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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小黑醉酒)-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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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百年见谭纵竟然笑了,正在感到奇怪,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里面还伴随着一个声音,“让让,扬州盐税司稽查司办案,闲人闪避。”
惊讶之余,沈百年扭身一望,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盐税司军士气势汹汹地涌进了院子里,簇拥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穿着便装,是古天义,另外一个人则是全副铠甲,手里拎着一把鬼头刀。
扬州盐税司稽查司这次来了足有两三百人,声势浩大,不仅将屋子里塞得满满的,而且院子里也站满了人,几排弓箭手站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屋里的形势。
“童司正,究竟出了何事,竟然惊动了你们稽查司?”沈百年认出那把拎着鬼头刀的大汉是扬州盐税司稽查司的司正童飞,正七品的武官,于是狐疑地走上前问道。
“沈巡守,本司正接获举报,有一批贩卖私盐的人在飘香院聚集,因此特意前来查看。”童飞与沈百年认识,不过交情却不深,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着戎装的沈百年,又环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脸上的神情同样有些惊讶,“怎么你们也在这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等沈百年回答,古天义已经迎着谭纵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冲着他说道,“黄公子,你要举报的私盐贩子在哪里?”
“喏,就是他们。”谭纵闻言微微一笑,站起身伸手一指候德海,“他们假冒内侍和大内侍卫,妄图瞒天过海,暗中贩盐。”
“内侍?大内侍卫?”古天义怔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诧异地看向了候德海。
先前,在去请鲁卫民的同时,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谭纵特意安排了一个后招,悄悄派人前去通知古天义,说自己有一场大富贵要送给他,让他以抓盐贩子的名义带兵前来飘香院。
古天义接到这个消息的时侯一头的雾水,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名报信的人说完之后就走了,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由于时间紧迫,古天义已经来不及去了解详情,俗话说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他相信谭纵,既然谭纵说有一场大富贵,那么他自然要搏上一搏。
于是,古天义连忙找了童飞,让童飞带兵来飘香院里“捉拿盐贩”。
童飞开始还犹豫不决,可是经不住古天义的连哄带骗,再加上那一场大富贵作为诱惑,所以就领着人来了,要是势头不对的话,大不了他在撤回来嘛!
听到谭纵说的话后,童飞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与内侍和大内侍卫有关,搞不好的话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黄公子,你能确定他们是假冒的?”古天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举着黄锦卷轴的候德海,郑重其事地问向谭纵。
“本公子百分之百保证,他们是假冒的。”谭纵微笑着点了点头,冲着他说道,“如果任由这批打着官家的旗号招摇撞骗的家伙逍遥法外的话,官家的声誉岂不被他们毁了。”
“童司正,请将这伙儿私盐骗子拿下。”古天义闻言,沉思了片刻,一咬牙,扭头看向了童飞。
既然谭纵已经如此肯定,那么此时此刻,他除了支持谭纵外别无选择。
“大胆,我看你们简直是反了,视官家的圣旨于无物!”听闻此言,高举着黄锦卷轴的候德海气得浑身发抖,尖着嗓子叫着,由于太过激动,他的声音里竟然出现了几个破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童飞傻在了那里,要是知道谭纵跟宫里的人杠上了,打死他他都不会来,先别说什么大富贵,能保住小命要紧。
很显然,童飞此时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择了,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后,忽然伸手一捂肚子,弓着腰向外跑去,边跑边吩咐稽查司的那些军士,“本司正晚上吃坏了肚子,现在去茅房大解,这里的事务,本司正委托古参事全权负责。”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弓着身子飞奔出院子的童飞,童飞的拉肚子与孙合的昏倒,虽然形势不同,但殊途同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触即发
“来人,将这伙打着官家的旗号贩卖私盐的家伙拿下。”正当人们惊愕不已的时侯,古天义大喝一声,沉声下达了命令。
稽查司的军士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刚才听见了谭纵与候德海的话,不敢贸然行事。
“如有违抗军令者,杀无赦!”古天义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军士们不执行自己的命令,随即从一名军士的手中夺过一把钢刀,噌地斩断了一旁的桌角,杀气腾腾地说道。
谭纵见状,禁不住微微点了点头,他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古天义竟然也有着杀伐果决之心,这要是搁在一个心理脆弱一点的人身上,面对这种情形说不定早已经手忙脚乱,慌作一团了。
“得令!”几名稽查司的队正就站在古天义的身前,相互对视了一眼,冲着古天义躬身行礼。
随后,一名队正冲着距离候德海距离最近的一群军士挥了一下手,“拿下。”
那群军士立刻迎着候德海冲了上去,见此情形,地上跪着的那些大内侍卫纷纷站起了身子,拎着刀,将候德海护住,与军士们对峙起来。
“弓箭手准备!”古天义此时已经决定孤注一掷,见对方竟然反抗,于是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屋里的军士们立刻让出一条路,弓箭手们冲了进来,拉弓拈箭,寒光闪闪的剑尖对准了候德海等人。
“反了,反了,简直就是反了,竟然敢拿弓箭对着官家的圣旨。”候德海现在是气得浑身发抖,冲着古天义尖叫着,“你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抄家灭族?”
