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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美味)-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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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有什么好处?骗你能升官发财么?”钱逸群嗤之以鼻,“反正那和尚就在外面,估计一般人也挡不住他,大不了我自己开溜就是了。”

“你还真是直言不讳。”恩固伦嘲笑道。

布木布泰道:“我这就去见我姑姑,看留守贝勒能否调集大军。不过你不用慌张,我大金的内库里,也是有不少宝贝的!”

——哎呀呀!对啊对啊!差点忘了,范文程去江南的时候就带了一串保命佛珠,虽然是消耗品,却也不弱。嗯,差点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钱逸群连连点头:“若是有什么阵法,也该先布下来,那和尚已经结成圣胎了。”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对左右道:“摆驾坤宁宫,传见留守大贝勒。”

钱逸群侧身让过,没有多说什么。他犹自在想:难道是孝庄还没有发育成熟,所以智商这么低?三两句话就哄过来了?

“其实是你的修为更加jīng进了。”中行悦的声音突然响起,显然是上次问计之后,钱逸群没有除去两者联系的神识。

“唔,怎么说来着?”钱逸群问道,“难道修为高的人,撒谎成功率就高么?还是随身带着弱智光环?”

“凡夫俗子只有身体的力量,”中行悦道,“与野兽何异?只有练得真意,能够以自我意志参与世情,这才是修行第一层。你如今捉了五魄,这身中浊鬼之力尽为自身灵蕴,能使出魂灵之力影响外物,修为比你的人自然对你敬畏折服。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钱逸群闻言,举一反三,豁然开朗:“我对**深信不疑,总有层层亲近之意,就是因为**比我境界高得多吧?”

“到了令师的那境界,已经不是魂灵之力了。”中行悦不认可钱逸群的理解,“能炼化三魂者,便能通元神之力。而令师那般大智慧的圣人,已经合于大道,自身便是个天地。与他在一起,你所受到的是天地的影响。”

“路漫漫其修远兮……”钱逸群微微摇头,“慢慢走吧。”

中行悦归于寂寞,不话了。

钱逸群独坐院中,默默感受着远方传来的巨大威压,心中暗道:结就了圣胎,竟然就能有这般威能,真是匪夷所思。苦尘的进度也真,上次在归家院的时候好像还没这般强劲呢。

海霍娜带着人来端上了茶果,再见到钱逸群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了,低着头站在一旁听候使唤。

乌云滚滚,很就从城外到了城内,旋即就连禁宫顶上都布满了乌云了。

——好厉害。

钱逸群不免感叹一声,心中一个恍惚:我修为高,所以布木布泰轻易地信了我。苦尘的修为比我高,岂不是轻易就能把她拉过去?不行,若是布木布泰转投苦尘那边,我岂不是给自己又找了个敌人?

——先把金国的宝贝拿了再。

钱逸群主意打定:“海霍娜,你们的内库在哪里?”

“没有主子的命令,奴婢不敢。”海霍娜低着头,已经将钱逸群当主子看了。

“哦哦,没事。”钱逸群点了点头:“那带我去找你们主子吧。”

海霍娜觉得这个命令倒是可以执行,以这道人的身手,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她当即在前面引路,带着钱逸群往外廷去了。

一行人只走到半路,赫然听到空中一声雷响,宛如千百只巨鼓齐震,却是苦尘在那边暴喝一声:“雷来!”

空中银蛇一闪,在雷声中带着哗啦啦的电流涌动之声,凌空轰击下来。

这道霹雳正正劈在崇政殿前,掀起的石末粉尘甚至超过了大顶。

——打起来就好。

钱逸群心中一松,见海霍娜惊恐不能前行,自己快步朝前奔去。等他赶到的时候,却见布木布泰与一个更为年长的美女坐在大殿之中,并排还摆着一张椅子,坐着个中年男子,大约便是布木布泰口中的留守贝勒。

在他们之下,跪了一地的奴才和外臣,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外面的喇嘛与一个和尚斗法。

