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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小黑醉酒)-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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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三名刺客对视了一眼,忽然举刀往脖子上一抹,倒地气绝。

见那三名刺客自刎,护卫们面面相觑,这些年大顺国歌舞升平,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凶狠的家伙,简直就不拿生命当回事。

望着地上刺客们的尸体,谭纵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很显然,这一起针对他而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如果不是胸口的精钢护板,恐怕自己就要死在女孩的那把匕首上。

“离开这里,如果有人阻挡,杀无赦。”沉吟了一下,谭纵冷冷下达了命令,天知道这些刺客会不会还安排了什么花样,这个时侯他谁也不相信了。

护卫们顾不上死去的同伴,扶起伤者,押上胖青年和他的家仆,簇拥着谭纵大步向楼下走去。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酒楼的门外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指着谭纵一行人低声议论着,一名护卫冲着人群大喊了一声,人们立刻闪开了一条通道。

随后,护卫们将谭纵围在中央,快步离去,边走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形势,以防刺客混在人群中发难。

走了没多远,前面忽然跑过来一队军士,走在队伍前面的一名护卫见状,用刀一指那些人,大声喝问,“什么人 ?'…umdtxt'”

“常州府巡守齐鹏!”那队军士中,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中年人望了一眼被护卫们押着的胖青年,冲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umdtxt'”

中年人身后的军士随即拔出刀,拦住了护卫们的去路。

“齐……齐巡守,救……救我。”看见齐鹏,脸色苍白的胖青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冲着他大喊了起来。

“监察院,谭纵!”谭纵不知道这个齐鹏是不是真的常州府巡守,于是在护卫中间沉声回道。

“谭纵!”齐鹏闻言吃了一惊,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里遇上谭纵,而且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

四周的百姓顿时骚动了起来,嗡嗡地指着谭纵议论着,公审赵元长一事刚过去没多久,谭纵的名头现在在苏州府风头正劲,百姓们以前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还从来没有见过真人。

“谭……谭……谭纵!”胖青年傻在了那里,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面无血色,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让开。”齐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着手下的军士沉声下令,军士们迅速让开了道路。

“谭大人,事态危急,常州府驻军的大营就在镇上,大人可否前往一避。”随后,齐鹏走上前,冲着护卫中的谭纵说道。

“多谢齐巡守,本官已有安排。”谭纵闻言,沉吟了一下,婉言拒绝。

胖青年刚才与刺客发生了纠纷,虽然谭纵感觉他不像刺客的同伙,但安全起见他不能相信齐鹏:如果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那他此去无疑是羊入虎口。

“匕首有毒!”不等齐鹏开口,谭纵忽然捂着被女孩咬得地方大叫了一声,众目睽睽下,双目一闭,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大人!”两名站在后面的护卫连忙扶住了他,惊声大喊。

见此情形,四周的百姓一阵大哗,现场的局势顿时乱了起来。

“钱府!”混乱中,谭纵冲着近前的秦羽低声说了一句。

秦羽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冲着众护卫一挥手,“保护大人离开。”

说完之后,秦羽和几名护卫抬起谭纵,火急火燎地赶向了白牛镇上最大的豪族――钱家的宅院。

钱家靠着倒卖布匹起家,是苏州府赫赫有名的布料商人,已经在白牛镇上经营了两百余年,势力雄厚。

此时此刻,白牛镇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钱家了,钱家家大业大,绝对不愿意看见谭纵死在钱家,更不会对谭纵下手,否则的话钱家恐怕就大难临头,因此谭纵选择钱家是最明智的决定。

齐鹏见状,领着士兵跟在了护卫的后面,他已经通知了驻军营地,让更多的人来保护谭纵。

钱府的宅院位于白牛镇的东侧,占地广阔,气势雄伟,有着世家大族的风范。

“你们什么是什么人 ?'…umdtxt'”钱府大门外矗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门口有两名家丁,看见街上呼啦啦涌过来一大群人,走在前面的人手里不仅拿着刀,而且身上还有血,一名家丁迎上去,大声喝问。

