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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私生子(何昊)-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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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来,杨逸说完,把手上的茶一口渴光,起身准备离去,他一向不会留宿青楼。
鸣佩心情复杂地将他送出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淡淡的暮色中,她才转回自己的闺房,进门就不禁埋怨道:“姊姊你这何苦躲着他呢?”
琴操躺上床上,脸色有些苍白,杨逸带着醉意不知怜香惜玉,把她折腾惨了,此刻是翻身都难,她蹙着黛眉叹道:“妹妹不懂,姊姊自己心甘情愿,并不怪他,我虽是苦命之人,却也不愿让他因此觉得欠我什么,姊姊从未想过要进杨家。”
“姊姊,可是杨学士他刚才说了,他说……他说从今天开始,姊姊便是他的女人了,你躲不了,躲到什么地方他都会把你找出来。”
“那妹妹你呢,他没问你吗?”
鸣佩坐到床边,俏脸上带着一抹羞赧,又有些调皮地说道:“他起初是有所怀疑,不过……好了,不说我了,我是风尘中人,这些都无所谓;
姐姐既然已经跳出这是非之地,便该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才是,杨学士才绝一时,年轻俊逸,是天下难寻的良配,倒也不委屈姊姊这天仙谪凡的人儿。”
琴操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幽幽长叹。
鸣佩怕她伤心,连忙开解道:“姊姊别多想,杨学士虽然有可能猜到了姊姊还在家露坊,没有坚持来见你,大概是想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咱们但先拭目以待,他明天若来找姊姊你,便说明他对姊姊是真心的,若是不来,唉……”
俩人轻声细语,她们都是身世浮沉雨打萍的人,说话之间都不禁有些黯然,世间又有几个男子会因为一夕之欢,而坚持把那风尘女子娶回家呢?杨逸虽然那般说了,但明天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窗外夜色渐浓,东京的夜还带着几分料峭春寒……
从大宋开国时起,太祖就鼓励功臣勋贵买地置宅,广造华屋丽邸,买妓蓄妾;
太祖皇帝大概是希望臣子们安于享乐,别整天乱起歪心思瞄着那把龙椅。
这个传统一直被传承下来,因此大宋的勋贵大臣之家,一般生活都极为奢华,位于兴国坊南阳郡王府也不例外,高墙碧瓦,朱门重户殿阁连云,入眼处尽是富丽堂皇之色;
南阳郡王赵宗楚与英宗皇帝同辈,如今官拜开胜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
‘开府仪同三司’是散官的最高官阶,从一品。
其中的‘三司’指的是司空、司马、司徒;三公如今虽然已经不掌具体政务,却仍为皇帝高级顾问‘坐而论道’的待遇崇为仕途的顶点;
但三公名额有限,若是皇帝觉得有些臣子才能可与三公媲美,应给予同等的待遇,而三公名额已用完,怎么办?你总不能弄出个四公、五公来吧?
于是‘开府仪同三司’这个官阶便产生了,具体意思指的是,你虽然不是三公,但一切礼仪待遇与三公相同。这就是所谓有开府仪同三司了。
赵偌平日斗鸡溜狗,打架斗殴干得不少,经常被南阳郡王修理,早就学乖了,这回几个随从都是鼻青眼肿的,这不明摆着告诉自家祖父,自己又在外头打架生事了嘛!
于是他等到了薄暮时分,视线模糊不清时,才带着几个随从悄悄的溜进自家侧门,很好,没人!
赵偌心情大爽,对几个随从吩咐道:“都赶紧回房躲着,饭食我会让小翠儿给你们送去,都给我记牢了,伤没好之前,谁敢出来露面我扒了他的皮!”
