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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美味)-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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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逸群不由惊讶,竟然真有如同玉雕的琼花。再仔细看看,这琼花果然细腻得不像植物,更像是一件工艺品。若不是有琼花台相阻,他甚至忍不住想伸手触摸,看看到底是真花还是玉雕。

周围的赏花的信众香客不少,没人敢动手碰触这颇为灵异的琼花。更有些人在琼花台前铺了跪垫,焚香拜它。

钱逸群吃不消这种草木灰压制的劣香,微微后退两步。

李一清却站在靠前的位置,看着琼花发呆。

钱逸群心道:看来这位道友真是花痴,天天看这花都看不厌。

这琼花的确罕见,终究不过是一朵花。钱逸群虽然是个过期的“才子”,但此时却难有一丝半点的诗情花意。他上前对李一清道:“我先走了。”李一清浑然无知,摇头晃脑,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钱逸群撇了撇嘴:这尼玛需要壮毛线的胆啊!浪费时间!

留下犹自陶醉的李一清,钱逸群拾步回到玉皇阁,找阁主记录了号牌,领回文房用具和经文,浴手焚香,开始抄经。因为晚上不过堂,他这一抄就几乎抄到了晚上止静时分。

藏经阁阁主下来,见钱逸群犹自在抄经,走上前去,站他背后看了片刻,心中诧异。他暗道:这年轻道人竟有这般恒心抄了一天的书。看他笔迹并没有写得字多了而涣散神形,再默数纸张,没有一张废的,可见其专注。

钱逸群早就感觉到了藏经阁阁主站在自己身后,只是不抄完最后一句,便没有停断呼吸,抬头招呼。等他落下笔,方才道:“阁主老爷慈悲。”

“天早暗了,该回去了。”阁主淡淡道,“你姓什么?”

钱逸群见这道人目光清澈,举止间颇有威仪,不敢跟他抖什么包袱,老老实实道:“小道行走江湖,得罪人多,不敢让人知道真姓名,以免连累家眷。”

“以你这年纪来说,修行也算可以的了。”阁主疑惑道,“怎么还会惹上恩怨是非呢?”

钱逸群愣了片刻,自嘲道:“道长可是看走了眼。小道xìng子冲动,常常恣意妄为而不计后果。抄经不过是跟着家师修行养成的习惯罢了。”

阁主略略点头,心道:他倒诚实。

钱逸群因问道:“老爷仙姓?”

“俗姓张。”张阁主道,“快些收拾了吧,我锁门。”

“没人值殿么?”钱逸群一奇。玉皇阁里有御赐的《道藏》,这么珍贵的东西就不派人保护一下?

“你之仙草,人之砒霜。”张阁主淡淡道,“你看重的东西,别人视作草芥。一些毫无用处的典册,值得rì夜看着么。”

钱逸群尴尬笑了笑,收拾了东西跟着往外走。

张阁主落后一步,留在后面用铁链铜锁锁了门。钱逸群回头时,好像看他往阁子里扔了什么东西,心头好奇一闪而过,也没往深处想。

琼花观是大观,道人住的单房也分了三栋楼。钱逸群跟一班经师住在一起,中途便与张阁主分开了。他回到丹房,摆好了蒲团,随手抽开抽屉,见里面放着檀香和火绒罐,心道大观到底就是与众不同。

钱逸群燃香静坐,恍惚之中,好像有人在看他。虽然明知单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仍旧十分强烈。他收敛神识,出了静境,环视单房。一床、一桌、一椅、一蒲团,如此而已,不过三尺见方,哪里能藏下人?

