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特种战士(四关)-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替崔小亮合上双眼,摸到了一旁的爆破筒,沉甸甸。这是目前我军主要的破坏敌人地堡的武器。刚进丛林的时候,爆破筒的缺点便显露了出来。丛林中树枝错综复杂,六十多公分长的爆破筒扛在身上对于行军极为不便。现在这是刘文辉手里最后的武器,也只有他可以将坑道中的敌军全部消灭。

“兄弟们!上!”胡麻子大声的咆哮,刘文辉听的清清楚楚。他没有犹豫,这是连长的命令,必须执行,抓起爆破筒,刘文辉猛然站起身,朝着敌人的地堡冲去。巨大的黑影,铺天盖地而来。敌军似乎有些发蒙,等到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一根爆破筒已经钻进了他们的地堡。

吱哩哇啦的鸭子叫听着就想宰了他们。刘文辉得手转身就跑,刚跑了没两步,金属碰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冒着白烟的爆破筒被敌人扔出了坑道。刘文辉瞪大双眼,再次转身,捡起爆破筒重新往坑道中塞去。这一次敌人有了提防。里面似乎有人与刘文辉较上劲。双方抓着即将爆炸的爆破筒比起了力气。

第4章决战325(4)

塞了几次都没有将爆破筒塞进去。地堡里面至少有五六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鸭子话。刘文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到了爆破筒上。他想起了看过的那本名叫《谁是最可爱的人》的小说中,那位黄英雄。用自己的胸口堵在敌人的地堡上,让战友们踏着自己的尸体夺下高地的战斗。

现在他明白,人的仇恨到了一定程度别说堵抢眼就是赌炮眼都有着勇气。爆破筒的白烟不断的冒出来,就像黑白无常手里的勾魂索,紧紧的束缚在几个人的脖子上。刘文辉没有退,他知道只要自己怕了,爆破筒就会被扔出来,非但轰不掉这猴子的地堡,自己也别想活着回去。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班里其他战友的面孔一个个在自己眼前闪过。最先出来的就是老班长史国良。第二个是说着一口普通话的王爱国,他是个城市兵,每天都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头发上还要抹上一种叫做发胶的东西,格外难闻。他没有被敌人打死,却死在了毒蛇手里,死的时候依然干干净净。

孟平安,五大三粗说话瓮声瓮气,是班里的机枪手,在攻打朔江的时候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前胸。王拴柱,是他的班副也是孟平安的副机枪手,也是在朔江被敌人的机枪打成了筛子。梁世荣最能说会道,也是山东人,山东快书说的那叫一个精彩,他在穿插时被敌人的冷枪打在后腰上。王军峰,八姑岭战斗结束后,清扫战场时被一个没死的敌军抱住拉响了手雷。如今崔小亮也死了。全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最后一个人影有些模糊,想了老半天才记起。赵二蛋,只比自己大了两天,一天装的和个小大人一样,最喜欢找自己麻烦。他是怎么死的,刘文辉没有看见。就在刚才,或许被敌人的高机子弹打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总之也死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却似乎很长很长。猛然间刘文辉感觉对面的力道一松。整个人狠狠的撞到了地堡上。与此同时剧烈的爆炸将刘文辉掀飞。刘文辉在笑,他在这场较量中赢了。比起敌人,我们的战士更不怕死,所以他赢了。

重重的撞在岩石上,后腰都要被装断了。幸好没有昏迷,双手胡乱的在地上抓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刘文辉咬着牙竟然站了起来。自己受伤没有受伤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里面的那些猴子是不是还活着。

听见山顶上的爆炸,胡麻子抬头看了看:“闪光弹!全部隐蔽,上面还有我们的人!”

第三颗闪光弹飞上天空。淡淡的白光再次笼罩下来。山梁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手里提着一把ak47,正蹒跚的朝着地堡走去。指导员拿过枪就要搂火。胡麻子连忙摁住:“先看看,要是咱们的兄弟就不能打,咱们手里没人了!”

