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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雄天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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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之内的人影正伏在案头,书案之上摊开的正是扭力发石机的样图!只见那人,真用一支毛笔,细细的勾画,将样图之上的所有线条,都一一临摹在了另一张宣州纸上。只是没有尺子、圆规,线条画得有些歪歪扭扭。描完了线条,那人又开始抄写样图上的数据,阿拉伯数字竟也写的工工整整。

直到抄完了全部数据,那人才长长吐了口气,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总算成了,也不枉吾一番苦心,这陈德兴倒是有些真材实料……”

说完,又冲着那张画满了线条的宣州纸猛吹了一阵气,直到墨迹干透了,才小心翼翼地将之叠好收起,揣进了怀中。然后又将桌上扭力发石机的样图也收了起来,放进了厢房之中的一个木箱子,还上了铜锁。最后才吹灭了油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了。

……

也是在这一夜,扬州城,瓦子巷,一座颇为僻静的小楼之上。此时也透出昏暗的灯光,隐约还有丝竹之声传出。扬州城虽然在宵禁之中,但是瓦子巷中稍微上点档次的勾栏还是生意照做。处于大战最前线的扬州城内,能到瓦子巷中的高端妓院来开销的,除了带兵打仗的军将,还能有旁人吗?贾似道的宵禁命令,对他们来说等于一纸空文。

不过光顾这栋挂着明玉阁牌匾的小楼的,却是一老一少两个书生,年少的是个长得相当俊俏的书生,对襟衫,东坡巾,腰带上挂着柄尺余小剑,洁白纤长的右手上还捏着把倭扇,正和着行首崔月儿弹奏出悠扬的曲调在轻轻扇动。

年老的穿着丝绸对襟衫,头戴东坡巾,方脸阔口,眉宇之中气度威严。不过此人对那青年书生说起话来,却颇是恭敬。

“三郎君,恩堂她老人家这些年还好吧?属下和兄弟们都颇是想念。只要她老人家一句话,叫俺们上刀山下火海也成,只是南朝不相信俺们这些北人,不得掌兵权,都是投闲置散多年了……如果要为内应,恐怕还是不成的。”

第55章说降

扬州城,瓦子巷,明玉阁。一场很可能会关系到扬州城存亡的谈话,还在继续当中。

“吾阿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在白莲庵中青灯古佛十几年,唯一的念想就是这扬州城,还有这淮地了!”

青年书生挥了挥手,低声对正在抚琴的崔月儿道:“崔娘子,你先退下,去外头守着吧。”

女子从锦凳上立起,臻首低垂,倒退而出,屋子里面,便只剩下了一老一少二人。那青年摇了摇扇子,又道:

“郑翁,吾知道你被投闲置散十几年了,手里已经没有兵可用。但是如今十万蒙古大军到了扬州城外……这扬州城内难道就没有人想要弃暗投明?难道扬州城内的武人都甘心情愿去受文官和狗皇帝的鸟气?”

那郑姓老者只是苦笑,“吾等武人在南要受文官的气,在北……要受鞑子的气,不还是一样?”

那青年闻言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会一样?北地世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拥万夫,掌万民,俨然一方君王,岂是南朝武臣可比?”

郑姓老者淡淡一笑,“但是北地到底穷苦,哪有南朝富贵繁华?如今的一军都统制,谁人没有百万家私?且不说临安城如何,扬州城内的那些豪阔宅邸三郎君想必都已经见过,比北地世侯的家宅如何?”

那青年摇摇扇子,嗤的一笑,“如今乃是乱世,钱财当用于打造兵器盔甲,募集壮士购买战马,岂可拿去建豪宅挖池塘?此乃太平安乐时才能做的,眼下南朝危在旦夕,身为武臣不知强兵,只知享乐,如此国家岂能不亡?”