几人满肚子委屈,也只能连声应是,赵偌提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仿佛六月天喝了雪水一般,清爽无限。
他从小性子好动,无法照长辈的意思静心读书,在家里左右不是个人,经常被长辈打骂责罚,这进一步增加了他骨子里的叛逆性:
读什么狗屁书,家里的爵位轮不到自己继承,千好万好都是自己那个大哥好,长辈们横看竖看自己不顺眼,对自己这根不可雕的朽木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赵偌一直觉得长辈有失公平,这使得他放浪形骸的同时,心里也憋着口气,希望有一天,能超越自己那个长辈眼中千好万好的大哥;
今天与杨逸不打不相识,许了他这样一个机会,这让赵偌走起路来腰板都硬了许多。
他打发完几个手下,哼着小曲儿正准备去睥两眼自己那个大哥,突然,垂花门那边传来一声大喝,吓了他一哆嗦。
垂花门下几个红灯笼亮了起来,赵大赵二几个人像软虫似的跪倒在地,前面站着一个锦袍老者,五十多岁,须发微斑,面容清癯,不是赵偌的祖父南阳郡王是谁。
只听他对赵偌几个随从冷喝道:“都给我抬起头来!”
赵大赵二几人就象趴在老虎面前的小绵羊,哆嗦着抬起自己“战功赫赫”的脸。
赵偌一看要糟,连忙蹑手蹑脚的闪到花坛后,准备溜之大吉。
垂花门那边的老者仿佛长了天眼一般,适时大喝道:“孽障!还不滚出来?”
赵偌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到祖父面前,低头等着挨训。
南阳郡王一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从家丁手中夺过一根鞭子,往他身上就抽!
边抽还边喝斥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到处惹是生非的孽畜!我打死你!你这孽畜屡教不改,前日才刚刚砸人铺子,今日又出去打架,留着你这孽畜只会败坏家风,还有何用?今日打死了事!”
鞭子不断地落在赵偌身上,与往日大声嚎叫不同,今日赵偌硬是一声不哼,咬着牙,红着眼撑着。
南阳郡王虽不可能真用死力打,但下手却也不轻,见赵偌一反常态,半声不吭,倒让他暗生诧异,鞭子慢慢停了下来。
“你这孽畜!还不从实招来,今日究竟又惹下了何样的祸端?”
南阳郡王凛声大喝,赵偌却仍是沉默以对,牙床咬得太紧,嘴角已经有血丝渗出,但就是一声不吭,气得南阳郡王挥鞭又抽……
景明坊杨家。
赵偌新鲜出炉的大哥杨逸同志,同样是做贼心虚,从侧门悄悄的进家,打锣的不要!
他顺着扶苏的花木,准备溜去自己的书房,先装成勤奋用功的模样!
很好!没人!
杨逸鹭伏蛇行,刚刚潜上回廊,突然却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身子。
“啊!”
“啊!”
两声惊叫顿时响彻杨家大院;
朦胧的灯光下,只见清娘捂着自己被撞疼的小鼻子,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杨逸。
杨逸抚了抚自己的胸膛,讪讪地说道:“清娘,你在这干嘛?又想吓我吗?”
清娘放开捂着的鼻子,凑到他跟前,像只小可爱的狗狗嗅了嗅,一对明亮的眸子慢慢变成了一双弯弯的月牙儿。
杨逸莫名感到有些紧张:“清娘,怎么了?说话呀!”
“哼!杨大哥一定是出去喝花酒了!哼……”
“嘘!清娘你可别乱入人罪!”
清娘小蛮腰的扭,小嘴儿一噘说道:“那杨大哥你为何偷偷摸摸、躲躲闪闪、鬼鬼祟祟的?哼,若不是做了亏心事……”
“嘘!清娘啊!你误会了,杨大哥我正在练轻功呢,你不知道,这轻功……呃,这轻功的最高境界便是来去无踪,千里不留行,实乃居家旅行,偷香窃玉之必备神功……”
“嘻嘻,杨大哥看你自己说漏嘴了吧!”
“我说漏什么了?”
“你说了,偷香窃玉,你肯定是去偷香窃玉了,哼!”
“清娘啊!我投降,你就饶了我吧!我其实……我其实有苦衷,有大大的苦衷……”
“好啊,果真如此,我告诉晴儿姐姐去!”