“哼,我看抄家灭族的恐怕是你们,竟然伪造圣旨,假传圣命,实乃罪该万死。”古天义冷笑一声,大声吩咐弓箭手,“听着,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弓箭手们闻言,齐声重复了一句,将手里的弓弦拉得咔吧咔吧直响。
“请圣旨!”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候德海见古天义来真格的了,脸色不由得一变,将手里的黄锦卷轴往右上方一举,随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呼啦一下,他身前的那些大内侍卫再度跪了下去,口中整齐地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情形,那些弓箭手们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如此神圣的局面。
“圣旨在此,尔等还不跪下。”见弓箭手们开始动摇,候德海两眼一瞪,尖声喊道。
弓箭手们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古天义,手里的弓箭缓缓垂了下来。圣旨犹如当今官家,对圣旨不敬就是对官家不敬,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古天义见候德海的态度如此强硬,而且手里还有酷似圣旨的黄锦卷轴,心中七上八下地没了底儿,禁不住瞅了谭纵一眼。
谭纵清楚古天义现在所承受的压力,说实话,他也没见过圣旨是啥样的,如果不是凭借着那块假冒的腰牌,也难以分辨出圣旨的真假。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侵犯皇帝的威严那绝对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就是换作了他,在没有确定圣旨是假的之前,也不敢这么冒冒失失地就让人拿着刀剑对着那个黄锦卷轴,就更别说古天义了,恐怕古天义现在腿都已经软了,完全靠一口气在强撑着。
谭纵摇着折扇,冲着古天义微微颔首,笑而不语,他知道自己这个时侯越是镇定,古天义就越是有信心。
古天义见谭纵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转向那些弓箭手,沉声说道,“他手里的圣旨是假的,拿下他。”
弓箭手们闻言,箭尖再次抬起,齐刷刷对准了候德海,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反了反了,我看你们是反了。”候德海见状,脸色都气绿了,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些弓箭手,“来人,給杂家拿下这些反贼。”
跪在地上的大内侍卫一跃而起,挥刀指向那些弓箭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儿。
“保护圣旨,保护中贵人大人。”正当王胖子等人面面相觑的时侯,沈百年忽然大喊了一声,拔刀护在了候德海的面前。
他手下的那些军士随即涌过去,与那些大内侍卫站在了一起,冲着盐税司的军士刀枪相向。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盐税司的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王胖子等人更是一脸的愕然,这下可好,一眨眼,两家官军顶上了。
“沈巡守,盐税司正在办案,你这是何意?”古天义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问道。
“本巡守在保护圣旨,古参事回头是岸,千万不要为自己惹下滔天大祸。”沈百年神情严肃地看着古天义,义正辞严地说道。
“沈巡守,他们不过一伙装神弄鬼、暗中贩运官盐的骗子,何来的圣旨?”古天义闻言,针锋相对地望着他,“沈巡守阻挠本参事办案,难道与这伙骗子暗中有所关联?”