郑姓老者叹口气,“武臣要是兵太强,便是步岳武穆、余樵隐的后尘,多置些家产,多买些美伎反而能得官家信用……这大宋是也该亡,可惜的是吾汉家疆土尽入胡虏之手。”

“怎会尽入胡虏之手?淮南行省相公早二十多年前就姓李(李璮还有个淮南行省相公的虚名)了!”青年摇着扇子,一张如玉一般光洁度容颜上展出了颇是得意的笑颜,“山东并上淮南,沃野千里,人口千万,稳稳就是一个大国。扬州城内,若是有带兵之臣愿为内应,还怕没有一个城主吗?”

郑姓老者只是摇头,“三郎君,老夫实话和你说,这扬州城可不好打……昔日恩主就是顿兵在扬州坚城下半年有余,寸尺难进,最后可连性命都赔进去了!如今的扬州城比当日更加坚固,守军亦多至七万数千,而且宋军近日还得到了一种什么扭力发石机,据说非常厉害!”

“就是那个什么炮军的用的发石机么?”青年笑问道。

“哦,三郎君已经知道了。”郑姓老者点点头,“就是炮军正在打造的发石机,可以配上铁炮在野战中用的。”

“如果吾大蒙古也有了这种发石机呢?”青年又问。

郑姓老者一惊,看着青年道:“三郎君,你说甚?蒙古……已经有了?”

青年笑笑,“还没有,不过很快就要有了!”

老者已经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最后还是展颜一笑,竟显出了几分娇媚:“吾李催只是略施小计,便使人潜入了炮军,这等军国利器,眼见就要落入吾手了,说不定这陈德兴也会被吾说降……这扬州城,还有什么凭藉可以挡大蒙古十万铁骑?”

这青年,原然就是蒙古益都行省相公李璮三女李翠仙假扮,而且她已经安排细作潜入了陈德兴的身边!

……

嘎吱嘎吱嘎吱……

锯木头的声音,已经在炮军大营中响起,间或还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陈德兴设计的发石机并不是纯榫卯拼接的,而是榫卯加铁钉,关键部位还用铸铁件加固,为的就是耐用。

在第一架原型机之后,陈德兴又让人制作了第二架和第三架原型机,其中第二架是固定式的,第三架原型机则是机动型的。不到二十天时间,三架原型机都打造完成,还都通过了各种性能和耐用性的测试。从宝祐六年十月初开始,炮军的工匠们便根据陈德兴的要求,开始生产发石机了。此时离开贾似道给出的期限,还有足足四十三日。

瞧着眼前一片繁忙的施工场景,陈德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宋朝手工业的生产和组织水平显然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工匠们对于分工合作打造大型器物的生产模式并不陌生,而且他们的模仿能力也相当之强,只要有实物做样子,很快便能照葫芦画瓢打造出成品来。只是看不大懂陈德兴画出的图样,需要他亲自下场和他们一起打造模型样品。一来二去之后,陈德兴和这些工匠倒是混得挺熟,一边在工场中巡视,一边还和几个熟悉的匠人招呼,看到谁的活儿不仔细,甚至还亲自上前去指导演示一番。

而跟着他一块儿来巡视工场的,除了炮军右军权统领刘和尚,右军铁工将正将齐塔、右军木工将正将陈硕、右军组合将正将陆六等人之外,便是吕师虎和孔玉两个读书人了。

“庆之,你倒真是事必躬亲啊,连木工活儿都要亲自过问,颇有诸葛武侯之风了。”吕师虎和陈德兴本就是世交,在临安的时候就认识,现在更是混成了莫逆,开起玩笑来也随便。

陈德兴笑笑,将一把自己亲手打造的三角尺递还给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小木匠,笑道:“吕师兄,你觉得诸葛武侯为什么要事必躬亲?”