“监察院。”一名护卫从腰里摸出一块腰牌,冲着那名家丁一晃,沉声说道。

那名家丁看了一眼腰牌,又瞅了瞅跟在后面的齐鹏等人和尾随而来的百姓,连忙让开了道路,飞奔着跑进了府里禀报去了。

护卫们随即将谭纵抬进了钱府,齐鹏带着人守在门口,禁止任何人进入。

百姓们围在门前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谭纵的伤势以及酒楼里的那场厮杀。

谭纵一行人进入院子后不久,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人领着几名衣着光鲜的男子从大厅里出来,快步迎上前。

“在下是此处宅院的主人钱豪,不知是哪位大人驾临。”中年人冲着护卫们一拱手,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被几个人抬着、双目紧闭的谭纵身上。

钱豪刚才正在与族人商议着生意上的事情,忽然接到家丁的报告,说是监察府的人来了,于是匆忙前来迎接,等看见拎着刀的护卫们满身是血,以及昏迷不醒的谭纵后,他这才发现好像出了大事。

“监察院六品游击,谭纵!”秦羽走上前,神情严肃地看着钱豪,“我家大人受到歹人的暗算,还望钱先生提供个方便。”

“谭大人 ?'…umdtxt'”钱豪顿时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那个受伤的年轻人竟然是谭纵,连忙侧过身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各位大人,请随我来。”

谭纵被钱豪安排在了钱府后院的一个环境幽雅的院落,院落里的人统统被护卫们赶了出去,连钱豪也只能守在院门外。

钱豪不清楚谭纵的情况究竟怎么样,焦急地在院门口来回踱着步子,虽说谭纵遇刺与他毫无关系,可他的弟弟钱恩是白牛镇的亭长,有负责镇里治安的责任,一旦谭纵有什么好歹,不仅钱恩脱不了关系,就是钱家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只欠东风

正当钱豪心中忐忑不安的时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背着一个药箱,被几名军士拉着,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军爷,这位是我们镇上的魏大夫。”钱豪见状,连忙向守门的护卫说道。

护卫们打量了一眼那个魏大夫,让开了一条路,让魏大夫一个人进去了。

不一会儿,一名与钱豪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焦急地问钱豪,“大哥,谭大人怎么样了?”

此人就是钱恩,钱豪看了钱恩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魏大夫正在里面。”

钱恩闻言立在了一旁,面色铁青,他刚才正在与人吃饭,冷不防就得到了谭纵遇刺的消息,立刻赶过来查看。

镇里的治安归钱恩负责,要是朝廷追究下来的话,他难辞其咎,心中恨死了那些刺客,同时也怪上了谭纵,好好的不在县城里待着,来乡里瞎晃悠什么。

现场的气氛沉闷、压抑,所有的人都不说话,焦急的等待中,魏大夫终于从院子里出来了,钱豪和钱恩赶紧迎了上去,“魏先生,谭大人伤情如何?”

“刺中谭大人的匕首上涂不明的剧毒,谭大人脉象虚弱,时有时无,恐怕已经毒无力回天了。”魏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冲着钱豪和钱恩拱了拱手,起身离去。

“怎么办?”钱恩的脸色刷一下就变得苍白,这个谭纵可是赵云安面前的红人,他要是死在了这里,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一顶通匪的帽子。

“快,将家里珍藏的千年野山参给谭大人拿来。”钱豪怔了怔,随即冲着一旁的家丁大吼着,“派人去县城,还有府城,无论花多少钱,将有名的大夫都请来。”

家丁们闻言一哄而散,按照钱豪的命令行事去了,钱豪现在毫无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并不奢望谭纵能被那些县里或者府里的大夫救过来,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向外界表明一个积极的姿态,最大程度地逃避可能承担的责任。

与此同时,肩头缠着厚厚绷带、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的谭纵忽然睁开了眼睛,从右手的腋窝下取出一锭银子,笑着抛给了站在床边的秦羽。

“大人高明!”秦羽瞅了瞅那一锭银子,冲着谭纵拱手说道。

谭纵正是利用这一锭银子,将其夹在腋下后阻碍了血脉的运行,进而使得脉搏变得虚弱、怪异,骗过了魏大夫。

在魏大夫进门以前,谭纵的肩部就已经被护卫们用绷带缠住,魏大夫根本就没有见到谭纵的伤口,只是替他诊脉。

随后,护卫们将酒楼里的那个行刺谭纵的老头所拿的匕首给他查看。

魏大夫一眼就看出匕刃上涂有剧毒,虽然他自幼跟着师父学医,也算见多识广,但从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毒,束手无策。