“古天义,你不要仗着背后有人就信口雌黄,本巡守敬告你,一旦官家追究下来,莫说你背后那人,就是你背后的那人的后台也难逃其罪,你可要想好了。”沈百年一声冷哼,看了谭纵一眼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古天义。
“沈百年,本参事也敬告你,如果你维护这伙骗子,不让本参事将这伙骗子绳之以法,那么就与这伙骗子同罪,罪犯欺君,你可要想清楚了。”见双方的脸皮已经撕破,古天义也不再不客气,高声吼道。
此时此刻,两人心里清楚,谁也不能示弱,否则的话手下的军士们士气一泄,今天晚上所做之事便前功尽弃了。
“好,那本巡守就看谁能笑到最后。”沈百年冷笑着看着古天义,口中冷冷地蹦出了一句,“听着,如果有人敢上前强行抢夺圣旨,冒犯中贵人大人和各位大内侍卫,杀无赦。”
“杀无赦!”沈百年手下的那些城防军的军士闻言,口中一声大喝。
“沈巡守,本参事已经劝诫过你,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铁心要与这伙骗子同流合污,那么就别怪本参事只能依法行事了。”古天义见沈百年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面色一沉,“稽查司将士听令,有胆敢阻止抓捕假造圣旨、以官家名义招摇撞骗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稽查司的军士们随即大吼了一声,走上前一步,手里的兵刃与城防军军士的兵刃碰到了一起。
双方军士的情绪已经被古天义和沈百年调动了起来,皆是一脸杀气地瞪着对方,一场混战眼瞅着一触即发。
“听见没有,里面在喊什么?”院外,一名看热闹的瘦高个男人听见了刚才稽查司和城防军的喊声,一脸惊讶地看着身旁的圆脸男人。
“好像是杀无赦和格杀勿论吧?”圆脸男人想了想,愕然说道,“难道稽查司与城防军起了冲突?”
两人随后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心照不宣地支起了耳朵,要是稽查司和城防军的人干起来,那么可就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了。
像瘦高个男人和圆脸男人一样,院外的人们都听见了屋里传来的那两个喊声,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仔细聆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扑通一声,一名跪在地上的盐商可能是无法承受住现场紧张压抑的氛围,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快,抬马老板下去。”梅姨见状,连忙冲着跪在门口处的几名飘香院的伙计喊道。
那几名伙计连忙爬起来,抬起了那个马老板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等他们刚出院门,院子外面的人们一拥而上,乱哄哄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打探着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使得那些伙计寸步难行。
关键时刻,几名盐税司的军士在前面开道,这才使得伙计们顺利将马老板抬走,一些人饶有兴致地跟在后面,想趁此弄清楚里面发生的事情。
马老板的意外昏倒无意中缓解了屋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局面一时间有些缓和,古天义见屋里跪着的那些粮商和盐商,沉声说道,“诸位,此人假冒皇差,大家不必跪拜,否则让别人看了笑话。”
“古参事,你休要蛊惑人心,圣旨在此,岂容你放肆。”沈百年闻言,转身看了一眼被候德海高高举起的黄锦卷轴,冷笑地说道。
粮商们和盐商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众人不知道该相信谁好,一时间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这时,跪在地上的毕东城忽然站了起来,他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目睹了谭纵和候德海的表现,虽然无法确定两人孰真孰假,但从眼前这种局面来看,确实不适合再跪在这里。
“中贵人大人,此事涉及到官家,真相大白之前,在下不得不谨慎从事,还望中贵人大人体谅。”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毕东城的身上,毕东城神情严肃地冲着候德海拱了一下手,说道。
候德海沉吟了一下,缓缓将手中的黄锦卷轴收回到胸口处,双手平端着看向了毕东城,“好吧,正如毕公子所言,在真想大白之前,杂家先收起圣旨,诸位不必跪拜。”
此言一出,地上的粮商和盐商纷纷松了一口气,呼啦啦地站了起来。
“中贵人大人,依在下来看,既然此事一时难以解决,不如按照黄公子所言,派人连夜去苏州城请安王爷身旁的近侍来一辨真伪。”毕东城看了看那些对峙的稽查司和城防军军士,向候德海提出了一个建议。
“毕公子,你可知道杂家手里的这份圣旨是何等的重要,如果杂家不能及时将其送到杭州,坏了官家的大事,这个责任谁来担当?”候德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神情异常严肃。
“那中贵人大人的意思?”毕东城闻言,沉声问道。