指导员扭头看了看。他们连过境的时候满员一百三十七人,十几天来,每天都有单位报告自己的伤亡。他是看着手下这些活蹦乱跳的兄弟一个个在花名册上变成了红叉。指导员放下了手中的步枪。

照明弹的光亮慢慢下落,刘文辉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敌人的地堡冒出滚滚浓烟。整个地堡的顶盖都被掀飞了,用于加固地堡的大石头和钢铁支架四下散落。刘文辉端着枪,朝着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来了一梭子,打的那尸体不断的扭动,似乎要活过来。

看着刘文辉钻进了地堡,胡麻子一挥手:“看清了再打,老子今天要抓个俘虏,这帮龟儿子害的老子损兵折将,老子要好好修理修理他们。”

战士们摆开伞形战线朝着山顶一点点的摸来。325高地,是谅山外围扣马山上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地方。为了阻挡我军的前进,敌军将扣马山和与之相对的巴外山,作为防守谅山的屏障。在这两地他们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做足了防守的架势。

守卫谅山的是隶属敌军第一军区第三师。这支部队又称为”金星师”,其名取“南方的一颗金星”,象征胜利之意。在敌军中,除组建于五十年代抗法救国战争中的几个头等师外,便数这个第三师最彪悍。第三师下辖第2团、12团、141团、炮兵68团,其中12团曾获“英雄团”称号,擅长进攻,能打近战、夜战,功勋赫赫。141团则能攻善守,曾获“人民武装力量英雄”称号。

第三师从上到下,兵骄将傲,曾喊出过“打到友谊关吃早饭,打到南宁去过春节!”的狂言。很可惜,摩拳擦掌的第三师出师不利,在同登挨了我军狠狠一拳,丢了那个“英雄”12团。第三师余部一万余人退守谅山,利用谅山周围山地设防,密布明碉暗堡,准备将我军挡在此处。

因为敌人准备充分,我军的密集进攻队形经常误撞敌军火力网,遭到了很大伤亡。特别是敌军的“冰雹”火箭弹和高射机枪联合火力打击,我军伤亡惨重,进攻再次被压制。关键时刻,炮兵增援格外及时,进攻部队也改变了打法,将密集队形组成不同梯队,以营、连为单位,采用班、排疏散队形,交替掩护,多路攻击。炮兵观察所紧随步兵前进,随时为炮兵提供射击坐标,呼唤炮火支援。这才逐渐稳住了阵脚。

325高地争夺战算是谅山外围最后一处攻坚战,拿下325高地,敌军的谅山则门户大开。其他部队已经打通了道路,只有这个325高地迟迟不能拿下。所以团长高建军才发了火。

胡麻子领着所有战士出现在坑道外围的时候,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地,看着已经被炸毁的地堡,喉咙里发出重重的叹气声:“奶奶的,给团长打电话,就说老子拿下了325!”

通讯兵连忙打开步话机呼叫团部。战争的烟云渐渐散去,而战士们还处在高度的紧张中,他们对于这样的情形太熟悉不过,可怕的悲剧往往发生在你认为已经结束的时候。刚刚进入敌境之初,攻下一座山头,战士们便放松心情开始高喊。而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股火舌,瞬间就将几个兄弟的生命夺去。

敌人太狡猾了,他们的阵地上地堡层出不穷,明的暗的相互配合,有些甚至相互连通,我们吃过很多次亏,不得不长些记性。指导员左右看看:“警戒,派几个人四下看看,发现猴子的踪迹不用报告!”

胡麻子掏出上衣口袋的香烟,点燃一支递给指导员:“还剩多少?这仗打的窝囊!”

指导员是个南方人,说话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普通话不伦不类,深深的吸了一口:“都在这呢,能动的不到三十,还有七八个重伤,估计够呛!从现在开始,你连排长都当不上了。”

胡麻子拳头握紧,全身较劲,骨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突然,几声枪响从身后传来,胡麻子麻利的拉过自己的步枪,子弹上膛一气呵成,调转枪口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里,那里?是谁?”指导员跟着胡麻子一边跑一边问。

没有人回话,也没有惨叫,枪声还在继续,都是点射,一下一下,不急不躁。“哒哒,哒哒,哒哒……”枪声有些沉闷,似乎是在坑道中。

胡麻子大声问道:“谁进坑道了?都看看是不是自己认识的!”

战士们转头看看,他们已经不怎么认识身旁的这些人了,因为他们所熟悉的那些基本上都不在了。只能凭借军装来判断应该不是自己人。就在325高地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坑之中。众人找到了发出枪声的位置。

“连长,是不是刚钻进去的那个家伙!”

胡麻子这才想起刚才有人钻进了坑道。几十杆枪静静的等在坑道口。一阵阵鸭子般的说话声从坑道里传来。两个敌军高举双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哆哆嗦嗦的从坑道里走出来。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我军军装的人。胡麻子一看,连忙叫到:“是狗剩,别开枪!别开枪!”