——大概是我心不定。

钱逸群略略舒展筋骨,再次上座。这回他先默诵了《清静经》,又在心中反复金刚珠真言,这才静定一夜。

翌rì上了早课,过了斋堂,钱逸群仍旧到了玉皇阁抄经,以此形成惯例。

民间从腊月初八喝了腊八粥就算是过年,一直要过了正月初五才算是出年。官宦人家甚至要过完二月二龙抬头,方才算是出年。

因为过年,琼花观里越发忙碌起来。先是来上香还愿的信众多了许多,各殿的值殿道士忙不过来,便要抽人手去帮忙。其次是年底时分,往来俗务也颇为频繁。道人要写感谢信给城里的金主,好让他们来年继续多多打赏香烛油蜡。

钱逸群的字好已经在观里挂了号的,便被抽了这个差事,拿着都管给的名册,照着往年的格式写点套话。好在他笔头快,约略半天光yīn就干掉了大半。不过他也不上缴任务,免得再落下更多的事来。

张阁主这些rì子与他倒是熟悉了,两人虽然话不算多,但是彼此之间却有了些默契。去借书时也不用多说什么,阁主自然知道该给哪一卷。

如此到了腊月二十二,钱逸群便再不能偷懒了。

因为二十二rì是重阳王祖圣诞,他号称全真弟子,当然得跟观里的其他全真修士一起做法会。次rì二十三便是祭灶,过小年。二十四要大扫除,二十五rì子时便要接驾——这是玉帝巡天的rì子。

官家过年放假是从腊月二十四开始,一直到正月二十。故而观里接完玉帝圣驾,便要接这些官员们的驾。

陈监院人情练达,往来安排妥当,虽然人是一波*的来,却都能让他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为观里的收入增添不少贡献。

这其中自然有扬州府尊和郑元勋。

他们来了,钱逸群当然不能躲在玉皇阁里抄书了。

“……他便尾随那女子,直入了树林,却蓦然不见!等回到家中,便觉得jīng神困顿,神情萎靡,转rì便病倒了!”

钱逸群进了无双亭,正好听见郑元勋在说民间怪谈。五泉公自然也在上座,抚须听了,神情十分认真。

“小道来迟了,诸位尊客还请恕罪则个。”钱逸群上前见礼,寻了个下首的位子坐了。

“道长目不窥园,可知道扬城出了大事?”郑元勋亟不可待道。他不等钱逸群说话,又道:“好些人家的少年,都遇了妖怪采补,元气大伤。城里药铺的人参都缺货了。”

“绍远兄还好吧?”钱逸群随口笑道。

众人闻言大笑,只把郑元勋气得笑了起来:“我家有道长驻过锡,寻常妖怪不敢来。”他又正sè对陈监院与钱逸群道:“两位道长,难道出家人不管管这事么?”

陈监院笑道,“扬城的这些士子达贵,哪一年过年不是成rì饮宴,酒sè连天。”

“今年不同啊!”郑元勋还要说,突然听到远处一声雷响。

众人抬头看天,只见天高云淡,哪里有什么雷云?

“看!晴天霹雳!果然是有妖孽,老天都要收它!”郑元勋颇受鼓舞。

在场众人也正sè静观,心中暗道:莫非真有妖怪!

“是玉皇阁。”钱逸群离座而去,脚下步速极快。

他本身就是靠个掌心雷吃饭的,此刻听这雷声,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不像是自然之雷。细细分辨,这雷声竟然是玉皇阁传出来的,当下健步如飞,往阁子里去了。

此刻正是早上香客最多的时候,玉皇阁附近多有游人,听到轰隆雷响,纷纷去看,顿时将玉皇阁围得水泄不通。

钱逸群赶到的时候,见阁门紧闭,里里外外围了三层,自己是断断挤不进去的!

突然之间,玉皇阁阁门大开,从里面倒飞出一个人来。

第十七章玉钩

第十七章玉钩

那人寻常百姓装束,戴着瓜皮小帽,身穿麻布衣裳。

钱逸群不知他是被谁打飞出来,只见他倒地之后挺了挺腰,像是要站起来,却最终一口生气涣散,彻底躺倒,双眼望天,瞳子失去了光彩。

围观的众人纷纷退散,高呼:“打杀人了!”场面颇为混乱。

想府尊就在观里,他的那些侍卫哪里是吃素的?当即就有兵马差役过来,取代那些看热闹的人围住了玉皇观。又有个文吏模样的人上前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便宣告死亡,让人拖了下去。