“杂家怀疑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是在故意坏官家的事情,先让沈巡守将其拿下,等杂家送完了圣旨,带着他一同进京面圣!”候德海双目寒光一闪,看向了谭纵。
“哈哈……”谭纵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他合上手里的折扇,用其一指候德海,“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跑,你以为本公子会让你跑了不成。”
“混帐!”候德海闻言,咬牙切齿地冲着谭纵说道,“无知小儿,你先是殴伤大内侍卫,接着辱骂杂家,其后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你可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已然为你闯下了滔天大祸。”
“你以为本公子会被你吓住?”谭纵闻言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候德海,“你想不想知道,如果官家知道你假冒皇差的话,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狂妄,太狂妄了。”候德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怒气冲冲地冲着沈百年喊道,“沈巡守,給杂家拿下这个藐视官家的狂徒。”
“将其拿下!”沈百年闻言,冲着谭纵挥了一下手里的佩剑。
“拦住他们!”与此同时,古天义也沉声下令。
城防军是稽查司的军士随即纠缠在了一起,或许大家心中有所忌惮,并没有用兵器迎着对方,只是相互推搡着,屋里的形势逐渐变得混乱,盐商和粮商们纷纷向外面退去。
“黄老弟,出去避一避吧。”谭纵正与候德海对视着,忽然,一旁的王胖子凑上前,轻声在他的耳旁说道。
王胖子担心城防军和稽查司的人打起来,届时刀剑无眼,万一被伤着可就划不来了。
“这个候德海正盼望着他们两边打起来,这样一来的话他好趁乱脱身。”谭纵扭头看了王胖子一眼,笑着说道,“我岂能让他得逞,等下就让古参事带着人退到院外,将他们困在里面。”
“高,实在是高!”王胖子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笑着冲着谭纵伸出了大拇指,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马屁。
“快,快去请知府大人和盐税司的毕大人。”面对着眼前混乱的局面,梅姨连忙将一名飘香院的伙计拽了过来,急声吩咐,未了又加了一句,“还有城防军的韩将军!”
第二百九十三章 火并
“小心!”梅姨的话音刚落,一声惊呼从门口处传来,她扭头一看,只见曼萝飞快地冲向了与王胖子低声谈笑的谭纵,将他死死地搂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一道寒芒迎着谭纵的心口处疾驶而来。
谭纵被曼萝这么一提醒,顿时感觉大势不妙,顺势抱着她往地上一滚,只听得嗖一声,一个东西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扎在了后面的窗户上。
“好险!”谭纵将曼萝压在身上,抬头一看,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窗户上扎着一只五六寸长的袖箭,箭头青乌一片,看样子是喂了毒,刚才如果不是曼萝提醒,他恐怕就要被这毒箭給射中了。
屋里的人都被这眼前的一幕給惊呆了,就连推搡着的城防军和稽查司的军士也停了下来,纷纷望着地上的谭纵,谁也想不到有人会趁乱对谭纵下手。
绿柳一脸愕然地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曼萝,两人听见大厅里乱糟糟的,于是过来查看,谁想刚进门她就注意到一名大内侍卫躲在人群后面,用一支袖弩对准了谭纵,企图暗下杀手。
就当绿柳准备大声向谭纵示警的时侯,她身边的曼萝已然冲了出去,用身体挡在了谭纵的面前。
此时此刻,绿柳的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她觉得那个冲上去救谭纵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曼萝,可她先前却没能冲上去救谭纵,心里在黯然的同时还有一股失落
“是他射的袖箭。”一名弓箭手随后大喊了一声,一松手,冲着一名躲在人群后面的大内侍卫放了一箭。
长箭扎在了那名大内侍卫的右手臂上,大内侍卫闷哼了一声,捂着手臂向后退了两步。
“射死他!”古天义见状,双目寒光一闪,冲着弓箭手们沉声下令,刚才谭纵要是中了哪知喂了毒的袖箭,恐怕必死无疑,要是失去了谭纵的支持,那么无论这个候德海是真是假,他也就跟着完了。
嗖嗖……
伴随着古天义的命令,二十几支长箭向那名大内侍卫射去,周围的大内侍卫见状连忙向一旁闪避。
射出袖箭的大内侍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随即被乱箭被射成了一个刺猬,嘴里涌出几口血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由于房间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几名距离他太近的大内侍卫没有躲开飞来的长箭,手臂上和胸口中了箭,用手捂着伤处,神情痛苦。
“大胆,竟然杀死大内侍卫。”望着那名死去的大内侍卫,一丝惊惶的神色从候德海的双目一闪而逝,随即,他声色俱厉地冲着沈百年一声怒喝,“沈巡守,你还不快将他们拿下!”