“等等!”杨逸一把抱住她的小蛮腰,可怜兮兮地问道:“清娘,咱们家有搓衣板吗?直接给我一块好了!”
“嘻嘻……”
第255章再作冯妇
宋辽之间的谈判本已中断了几个月,大宋实际控制了雁门关外的武州,双方几个月来大战没有,小战不断,宋军依托武州北面的长城,建起了一道新的防线,牢牢守住了武州之地。
朝中有很多大臣上书,希望结束与辽国的这种敌对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呼声越来越高;尚书右丞蔡汴、知枢密院副使潘锐等人都表达了这种意愿。
就在这时,辽国再度派遣使者前来东京,递交辽国国书,传达辽国希望和大宋再次开启和谈的愿望。
国书上耶律洪基的语气很真诚,可见辽国对这次议和是非常重视的。
大宋对耶律洪基的国书也非常重视,第二天的朝会上着重讨论了此事;
因为杨逸出使过辽国,而且出使非常成功,他再次被举荐为正使前往河北和辽使议和;而作为谈判助理的副使便是秘书郎覃子桂。
杨逸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接下与辽国和谈的差使,对覃子桂戏言自己这是再作冯妇。
天章阁里,覃子桂正在用心地阅读着一叠厚厚的文牍,为了这次和谈,杨逸从枢密院和尚书省得到了不少资料,除了辽使耶律俨个人资料外,大部分是细作传回的辽政民生近况。
正月初十,阻卜部人马与前来围剿的四万辽军战于胪朐河,大败辽军;
辽国乌古敌烈统军司节度使乌兰不花被俘,一万多降卒加入长辖底的阻卜军,使阻卜部的兵力增加到了三万多人,牢牢控制住了杭爱山以东、乌孤山以西,也就是后世的乌兰巴托一带。
两年多来,辽国对阻卜部叛军大力围剿,屡屡失利,反而让阻卜部不断壮大,这其中有大宋在背后支持阻卜部的原因,同时宋辽开战,也牵制了辽国大部分精力,使得阻卜部有了壮大的时机。
辽主耶律洪基已经在位四十多年,他老了,处理政务力不从心,为人更加昏庸,忠奸莫辨;
如今更传出极为荒谬之事,辽主用人不知如何选择,竟令掷骰子胜者为官,致使辽国内部倾轧进一步加剧。
而且他笃信佛教,广印佛经,大肆修筑寺塔,劳民伤财;刚好辽国这几年又是灾荒频发,民生困苦。这些都对辽国国力造成了致命的损害。
如今阻卜部已经成为辽国的心腹大患,再不全力应对,便将危及国祚了。或许,这才是辽国再度前来求和真正原因。
覃子桂花一半天时间,好不容易把一大推资料看完,面带喜色地说道:“任之兄,照这般看来,咱们大宋倒也不必惧怕辽国了!”
杨逸给他斟了一杯茶,一挑眉头答道:“废话,自绍圣以来,咱们大宋何时惧怕过辽国了?”
这次让覃子桂担任和谈副使,不是杨逸的意思,而是由苏颂举荐,秘书省掌管四部图籍典章,谈判中常会涉及到这些东西,由他这个秘书郎任副使,倒是恰得其所。
覃子桂讪讪然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大宋此次和议不必多作让步,辽国如今内患日重,根本无力再与我大宋为敌,辽主显然是急于与我大宋达成和议,好全力平息国内叛乱。如今看来,当初任之兄主动联络阻卜部,实乃高屋建瓴,有阻卜部牵制辽国,谈判时咱们就能迫使辽国作出更多的让步了。”
杨逸手上把玩着一块润滑的温玉,摇了摇头说道:“子桂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咱们大宋此次不但不应过于为难辽国,反而还应该适当的作些让步,以缓和两国之间的敌对关系。”
覃子桂大为诧异,若不是亲耳所闻,他根本无法相信,这翻话是一向强硬的杨逸说出来的。
他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辽夏趁我大宋国丧期间大举来犯,本就不仁不义,咱们大宋最凶险的时候都撑过来了,为何却要在形势大好之际对辽国让步?”
