,将这法统抢过来。

以他与张天师的关系,显然前者更为妥当。只是钱逸群心懒缘绝,不愿意再去拜师。

“我……”

“我师弟是神霄派掌教真人!”阿牛突然大声宣扬道。

钱逸群轻轻摸了摸额角,呵呵笑了笑,心道:你脑笨就别这么多话嘛!这要是传出去,很难解释啊!还掌教真人……教在哪里?人也不够真啊!

这回,不光是孙钥让人记录下来,就连白沙都忍不住要了纸笔随手记下来,以防忘了。

钱逸群叫道:“我师兄与你们玩笑,你们还当着了么?我是道德清修一脉的。”

“师父说了,你要承祧神霄派,为什么不跟别人说呢?”阿牛反倒指摘起钱逸群来。

“这事。水到渠成大家自然看得见。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你嚷嚷甚么?徒惹人笑!”钱逸群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孙钥道。“道长,您不将这事嚷出来。谁知道神霄真宗竟然在您身上?对了,现在有神霄派么?”

“有,在龙虎山。”钱逸群黑着脸道。

“啊!他们怎能那么无耻,抢了道长的宗脉!”孙钥先入为主,叫了起来。

钱逸群连忙按住他,解释道:“不是抢的!人家也是代代传承的祖师法裔,并没有任何不妥。”

“那道长……”孙钥彻底模糊了。

他以世家嫡继承家声来攀附道脉传承,自然脑补出“龙虎山仗势夺宗脉,厚道人受欺走江湖”的戏码。

“这个承

祧法脉大有讲究。机缘不到,多说无益。”钱逸群望向阿牛,“然而不论如何作为,终究不能背离祖师爷的‘清静’‘不争’之训,否则别说承祧一脉,就是人都做不好呢!”

“你总有道理。”阿牛嘟囔一声,颇为不满。不知为何,虽然师父只说由师弟承祧神霄法脉,他每每想到。便有种异样的兴奋感,倒像是他要做这掌教真人一般。

孙钥见钱逸群一身清爽,说出来的话坚定却不尖锐。又因为父亲的高度评价,不自觉地在心中树立起一尊高大的神像。

那神像容貌却正是钱逸群!

“道长果然清静真修之士。小可不才,想拜在道长门下,学习道法!”孙钥抱拳道。“还请道长收留!”

“这个,这个等我开宗立派之后再说吧。”钱逸群推辞道。

一个宗门要想发扬光大。就得站对立场。钱逸群却不知道自己承祧的神霄派是隐脉还是显宗,故而不敢大开教门。

“那你怎么收了方姑娘呢?”柳定定插嘴道。她内心中倒是希望这位宰相公能够拜入钱逸群门庭。如此一来,阿牛就是他师伯,自己就是他师伯母。门中长辈若是来了,宰相公能不好生招待么?

方姑娘会炼丹制药,还会画符施咒,这小会么!

钱逸群心中暗道,见孙钥颇为起沮丧,心中不忍,又道:“我这里有个小法术,你先试试,若是能练成,咱们再说入门的事。”

孙钥顿时来了指望,望向白枫。

白枫知道他的担忧,宽慰道:“放心吧,厚道长不会刁难你的。”

孙钥被白枫说穿了心思,顿时脸上一红。

钱逸群不以为意,脑中过了一遍,索xìng将自己学会的第一个法术拿了出来避尘诀。这诀法是当初狐狸敷衍他的,谁知道他却一用即成。故而在钱逸群心中,避尘诀纯粹是入门级的法术,浑然没想到这种灵蕴外放的难度之高已经十分骇人了。

尤其还是对于孙钥这种没有觉醒灵蕴之人。

“道长,老爷请您去呢。”门外闪出一个瘦削的身影,看容貌十分普通。他是跟着孙承宗多年的亲信长随,在府里地位颇高。

钱逸群也正好教完了的避尘诀,也不打扰席上五人的偷偷试验。他站起身整理道袍,道:“请带路。”

没想到孙承宗这么快就要找我帮忙了。

钱逸群随着那长随往孙承宗的书房走去,心中又道:看孙钥这般表现,可见孙相教颇为宽松,却又不至于养出纨绔,实在是修身齐家治国的典范。为何会收了张文晋那个人渣呢?是了,多半是他知道米芾研山就是一方圣境的秘密,收了门徒,方才说得出口要他的。

对于手掌军国权柄之人而言,翠峦圣境可不单单是修行闭关的好地方,更是瞬间cāo练出一支无敌铁军的奇妙世界……

如今卫所破败,募兵蛮横,将兵不谐,文武不和……重重弊端,说到底就是时间二字。若是能带入另一个世界,那就全都解决了。

钱逸群边想边走,同时也将往来路径画在了脑里。

不一时到了孙承宗的书房,那长随正要进去通报,却见孙承宗已经站在了门口,亲自出迎,给足了钱逸群面。

“道长远道而来,老夫本该让道长好生歇息……”

“无妨,”钱逸群接口道,“军国事大,孙相请说吧。不过小道也得说清楚,今rì小道多有狂言,若是孙相要小道去刺杀皇太极,恐怕得等些时rì。”


“哈哈哈,两国交战,岂是一个皇太极就能解决的?”孙承宗请钱逸群进去坐了,自己坐在对面,命亲信长随出去泡茶端来。

“那孙相……”钱逸群问道。

“这是边关急报,道长请看。”孙承宗从桌案上取来一本硬面折,递给钱逸群,又道:“老夫刚才收到的,还没送进内阁。”

钱逸群心中一奇:这种急报不进内阁,给我看干嘛?