“殚精竭虑,以报先主知遇之恩。”

“孔秀才,你怎么看?”陈德兴又问孔玉。对于这个秀才,陈德兴已经有了几分欣赏。

“蜀少人才,又处孤绝之地,战士不满五万,若是闭关守险,自可安乐无事。然武侯得先主托付,素有复汉之志,所以呕心沥血,事必躬亲。”

陈德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秀才,轻轻叹了口气。诸葛亮为什么会事必躬亲他是不知道的,可是他自己为啥要那么拼,理由却和秀才说得类似。身边的可用之才太少,又处于南宋这个末世,手里面的士卒不过两千,若是图个安逸享受,倒也够了。但如果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就不得不殚精竭虑了。只是自己没有诸葛亮的大权,这番心思还得掩饰起来。否则,将来地位再高些,就该有人说闲话了。

想到这里,陈德兴一摆手,笑着说:“俺可不学诸葛亮,现在事必躬亲是没有办法,军令状已经立下来了,若是十一月十八拿不出三百架发石机,枢密相公就要斩某的脑袋了!不过看眼下的进展,某的头颅肯定是能保住了。待应付了差事,某家就要多买些美伎童仆,好好享乐一番啦!”

“美伎?”吕师虎闻言一笑,黑脸儿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要寻美伎还得去临安,庆之你这个少年将军要是去了,不晓得有多少美伎要投怀送抱呢!”

陈德兴连连摆手,苦笑道:“吕师兄莫消遣某家,临安的行首喜欢的是风流才子,吾这样的老粗还是在扬州瓦子巷里寻几个庸脂俗粉吧。”

第56章二十四假子

身为大宋武将,置田产、建豪宅、买美伎、购娈童,是不用担心被人当老虎打死的,反而像岳武穆那样不好色不爱财一心要直捣黄龙的主儿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年轻有为的陈大都统制正在寻觅美伎娈童的消息在扬州城传开以后,并没有谁觉得不对,厮杀场上的军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不是抓紧时间享受?陈德兴如此作为,只说明他已然成为了大宋王朝高级武夫中的一分子。

而当陈德兴忙完了一日的公务——给二十几个宋朝人上课和监督百十个宋朝木匠做活——回到自己位于卧虎坊的宅院当中时,买伎买童的事情竟然已经有了些眉目。原本显得有些空旷的宅院当中,已经多出了二十几个身材瘦削的少年郎,正列在院子里面,由大管家王季在给他们说着陈家的家规。

见到陈德兴带着几个随护进门,王大管家连忙吼了一声:“官人回来了!”那些少年郎闻言全都迎上来叩头请安,显然是王大管家教好的。

“起来,都起来说话吧。”陈德兴很有气势的一挥大手,笑了笑,问身边的王季,“这些娃娃都是哪儿来的?都叫什么名字?”

王管家陪着笑脸儿就道:“官人,这些都是大校场的孤儿,爹娘都殁于北虏之手了,是小的奉孺人之命招他们来的,也没有花什么钱,就是一人一套衣裳。”

扬州城内,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孤苦无依的男童了,若是女孩子还能卖到勾栏里面,养个几年便可以卖笑接客了,但是男童……虽然也可以当娈童,但是好这一口的贵人终究不多。

陈德兴扫了眼这些孩童,身上的衣裳果然比较干净,但不是新的,不知道是哪儿买的旧货,而且都显得大……或许是穿着衣裳的孩子太瘦弱了吧?

大管家王季又道:“官人,这些娃娃都签了卖身契,是俺们陈家的人了,奉孺人之命都给他们改了陈姓,现在就等官人赐下佳名。”

“吾一个武夫,会起甚佳名啊!”陈德兴蹙眉想了下,又道,“不如这样吧,就取岳武穆《满江红》里的词句吧,按照年龄大小排,分别叫做陈怒发、陈冲冠、陈凭栏、陈处、陈潇潇、陈雨、陈歇、陈抬、陈望、陈眼、陈仰天、陈长啸、陈壮、陈怀、陈激烈、陈三十、陈功名、陈尘、陈与土、陈八千、陈里、陈路云、陈和、陈月……”

“官人,差不多了,整好二十四个。”王季留心数着,待到满了二十四个名字便出声提醒。“官人,这些娃娃是否要占个军额?”

这是南宋军中的陋规,中高级军官们都会让家人小厮儿在军中补个缺领一份军饷,督军的文臣一般也是如此。通常,军官们还会让手下的士卒从事经营和生产来替自家赚钱。

“当然要占了!他们就是俺陈家军的士卒,是俺陈德兴的假子亲军嘛!”