对这位好兄弟,杨逸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子桂啊,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大宋支持阻卜部,确实是为了牵制辽国,但辽国的腐朽程度超出的咱们的判断,致使阻卜部迅速壮大。
短期内,这对大宋还是非常有利的;但从长远看来,一个新兴的游牧部族对大宋而言,其危险程度超过腐朽的辽国百倍,辽国立国两百年,肌体已经僵化;
同时各种利益团体纠葛不清,争权夺利,内耗其为严重,弊端重重,早已积重难返,这样一个辽国,事实上对大宋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
只要咱们大宋不断革新自强,面对逐渐腐朽的辽国,收回燕云之地将为期不远,甚至让辽国彻底沦为大宋北面的屏蕃也不是不可能。
但阻卜部不同,一但让它毫无节制的壮大起来,迟早会取代辽国成为一个新兴的大国,真到那时,阻卜部便如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咄咄逼人,对大宋来说更为不利;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现在大宋与阻卜部是盟友,到那时极有可能变成生死大敌。
因此,绝不能让阻卜部真正崛起,它只应该是棋盘上的一枚“卒子“,绝对不能让它为“将”为“帅”。”
说到这,杨逸脸色已经有些森然,后世的女真人、蒙古人,起初也都是极为弱小的部落,然而其崛起的速度无不让人堂皇结舌,一个把宋朝打成了半残,一个直接把宋朝给灭了。
阻卜部这样一个草原部族,有了适合的土壤,现在的崛起速度已经不下于后世的女真和蒙古,谁能保证长辖底不会成为另一个完颜阿骨打、另一个铁木真呢?
有这些活生生的事例在,杨逸对阻卜部一直怀着强烈的戒心,扶起它只是想让它牵制辽国,而绝不希望它取代辽国。
因此这次和谈,或许应该作出一些让步,好让辽国抽出更多的精力去应付阻卜部。
听了杨逸这翻话后,覃子桂久久不语,这个结果和他的预判反差太大,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杨逸笑了笑说道:“子桂无须过于惊讶,每一项政策的实施都应该首先考虑国家利益,而每一项政策都不是可保万年的,因此需要根据时势不断调整;
以前扶持阻卜部,给大宋带来了极大的好处,现在给辽国一些让步,制约阻卜部,也是为了大宋的长远利益着想,两者并不冲突。”
覃子桂起身躬身施了一礼道:“任之兄金玉良言,小弟受教了!”
“行了,在为兄面前少来这些虚礼,这次虽然会适当对辽国作一些退让,但照章相公和许枢密他们的意思,也不打算过于便宜了契丹人。所谓打虎亲兄弟,这次你我兄弟二人作为谈判使节,可得好好敲契丹人几棒子,能给大宋敲回多少好处,就看咱们兄弟的了!”
杨逸嘿嘿直笑,看得覃子桂心里一阵发寒,杨逸私下里常把章惇叫做章扒皮,现在看来,善于扒皮的可不止章惇一人啊!
杨逸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打趣道:“子桂心里在骂我吧!我要声明一下,我还没到章扒皮那境界,我最多只能算是善解人衣,这层次上可差了不少,哈哈哈……”
覃子桂笑得肠子直抽抽,一脸扭曲,整个大宋,大概也只有杨逸敢开这样的玩笑了。
俩人重新把资料整理好,也到了散班时间,出了宣德门,杨逸一个人便打马往旧曹门街,到了宜露坊,径直往里闯;
宜露坊里那些门子杂役哪里敢拦他,等来到后院琴操所住的房间,房里的摆设没有多大变化,却不见玉人身在何处,杨逸一双剑眉紧紧锁了起来。
鸣佩得了丫环的并报,连忙赶过来相见,她今天梳了个宫危髻,身着墨绿色对襟罗衫,前襟只是系了一根飘带,鹅黄色抹胸里怒耸的双峰隐隐约约,模样依旧极为艳治动人。
杨逸却没有心思多看,沉声问道:“琴操呢?让她不必躲了,赶紧出来见我。”
鸣佩长睫扑闪两下,杨逸今天果然再度来寻,鸣佩为琴操高兴的同时,心里却暗暗有些失落,她敛衽盈盈一福道:“奴家鸣佩见过杨学士,请杨学士上坐,奴家这就吩咐人端些茶水过来。”
“不必了,就请鸣佩姑娘告诉琴操一声,我来了,让她出来见一见我,我有话要跟她说。”
鸣佩犹豫了一下,轻声答道:“请大人恕罪,姊姊她于今早坐船回杭州了,姊姊去意甚决,奴家劝也劝不住。”
“回杭州?真的回杭州了?”