钱逸群暗道:里面那人真是霸道,不知用的什么法子,恐怕不止蛮力那么简单。

“小道是此间的道士,愿意进去看看。”钱逸群大步上前。

那些官兵正在争论谁进去探看,见有自告奋勇者,当然没有不许的道理,让开一条路让钱逸群进去。

钱逸群摸了摸腰后的鱼篓,大步上前,朝里面探看一眼,只见三五个道士趺坐在阁子zhōngyāng,正面对门,双目紧闭,生死不知。那些道士全都认识,并没有生人面孔。

“呵呵,大家在打坐么?”钱逸群迈进门槛,只见身后正门顿时变成一团浓郁的黑影。

“唔,现在御虚照影阵已经烂大街了么?”钱逸群低声吐槽一句,回过头见在场的道士脸上神sè各异,没一人理会他。他心知有异,左手拿了清心钟,右手挚出古剑,抬步上了二楼。

二楼楼梯口的桌子已经被人踢翻在地,四脚朝天,整个楼层空荡荡的,一眼可见没有藏人。钱逸群缓缓迈过桌子,在二楼转了一圈,看着满眼的典籍古册,见窗户大开,四周的墙壁也没有凹凸,可见没有密室。

钱逸群索xìng上了三楼。

这里是琼花观的真正宝库,里面存放着御赐《道藏》。钱逸群一踏上三楼的地板,就知道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

古旧的木地板吱吱作响,从缝隙中喷吐出积年尘灰,印出钱逸群的足迹。举头看时,梁栋上尽是被蜘蛛废弃的网络,黏满了灰土,一丛丛悬着。所有的典册都存在樟木书柜里,外面上着大大的铜锁。这里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的储藏室。

实际上,大户人家的储藏室貌似要更干净一些。

钱逸群转身下楼,刚走出两步,登时心头一紧,暗骂自己“傻蛋”!他冲下楼,径直跑到大门口,用剑刺向那团乌黑的雾影。

古剑穿透而出,继而是钱逸群的手臂。

钱逸群整个人都穿了过去,外面是目瞪口呆满面疑惑的官兵差役。

——这根本就是障眼法!

钱逸群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怒气渐生。

见钱逸群没事,差役们也壮着胆子冲了进去,不一时便将里面的道人一个个架了出来。

陈监院已经带着众道人来到了玉皇阁,见钱逸群出来,上前问道:“张老爷呢?”

“不在里面。”钱逸群扫视了一圈被救出来的道人,“只有他们。”

“那凶手呢?”陈监院在外面已经听人说“死了人”,当下问道。

——凶手若是在里面,我能这么轻松出来么?

钱逸群耐心道:“凶手倒飞出来,装死骗过了仵作……”靠!钱逸群暗骂一声,谁知道是“骗”过的还是买通好的自己人!他继续道:“现在大约已经跑了。”

府尊老爷最烦凶杀血腥的场面,故而没有出现,只来了个通判。那通判命人去找尸首,果然不见踪影。

“这人混进玉皇阁,暗算了里面的道士,直接上了二楼,没有打斗的迹象。”钱逸群道。

“他所为何来?”陈监院问道。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钱逸群一头冷汗: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宝贝能吸引贼人,监院不是应该最为清楚么?

——唔,等等,既然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为什么要踢翻桌子呢?

钱逸群心中不爽到了极限,好像自己成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白痴,转身便重往二楼去了。

陈监院等人不知道钱逸群想到了什么,自然也快步跟了上去,只以为人多有个照应,却没想到钱逸群视他们为累赘。

钱逸群上了二楼,叫了个跟来的道士,一起将这四脚朝天的桌子翻了过来,只见铺桌用的黄布已经被撕破,露出桌面上的两行字:

“观音指,无且手,

一朵琼花下洞天。”

这字转折圆润,一来显示刻者书法上佳,二来也证明这是人用手指刻在桌上的。

钱逸群敲了敲桌面。桌面是水曲柳实木板,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用手指在这上面书写。

“这字是什么意思?”钱逸群以为陈监院见识广,一定知道。

谁料陈监院也浑然不知,只是摇头。

钱逸群道:“凶嫌不愿让我们看到,故意将这桌子翻了过去,可见这两句话大有深意。”

“这是张老爷写下的。”陈监院道,“你看这‘洞’字里的‘口’,如同画圆,这是张老爷的习惯。”

“张老爷……”钱逸群扶了扶额头,心中暗道:图书馆管理员果然是个水很深的岗位啊!