刘文辉的小名叫狗剩,连长胡麻子是当年接兵的时候认识他的,因为刘文辉是市散打队的,所以胡麻子对他格外重视,新兵连一解散,胡麻子软磨硬泡,硬是让团长将这个刘文辉划到了他们连。

刘文辉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那些黑洞洞的枪口,ak47里面的子弹还在不断的打在前面两个敌军的脚下,催促着两个家伙继续走。敌人见到外面的人,叫喊的声音更大了,嘴巴里面的鸭子语言呱呱的越说越快。穿过战友们的包围圈,刘文辉押着两个敌人绕过山头,停留在崔小亮的面前。

狠狠一脚踩在敌人的小腿上,两个家伙连忙顺从的跪了下去。跟在身后胡麻子意识到不对头,刚要阻拦。刘文辉的枪就响了。两名敌军的后背也开花了,比崔小亮身上的更多。

第5章禁闭室

禁闭室,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敌国茅草屋。

刘文辉进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一个人。因为在战场上杀了俘虏,团长亲自下令关紧闭。打仗就是这样,双方交火的时候,无论怎么做那都是英雄所为。可是只要枪声一停,逮到的任何一个敌人立刻就变成了俘虏。优待俘虏一直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刘文辉杀了人不是错,杀了俘虏可就是大错。

这个禁闭室很大,空荡荡的,是敌国人用来养牲口的棚子。四下里还放着草料,阵阵的恶臭从墙角的一堆粪便上飘出来。棚子没有加固,四下透风,倒也不是太热。

有人打开门,黑暗让刘文辉不太适应。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有人推了他一把。刘文辉被绊了一个趔趄,回头就骂:“兄弟,不用这样吧?老子不就是杀了两个俘虏吗?咱们死了那么多人,总的出出气吧?”

身后的小门被人关上,铁链的声音响起。就这地方到处都是窟窿还用上锁,让人想不明白。刘文辉闭上眼睛,要适应一下里面的光线。外面的太阳光太刺眼,很长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等他看清的时候,就看见一张大脸。这脸特别大,大的难以想象。

“谁!”刘文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伸了一个懒腰:“终于来个作伴的,老子在这里都快发霉了,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那人五大三粗,足足比刘文辉高出一头。那张脸凶神恶煞,一道斜着的伤疤还泛着红光,应该是刚好不久。半边鼻子没有了,说起话来鼻音很重。

上下打量刘文辉,翻着三角眼,嘿嘿的笑道:“诶!小子,犯什么错误了?是不是糟蹋了他们的女人?”

刘文辉没有理他,一转身坐到那人对面的草料堆里。不得不说对面那家伙张的很壮,躺在那里足有两米长,军服穿在他的身上,显的那么小。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军军服都比较宽松,大裆裤,无论是谁穿上都显的松松垮垮。而这家伙的裤子竟然还露出了半截小腿。

“真他娘倒霉,竟然是个哑巴!”大个子瞥了刘文辉一眼,摇摇头,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嘴里叼这一根稻草,哼起了奇怪的调调。

“你才哑巴呢!”刘文辉看着大个子,问道:“你犯了什么错,也被关禁闭?”

大个子一听来了精神,猛然间从茅草堆里坐起来,呵呵一笑:“也不是啥大错,既然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我叫牛大福,外号大牛,你叫什么?”

“刘文辉!”

“刘文辉,这名字不错,俺爹是个粗人,不会起名字,觉得大福不错,就给俺起了这个名字,你爹应该是个文化人吧?”

刘文辉没有回答他。大牛朝刘文辉身边挪了挪:“刚才听你说,杀了俘虏?你小子牛!要放我们那里,肯定要被枪毙,关你多少天?”

想起杀俘虏的事,刘文辉咬着牙恶狠狠的道:“那些猴子该杀!”

“对!那些他娘的猴子全都该杀!”大牛对聊天很感兴趣。他也是今天早上才被关进来的,正愁没有个说话的,没想到刘文辉就来了。大牛看着刘文辉的表情,诡异的笑笑,因为那道伤疤的缘故,脸上的表情难看之极:“不过,他们的女人不错!”