“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办?”将银子塞进腰里后,秦羽看向了谭纵。

“既然他们那么想本官死的话,那么本官就成全他们。”谭纵倒了一本水,喝了一口后,冲着秦羽微微一笑,“通知曹大人,就说本官遇袭,身中剧毒,生死未卜。”

“下官明白。”秦羽清楚谭纵的意思,双手一拱拳,沉声说道。

一天后,南京城,东升客栈。

“老板,苏州城的曹乔木已经动身,连夜赶往了白牛镇。”书房内,一名店小二沉声向坐在桌子后面核查着账本的方宇汇报。

“我问你,谭纵真的受伤了?”方宇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抬起头,沉声问道。

“千真万确,我们在白牛镇的探子亲眼所见,谭纵是捂着肩头从酒楼出来的,边走边有血渗出,而且现场的不少百姓也都目睹了。”店小二点了点头。

方宇闻言挥了挥手,店小二躬身退了下去,他提起毛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上了“买卖已成”四个字,

写完后,方宇的眉头微微一皱,沉思了片刻,将小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煮茶的小火炉里。

方宇心中有一个疑惑还没有解开,行刺谭纵的女孩和老头的武器上都沾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他知道这种剧毒的厉害,从时间上推断的话,谭纵在出酒楼前就已经毒发身亡,按说不可能走出酒楼。

难道谭纵的体质异于常人,因此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还是,他根本就没事?

方宇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陷入了沉思中,在没有确定谭纵身亡的消息之前,他无法向京城传递消息。

曹乔木见到谭纵的时侯,只见谭纵脸色发黑,嘴唇乌紫,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就像是死了一般。

“梦花?”虽说曹乔木知道谭纵这是装样子给外人看的,但还是吓了一跳,走到床边轻喊了一声。

“大人,下官的造型如何?”谭纵睁开了眼睛,笑着站了起来,所谓演戏要做全套,他特意化了一个妆,看上去还真的像身中剧毒。

“梦花,此行有何收获?”曹乔木这才放下心来,他无心说笑,在一旁坐下后沉声问道,如果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话,谭纵也不会大老远特意将自己从苏州城里喊来。

“一团乱麻!”谭纵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冲着曹乔木一声苦笑,“下官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对付下官,难道是因为下官揪出了赵元长,他们要为赵元长报仇?如果不是下官早有提防的话,恐怕此时已经见不到大人了。”

“苏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监察院难辞其咎呀!”曹乔木闻言叹了一口气,经过这么多事情,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监察院失职了,确切地说,被人给渗透了。

“大人,苏州府的局势太过复杂,下官想暗中对此事进行调查。”谭纵放下手里的茶杯,冲着曹乔木说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曹乔木略一沉吟,明白了谭纵的意思。

“大人英明。”谭纵笑了起来,就势拍了曹乔木一个马屁,既然对方要致自己于死地,他总不能坐以待毙,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将其找出来,一举消灭。

“你需要什么人手,本官给你调集。”曹乔木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笑了笑,说道。

“不能用官府的人,那样的话容易引起对方的察觉。”谭纵摇了摇头,“下官已经想好了,准备从民间招募人手。”

“民间招募?”曹乔木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看向了谭纵,“这样也好,你打算何时起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谭纵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经安排好了。

曹乔木想了想,也笑了起来,确实,如果“东风”不来的话,谭纵还真的无法脱身。

“禀大人,吴江知县张忠朝求见。”正当谭纵和曹乔木商量着行事的计划时,秦羽走了进来,高声禀报。

张忠朝这两天在乡下处理一起宗族纠纷,得到消息后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虽然离得近,但消息却没有曹乔木快,因此反而比曹乔木后到。

谭纵向曹乔木点了一下头,重新躺在了床上,曹乔木随即示意秦羽将张忠朝领进来。

“曹大人,下官治理不周,让刺客有机可乘害了谭大人,请大人治罪。”张忠朝进门后冲着面色铁青的曹乔木一拱手,躬身行礼,神情懊恼,态度诚恳。

“张大人,查到那些刺客的线索了吗?”曹乔木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谭纵,冷冷地问道。

“下官无能,正在追查。”张忠朝看了一眼谭纵,一脸的担忧,“谭大人的伤情如何?”

