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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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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赏归欣赏,但还是安全第一。换了秋装袍服的亲卫以文书的身份跟着张德,远远地就看到一架巨大的钢琴摆放在角落中。亲卫本能地想要护卫在前,所以小声地提醒了一下张德。
  “无妨。”
  听到了亲卫的提醒,张德点点头,看似不以为意,实则心中也打起了精神。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清醒。
  离洛阳也就是一脚路的事情,过了伊水龙门山,就是洛阳。
  “操之,请!”
  “请!”
  乐工似乎在认真地调试着钢琴,老张能判断出来这是一架钢琴,但是和印象中的钢琴还是有点不一样,它更巨大一些,像是一个造型古怪的大衣柜。
  周围站了许多官吏,也有护卫占据了几个角落,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当张德走进钢琴的时候,正在打开钢琴盖的乐工快速地瞄了一眼张德。
  老张神色如常,身后两个亲卫则是贴的更紧了一些,让刘玄意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当张德的文书就是这般。
  咔哒。
  钢琴盖打开的瞬间,骤变突发,乐工手持白色尖锐的物事,直接刺向了张德,半点声音和预兆都没有。
  电光火石之间,刘玄意整个人都懵了,通体冰凉的当口,他本能地向下一蹲,往后一倒。周围观看的官吏,有的人惊呼,有的人左右躲闪,有的人则是和刘玄意一样向下一蹲。
  “呵!”
  一直盯着的左右亲卫立刻挺身而出,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就见怪不怪,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相当的专业。
  砰!
  一声巨响,声音在大厅中不断地回想,震荡之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惊呼声更加激烈。
  而扮作刺客的乐工,直接扑倒在地,身体抽抽了两下,口中开始吐血,脖颈下方大量出血,那里有了一个黑色的血窟窿。
  张德站定在那里,神色如常,只是抬在半空的手中,握着一把枪。
  “查一下。”
  漠然地下达了命令,护卫们鱼贯进场,直接隔开了在场的官吏,一应乐工全部被临时羁押,分开审问。
  甚至运送乐器的物流行,也没来得及离开梁县,就被提审。
  单发的火绳枪,老张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制作过,不过没啥意义。至于说燧发枪,以武汉现有的技术,每个参加过军训的武汉工人,最少能保证武装三分之一数量。
  整个武汉地区的“兵民比”,远比别处高得多,这个兵,绝非是常规炮灰。唐军二十万战兵,也是杀出来的,死一个少一个。经过二十多年的折腾,也早就换了一茬。更多的战斗模式,还是唐军精锐带着几万几十万瘪三殴打别的几万几十万瘪三。
  知道有“九鼎”的人很多,知道老张还有手铳的人就很少。即便是老张狗窝里的那些女郎,也只有李芷儿、李丽质和阿奴知道燧发枪的存在。
  何坦之知道张德有专门搞实验的人手,但具体搞个什么鬼东西,何坦之并不清楚,主要是因为看不懂那些个管子有啥用。
  然后现在,在汝州的梁县城内,几百双眼睛都看到,砰的一下,电光火石,刺客应声而倒。
  简直有如神助,仿佛五雷轰击。
  尸体也没有留给梁县,而是江汉观察使府的人经手处理。
  “当真?”
  “当真!那扮作乐工的刺客,手中握着一柄象牙所制短刺,离张梁丰只有五步距离。暴起伤人的瞬间,只要略微犹疑,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一声巨响?”
  “对,一声巨响。‘砰’的一下,然后刺客就倒地不起了。”
  “真的假的,难不成张梁丰还有神助?”