刘文辉突然转过头看着大牛。大牛还在笑,还是那么难看:“别这样看着老子,其实老子还是喜欢俺们东北的女人,这里的女人太瘦,一个个皮包骨头,摸上去肯定膈应。”

刘文辉这年纪,对于女人没有多少了解。刚刚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被弄到了部队。在那里全都是男人,偶尔有通讯连的女兵给团长送东西会路过他们的驻地,正在操练的他们便会不自觉的多看两眼。这就是他对女人的所有认识。不夸张的说,长这么大只拉过妈妈的手。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大牛笑道:“比起你可差远了,俺们攻打巴外山的时候,我一头钻进了一个坑道,抱着俺的机枪就是一阵突突,眼看着里面的猴子就要全放到了,你也知道咱的那机枪太不靠谱,动不动就卡壳,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卡壳了,老子没办法,扔了机枪就朝着最后一个正在逃跑的敌人扑过去!”

大牛说的唾沫星子飞溅,喷的刘文辉满脸都是。按照大牛所说,刘文辉猜的出来,大牛是红三团攻打192高地的。这个团所在的军驻扎在东北。和他们军一样都是从朝鲜战场上下来的,也属于能打硬仗的部队。中央这次是下了血本,将全国几个赫赫有名的战斗部队全都派了过来,一定要打出我军的气势。

“他在前面跑,俺就在后面追,他一边跑,俺一边追……”说到尽兴处,大牛站起身子竟然还表演了起来。刘文辉躺在草垛上,就好像在看耍猴的。大牛做出一个飞扑的动作:“我一下扑过去,将那家伙摁倒在身下!这些家伙真他娘的是猴子,太快了,若不是俺大牛腿长,说不定还追不上,摁倒了你猜怎么着?”

不等刘文辉答话,大牛便蹲下身,神秘的道:“没想到竟然是个女的!那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经的起俺大牛的身板!等俺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呵!”刘文辉摇头苦笑一声。别说是个女的,就是个男的,就大牛的身板压上去也够呛。

“哎!”大牛叹了口气:“等我站起来,连长也就到了,硬说我要非礼猴子的女兵,战斗一结束,就把俺送到这来了,你说俺冤不冤?”

“那女的好看吗?”

一听这话,大牛乐了,看着刘文辉一个劲的笑:“猴子的女人那有好看的,黑漆嘛污的,要是个好看的老子也就认了,就那样子,比起俺们东北的女人差远了!”

一说到女人,大牛就收不住:“俺们东北的女人,要身板有身板,人不但好看,还会生娃,一准能生男娃,要是俺大牛不当兵,这会儿子都满地跑了!”

“你有老婆?”

大牛嘿嘿直乐,瞬间变的腼腆起来:“还不算,只是相好的,那可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姑娘!”

刘文辉怎么也不能将大牛的样子和一个好看的姑娘放在一块,这两人完全不搭调。看着大牛憧憬的样子,刘文辉想起了老班长。老班长今年本要退伍,家里给他也物色了一个姑娘,还有照片寄到部队。姑娘张的不错,两根大辫子又黑又亮。

可惜在老班长死了之后,刘文辉没有找到那照片,应该也是被敌人的榴弹炸成了粉末,与老班长的尸体混合在了一起。一想起老班长,刘文辉就有些伤心。如果这战争能晚几天,如果不是老班长主动请缨,他完全不会死在这里。现在想起来,老班长似乎有点傻。但是,话又说回来,作为军人面对敌人的挑衅,将脑袋缩回去的那就不叫男人。老班长是个男人。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天色逐渐暗下来,也下起了小雨。雨水从茅草中渗下来,滴在刘文辉的胸口,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直到前胸湿了一大片。

“又下雨了!猴子住的地方就没好天!”大牛骂了一句。

刘文辉挪了挪地方,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死去的那些战友,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却又捂不住。大牛自顾自的道:“王祖贵最讨厌下雨了,他说一下雨就是那些死去战友的眼泪,也不知道那一滴是那小子的?”说着话,大牛将胳膊从一处破洞里伸出去,接了几滴雨水。

“和你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刘文辉突然问了一句。

大牛叹了口气:“没了,全都没了!哎!都他娘是条汉子,你说这么好的汉子怎么就都死了?”

刘文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要说不该来?当然不行。说他们该死?大牛肯定会将他大卸八块。两人第二次沉默。雨滴打在茅屋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顺着茅草汇聚成一滴,流到屋檐下那根最长的上面,然后落在大牛的手心里。

“你们呢?”