“现在就是不知道那凶嫌到底想要什么,是不是挟持了张老爷,逼他写下这话。”陈监院环视二楼的藏书格,随手翻了几个木函,又道:“这里的经典没有被翻过的痕迹。”

“那人来这里,就为了看这两句话,然后就走了?”都管也是观里的高层,疑惑道,“他若是不想让我们看到这话,为何不毁去呢?”

钱逸群用手指在字印里比了比,道:“他没带刀,自己功夫又不足以抹去这字。这人看上去更像是个贼!”钱逸群说完,心中暗道:我的确是笨了。那人暗算了那么多道士,没有取人xìng命,可见并不是个暴徒。他将桌子踢翻,我竟然没有起疑心!

当下之际,线索就是四条:观音指、无且手、琼花、洞天。

观音指、无且手,虽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从这构词上看,多半是一门秘法或是武学,而且跟手法有关。为什么能联系到琼花么?琼花跟洞天又有什么关系?

钱逸群的手指在这张阁主的字上反复走了两遍,直走得指肚发烫,突然抬头问道:“监院老爷,洞天是什么?”

身为一个道士,问出“洞天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多半是要被师父请吃一顿“竹笋拷肉”的!好在钱逸群这一个月里不与别的道士闲话,遇人谦卑,整rì抄经,在众道眼中是个年轻的道德高士,非凡人等,所以他这么问,倒让人以为是别有深意。

“洞天者,地上仙山也。厚道长缘何有此一问?”陈监院满脸迷茫问道。

“是啊,地上仙山。大凡跟洞天有关的诗句,无不是用‘入’、‘上’字,张老爷为何要说‘下’洞天呢?”钱逸群手指死死按在那个“下”字上,“琼花观,或者说扬州,可有朝下延伸的古洞名胜?”

“非也非也,”都管道人闻言一笑,“厚道长这断句有误啊。”

“哦?愿请教。”钱逸群倒是虚心。

“一朵琼花下洞天,”都管道人读了一遍,道,“这句说的是,琼花自洞天而下人间,便如‘疑是银河落九天’之‘落’字。”

钱逸群微微皱眉道:“此解倒是正理,怕是我想差了。”

“哪里,厚道长专注经典,于诗词小道却无从分心罢了。”都管倒是替钱逸群全了面子。

钱逸群心道:我于诗词一道还算是下过几天功夫的。虽然你解的通,不过我却还是觉得这“下洞天”别有所指。

“厚道长这么一说,却让我想起一桩幼年往事来。”陈监院缓步走了过来,道,“那时我刚入琼花观,是监院胡大师的侍者。有一次胡师与人闲谈,就说观里典故,除了琼花台、无双亭、后土祠……还说起一处。”

在场只有一两个老道人见过那位胡大师,却不曾听说过这则典故,侧耳倾听。

“玉钩井。”陈监院顿了顿,补充道,“便是院里那口古井。”

众道这才哦了一声,表示知道那口古井。

钱逸群略一回忆,也想起的确有那么一口不起眼的井,原来还有“玉钩”这么个名字。

“相传宣德年间,有个道人赤着双脚从天而降,先在街上卖药,后来手拿一轴画卷去见扬州府,还说:‘此画是贵地一处佳景图,今rì献给老爷’。说完转身就走了。

“府尊打开画卷一看,只见画上画着楼台亭阁,题名‘玉钩洞天’不知是哪里的景物,觉得此事蹊跷,便派人尾随道人,想看个究竟。谁知那道人进了琼花观,跳入井中不见了。”

——怎么听着很像后世导游的信口胡诌?那道人都从天而降了,还街上卖药……这不是装逼么?要献图,直接降落在知府衙门不就行了?最后跳入井中不见……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喝那个井水?