陈德兴双手叉腰,望着这群瘦骨嶙峋的孩子,点点头道,“儿郎们,俺就是陈德兴,权发遣炮军都统制,是专打北虏的!你们想不想打北虏?”

“想!”声音有点儿怯怯的,这也正常,毕竟煽动还没有开始呢。

“没听见,都没吃饭么?”陈德兴的面孔一板,指着其中一个长相最大的孩子问,“你,你叫甚名字?”

“回官人的话,俺叫王……是陈怒发。”这孩子一叉手,恭恭敬敬地回答。

“唔,瞧着似是知书达理,家里面原是干什么的?”陈德兴的面孔还是板着,一副铁血男儿的模样。

“是……真州的农户,跟着村秀才读过些书。”这孩子回答道。郭芙儿领回家的二十四个男孩都是读过些书的,这是陈德兴的要求,他要的是文武双全的军人,不是一味蛮勇的莽夫——要拼蛮勇,这些汉人少年恐怕很难比得过蒙古人,但是要比聪慧,草原上的人们可就差了一些了。

“父母家人呢?”陈德兴接着问,虽然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都叫北虏杀害了!”少年咬着牙,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

“家园田舍呢?”陈德兴加大了嗓门。

“都叫北虏一把火烧了!”少年吼道。

“那你还有什么?”陈德兴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孩子。

“俺俺……俺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孩子说完,呜哇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病相怜,院子里面的孩子都在哭。

“不许哭!”陈德兴大喝,“哭管甚用?哭能叫你们的爹娘复生?哭能让你们的家园再兴?哭能哭死扬州城外的北虏?”

被他这么一喝,这些孩子果真不敢哭了,只是抿着嘴在那里暗自流泪……

“尔等不是什么都没有!”陈德兴的目光冷冷的,缓缓地从这些孩子们身上扫过,“尔等还有命,还有手,还有脚,还有兄弟,还有俺……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兄弟,是俺陈德兴的假子,俺陈德兴就是你们的爹爹!俺会教你们武艺,教你们杀鞑子的武艺!还会带你们上战场,杀鞑子的战场!你们敢不敢去杀鞑子?”

“敢!”众少年跟着吼起来了,声音已经洪亮了不少,院子里面的气氛已经起来了。

“好!”陈德兴笑着点点头,“敢上战场杀鞑子的,才配当某家的假子!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某家这个爹可是很凶的,你们跟着某家练武习兵是要吃苦的,你们怕苦么?”

“俺们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苦?”那个叫陈怒发的小子大吼起来,真有些怒发冲冠的样子。

“对,俺们不怕!”

“只要能替爹娘报仇,俺们不怕苦,不怕死!”

其余的孩子也跟着喊起来了。少年的心性总是淳朴的,总是容易被鼓动的。而前世曾经是中国共产党八千万众之一,又当着远洋轮船二副的陈德兴,当然也是善作思想工作,也知道思想工作重要性的……若不是眼下军中能说会道的人物太少,他一准会将“政工干部”提出来当成治军法宝的。

“好!一不怕死,二不怕苦……记着今天的话,从现在起,这就是你们的命了,不怕苦、不怕死,现在跟着俺练武习兵,将来跟着俺上阵杀敌!”陈德兴说到这里,又大手一挥,“且到这里,王季,安排他们饱餐一顿,今天早点歇息,明日送他们去炮军军营!”

“好嘞,小的们,跟俺来,今天晚上可开荤,有鱼有肉,米饭管饱!”王季三言两语招呼完了这些小的,又凑到了陈德兴的耳边,低声道,“官人,小的给您先道个喜……瓦子巷的杨婆已经到了,正在和孺人喝茶呢。”

“杨婆?什么人啊?”陈德兴才装完热血,面孔还绷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将这些孩子调教成13世纪最优秀的军人,一下子没想起来自己除了娈童之外还爱美伎……真是太腐败了!

第57章哥是西门庆?