“不容乐观!”曹乔木扭身看着张忠朝,双目寒光一闪,目光犀利地盯着他,“查,一查到底,只要与刺客有关的人,不论是谁,一律拿下,否则的话,你这个知县就不要做了。”

“遵命。”张忠朝感觉倒了曹乔木心中的怒火,连忙躬身施礼,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梦花,听说常州知府李济民的二公子李翔也牵连进了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等张忠朝走后,曹乔木坐在桌边,冲着谭纵说道。

“恐怕那胖小子被人利用了。”谭纵站起身,笑着说道,“如果下官死了的话,李济民难逃干系。”

“一石二鸟。”曹乔木闻言微微一笑,“他们的盘算打得倒好,不仅除去了你,而且还扳倒了李济民。”

如果谭纵被刺死的话,无论李翔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什么角色,无辜也好,同谋也罢,教子不严的李济民都必将受到牵连,他这个知府都算是当到头了,好一点的结局是降职留用,运气不好的话被砍掉脑袋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人,苏州府的这淌水,是越来越浑了。”谭纵在椅子上坐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曹乔木。

曹乔木微微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既然李济民也被牵扯了进来,那么说明常州府恐怕也不太平了,保不定以后会出什么乱子。

第二天下午,一辆马车驶进了白牛镇,在钱府门前停下。

车刚一停稳,清荷和莲香就跳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扶后面的苏瑾,快步向院门口走去。

“干什么的?”守门的士兵没有见过她们三个,横身拦住了去路,沉声喝问。

“这是谭大人的家眷。”赶车的车夫见状,连忙表明了身份。

士兵们闻言立刻放行,一名伍长在前面领路,将苏瑾三人带到了谭纵所在的院落。

“夫人!”守在院落门口的护卫认得苏瑾三人,纷纷向苏瑾施礼。

苏瑾心急如焚,冲着护卫们摆了一下手,快步走进了院子,一把推开了谭纵房间的房门。

“夫君!”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谭纵,苏瑾走上前握住谭纵的手,轻柔地喊了一声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眼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清荷和莲香以手掩口,立在苏瑾的身后,泪如雨下。

“‘东风’终于来了。”曹乔木正在隔壁的院落里办公,听闻苏瑾三人来了,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案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瞒天过海

苏瑾、莲香和清荷在房间里哭得梨花带雨,床上的谭纵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眯着眼睛,趁莲香和清荷不注意,悄悄捏了抓着自己手的苏瑾一下。

苏瑾正伤心着,忽然感觉手上一紧,抬头一看,只见谭纵冲着她微微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后,闭上了双目。

正当苏瑾以为自己眼花时,谭纵又轻轻地捏了她的手一下。

苏瑾先是一怔,随后明白了过来,双目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与先前的悲伤不同,她这次是喜极而泣。

不久后,在苏瑾三人的哭声中,谭纵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相公!”苏瑾见状,急切地喊了一声。

莲香和清荷闻言,连忙赶到了床边,泪眼婆娑地看着谭纵。

“我……我恐怕不行了,你……你们还……还年轻,找……找个合……合适的人嫁……嫁了吧。”谭纵悠悠然醒了过来,他显得十分虚弱,望了苏瑾三人一眼,嘴角蠕动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相公,除了你,清荷谁也不嫁。”清荷伏在床边,泪眼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莲香宁愿去庙里当姑子。”莲香也伏了下来,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不管清荷和莲香说的是否是真心话,谭纵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去擦拭距离自己最近的清荷脸颊上的泪水,清荷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心如刀绞。

谭纵冲着清荷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莲香,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能说出来,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相公!”清荷见状不由得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姐姐,醒醒,醒醒。”莲香连忙扶起了清荷,跪在那里,搂着她一边哭一边喊着。

苏瑾刚要去查看清荷,院落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好像有人来了,她迟疑了一下,打消了这个念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谭纵流着眼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一会儿,曹乔木领着钱豪走了进来,两人的身后跟着几名侍女,是曹乔木让钱豪找来专门来伺候苏瑾、清荷和莲香的人。