喇嘛们各个手持法器,摆出了个倾向于防御的阵法,却仍旧被苦尘和尚压得打了一头。

钱逸群靠在大殿之侧的柱子上,透过窗格见了里面的情形,也就没有进去的**了,静静旁观这场对决。

眼看喇嘛们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四周又围上来一队甲兵,各个手持弓箭。他们的甲喇额真一声令下,顿时弦声大作,铁箭如同飞蝗一般扑向苦尘。

——这么多箭,若是我,我就鬼步闪开了。

钱逸群被围攻的次数实在太多,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其中。

苦尘却没那么多的神通,手捏不动根本印,身上顿时闪出一道佛光,将飞箭纷纷挡在外面。他又念诵真言,打在佛珠上,只见这串佛珠见风便长,足足长成一条小船大小,绕着苦尘转动,将后续的飞箭纷纷拦下。

——原来苦尘还有这招。

钱逸群越发觉得自己英明,竟然随手就使出了个驱虎吞狼的计策。想来是布木布泰没有给苦尘解释的机会,下令格杀勿论了。这也难怪,听说自己祖宗的坟被人掘了,总是会羞愤成怒的。

——这孩子也真是,不问问明白,我又没说是苦尘挖的坟。

钱逸群从金鳞篓中取出一个果子,惬意地边吃边看。

“奸贼!受死!”

身穿各色服饰的人从外廷涌了进来,看似一群乌合之众,却各个都是灵蕴觉醒之人。

他们手中拿的便是金国内库中的宝贝。

钱逸群初时以为这些乌合之众势必挡不住苦尘多久,已经准备悄悄离去。突然见他们手中宝贝纷纷发威,又是火焰喷涌,又是雷霆缠绕,还有各色光芒闪烁,看上去颇有威力。

——女真人竟然还真的收集了这么多宝贝?连大炮都不会造的民族,从哪里弄来的?

钱逸群心中疑惑。

他却不知道,女真人原本并不认得这些宝贝。当年努尔哈赤为了度过粮荒,下令每家只有出七斗米才能活一个人,凡是凑不出足够米粮的汉人统统杀死。由此收罗了大量的汉人家产。

而北地是全真教的传统势力范围,乃是从蒙元时候就盛行的宗门。全真教虽然不事符箓,不炼外丹,却一样注重法器传承和炼制。等到了努尔哈赤时候,正好全都收罗过来,被喇嘛萨满、巫婆神汉辨认出来,收入内库。

更有些宝贝因为太过高端,没被认出来,便以各种工艺品和实用具的模样流传出去,落在了外行人手中,真个是明珠暗投。

此时这些宝贝齐齐发威,若不是因为使用者不得其法,不能融通,早就将苦尘撕成碎片了。

——这些宝贝,若是留在女真人手里,真是一件祸事啊。

钱逸群心中暗道,不由考虑如何杜绝这件祸事

四二章壶中子一救玄门客,青锋剑吓退无明僧(五)

青锋道人下山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扶助大明重开rì月,待得天下安定,只要再有仁宣、弘治那般的治世,便是妥妥的一笔大功德。

直到遇见钱逸群之后,青锋道人突然觉得自己十分肤浅。

身为一个修士,为了功德打打杀杀,和那些争抢肉骨头的狗才有什么区别?看看这位少年道长,云龄不过数年,已经捉了五魄。连功德是什么都不清楚,就愿意处处与建奴为难,一心要毁了虏丑的根基。

自然,这样的人在辽东并不少。但那是因为自己家人被杀、田产被占,与建奴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怨。而这位厚道人,明明是江南富贵乡里出来的人物,恐怕在到辽东之前连建奴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便有着如此坚定的信念,什么叫慈悲?这就是慈悲啊!

青锋道人深深揖礼:“以道长的威能,必能逢凶化吉,吉人天相。”

“承君吉言。”钱逸群却有些苦笑。

——要是早知道功德这么重要,何必贪图爽利要杀布木布泰呢?反正她这样对龙脉有重大影响的人,总是得死的吧?