说起宋朝的各种“婆”,后世的小说电视里面,鲜有正面形象,而且总也离不开一个色字儿。今儿上门拜访孺人郭芙儿的杨婆儿也不例外,她乃是扬州城风月场上的知名人物,提起瓦子巷杨婆儿的大名,扬州城中贪花好色之徒,当是无人不晓。

这杨婆儿本命杨明霞,年轻的时候,便是瓦子巷的行首花魁,当年不晓得有多少达官贵人想要把她收入府中,可她却横挑竖捡花了眼,最后耽误了年月,现在成了瓦子巷中出了名的老鸨儿。因为要替勾栏里的姐儿们买虎狼药(计划生育用品),和开生药铺的郭芙儿混成了好姐妹。郭芙儿要替儿子买些美伎,自然就找上了这位。

陈德兴隐约也听郭芙儿提起过这么个人,不过却未曾见过面。吩咐了王季好生照看一众“假子”之后,陈德兴便往后宅的小书房而去。小书房虽然有个书房的名号,却是在花厅里面,是外间的一个小套间。一般大户人家的内宅都有这样的建筑布局,饮宴之中可以让人用以暂时歇息,或者兴致大发,在此与客人吟诗作赋,也可以用于女眷会客之所,因此书房中除了书桌和文房四宝,旁边还有一张软榻,几把椅子。

陈德兴进来的时候,一身青衣的郭芙儿正在软榻上坐着和人聊天,听到声音就从榻上起来,快步迎了出来。

“是二哥儿么?来得正好,快来拜见杨娘子吧。”

“哪里敢让二郎君拜见,该是奴家拜郎君。”

陈德兴刚想给这俏娘亲行礼,就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紧接着就是幽香扑鼻,伴着裙裾摇动,环佩叮咚,走来一个明丽动人的妖娆妇人,这妇人也就是三十出头,一件水红的宽袖褙子,里面一领玉色抹胸,手执团扇,身姿娉婷,走到陈德兴跟前,便是盈盈一福。

“奴家明霞,拜见二郎君。”

原来杨婆儿不是婆婆,而是和自己的俏娘亲一样的熟妇……

陈德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便叉手施礼,“德兴见过杨娘子。”

“呀,果然是英武少年啊!这下明玉阁的崔姐儿有福了……连杨婆儿我看着都心动,若不如把婆儿我也收了吧?”说着话儿,这杨婆儿望向陈德兴的眼睛,便是眼波欲流,媚眼丢丢了……

看着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熟妇,已经当了快一个月和尚的陈德兴的心里顿时就是一阵痒痒:“这是什么状况?难道哥这一生是西门庆的命,命犯熟妇?”

……

杨婆儿这欢场老手自然是在用言语挑逗陈德兴了,虽然这等体壮如牛的汉子是她打心眼里喜欢的,但陈德兴毕竟是有身份的,一夜风流是没有什么,真要入了门,可就没有现在的自在日子了……

所以杨婆儿此来,并不是送货上门,而是给命犯熟妇的陈大官人拉皮条,哦,应该是来拉媒保纤的。

说起这南宋末世的欢场女子,无论官妓私娼,都是些苦命女子,哪怕是做了行首花魁,得以一时风光,最终还是要找个依靠的。而她们依靠的对象,首选自然是有权有势的官人。和后世的明清二朝差不多,大宋王朝的官人也是高高在上,若是在天下承平之时,还有些规矩约束,到了如今这末世,还有什么纲纪可言?若是没个官身护体,有多少家底都是别人案板上的肥肉。那些在勾栏瓦肆中脱颖而出的行首花魁,谁不是小有身家?若是没有个靠山,岂能安心从良?

而这靠山,却是很不好找的!