“奴家岂敢欺瞒杨学士,这是姊姊留给大人的一封书信。”鸣佩说着从房中书架上翻出一封信来。
杨逸接过,却没有立即打开看,嘴里喃喃地说道:“她真的回杭州?她为何要躲着我?”
鸣佩有些为难地答道:“这……姊姊或许别有苦衷,大人看完信便明白了。”
杨逸情绪有些低落,点点头说道:“不打扰鸣佩姑娘了,就此告辞。”
“大人,大人,您不坐一会吗?奴家已让人备好香茶,大人既然来了,何不歇息一翻再走?”鸣佩倒不是敷衍,她是真希望杨逸能多留一会儿,美目之中掩饰不住流露出一抹期盼之色。
可惜杨逸听说琴操回江南后,心情大坏,客气两句还是走了。
回到家,杨逸打开琴操的信,看到红笺上只有一首七绝: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看完这首诗,杨逸面沉似水,一下子将红笺撕成碎片,掉落风中。
第256章争论不休
因为赵似登基,今年又是大比之年,太学门前的桃李巷再次聚集了大量的士子;因为上届科举状元和探花全出自状元楼,今年状元楼更是一房难求。
科举考试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除了自身的才学外,有时运气也很重要;比如某人的才学本来一般,却因试题不久前碰巧做过,轻车熟路,那么就极有可能上榜,这种好运气不是没人碰到过;既然有运气巧合的成分在,大家进京赶考抢着入住状元楼,想沾沾状元楼的喜气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农实秋年前就遣人进京,总算在状元楼抢到了一个房间,而且正好是当初杨逸住的那间房,这已经足以让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了。
一楼的大堂里,农实秋俨然成了一众士子的焦点,这不光因为他抢到了上届状元住的房间,更因他的才学得过苏东坡与杨逸两人的赞许。
坐在他身边的宋平叹道:“离大比日期不到一个月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主考官是谁,真个急死人也!”
旁边围着的士子纷纷应和:“对对对!知道了主考官是谁,也好琢磨一下试题,唉!”
“就是,就是,朝廷迟迟未选定主考人选,怕不会有所变动吧?”
农实秋呵呵一笑道:“各位别急,武成王庙那边的考场已经开始准备了,至于主考是谁,在下以为这不是关键。”
“农兄此言何意?向来不是知道了主考官是谁,才好根据主考官的性情喜好琢磨考题吗?”
农实秋也不卖关子,敲了敲桌子说道:“各位别忘了,如今尚书左仆射仍是章相公。”
农实秋这么一说,众人大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首相还是章惇,还是新党主导朝政,那么开科取仕的自应是时事策论为主、实用为要。
宋平却有不同意见,他反驳道:“农兄别忘了,如今礼部尚书是范相公,礼部掌开科取仕事宜,按以往惯例,多由礼部尚书任主考,各位请想,若是范相公任今科主考,那考题未必就会侧重时事策论啊!”
有人立即接口道:“朝廷迟迟未公布主考名单,恐怕正是为此僵持难下,看来今科变数难测啊!”