钱逸群转念又想:不过我这功德来得容易,只要有游仙书在,未必不能积攒下大大一笔功德。

主意打定,钱逸群便打算等自己jīng神恢复些了,再去一趟异世界巡游,捞取功德,顺便过过大神的瘾头。

“道长接下来有何打算?”青锋道人问道。

“我得先去找个医术高明的老师治好这条手臂。”钱逸群抬了抬失去知觉的小臂,蓦然发现手上的肌肤已经呈现出了紫青s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恐怕是肌肉坏死的前兆了。

钱逸群试了试坤铃,可惜能够起死回生的法术却不能驱散这种来自yīn鬼的诅咒,颇有些无奈。

“道长不如与我同去龙空谷,”青锋道人道,“我师兄壶中子最擅长炼丹制药,救死扶伤。而且听将岸说了与道长交往的事,我等同修无不倾慕。若不是壶中子师兄实在是不擅奔波,恐怕早就赶来与道长相见了。”

钱逸群也听将岸夸赞过壶中子的医术高明。也不推辞,道:“如此有劳了。”

“咱们一同步行过去吧。”青锋道人知道自己的御剑飞行速度太快,即便他将速度放到最慢,钱逸群恐怕也跟不上。

钱逸群正要答应,突然心生感应。抬头一望。只见天上一个黑点缓缓靠近,很快便传来一声鹰唳。

女真人喜欢驯化海东青作为自己狩猎的助手,故而天空中常有猎鹰飞过。钱逸群此刻耳聪目明,感应灵敏。从那声鹰唳中却分明听出了小鹰的呼唤。

“张道长,”钱逸群指了指天上的飞鹰,“那是我朋友,能否劳您大驾,引它下来?”

青锋道人道了一声“这有何难”。当即御剑升空,绕着那山鹰转了一圈重又落了回来。

山鹰到底是上古灵种,智商岂是寻常羽类能比?连连鸣啼,给地上的狐狸和老鹿指明方位,自己也落了下来。

钱逸群微微侧了侧头,让山鹰站在自己肩膀上。这一人一鸟亲密无间的模样,让青锋道人颇为羡慕,暗中决定自己也要去找个长毛的伙伴,在这孤寂的修行道路上并肩携手。

不一时。狐狸和老鹿也来了,见有外人在,狐狸保持着沉默,只是让钱逸群去摸了摸它的脖子,算是打过招呼。

“道友。我有鹿兄代步,在这山中的速度也就不满了,您大可御剑引路。”钱逸群道。

青锋道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等钱逸群加持了各种加速法术。翻身上鹿,这才御剑腾空。朝龙空山飞去。

钱逸群乘青锋不注意,却带着老鹿狐狸和山鹰进了翠峦圣境。

这一路赶来,早就将老鹿累得够呛,哪里是当即就能上路的?青锋道人学会的第一个法术便是御剑飞行,从未有过坐骑,自然没有考虑过畜力的持续能力。

“如何了?”狐狸一进翠峦山,便急急问道。

钱逸群嘿嘿一笑:“断了女真人的龙脉,只要熬过反噬,他们就没指望了。不过,你丫怎么不跟我说功德重要xìng!”

“功德?那东西能吃么?”狐狸不屑道。

钱逸群愕然。

无论是狐狸还是中行悦,都不相信“功德”这个舶来品。在他们看来,符合道的要修修行就足够了,其中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根本无需挂心。只有那些天资不足、缘法不深的修士才需要琢磨那些捷径。

以钱逸群炼化五魄的境界,何必在乎?

“多个加持总是好的。”钱逸群不能苟同这种败家思维,还是觉得任何一种壮大自己的力量都应当珍惜。他旋即又讲了自己断人龙脉的细节故事,以及在建奴皇宫中的插曲。

“看来你在红尘中的任务进展不慢,这才多久已经除去了心腹大患。”狐狸赞叹道,“对了,小鹰说你拿了它的灵核是怎么回事?”