且不说别的,单是那些官人家中的大妇,便没有几个是好相与的!一个勾栏瓦肆出妾室能有什么地位?还不是任打任欺?没准还会被净身出户——虽然大宋律法上规定妾室的私产是受保护的,但是扬州城里的武夫可没有人吃这套!若是当了地位再低些的家伎,就是直接打杀了都没有人会过问的……

所以,这骤然崛起,家无大妇,年纪又轻,似乎没有见识过多少艳色的陈德兴,在杨婆儿这等风月老手看来便是个香饽饽了。只消使些手段,将他的心勾住了,将来在陈家的地位可就有保障了。

用言语戏了一下陈德兴后,杨婆儿又换上一副娴娴静静的样子站在那儿,一脸端庄淑雅的表情,哪儿还有半点欢场女子的风情?

郭芙儿浅浅笑道:“杨娘子莫要戏我家二哥儿了,凭着杨娘子的姿容身家,便是枢密相公府上都进得去。”说着话,她又招呼陈德兴和杨婆儿落座。

杨婆儿又向陈德兴盈盈一瞥,似笑非笑地道:“二郎君,奴家先给您道喜了,这扬州城内的诸军都统,可就属您最年轻,蹿升的也最快了。瓦子巷的姐儿们听了,可没有人不欢喜的。”

“呃……”陈德兴努力回忆了一下,被自己的灵魂附体前的陈德兴,好像真个儿是瓦子巷的常客……

看到陈德兴脸色有些尴尬,杨婆儿吃吃一笑,甜腻腻地道:“那些个庸脂俗粉自是配不上二郎君了,不过明玉阁的崔月儿可总该能入您法眼了吧?想当初您可没少往明玉阁去啊!”

崔月儿!陈德兴脑海中的确有这么个美艳娇娘,十八九岁,娇艳欲滴,不可方物,乃是扬州城最当红的行首!而且卖艺不卖身,之前的陈德兴想要亲近,别说是门,连窗户都没有!只能远远观上一眼解个馋。没想到如今却送上门来……

“不知崔娘子的身价几许?”陈德兴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他的魂换了,对女人的兴趣似乎也有些变化,比起在后世勉强可以算是萝莉的崔月儿,这俏娘亲郭芙儿,才更让他眼馋……

糟糕了!郭芙儿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打她的歪主意,见陈德兴表情淡淡的,更怀疑他的子孙根儿出了状况!

“身价……”杨婆儿也是一怔,崔月儿肯下嫁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陈德兴居然还在问价钱。

“这却是不好说的。”杨婆儿轻轻一笑,“俗话说,鸨儿爱钱,姐儿爱俏。若是崔娘子看上了二郎君,区区身价又算甚么?不是我自夸,我等这种在瓦子里红过的姐儿,谁的荷包里面没有上万贯铜钱的私房?”

“原来如此。”陈德兴心说,原来还是个富婆,看来自己真是西门庆的命,多纳几个富婆进门,这辈子都有了!若不是眼下的乱世,这样的一生倒也不赖。

“那么德兴什么时候可以和崔娘子见面?”陈德兴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听得郭芙儿的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明晚吧,”杨婆儿微微一笑,“明晚就在月玉阁中会佳人,若是郎有情、妾有意,这好事儿可就成了。”

好事真的能成么?

……

此时此刻,瓦子巷,明玉阁中,娇艳欲滴的崔娘子正将一幅画得有些潦草的扭力发石机样图,摊开在了女扮男装的李翠仙面前。

“三郡主,这便是扭力发石机的样图了。”

“哦……画得有些潦草。”李翠仙轻轻一笑,摆手道,“拿走吧,等明日过后,让陈德兴亲自画给吾便是了。”

崔月儿蹙起黛眉,“三郡主,此事未必就有把握……”

李翠仙一笑,“有把握的!吾说有把握,便一定是有把握的!”