“也没了?”刘文辉淡淡的回答。

气氛压抑的可怕,禁闭室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样,浓的都不能让人呼吸。黑暗之中传来几声抽泣的声音。借着淡淡的天光,刘文辉看见站在墙边的大牛身体在抽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其实是件好事情,能将心里的压力彻底释放出来。大牛是个义气的汉子,从他的身板和说话中就能看出来。大约哭了两声,大牛收回伸到外面手,带着雨水双手在脸上使劲的搓了搓。当再次转过脸的时候,虽然鼻子还在动,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笑容。

“你脸上的伤势怎么回事?能说说嘛?”

大牛一笑,伸手再次摸了摸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说起往事,将两人的思绪拉回到了十五天前的那场誓师大会上。

第6章誓师

沙坪坝,广西境内不起眼的一个小村子,此处距离敌国边境十二公里。

就在沙坪坝镇子外面的一道土坎下,经过集训的c军猛虎团正在举行誓师大会。

团长高建军站在土坎上,一只手插在腰间,军装的扣子敞开着,露出胸前的两道疤痕,如同两只眼睛一样,盯着下面的每一个战士。

“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了,不是我们想打仗,而是他们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有人要在老子头上拉屎,就他娘的得收拾他!”

高建军是个粗人,满嘴脏话。政委说过很多次,高建军依然改变不了这个毛病。这样说话才有力道,战士们打起仗来才有精神。这是高建军在朝鲜战场上得到的经验。

“一帮猴崽子,仗着一点点的小胜,就想自称世界第三,他娘的都狂的没边了!别忘了,咱们当年在朝鲜比他们厉害!他们的这点东西还是咱们教的,三脚猫的功夫就想班门弄斧,还差些火候!”

士兵们仰起头,一个个斗志昂扬,全都认为,只要自己一出马,拿下敌国首都那是信手拈来。

“老虎不发威当咱们是病猫!这一战要让这些猴子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废话不多说,你们表个态吧!”

各连的连长,各排的排长,各班的班长纷纷上台表态,每说完一个,高建军带头鼓掌。那一天的誓师大会从早上一直开到下午,烈日炎炎之下,所有人都站在那里。刘文辉就站在班长史国良的身后。班长是他们班年纪最大的一个,也是参军最早的一个。他是个好班长,不像别的班长总是欺负新来的兵。史国良对谁都客客气气,特别是他们这些新兵,更是照顾有加。

表态就是说一些提气的话。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什么不打到河内不收手,不将猴崽子全杀光不回头,血债血偿等等。所有人几乎就是将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

轮到史国良的时候,刘文辉鼓掌最卖力气。史国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对着土坎下的兄弟们说道:“兄弟们,咱们都是子弟兵,誓死保卫祖国的话,前面的兄弟都说了,我只想说一句,那就是打败猴子回家娶媳妇过年!”

掌声,热烈的掌声,刘文辉的两只手都拍红了。虽然现在还是二月份,刚刚过完新年,史国良的这句话还是让不少兄弟憧憬。那个时候,过年就意味着吃好的、穿好的。特别是那些农村兵,刚刚经历过动荡的岁月,好日子才开始,谁不想过年。

高建军哈哈大笑:“好!你们前面这些家伙都是扯淡,八班长说了一句实在话,**也说过打了胜仗就过年!”

指导员剧烈的咳嗽,高建军只当没听见。一拉自己的军装,露出胸前的伤疤,接着道:“咱们猛虎团自创建以来还没有打过败仗,我高建军不想破了这个规矩,还是那句老话,枪声一响,谁他娘的敢后退一步,老子立刻崩了他。”

政委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高建军却没有给他机会,大声道:“行了,今天的誓师大会不错,晚上猪肉炖粉条可劲的慥,散会!”

果然如团长所言,炊事班改善了伙食。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伙食就不是一般的好,白面馒头,晶莹剔透的大米天天都有。时不时还有油多菜少的红烧肉。这些对于昨天还是窝窝头的他们来说,就好像是天堂一般。

除了吃的好,别的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就拿射击训练来说,以前他们一个月进行一次实弹射击,每人才五发子弹。到了这里立刻变了样,一箱箱的子弹用汽车拉,只要你有力气,肩膀不怕疼,打一整天都没人管。刘文辉有些羡慕机枪手孟平安,他那一梭子下去几十颗子弹就这么完了。

晚上团里组织了一次联欢,不但有肉还有酒。大火端着搪瓷缸子,团长亲自给每一个人倒了半缸子。来到刘文辉面前的时候,高建军拍拍他的肩膀,满脸带笑:“你小子我认识,小名叫狗剩,只要你立功,老子让你做连长!”