钱逸群一头雾水。他将自己此行的收货一一盘算之后,终于发现从金鳞篓里掏出一个自己差点忘记的宝贝——玉凤雕像。

山鹰见了这玉雕,扑棱着翅膀飞了过去,老母鸡抱窝一般孵在玉雕上,一动不动,锐喙翕张,显得十分激动。

狐狸道:“这便是它的灵核,被人雕过了。原本该是一个蛋的。”

“灵核是什么?”钱逸群问道。

“是咱们上古灵种死后留下的遗蜕,”狐狸道,“加以修炼,便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塑成灵体,附身其中。”

钱逸群颇有些意外:“我以为这只是一件宝贝。”

狐狸又笑了。

“那玉雕不过是召一头死物白凤出来,有什么用处?”狐狸道,“若是让毕方收了它的灵核,你便能得到一个活着的白凤。唔,虽然开始的时候持续时间比较短。”

这笔买卖谁都知道该怎么做。钱逸群虽然与毕方相识时间较短,但人家是师父直接派来的专员,地位不同。更何况他知道上古灵种对于重塑灵体有种旁人难以理解的执着,更不愿意断了毕方的重归之路。

“便送给你了。”钱逸群摸了摸毕方的脑袋,心道:等它重塑了灵体,恐怕就不能这么放肆了。

毕方可是为黄帝卫车的神鸟。

此刻的毕方却十分惬意地别过头。任由钱逸群的手指在羽毛中穿梭。

“那你的灵核呢?”钱逸群更关心自己的老朋友,问狐狸道。

“咱的灵核……”狐狸纠结了一下,“等你结成圣胎再说吧,而且法术上也还得再jīng进些。”

“你到底是在哪里浪荡的时候被人干掉了?”钱逸群很好奇狐狸的遗蜕放在了哪里,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

“到时候再说吧。”狐狸别过头。伏在地上。“咱要休息休息,赶路真累。”

感觉累的不止狐狸一个,老鹿大吃一顿翠峦山中的奇珍异草,喝饱了清澈的溪水。寻了个惬意的地方卧倒休息。山鹰吞食了那块玉雕,佝头缩颈打着盹。

钱逸群无所事事,索xìng闭目打坐,尝试着用自己的阳气去逼退手上的yīn寒。虽然效果不佳,总算比放任不管强了许多。

等人兽们休息好了。钱逸群方才带着小伙伴们离开了翠峦山,重新回到滴水成冰的北国莽原之中。

jīng力充沛的老鹿很快就追上了青锋,这当然也是因为青锋放慢了速度,踢雪踏冰朝龙空谷跑去。

钱逸群第一次见到迎客松的时候颇为吃惊。

一边是白雪皑皑,另一边却是苍翠yù滴。

只是一步前后,恍若穿越了两个世界。

“道长这边请。”青锋落下剑光,以此间主人的身份在前面带路。

钱逸群也翻身下鹿,紧随其后,享受这北国江南之地。

此时还不流行编撰名胜。钱逸群见路旁景sè出尘,异sè连连,青锋却是看得习惯了,也没有想到要讲解一二。就此一路行到了谷口,钱逸群只见两道青石圆柱矗立。上面隐隐透shè出金光闪闪的图形。

钱逸群定睛细看,却认出原来是一副草书。他站住脚步,仰头读道:“寂寞无尘真寂寞。”再转过头去读了下联:“清虚有道果清虚。”

“果然是神仙手笔。”钱逸群赞道。

青锋道人微微一笑,道:“这便是我龙空谷的山门了。”

钱逸群好奇道:“谷名龙空。可有典故?”

“此地由来便是一个修士闲居,交流道法。结伴清虚的地方。”青锋道人解说道,“因为当年有一位大德自称来自龙空山,于谷中诸人多有教益。众修士感念其道德,便以龙空为谷名。喏,这联句也是他题写的。其中更有一重玄机。”

“哦?是何玄机?”