第58章明玉阁,李翠仙

说起扬州城的销金窟,莫过于位于城东的瓦子巷。这里靠近运河,不管是天下承平的北宋,还是偏安一隅的南宋,这里都是整个扬州城市面最繁华的地段。往来扬州的官商富豪,都会在此消遣,丝竹绕耳,舞乐蹁跶,妖姬美色令人心醉神迷。一掷千金的豪客,更是比比皆是。

对于陈德兴这等随时会在战场上丢了性命的厮杀汉来说,这里更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好去处。哪怕是没有足够的会子铜钱去搂上个美艳妖娆的行首销魂上一晚,也有些花不了几个铜钱就能吃喝玩乐上整晚的去处。

这个瓦子巷,并不是完全的红灯区,而是一个供人玩耍娱乐的地方,各处勾栏(因四面围着栏杆而得名,并非单指青楼)里通宵达旦演出着相扑、杂剧、影戏、戏法、琴曲,更有酒水饮食、看相算卦、赌博耍钱……等等去处,活脱脱就是一个纸醉金迷的红灯区。

现在虽然是战时,贾似道又下了全城宵禁的命令,但是瓦子巷的生意却照旧兴隆,只是热闹的市口移到白天——满城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军汉,难道还能不让他们快活一把?

明玉阁便是在这瓦子巷的一角,地段在整个瓦子巷中算是偏僻的,周遭都是些建筑精美的小楼,门前都有些清冷——至少不能和瓦子巷中的其他地段相比。不过一幢幢小楼之前,都停着轻车便轿,看看那些衣着鲜亮的车夫轿夫,也知道这些车轿的主人都是什么样的身份了。

这扬州城内的贵人,大多已经将家眷送去了江南,顶多就是在身边带一二姬妾,总有腻味的时候,便要来瓦子巷消遣一番了。

陈德兴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自己在临安的狐朋狗友黄智深和任宜江,还朱四九和两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军随扈,虽然都是便装,却是个个剑不离身——这些日子,扬州城里面已经发现有北虏细作活动,这防备之心是无论如何不能减少的。

众人一进门,便有小厮儿迎了上来,见到陈德兴高大的体魄,便知道来人是谁了,忙行了个礼,满脸堆笑着道:“贵客定是炮军都统陈官人吧?”

“正是。”

“里边儿请,杨娘子和崔娘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小厮儿客气地将众人领了进去。

明玉阁内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

“今日生意怎么如此清淡?”陈德兴皱眉。这明玉阁在扬州算是最高档的青楼,里面的姑娘怎么都有好几十,都是才艺颇佳,不可能一个客人都拉不到吧?

“回官人的话,今儿有贵客包场。”

既然当着陈德兴这个都统说贵客,那么此人的身份必在陈德兴之上!

“贵客?”陈德兴又一皱眉,“崔娘子她……”

“崔娘子今日的贵客自是只有二郎君一人了。”楼梯上,一个妖媚如春花绚烂、成熟似水蜜桃儿的美人儿已经在向陈德兴招手,不是别人,正是杨婆儿。“呦,二郎君还带了这么些随扈……小夏,可要好生招待。”

陈德兴回头对一对狐朋狗友道:“百万,道士,要不也给你们叫两个姑娘乐和一下?”

黄智深笑道:“这就用不着庆之你操心了,吾黄百万有钱,还怕没有小娘子?”

任宜江也哈哈笑着,“百万的钱就是贫道的钱,贫道也不怕没有小娘子的。”

“四九,要不要给你也找个小娘子?”陈德兴又笑盈盈看着自己的保镖头子朱四九。

朱四九却红着脸只摇头:“官人,我不要……”他一举手里的宝剑,“我还要保护官人。”

“甚好!”

陈德兴赞了一句,便丢给那小厮儿两个铜板,然后便大步流星上了楼,走到杨婆儿面前,微微欠了下身子,“杨娘子,某家可是要多谢你了,事成之后,必有厚礼奉上。”

杨婆儿掩口轻笑着,“二郎君忒地客气,你且跟我来吧,莫让崔娘子等急了。”

陈德兴跟着杨婆儿上得楼去,穿过一个走廊,又过了两个门槛,才到了一处精舍。

走进房中,只见几、案、橱、柜、台架、屏风、椅子,用材莫不考究,造型莫不精致典雅,显得华而不俗。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靠陈德兴军营中的那些木匠是无论如何打造不了的。

便是陈德兴在扬州宅邸中的布置,也无法和这里相比,大概唯有贾似道抚司的内宅,才有这许多华丽精致的摆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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