农实秋想了想说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在下这两年四处游学,从自己的所见所闻来看,如今的新法还是不错的,至少利大于弊;杨学士与章相公等人,以王荆公前车为鉴,对新法作了很大改良,放弃了青苗、保马、均输、手实等害民较烈之法;如今的统一赋税,官绅一体纳粮,虽然伤及了官绅阶层的部分利益,但却确确实实让民生富足了不少,国库也丰盈了许多,据说光是去年,岁入就比以往整整增加了一千四百多万贯呢。”
旁边一个姓杜的士子插话道:“朝廷岁入增加了一千多万贯倒是不假,但这增加的部分,并不是来自普通百姓,不能说明百姓因新法而富足了;这部分收入不过是抢掠官绅之家得来的暴利而已,自古以来,未见官绅也要交粮纳税,朝廷这般施为,有倒行逆施之嫌,未必能够长久。”
农实秋不服,立即驳道:“杜兄此言差矣!如今的新法损害到官绅的利益是不错,但却并未伤及其根本。然则若不实行新法,土地就会越来越集中,朝廷入不敷出,将无以为继,失地流民会蜂拥而起,到时官绅们除非跟着流民一起造反,否则伤害的恐怕就不止官绅的部分利益了。”
农实秋说的是实情,其实自古以来,既得利益集团通常不会管你更朝换代、血流飘撸,不会管你谁来当皇帝,他们只会跟着“利益”走,只会忠于“利益”。
但这种情形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说出来,否则你就是裸的造反,因此那姓杜的士子一时也不好反驳农实秋。
秋实秋接着说道:“别的且不说,从环州一地施行新政的情况来看,效果极为显著,在杨学士和苏学士的治理下,环州各项新法循序渐进,有条不紊,百姓丰足,而官绅的利益也没有太大的损害,反而比以前更加安乐……”
“农兄此言大谬!环州地处边荒,即便在苏、杨二位学士手中得以大治,也不能说明新法就适合整个大宋,各地实情不同,岂能一概而论。农兄岂不闻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呼?”
“各地实情或许有所不同,但万变不离其中,土地过于集中造成的问题是不会差别太大的;况且世上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法,无论何种政策的实施,总会伤及一些人的利益;作为朝廷的施政者,他们考虑不是让每个百姓受益,只能考虑让尽可能多的百姓受益,这对少部分人来说很残酷,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的新法伤害了少部分人的利益,却保住了大宋,保住了大多数人的利害,达到了这种效果,那它就是好法。”
……
状元楼里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其实这样的争论在京城各处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如今大宋的政策还处于新旧交替的阶段,两者之间难免会产生激烈的碰撞,特别是在读书人之中,这种碰撞就尤为强烈了。
韩维坐在角落了听了许久,心里暗暗感叹,看来今科的主考是重中之重啊!他叫来小二付过酒资,便悄然出了状元楼,上车往范纯仁府上驶去。
这次宋辽之间的谈判地点,选在了瓦桥关外的两事缓冲区进行,宋辽以白沟河为界,但白沟河不宽,因此两国为了避免军事冲突,双方在边界上都留出了十来里地,作为军事缓冲区。
这二十里宽的军事缓冲区一百多年没有耕种,长满了参天古树,以前辽国势强,辽军就经常越过白沟河进入宋境伐木,但自绍圣元年开始,这种现象已经绝迹。
杨逸与覃子桂赶了三天的路,到达瓦桥关时,边界上已经搭好了用于谈判的营寨;在包毅两百铁骑军的护卫下,杨逸一行持着节旗冲出瓦桥关,两百铁骑军士卒听包毅说起当初他们护卫杨逸使辽的经过;听完杨逸带两百人杀出涿州城、大战易水、扑上京、驰骋茫茫草原的事情。这些士卒无不热血沸腾,望向杨逸的目光带着狂热之色;他们虽然未能参与那样的壮举,但今次能追随杨逸前来谈判,也足以让他们自豪的了,两百铁骑军高昂着头,随着杨逸向北奔去;那高昂的士气,睥睨的气势,仿佛杨逸不是带他们去进行一场和谈,而是去进行一场灭国大战。