“修为不足的人到了此门,总会视而不见,甚至心生各种妄想,速速离去。只有真修行,才能见到这两句对联。”青锋道。

钱逸群再次望向那句“寂寞无尘真寂寞”,口中反复咀嚼,虽然回味甘冽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青锋本来要举步便行,见钱逸群怔怔立住,只得停下等他。yù看真假修行,耐心便是最浅薄的一层。只要xìng学上有所悟证,绝不会因为一件事急吼吼、慌张张,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故而钱逸群伤了一条手,却毫不放在心上。青锋虽然有俗务要办,却绝不出声催促。二人路径不同,步伐却是一致。

“哎呀!”钱逸群抚掌叹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哦?愿请教。”青锋读了两遍,躬身道,“这联句我从小就读,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寂寞岂非心尘?清虚哪里有道?”钱逸群负手而立,指指点点。

青锋暗暗品读,赞道:“果然有些道理。若是灵台清净无尘,自然怡然自乐,处处融洽,何来寂寞。不过这清虚无道之说,还请道长详解。”

“清虚者,道也。人若能守住这二字,便在道中矣,哪里来的道?”钱逸群道。

青锋道人眉头微蹙:“大道至广。包容一切,即便身在火宅,一样是在道中。以此来说入清虚者无道,恐怕不妥。”

钱逸群乍一听之下,觉得青锋说得有理。干笑道:“我也是胡乱说说。不可当真。”

青锋道了一声“谦逊”,二人又要往里走。

钱逸群脚刚离地,突然头脑中仿佛被锤击一般,浑身清凉劲爽。只听得内中经文、钟声,无不殊胜。却是道情大发,心有明悟。

“张道长。”钱逸群又立住了。

“道长请说。”青锋道人也只得站住。

“你得一了么?”

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

一者,道也。

凡有人说自己得了“一”,那便绝非得“一”。

因为此人已经有了“一”这概念,又有了“得”这一概念。如此这便是二了。

钱逸群已经随口禅道出了“清虚者,道也”的大前提,而“道者,一也”。若是人在清虚,且又知“道”,那便是“二”,虽然大道无所不包,但心中有二。绝非清虚之境。

适才青锋道人的答辩,将“在清虚”与“在道中”等同起来。实际上,“在清虚”却是“得真道”这个意思。人固然时时都在道中,不可能超出道而存在。却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真道,用心若镜。

“你得一了么?”

钱逸群的问题虽然简单。却让青锋如同被重锤猛击一般。他空寂良久,方才小心翼翼道:“道人若是得了一,便只知道‘一’,断然不知道‘得’了。”

钱逸群咧嘴一笑,顿时浑身舒爽,一股浩然之气由下而上,直冲膻中,盘旋成云,良久不散。他踏出一步,神清气爽。再踏一步,骨散寒琼。第三步踏出,却是身轻无物,飘然若升。

“人言知道实不知啊!”钱逸群喟然而叹,旋即又仿佛在哪里听说过这句话。他脑中渐渐勾勒出一座山坳小庙,其中有师徒三人,皆是静坐入定。中间那白发老道,蓦然间身放光明,身上污浊道袍,化作庄严法衣。

钱逸群心头一颤:其实师尊何尝禁语?这无言之教中另有别传,只是我迷障深厚,身在宝山而不自知罢!

非毒,归位!

仿佛天神呼号,钱逸群顿时浸入紫府之中。一颗圆坨坨光灿灿的珠子在虚空结就,正是七魄之中的第六个,安安静静悬浮其中。

黑sè的清心钟上发出卡啦之声,不绝于耳。

钱逸群循声探去,只见兑卦上显露出无数裂纹,宛如龟背,流淌出阵阵金锐之气,只差最后剥落。

这边是顿悟。

由渐悟而来的顿悟。

青锋道人只是略有所得,心中已经欣喜非常。他回过神来,却见厚道人转眼之间已经气息大变,隐隐中有超凡脱俗之气,再细细一观,竟然顷刻之间凝成了第六魄,不由惊喜交加。

惊的是,居然真有人是天生神仙种子,修行到了他手中竟然如此得心应手,进展非常。

喜的是,第六魄可不同于前面五魄,是最为难炼就的。因为到了这一破,之前积累的量变转成了质变,三毒几乎绝迹,身中浊鬼也近乎败亡。此时凝成第六魄,许多修士都会因此得到自己的神通。

神通!