先前发生的两件事情太过突然,而候德海催得又急,根本就不给脑子里乱哄哄的沈百年思考的时间,沈百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听到候德海的吼声后,鬼使神差地就冲着城防军军士下达了命令,“給本巡守将他们拿下。”
城防军的军士们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挥刀扑向了面前稽查司的人,双方顿时杀在了一起,桌椅横飞,血花四溅。
屋里的粮商和盐商见状,纷纷惊惶地向门外跑去,郑虎等人连忙上前将谭纵护在了身后。
谭纵抱起浑身软绵绵的曼萝,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呆立在那里的沈百年,扭头走了出去。
望着纠缠在一起厮杀的稽查司和城防军的军士,沈百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才会下达这样一条命令。
“巡守……快走。”正当沈百年发呆的时侯,一个浑身是血的城防军士兵踉跄着倒在了他的脚边,冲着他说了一句后,头一歪就没了声息。
沈百年有些茫然地望着那名睁着眼睛死去的士兵,随后俯下身子,轻轻地合上了士兵的双眼,恐怕直到死,这名士兵也不明白那个候德海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稽查司来的人多,但绝大多数都在外面,房间里的人比城防军还要少一些,因此一时间在打斗中落于下风,逐渐向门口退去。
有了城防军在前面挡住稽查司的人,候德海和那些大内侍卫从后窗钻了出去。
后窗外就是另外一个小院,两个小院之间在房屋处并没有院墙,因此他们趁着稽查司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封锁窗后的小院,狼狈地逃走了。
小院里的侍女被那些拎着刀的大内侍卫吓了一跳,立刻尖叫了起来,这引起了稽查司的士兵的警觉。
很快,一群稽查司的军士赶了过去,追向了落荒而逃的候德海等人。
“古参事,撤出来吧,没有必要再打了。”院落中,谭纵背手而立,冲着一旁的古天义淡淡地说道,他已经得知候德海逃走的消息,屋里的厮杀现在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古天义点了点头,冲着门口的稽查司军士挥了挥手,稽查司的人随即潮水般从房间里退回了院中,几排弓箭手将城防军堵在了里面。
房间里鲜血淋淋,横七竖八地倒着二三十具尸体,稽查司和城防军各几乎各占一半,受伤的城防军军士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有几名重伤者情况危急,伤口出血流不止。
“巡守,我们怎么办?”一名队正凑到了神情严肃的沈百年面前,低声问。
“把受伤的兄弟们送出去。”沈百年略一沉吟,伸手拍了拍那名队正的肩头。
他的心里现在是五味陈杂,刚才发生的一切犹如梦中一样,本以为能收拾了谭纵,结果却弄成这样一个局面。
现在,沈百年唯一期望的就是候德海能逃出去,搬来救兵为自己解围。
队正冲着他拱了一下手,让人将那几名受伤的重伤员抬了出去,轻伤的士兵则简单包扎一下了事。
当那几名重伤员被送出来后,古天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稽查司的军士随即将他们带下去找大夫医治。
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是大顺的军士,能少死一个是一个。
“动静有点儿大了。”就连谭纵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望了望屋里的尸体,心中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盐商和粮商们已经离开了小院,院子里现在除了稽查司的军士们,就剩下谭纵、古天义、王胖子、毕东城和梅姨、曼萝、绿柳。
由于刚才奋不顾身地去救谭纵,曼萝脸色苍白,身体有些虚脱,被柳绿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
梅姨此时急得直跺脚,飘香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该如何善后呢?