  “这可说不准啊。当时刘汝州都已经吓得倒地不起,‘周氏琴’周围诸州县官吏,都是一片慌乱,唯有张梁丰临危不惧……”
  梁县城内,茶馆酒肆多的是流言蜚语,那日发生的行刺事情,成为了最大的谈资新闻,短期内不会从茶馆酒肆中消散。
  其中的惊心动魄,当街卖笑的新来胡姬,哪怕听不懂汝州方言,照着音调去背,也能背出来。
  事情传到京城之后,且不说朝廷震怒,民间则是一片狂欢。一个个家们都是精神抖擞,一篇篇神作从笔尖流淌而出。
  “神怪流”是目前贞观朝市井之间最为流行的传奇,其次是“剑仙流”,再次“游侠流”,但三大流派的传奇,这光景都是盯着张德不放。
  “招手神雷即来,转眼妖孽伏诛!上回说到……”
  编排是具备即时性的,老张的形象本来就多变,从帝国的“祥瑞”开始,就没怎么固定过。
  在不同种族的眼中,也是有着不同的面目。至少契丹人恨他入骨,铁勒精英恨不得吃他的肉,但铁勒底层又极为敬爱他。江汉观察使府梁丰县子张德的形象,并没有像李靖、李淳风那样,直接固定下来,形成刻板印象。
  比如全国普遍出现的“生祠”,替代神荼、郁垒的“门神”,就是秦琼和尉迟恭。而两个“门神”又并非单独出现的,或是跟随“铁杖公”麦铁杖,或是各自坐在一头神牛上。
  前者代表着“忠义”,尽管实际上两个“门神”对忠义其实也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这个形象,主要还是流传在市井出卖体力的劳动者之间。
  后者代表着“丰收”“勇敢”,牛王能不能当作耕牛,对唐朝百姓而言,这并不重要,几乎所有底层百姓,都无法分清牛种的功用类别。但牛王是一头牛,牛可以用来耕地,越大的牛耕地越厉害,牛王这般厉害,那自然耕地多多,丰收多多。
  汉朝来之所以对于这种民间编排都能容许,主要还是朴素的民间崇拜,还承担着一定的教化作用。
  只要不越界,演变成“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那随便折腾都没问题。
  张德在民间的形象,自来就是跟“散财”有关,早年宣纸未曾推广之前,就有用“蔡侯纸”画“散财童子”形象的好事者。
  等到宣纸推广之后,张德在有些地区的形象,就主要跟“财富”挂钩。至少在长安城的平康坊,管仲的画像,没有张德的画像好用。
  风流薮泽之地的小姐们没见过管仲,但见过张德的老前辈还是有不少的。
  尤其是当年崔莺莺崔都知亲身经历过很多事情,对于张德的豪阔,她有着切身体会。
  再到后来,张德的传说越来越丰富,民间形象也就越发跟发财致富相关。哪怕是在张氏内部,没见过张德的晚辈们,也多是买一张“张德像”,求宗长保佑加工资……
  而汝州梁县的那一场奇异刺杀,又给张德增加了不少形象。
  人们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在场的人回忆,也只说是听到了一声巨响。
  于是乎,围绕着巨响,江汉观察使,将来的湖北总督老大人张德,新鲜的形象又出炉了。
  “这是个甚么物事?”
  老张指着一张画本上的“张德像”,然后看着亲随,“加个翅膀是雷震子,加个锤子是雷神托尔,这闪电要不要这么传神?”
  “……”
  亲随听不懂自家宗长在胡言乱语什么,听不懂。
  


第四十八章 变化
  突发事件的最后一条防线,老张给自己装备四大护卫,分别是马汉、王朝、赵虎、张龙……
  反正手铳取名字挺烦的。
  “宗长,这把‘马汉’给我玩玩。”
  “一边去。”
  “宗长、宗长……这以后保护宗长,还得有趁手兵器。”
  “你不是骁果横刀耍得有模有样吗?”
  “……”
  作为张德的护卫,而且还是家生子出身,亲卫们从小听惯了“弓马娴熟没有卵用”“武功再屌一枪撂倒”,五六七八岁听到二十五六七八岁然后在三十五六七八岁之前,见识到了自家宗长把这一切做成了现实。
  “宗长,你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把手铳,给一把玩玩不是还有三把?”
  “去京城,老夫带你们去玩九鼎,行不行?”
  “撸炮没劲,在武汉都玩腻了,又不打仗,总不能扛个炮在身上吧?”