非学非炼非传,无根无缘无耗。

只是一念所感,莫不应从随心。

古今修道人多如牛毛,九成九的人都是冲着这两字而来。

古今得道人凤毛麟角,九成九的人也是止步于此。

青锋正要与他说神通之事,只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钱逸群也放眼看去,一个中年道长从容而来,手持一杆拂尘,往臂弯里轻轻一敲,竖起手掌:“福生无量天尊,道友慈悲。”

“天尊怜悯,老爷慈悲。”钱逸群躬身作揖回礼。他在抬头时,细细打量那个道人,只见骨骼清奇,灵蕴清澈,一双细眼仿佛能够阅尽天下之事。

——他该是一个擅长推衍的高手吧。

钱逸群心中又是一动,道:“道长莫非便是壶中子?”

“贫道以壶为号,”那道人笑道,“让道友见笑了。”

“壶中乾坤大。”钱逸群笑道。

“梦里rì月长。”壶中子对接一句。

两人相视而笑。

——这才是青山为我友,风月共往来的清修高真啊!

钱逸群心中暗暗赞叹,再想起当rì穹窿山上真观,虽然有道场庄严,却少了道人逍遥,私有不值。

再回头看扬州琼花观,那更是一处世俗宫观,弘道与否都难说得很,更无这般的神仙人物。

“贫道见道友久立门庭,为何不入耶?”壶中子上前扶住钱逸群那只乌黑的手,细细一观,旋即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葫芦。

那葫芦里叮当作响,不知道放的是铜钱还是金币。

壶中子拔开塞子,顿时一股清香传出,如梅似兰,绝非俗物。

“这阳chūn丹,正能驱散yīn邪。”壶中子说着,将手中丹丸放在钱逸群麻痹的手心中,包着钱逸群的手用力一握。

钱逸群只觉得掌心刺痛,哎呦叫了一声,惊异道:“我这手……有知觉了。”

四三章女真汗退兵大辽河,大明军重筑广宁城(一)

“其实以道友的修为,想化去这yīn邪也不是难事。”壶中子并不居功:“只需要些光yīn罢了。”

钱逸群眼看着自己一条乌青发黑的手臂,渐渐有了暖意,血流冲撞得经脉发麻发胀。一股股黑气从指尖流淌出来,散入空气之中,带来隐隐恶臭。只是呼吸之间,这条手臂便渐渐恢复了血sè,仅剩的略略麻感反倒让人有些舒服的感觉。

钱逸群躬身道:“若非道友灵丹,小道难免多遭折磨,解脱之恩,铭感五内。”

“道友指道之恩,方才是让贫道铭感五内的。”壶中子指了指门口的联句,道:“贫道自幼在此山中,这联句看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却从未如此堪过。”

“功归大众。”钱逸群谦逊道。

壶中子欠身回礼,一甩拂尘,躬身道:“道友请移尊座谈。”

钱逸群答礼再谢,这才移步进去。他自捉到了第六魄,虽然神通尚未显现,但是心xìng之学又上了一层,走得气定神闲,怡然自乐。

这龙空谷有数百年高真大德坐镇,内中或隐或现的阵法不可胜数。钱逸群一一观察,只是惊叹古人创造力之强,名为阵法,却无定法,只是牢牢把握天地五行,随境设阵。这般境界真是自己枯学苦背难以企望的。

“道长,”壶中子出声笑道,“我谷中景sè若何?”

“果真是烟霞凝瑞霭,rì月吐祥光。”钱逸群赞叹道:“老柏青青,与山风似秋水长天一sè;野卉绯绯,回朝霞如碧桃丹杏齐芳。”

壶中子笑颜眉开:“道长这两句话,说得很有韵味,颇有妙文手笔,可还有后续么?”