“是!”刘文辉一挺胸脯。

这顿酒一直喝到后半夜,大家几乎都喝醉了,高建军被灌的烂醉如泥,是被勤务兵抬回去的。喝多了的人话就多,想的事情也就多。说到即将的战争,有些人发出了哭声。打仗总得死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活着回来。说到伤心处,大伙抱在一起哭,眼泪哗哗的。

史国良也哭了,搂着全班的战士围在一起:“兄弟们,如果我光荣了,麻烦活着的兄弟回我老家,给我爹我娘磕个头,就说儿子不孝,只能为国尽忠不能膝前尽孝。”

哭完了就是笑,笑的如此灿烂。至今刘文辉还记得那时的场景,青春年少,从来不知道愁的滋味。对于战争的渴望超过了恐惧。唱歌成了最后的保留节目。先是一个人唱,然后一个班,一个排,一个连,最后全团的人一起唱。声音之大,吵的沙坪坝百姓那天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酒醒之后,一切变得紧张起来。团长下令,所有人全都不允许离开自己的帐篷,进入一级准备状态。连长、排长被叫去团部开会。班长组织大家准备行装。子弹带,手榴弹,步枪以及一个星期的粮食,这些都是必备的。工兵锹,背囊,水壶都是一遍遍的整理。帐篷里变得沉闷,大家都明白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也就在那一天,所有人似乎一下子没有了胃口。炊事班给每一个帐篷送饭。雪白的馒头,满满一盆子的大肥肉,连一点菜都没有,但是谁也没动手。大家蹲在床边一遍遍的整理自己的东西,那些钻进鼻孔的香气并没有刺激到他们的味蕾,反而觉得不是滋味。

史国良看了看,抓起一个馒头道:“人是铁饭是钢,下一顿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都吃点!就算光荣了,也得做个饱死鬼!”说完,恶狠狠的将整个一个大馒头塞进嘴里,狠狠的咬掉大半。

整整在帐篷里憋了一天,太阳西斜的时候,紧急集合的号声响起。军号是我军的传统,敌人用的是哨子。如果你在丛林中迷失了方向,听见哨子声就要赶紧躲起来,听到军号声那就说明离着自己人不远了。这还是他们进入丛林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还是那道土坎,还是昨天的位置。团长今天的装束整整齐齐,从来不扣的上衣纽扣一个也没少,头上戴着钢盔,腰里别着手枪。双手叉腰表情严肃。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短短的一句:“各连按照任务在晚上八点以前进入自己的阵地,三发红色信号弹升起就是进攻的信号,都把眼睛放亮点,出发!”

夜冷冷清清,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奋力跟紧前面的战友。沙坪坝的百姓已经睡了,那时候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阳就是他们的时间表。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沙坪坝和黑洞洞军营,刘文辉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身后的崔小亮推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害怕了?别担心,班长吩咐过,你是咱么班最小的一个,谁光荣了你都不能光荣!”

光荣这个词本来形容的是美好积极的意思,到了这里就是最可怕的一个词。临行的之前,他们每人都领到了一个如同手雷一样的东西,司务长告诉他们这叫做光荣弹,没有导爆索,一拉就炸,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与敌人同归于尽用的。

刘文辉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怕呢!不就是死吗?谁不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祖国而死重于泰山。”

崔小亮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快走吧,泰山兄,班长不见了。”

一听班长不见了,刘文辉连忙回头。他们已经被拉开不小一段距离。

他们连的预定地点就在18号界碑附近。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逼853高地的主峰,那里就是18号界碑的所在地。如今已经被敌军占领,为了稳固阵地,敌军在上面建造了大量的防御工事。他们连的任务就是抢占853高地,夺回我们的国土,将战火扩大进敌国境内。

七点三十二分,他们抵达预定地点,连长胡麻子下令所有人就地隐蔽,不得发出任何声响。命令很明确,就算是撒尿,拉屎都得拉在裤裆里。

刘文辉爬下去的时候感觉是如此的潮湿。蒸腾的雾气笼罩了整个山林,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几声猫头鹰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握紧手里的56式步枪,心情紧张到了极点。说是害怕?倒也不怎么害怕,激动?也不是那么激动,总之就是紧张。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刘文辉没有手表,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就是觉得太过漫长。突然,西面的天空中,三颗红色的信号弹高高飞起。这是他们发动总攻的信号。

胡麻子噌的一声从隐蔽处钻出来,手里提着自己的手枪,高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