“梦花怎么了?”目睹了屋里的情形后,曹乔木大吃了一惊,脸色一变,快步走向苏瑾,沉声问道。

由于紧张,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打颤。

“大人,相公走了。”苏瑾梨花带雨地看着曹乔木,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钱豪闻言,大脑中嗡地响了一下,一片空白,虽然早就有准备,但当得到谭纵的死讯时,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从曹乔木失态的反应中,钱豪清晰地感觉到谭纵在其心目中的重要。看来钱恩这次可能真的要被牵连到,他不由得在心中一声哀叹。

曹乔木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默默地盯着谭纵,眼神阴冷,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钱豪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招呼那几名侍女,将昏厥的清荷抬了出去,找大夫诊治。

“来人,将吴江县令赵忠朝,白牛镇亭长钱恩拿下。”良久,曹乔木扭身,脸色铁青地冲着门外的护卫喊了一声。

一旁的钱豪闻言,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面无血色,他此时只能暗自祈祷钱恩不要连累到钱家,希望曹乔木看在自己尽心竭力地照顾谭纵的份上放钱家一马,否则钱家的百年基业很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节哀顺变!”随后,曹乔木轻轻拍了苏瑾的肩头一下,阴沉着脸,大步离开了,钱豪连忙躬身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去看清荷,我想和相公单独待一会儿。”不久,苏瑾扭头看向了伏在床边哭泣着的莲香,幽幽地说道。

莲香依依不舍地看了谭纵一眼,脚步蹒跚地走了,谭纵一死,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依靠谁。

屋里有三名侍女,一名跟着莲香出去了,另外两名则侍立在一旁,留下来服侍苏瑾。

“你们也下去吧。”苏瑾冲着那两名侍女摆了摆手,双目中满是哀伤。

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冲着苏瑾施了一礼,关上房门立在了屋外,随时等待苏瑾的使唤。

“两位姑娘,本官和兄弟们有些饿了,劳烦两位姑娘给我们准备点吃的。”秦羽一直守在院子里,见状,走上前冲着那两名侍女拱了一下手,说道。

两名侍女应了一声,到厨房准备膳食去了,秦羽就势守在了房门口。

“相公,相公。”等那两名侍女离开了院子,苏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推了床上的谭纵一下,小声喊道。

“委屈你了。”谭纵先是抓住了苏瑾的手,接着睁开眼睛,冲着她微微一笑。

苏瑾闻言,眼眶再度红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要谭纵没事,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在谭纵的这个计划中,苏瑾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她不仅要掩护谭纵脱身,而且还要面对那些形形色色来吊唁谭纵的人,责任重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使得谭纵的计划前功尽弃。

“相公,你要暗自调查倭匪?”得知了谭纵的打算后,苏瑾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谭纵此举十分凶险,一旦露出什么马脚,后果不堪设想。

“苏州府的局势太过复杂,对方隐藏在暗处,对我们的举动了如指掌,如果不能避开他们的耳目,我们只能处处被动。”谭纵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苏瑾,“既然他们要置我于死地,我现在是避无可避,惟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瑾闻言沉默不语,南京府这段时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表面上看是山越人和倭人在闹事,不过两者闹事的时机太过巧合,一前一后,相互呼应,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

不过,单从时机上来看,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一种巧合,可倭人随后在数千军士的追剿下莫名消失,再加上苏州府赵元长浮出水面,那么事态急转直下,变得异常复杂。

很显然,有一个神秘的组织策划了南京府近来发生的事情,暗中监视着南京府的一举一动,而赵元长就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一员,极可能是一名中层人员,了解不少秘密。

自从谭纵抓了赵元长,使得赵元长意外暴露之后,谭纵恐怕已经成为了这个神秘组织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因此,苏瑾知道谭纵已经别无选择,只有背水一战,险中求胜,与这个神秘组织周旋到底。

“相公,赵元长会不会知道那些刺客的底细?”忽然,苏瑾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看向了谭纵。

“知道了又能如何。”谭纵闻言摇了摇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赵仕庭现在肯定与那些倭匪在一起,赵元长既担心王爷能找到那些倭匪,又害怕王爷的人里有他们的奸细,所以在没有找到赵仕庭之前,他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半个字的。”