钱逸群略一回味,笑道:“小道随口而出,竟然不似平素粗鄙无文,可见真是胜境之功。”

二人纷纷笑和,催着钱逸群再将后文道来。壶中子更是招呼道童前来,着令他好好记着,回头去抄录出来。

钱逸群见这小道童梳着总角,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摸到了文辞,边走边朗声诵道:“彩sè盘旋,尽是道德光华飞紫雾;香烟缥缈,皆从先天无极吐清芬。仙桃仙果,颗颗恍若金丹;绿杨绿柳,条条浑如玉线。时闻黄鹤鸣臬,每见青鸾翔舞;红尘绝迹,无非是仙子仙童来往。玉户常关,不许凡夫凡客闲窥;正是:无上至尊行乐地,其中妙境少人知。”

一赋立成,壶中子与青锋道人抚掌赞叹,让小童回去抄了出来。

钱逸群笑道:“小子多年不曾著文,想以往的才学也不过是中人之姿,哪里想到今rì竟然能够行文做赋,实在是意外,意外。”

“虽然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壶中子道,“道友捉了六魄,三毒消灭,心中清静,对外景外物自然感应。外有感,内有应,感应之中自然才思泉涌。此正所谓:诸般情意无非清静,万千有为总归无为。”

钱逸群知道壶中子修为极高,恐怕也是修成圣胎之人。这样的人物肯出言指点自己的xìng学,已经相当于坠崖遇高人的待遇了。厚道人再施一礼,前方已经出现了高楼亭台,宫殿森森,分明巍峨玄都镇,哪似荒野苦修家?

一行人上了摘星楼,将岸已经候在了yīn阳鱼外,见了人影浮现,躬身道:“道友,别来无恙否。”

钱逸群笑着回礼:“原来道友早就在此了,甚好甚好。”他这话难免有些敷衍,因为他正被这神奇的传送阵所吸引。这阵法不像狐族的传送阵那般繁琐,上面甚至连个符文都没有。在钱逸群的概念里,越是高端的东西越是让人用起来舒服,看起来迷茫。

就像他小时候用过的电脑,普普通通,只要会用电视机的人就会开机。可是在他穿越之前的时候,电脑机箱就呈现出各种美观设计,有透明的,有科幻的,有夜灯的……反倒是那个开关越藏越好,让人不知道要害在哪里。

如今这传送阵就是如此,朴实无华,门道高的让人彻底看不出来。

与这传送阵一比,将岸便连丁点吸引力都没有了。

四人并席而坐,自有道童送来水酒花果。钱逸群本来是不吃外面的东西,不过这些果子却是灵气荡漾,显然也不是凡品,便取了一个尝尝,味道果然鲜美。

“这偌大的谷中,莫非就只有三位道友么?”钱逸群问道。

“这里曾经也是仙家往来的圣地,”将岸休息妥当,“只是这些年来法脉断的断,散的散,这才看起来冷清凄凉。”

“还有一位云中客,”青锋道,“他倒有心出谷,只是眼下还在闭关,何时出关还要看他的文章做得如何。”

钱逸群哦了一声,道:“如今天下大势变幻,正是我辈修士积累功德之时。”他虽然才知道功德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要想说动这些不贪慕人间富贵的隐士下山,总得有些诱饵。

青锋知道厚道人这是现买现卖,不过他想劝壶中子出山,自然很高兴听到钱逸群如此说话。

壶中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得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师兄缘何发笑?”青锋问道。

“随便笑笑。”壶中子卖着关子。

“贫道愿与道长并行入关。”钱逸群拱手道。

壶中子一愣,道:“道友何出此言?贫道并不曾说要出谷下山啊。”

“咦?”钱逸群假装惊异,“道长所谓的随便,难道不是随天机之便,笑看红尘么?”

壶中子面带笑意,抬眼道:“道友真是善谑。”又道:“贫道其实颇为如今风气忧虑。”

“愿闻其详。”钱逸群道。

“老君爷留下道德灵文五千字,哪说什么神通?你我修道修心,命功只为得行天命,xìng学方是合道之梯,而如今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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