他展开折本,见里面的字迹粗劣,但是洋溢着一股金戈铁马的军旅霸气,显然是出自武将之手。

折本中详述了自开年来的辽东战局,以及大凌河城的进展状况,其后才是军情密报,说金国在六七月间恐怕有次大的异动。

上万人的大战要打起来,起码要半年左右的准备。这里面道路勘察、整备,沿途军粮调拨,都是瞒不住人耳目的。金人在běijīng都有密探jiān细,土生土长的关宁军在金国怎么可能不插下耳目?

“还有两个月。”钱逸群阖上折本,“孙相需要小道做些什么?”

“老夫需要道长面圣。”

“面圣?”钱逸群奇道:面圣与这边关急报有什么关系?印象中崇祯可是个很刚烈的人,绝不存在议和不战的状况。

“祖大寿这道奏折,看似讨个方略,其实充满了怨气啊。”孙承宗斜靠在太师椅里,如同指点自己的儿孙辈,娓娓道来:“边关守将不能应机而变,不能自设方略,事事讨要内阁之策,将从中御,这还哪里来的士气?怎么能打胜仗?

“从努尔哈赤势大至今,辽东方略几经变幻。老夫尚未出仕时,曾走过一遍北边,只觉得将非将,兵非兵,只是由着你们那些京官老爷们折腾去吧。”孙承宗叹了口气,继续又道:“想当年以李成梁一门九提督,尚且要对张居正自称‘门下走狗’,武风不振可见一斑。”

钱逸群点了点头。

“要想平辽事,当用辽人守辽土。要想平乱世,当用武将镇文臣。”孙承宗干咳一声,“这是老夫去年上报圣天的奏章,可惜并未批下来。天还是信任文臣啊。”

因为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钱逸群看着孙承宗干瘪的老脸,心道:孙承宗多半很苦闷吧。他既是兵家首席,肯定是偏心武将那边。同时又是两榜出身,内阁枢辅,是文官集团的代表。能提出一本重武将的奏章,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文官集团闹得再凶,也不会愿意看到那些被视作奴婢的武将,服剑上朝。在这上面,必然是惊人地一致。

“孙相是要我去说服天,大开幕府,以武略边么?”钱逸群一针见血道。

“正是,”孙承宗道,“老夫很多话不便说,不能说。然而道长的身份,却可以说。”

钱逸群望着孙承宗期盼的双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五五章见天子演说智慧,祈甘霖大内斗法(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皇宫内院里崇祯说的某一句话,也很可能在两个时辰之内传到大小官员耳中。身为兵相的孙承宗,家里一应大小事自然也毫无秘密可言。这也印证了孙承宗的确深谙虚实之道,了悟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身为三边总督杨鹤的儿子,右佥都御使杨嗣昌被人欺辱之事,可大可小,可视作朝中政争的引子,也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可谓雅俗共赏,故而传播极快。

同样,能徒手招雷的厚道人,也跟着声名鹊起。更有人因为看了《墨憨斋志异》,两相一合,心中颇有些惊疑激荡:莫非志异故事里的人物,竟然都是真的不成?

有了这样的舆论基础,不过数rì,皇帝陛下便传出中旨,要召厚道人入宫觐见。

虽然有文臣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说这是重演世宗崇道而毁社稷的节奏。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道士这种职业在国家重要活动中都不能回避。比如礼部许多负责曲乐的官吏,都身兼“道士”这一职业,更别说太常寺道录司那种带有浓郁宗教气息的机构。

而且自从崇祯帝登基以来,连年天灾,祈晴祈雨,祷病消灾,都得道士出马。只是崇祯并没有像他祖爷爷那样迷恋成仙,所以这些道士中并没有再出现邵元节、陶仲文那般受宠数十年,让外廷文臣感觉到威胁的人物。

也有人说这道人妖术了得,不该轻易放他到圣天子座前。然而反对者只是轻轻问了一句:真命天子压不住假道人么?

至于厚道人是否真的会行刺皇帝,绝大部分文官并不怎么介意。相反,希望皇帝出事的人并不少。如今崇祯帝的皇太子朱慈烺才两岁,皇后周氏寒门出身,若是小皇帝登基,对文官集团来说必然又是一个长达十八年的chūn天。

……

在约定觐见前两天,有礼部官员和内廷的宦官来给钱逸群讲解觐见礼仪,从不准凝视天子到不准放屁。举手投足都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要求。钱逸群身为相府的贵宾,皇帝中旨召见的高道,自然不需要和小人物一样战战兢兢反复演练,只要看着就行了。

即便如此,也让钱逸群深感无聊,时不时地出神物外,内中修炼。

终于等到了觐见当天,孙承宗本已备好了轿子。钱逸群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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