想到那口井里的水是现在琼花观泡茶专用水,钱逸群心中难免忍不住吐槽两句。

“后来,府尊派人下井,谁知井里竟然没水,倒是有个大洞。”陈监院继续道,“洞门上方有‘三十六洞天’五个大字。走进洞天,只见里面楼台亭阁,金碧辉煌。大殿的檐下,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玉钩洞天’四个大字。洞内复有奇花异草,树木葱茏。但是没有见到道人的身影。

“探子从井中上来后,将所见景sè回报府尊。府尊听了不信,再派人下去看时,只见井水漫漫,哪里还有什么大洞。”

——这就更扯了,三十六洞天明明是金华洞元天,在婺州金华县,怎么会跑来扬州?

钱逸群微微皱眉,有暗道:若是这里真有个玉钩洞天,又正好在井下,那便能和琼花联系起来了!如此看来,琼花却是那洞天的钥匙。

而如今,正好有一朵琼花在风中摇曳,天意耶?巧合耶?

第十八章无且手

第十八章无且手

钱逸群与陈监院告了假,借郑元勋的名头出了琼花观,直往钱卫包租的客栈去了。。。他倒不是去见钱卫,而是去见狐狸。

陈监院刚才那故事虽然真假难辨,却说明了一个道理:活得久一些,总能听说许多故事。

在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狐狸活得最久——虽然不知道换了多少肉身。

狐狸许久没有见钱逸群了,整rì里宅在客栈里,偶尔晚上出去散散步,留下些狐妖出没的明间怪谈。它见钱逸群过来,十分意外,问道:“你是出来过年的?”

“是有事请教。”钱逸群开门见山,在桌边坐了,问道,“观音指、无且手,一朵琼花下洞天。何解?”

“听着就是假道士的词。”狐狸嘟囔一句,“‘一朵琼花下洞天’说不通,哪有下洞天的?太不敬祖师了!”

洞天福地都是祖师立门开户,或者清修潜学之所,无论是不是在山上,都该用“上”这样的敬辞。狐狸到底是老古董,切入点与钱逸群完全不同,却一针见血地找出了那个“下”字。

“有玉钩洞天在井下。”钱逸群解释一句,道,“这句且不管它,观音指和无且手是什么?”

“观音指就是无且手。”狐狸果然见识得够多,“其实是先有无且手,后有观音指。你知道夏无且么?”

钱逸群脑子里一搜,道:“很耳熟,记不得了。”

狐狸吧唧吧唧嘴,钱逸群自觉地让钱卫去买条烤羊腿回来。

狐狸这才悠悠讲述起夏无且的故事。只听了个开头,钱逸群就想起这人是谁了。

他是一个著名故事里的非著名龙套!

说起来,那个故事离今rì倒是不远,诸位看官回去问问家里老人,或许也都知道。

在战国末年时候,燕国太子丹请刺客荆轲以樊於期的人头和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为信,拜见秦王——rì后的始皇帝陛下。荆轲此行的目的本是行刺,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临时改变主意想生擒秦始皇。

结果两人绕着柱子跑了半天,眼看就要抓到秦始皇的时候,秦国医官夏无且,以随身的药囊掷荆轲,打落了荆轲的宝剑,救了秦始皇一命。

重温这个故事,钱逸群却是想到天下大势的交关。若是有个穿越众在场,只需伸手拉夏无且一把,那个药囊就砸不中荆轲,秦始皇恐怕就得殒命当场。中国历史也就彻底改道了,说不定直到两千年后的天下仍旧是诸侯分立。