“那,相公有何头绪?”苏瑾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关切地问道。

“能够藏匿千余倭匪,绝非普通百姓所为,对方一定非富即贵。”谭纵起身,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冲着苏瑾微微一笑,“既然那些倭匪是从吴江消失的,那么我就从吴江县的这些权贵们身上下手。”

“原来相公早有安排。”苏瑾闻言舒展了眉头,微笑着说道。

“算不上有什么安排,对方隐藏很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谭纵放下茶杯,有些无奈地向苏瑾耸了一下肩头,虽然现在大方位已经确定了下来,但是从哪里打开缺口,他现在还没有想到。

“相公,千余倭匪不是小数目,他们的行踪虽然能藏匿起来,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无法悄无声息的隐瞒?”苏瑾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了谭纵的身旁,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出来――食。

谭纵望着桌面上的那个“食”字,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脑海中灵光一现,豁然开朗,一把将苏瑾搂在怀里,兴奋地说道,“谢谢娘子。”

苏瑾微微笑着,温柔地将头依偎在了谭纵的胸口,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

谭纵的死讯很快就吴江传到了苏州城,赵云安得到这个消息的时侯正在召集苏州城的官员商议追剿倭匪的事宜,闻讯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当众摔了手里的茶杯,下令一查到底,一定要找到杀害谭纵的幕后凶手。

面对着怒发冲冠的赵云安,现场的官员们无不噤若寒蝉,纷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随后,赵云安放下了手头的事务,亲自赶往了吴江县,前去祭奠谭纵。

与此同时,在曹乔木的示意下,不仅赵忠朝和钱恩被关了起来,就连事发酒楼的老板和伙计也被难于幸免,被气势汹汹的军士从家中拖走。

赵忠朝和钱恩被关在了钱府的一处偏院中,罪名是玩忽职守以及治理不利,两人很知趣,并没有推脱,干净利落地认下了这个罪名,少了许多皮肉之苦。

与两人一同关在这个院子里的还有酒楼的老板和伙计,他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官吏们的严刑拷打之下,纷纷屈打成招,不得不承认勾结刺客,谋害谭纵,签字画押后被扔进了一间小黑房里,等待赵云安的发落。

两天后,赵云安来到了白牛镇,曹乔木领着一众官吏在镇外迎接。赵云安的马车根本就没有停,直接驶进了镇子里,曹乔木领着那些官吏紧紧跟在后面。

谭纵的灵堂设置在了钱府的大厅,赵云安阴沉着脸,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钱府。

苏瑾、清荷和莲香披麻戴孝,跪在谭纵的棺材前,一个个面色苍白,神情憔悴。见到赵云安来了,三人在身旁侍女的扶持下,起身向赵云安行礼。

“打开。”赵云安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径直走到棺材旁,沉声说道。

守在管材旁的秦羽闻言,立刻招呼手下,缓缓掀开了棺材盖,露出了躺在里面的谭纵。

谭纵穿着一身新衣服,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里,神情安详。

钱豪原本找来了仵作想替谭纵整理遗容,接过被苏瑾婉拒,苏瑾流着眼泪,甚至没让清荷和莲香参与,亲自清理了谭纵的“遗体”,也算是送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程,看得一旁的侍女们伤感不已。

“梦花,说好了一起回京城,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赵云安凝视着棺材里的谭纵,良久,喃喃自语了一句,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现场的官员莫不感受到了赵云安的伤感,一个个低着头立在那里,谁也不敢看他。

“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曹乔木见状,走到赵云安的身旁,低声劝慰道。

“王爷,节哀顺变!”见曹乔木出头,官员们一躬身,齐声冲着赵云安说道。

“查清刺客来历了吗?”赵云安擦拭了一下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扭向曹乔木,沉声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查出了刺客的几名同党,可惜他们只是外围人员,知道的内情不多。”曹乔木摇了摇头,恭声回答。

“我看他们是存着侥幸的心理,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使是撬,也要从他们的嘴里撬出他们的底细,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梦花!”赵云安眉头微微一皱,冷哼了一声,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下官明白。”曹乔木冲着赵云安一拱手,说道。

现场的官员们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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