稽查司的人不往屋里进攻,屋里的城防军也没有出来的意思,双方就隔着房门对峙着,现场出现了诡异的沉寂。
古天义的脸色非常难看,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人,万一那个候德海真的奉皇命行事的话,那么他可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谭纵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中,他开始一件一件地捋着自己来到扬州城后所发生的事情,想要从中找出一个答案来解释今晚发生的这件事情。
如果说到仇人的话,那么除了沈百年之外就是周义和谢老黑后面的人,可是无论是沈百年还是周义,都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来来布下如此缜密的局,如果不是自己见过大内侍卫的腰牌,恐怕就要被蒙骗过去了。
至于谢老黑幕后的人,虽说可能有布局的能力,但显然不可能做出这种对官家大不敬的事情来,况且谢老黑不过对方手里的一颗棋子,对方断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谢老黑来得罪身份神秘的自己,更不会拿官家来开玩笑。
可是除了他们之外,有谁还想设局来让自己钻呢?谭纵越想脑子越乱,于是轻轻拍了拍额头,他现在毫无头绪,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来解决这件事情。
无意中,谭纵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满脸焦虑的梅姨身上,眼前不由得一亮,难道是她!
如果谭纵不是知道了梅姨的秘密身份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挨了一记耳光的梅姨,从哪个方面来看,梅姨都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
难道是自己露出了破绽,梅姨的幕后组织想除掉自己?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谭纵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他很快就排除了自己身份暴露的可能,更排除了对方想除掉自己的推测,因为如果对方真想除掉自己的话,完全不必采用这种繁琐的方式,給自己留有这么大可回旋的余地,暗杀才是最佳的选择。
既然身份没有暴露,那为什么对方要设下这个局呢?难道……
想着想着,谭纵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推测浮现了在了眼前,“难道他们想以此来试探出我的身份?”
谭纵的双目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愕然,如果那个候德海也是梅姨组织的人,那么从时间上来判断的话,候德海应该不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因为要集齐这些可以以假乱真的内侍、大内侍卫、腰牌和圣旨的话,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这样说的话,那个候德海应该是来江南执行别的任务,只不过由于自己在扬州城里的风头太劲,因此对方想以他来试探自己的底细。
试想一下,如果自己没有识破候德海是假冒的话,那么在沈百年的步步紧逼之下,身份极有可能会穿帮。
谭纵百分之百可以确定,梅姨这帮人对京城里的势力格局一定非常了解,自己要想在身份上撒谎的话绝对会被拆穿,这样的话那个候德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修理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好周密的计策!”想到这里,谭纵的后背禁不住升起一股凉气,自从踏进这个小院开始,自己就已经陷入了危险中,如果不是他通知了古天义的话,恐怕很有可能就不能活着离开飘香院了。
候德海是个假冒的内侍,他要是想弄死自己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而且谁也不会因此怀疑到同时受害者的飘香院的头上。
至于那个孙合,看来不过是机缘巧合下闯进来的,应该与此事没有什么联系。
谭纵越想,整个事件的思路越清晰,只是……他扭头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曼萝,不清楚曼萝救自己的动机是什么,按说她应该是梅姨的人才对。
正当谭纵想着的什么,院外传进一阵喧哗,一个公鸭似的嗓子高声喊着,“大胆,大胆,杂家乃是尚衣监的人,手里握有官家的圣旨,尔等敢如此对待杂家……”
不一会儿,一群军士押着候德海和几名大内侍卫走了进来。
候德海的帽子不知道怎么掉了,披散着头发,手里紧紧抱着那个黄锦卷轴,被两名彪形大汉架住手臂,双脚离开了地面,边走边叫着。
来到谭纵和古天义等人的面前后,那两名彪形大汉一用力,候德海就跪了下去。
“启禀古参事,匪首已经就擒,还有几个漏网之鱼,弟兄们正在搜索。”一名伍长走上前,冲着古天义一拱手,说道。
“全力搜捕,不能放过一个。”古天义点了一下头,沉声说道。
那名伍长应了一声,又带着人急匆匆地离开了院子,逐个院子逐个院子地搜捕那几个藏起来的大内侍卫。
“你们好大的胆子,杂家一定要去圣前告你们一状,你们就等着被砍头吧。”候德海抬起头,他想站起来,但是被身后的那两名彪形大汉用力一按,又跪在了那里,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谭纵和古天义等人。
“他的话太多了。”谭纵见候德海此时还在负隅顽抗,于是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向了古天义。
“掌嘴!”古天义明白谭纵的意思,冲着一名立在自己身旁的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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