“夏无且是扁鹊传人,他从扁鹊《十三鬼穴刺》中领悟了一套针砭术,能够逼游魂离体。后来孙思邈将这针砭术作成歌诀,为《鬼门十三针》。无且手就是行此针法的手法。”狐狸细细解说道。

“那观音指……”

“有医家弟子出家为僧,便带入了佛门。换了个名字叫‘大悲廿二针’,以‘观音指’施之。”狐狸道。

“多的这几针怎么来的?”钱逸群好奇道。

“因为单穴孤针,双穴复针。比如劳宫穴,那是两边对称的,便是一穴两针。”狐狸道,“秃驴嘛,你懂的,总要胜过人家才算自己本事。”

钱逸群喔了一声,问道:“那么这无且手跟琼花有什么关系?”

“没听说过有关系。”狐狸道,“你想干嘛?”

“好奇。”钱逸群老实道,“你看,张阁主莫名其妙不见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贼,我就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

“好奇心是葬命毒药!”狐狸道,“以咱看,你还是回去洗洗睡吧,别惹事,过完年便该北上了。”

“不能呀!”钱逸群道,“rì后要帮你重塑灵体,我得先积累一些江湖经验啊!比如这玉钩洞天,为何会在琼花观呢?咦,对了,扬州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玉钩呢?郑元勋家也有个玉勾草堂。多不吉利?”

“玉钩喻新月,有什么不吉利的。”狐狸不屑道,“你真要去也没关系,有金刚珠保命,再带上翠峦山,实在打不过人家,便耗死人家。”

钱逸群心中赞道:老叫兽果然有水准!我若是带着翠峦山,打累了就进去休息两天,出来继续打。只要不被人秒杀,就绝对能耗死别人!

钱逸群扫视屋内,见自己的竹箧就在墙角放着,走过去打开门,见里面翠峦山、白莲花安然无恙,便将白莲花放在了金鳞篓里,就当普通的竹篓用。

翠峦山大不盈尺,重不过半斤,钱逸群找个青布褡裢便装了进去,肩上一背,就如云游道士、走方郎中一样。

“对了,我去问问中行悦,看他知不知道。”钱逸群正要回观里,突然想起了百媚图里的那个大汉jiān。这厮能用匈奴人给大汉造成那么大的麻烦,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

狐狸不置可否,反正它觉得中行悦靠不住。百媚图之所以从法器沦为邪术之器,天知道中行悦在其中扮演什么角sè。

钱逸群用剑破了手上油皮,挤出一丁点血珠,抹在图上。百媚图就如长了小嘴一般,用力吸吮伤口,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了钱逸群进去。

这回钱逸群出现的地方却是一间汉室。地上铺着地板,明显打过了清漆,光洁照人。沿着墙壁有一排矮柜,上面有剑阁,横托一柄长剑。中行悦坐在堂屋首席,一旁有美女斟酒,十分惬意。

“好久不见,钱君别来无恙?”中行悦见了钱逸群,咧嘴笑道,用手一指,地上便多了一张矮几、垫席。他道:“请上座。”

钱逸群心中暗道:这厮真是以前那个冒充女人求生的家伙么?怎变得如此从容?看来我终究还是错了一步,否则这百媚图怎么会从监狱变成疗养院呢?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钱逸群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在席上坐了,道:“你rì子倒是过得悠闲,这位不会是魅灵吧?”

中行悦看了一眼身边的斟酒侍女,爽快承认道:“正是归图的魅灵,看来有些人就算得了神通,也保不住命。”

“说不定是因为神通才丧了命。”钱逸群道。

“可惜她不会说话,否则倒是可以问问,其中或许又有什么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呢。”中行悦用太监的尖锐声调大笑起来,就像是此间主人一般。

“我是来问无且手的事,你听说过么?”钱逸群懒得和他闲扯,直接问道。

“当然,你想学?我教你。”中行悦出乎钱逸群意料的痛快。

“你会!?”钱逸群半信半疑。

“当然,”中行悦理直气壮道,“夏无且是我师祖,我怎能不会?”

“你是医家传人?”