这次辽国正使是耶律俨,耶律俨在辽国素有才名,与辽主耶律洪基有“诗友”之交,如今已官居知枢密院事、封越国公;耶律俨本姓李,字若思,幽州汉人,咸雍六年赐国姓。这次他更是幸运,因为他掷骰子赢了,知枢密院事的职位便是轻轻一掷得来的。
要说耶律俨文才确实不错,但让他知枢密院事却是用错了地方,这就跟用苏东坡做“国防部长”一样,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由此可见耶律洪基是真的老朽了。
杨逸与耶律俨是旧识,双方见面时倒时极为融洽,仿佛多年的老朋友般嘘寒问暖。
而进入营寨之后,杨逸才发现辽国的和谈副使竟然是越国公主。
她头戴一顶小巧的火狐帽,上身穿着紫貂外袍,内着窄袖绯色中衣,遮住了她那无限美好的身姿,下身着一条黑色长裤,把双腿衬得更为修长挺拔;秀眉细画,稍显丰厚的双唇不施胭脂却依旧润泽动人,从外表看,很难看出她的真实年龄,但那成熟的风韵却如醇酒一般醉人。
俩人曾有过一夜鱼水之欢,如今再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合,四目交集时,俩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杨逸猜不出为何是她出任谈判副使,但正如她曾经所说,俩人之间的交往与国事无关。
用于谈判的大帐设于几棵古树之间,帐内铺着华贵的地毯,东、西各设几案,宋居东,辽居西,双方落坐之后,开始还稍稍客气几句,一进入正式谈判程序,便再没有什么情面可讲,都是针锋对麦芒,寸土必争,寸步不让。
首先要争夺的总道义的大旗,双方就此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耶律俨道:“论大义,贵国暗中支持阻卜部,这分明是恶意挑起两国战争,大义有失在先。”
杨逸盘膝而坐,一身红色官袍让他显得极为清正严整,他游刃有余地答道:“错,耶律大人,宋辽两国互开榷场,允许两国百姓自由贸易,这是两国和议上明确注明的条款;贵国从未正式向我大宋通报过阻卜部是叛逆,就算我朝真有商人与阻卜部交易,也无可厚非;何况我国商人只是与横山羌族交易,商品最后流到阻卜部手上,只能怪贵国防备不严,岂能将罪责推到我大宋头上?”
越国公主杏眼圆睁,冷着脸驳斥道:“笑话,贵国哪位商人手上会有大量军械?这分明是贵国官方所为,杨大人再掩耳盗铃,不过徒惹人笑话而已。”
杨逸立即还以颜色道:“公主,这就更不能怪我大宋了,贵国禁止百姓向我国售马,我国想要马匹,只能高价从横山羌人手中购买;人家想要军械,我国只能用军械交易,连被我国视为绝密武器的‘霹雳瓜’,也被迫用来交易,说来这还要怪贵国限制马匹交易的政策啊!贵国害人害已,怪得了谁来哉?”
耶律俨本是仪观秀整,此刻面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白,说来说去,千错万错都成了辽国的错。
大宋与阻卜部之间的勾当,有横山羌人来做幌子,再拿阻卜部之事纠缠,辽国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耶律俨正想改变策略,杨逸脸色一冷,先行反击道:“上次本官出使辽国,宋辽刚刚签定和约,墨迹未干,贵国却以我国支持阻卜部为幌子,趁我大宋国丧之时,联合西夏入侵我大宋;耶律大人精通诸学百子,试问趁人国丧之时举兵入侵,可是仁义之举?
贵国不仁在先,就别怪我大宋不义在后,武州之地我大宋是要定了,这将作为贵国背信弃义的惩罚和赔偿。”
坐在杨逸身边的覃桂子一言不发,他明知大宋最后终会做出一些让步,但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道理,他还是能懂的,杨逸突然强硬起来,不过是想获得更多的好处而已。
趁大宋国丧之时入侵,此事说到底确实是辽国理亏;耶律俨只能尽量辩驳道:“宋国支持阻卜部叛乱,我国早就派使节前往汴京抗议,宋国却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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