“唔,这个什么家很难说。”中行悦道,“我活着的时候还算是道家门徒。后人说我们是医家,虽然有些微微不爽,却也无从反驳。活着就是好啊!随便编排人。”

“你为什么要教我?”钱逸群忍不住问道。

“抱歉,是足下想学在先啊。”中行悦放肆地指着钱逸群,大笑道,“明明是你想学,为什么说我要教?”

“一点都不好笑。”钱逸群冷了脸,“我还是喜欢以前那张百媚图。”

这话刺到了中行悦的痛处,收敛容貌,幽幽道:“你把百媚图放在法宝里,我就与世隔绝了。怎知道外面又有谁惹你了?”

“我在寻找无且手和琼花之间的关联。”钱逸群直言道。

“琼花……”中行悦眼睛上挑,“无且手只是用来施针的,从未听说与花有关。”

“我要学。”钱逸群不与中行悦多啰嗦,这次进来之后总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十分不爽。

中行悦以为钱逸群是外面受了气,神识外窥,只见化身狐狸的白泽犬坐地上,心中一怕,连忙收敛回来。他缓步走到钱逸群身边,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银针。

这针有毫针、棱针、肤针数种,各有用途。中行悦细细解说了各种针的用法,演示手型,传授口诀,以及灵蕴运转的个中关窍。

钱逸群悟xìng好,学得快,不一时便已经掌握了五六分,却不如中行悦施针时的那般流畅自然。

“匈奴有萨巫之人,喜欢以生灵附体。”中行悦道,“所以常有兽灵反噬之事发生,我这无且手还是到了匈奴之后才练至大成的。”

钱逸群想起当rì那两个金国萨满的变身,倒是明白中行悦的意思。

“若不是这一手,想要从一个陪嫁的奴隶博取大汗的信任,恐怕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中行悦苦笑着站起身,“《十三鬼穴刺术》你要学么?”

钱逸群心道:反正艺多不压身,既然中行悦提出来了,我学了也没什么害处。说起来,他既然是医家传人,不知道肚子里还有多少货sè,以后有空倒是可以多掏点出来。

见钱逸群点头,中行悦朝那侍女招了招手。

那侍女缓缓走了过来,面无余sè,身上的衣裳如水般流泻一地,转眼间已经是一丝不挂。钱逸群正要发问,中行悦已经走到了魅灵身前,手持银针,口中道:“一针鬼宫,即人中,针入三分。二针鬼信,即少商,入三分。三针鬼垒,即隐白,入二分。……”

钱逸群看得心跳微微加快,中行悦却丝毫不以为意,将十三穴的位置一一点出,灵蕴流注丝丝道明。

等施完最后一针,中行悦道:“男子先针左起,女子先针右起。单rì为阳,双rì为yīn。阳rì、阳时针右转,yīnrì、yīn时针左转。施针手法自然就是无且手,其他嘛……唔,寻常人等要‘问难’,也就是喝令体内yīn魂生灵,不过你天赋言灵,随便说就行了。”

钱逸群微微点了点头,因为看了“鬼藏”处施针,心上有些乱,心神一动便离开了百媚图。

鬼藏,在男身则为会yīn穴;在女身则为玉门头。

第十九章真琼花

第十九章真琼花

钱逸群回到观里,时候还早,高大的琼花树下仍旧有人磕头烧香。他在树下立了半晌,仰头看那琼花,只觉得这花的确惹人怜爱,但也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成为洞天的钥匙,又如何跟医家施针的手段关联起来。

“就是他!”突然有人喝道。

登时有几个身形强壮的男子朝钱逸群奔跑过来,隐隐围成一个半月,限制了钱逸群逃脱的方向。

钱逸群却没有逃跑的打算。他是这里挂单的道士,琼花观就是他的家。但凡道士入十方丛林挂单,知客问的都是:“老修行可回过丛林?”这个“回”字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更何况钱逸群如今金刚珠护体,谁能轻易伤他?

“就是这个sè道人偷看我家小姐!”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从上千喝道,“给我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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