  “行了,一边去。”
  “……”
  亲卫们牙根都磨烂了,都没从老张那里搞来四大护卫玩个爽。他们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宗长还留了这么一手狠的。
  猫廊檐下唠嗑,几个护卫蹲那里闲扯着。
  “你说这手铳能不能打十丈?”
  “那物事一看就没啥准头,五步,宗长放了一发,连脑袋也没打中,中的还是这里。”有个护卫比划着,“这差得有点远吧。”
  “万一是宗长本来就准头不行呢?”
  “也是啊,小时候他就弓矢不擅长,倒是飞梭玩得很好。”
  “这不上手的东西,宗长玩得好的不多。”
  “哎,你们说这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是谁做的?”
  “宗长做的。”
  “废话,老子是问谁过手了,是武汉内厂还是江阴老家?”
  “老家的话,老叔会不知道?”
  有人奇怪地问道。
  “这可不好说,老叔连大炮都没认出来,更何况这个。”
  “……”
  房玄龄进献“九鼎”的时候,何坦之才明白过来,这玩意儿是个啥,是干啥用的。早先何坦之还以为是工程上用的。
  当然事实上也差不多,的确用在了工程上,政治“工程”也是工程。
  燧发枪这个妖孽现形之后,汝州梁县城内的本地外地官吏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当兵出身的,就是一个个抓耳挠腮,心潮澎湃。
  石楼山镇将叶子袂厚着脸皮过来拜访张德,面也没见着,就被老张的护卫们忽悠走了。没把他轰走,而是语重心长地告诉叶镇将,这种神兵利器,能轻易示人吗?这是要上贡的。
  叶子袂一听,寻思着很有道理,之前不是上贡过“九鼎”吗?这一回,说不定就上贡掌心雷还是啥,反正瞧着挺给力。
  当然叶镇将被忽悠走之后,老张的护卫们也是浑身冒酸,寻思着这种防身利器,还上贡?皇帝调过头来喊爸爸,说不定才给个一杆玩玩。
  也有几个有自知之明的武夫,当日看到张德一枪撂倒刺客之后,哪怕再怎么激动,也没有去寻张德,而是把情况稍微描述了一下,捅到了兵部那边。
  兵部那里一看,你这不是鬼扯么,就没有当真。
  因为有江湖传言,这是一道雷把刺客给劈死了……刑部觉得这是有可能的,因为当年李孝恭南下的时候,就是遇到过刺客趁着下雨拼死一刺,然后,一道雷下来,把刺客劈晕了过去。
  刑部觉得可能汝州那边有磁铁矿,所以比较容易招雷。
  当然了,梁县人民群众就不乐意了,首先这都快要腊月了,上哪儿弄雷?其次这刺客手中的兵器,是象牙做的,这象牙也招雷劈?最后,你们刑部都不做调查的吗?还讲不讲道理,讲不讲科学,讲不讲法律?
  窝刑部不愿意动弹的老油条们纷纷表示:我们没有文化的人就是这样的嘛。
  京城,“九龙边炉”的幡子挂了起来,愿意吃清汤火锅的洛阳人并不在少数。龙氏子弟忙前忙后,倒也是生活充实,赚了不少钱。
  不过何坦之却是一脸的郁闷,听说张德在梁县又一次遇刺之后,老人家的心脏都抑制不住地狂跳。
  还好,依然是有惊无险。
  虽然已经成为了习惯,何坦之还是紧张。
  更何况,现在看来,自家郎君的选择,绝非是为了什么振作家门,又或者开枝散叶。这些愿景,不过是何坦之自己,替两代宗长去希望张德做到的。
  “老啦。”
  何坦之抬起手,捶了捶膝盖,自家郎君的想法,他自知是跟不上了。两代宗长需要的,就是张氏安安稳稳传承下去,能够开枝散叶就最好。
  讲白了,早先的愿景,就是让张德做个合格的生育机器。能够在大唐皇朝的体制中,能混出头就很不错,捡到一个爵位的便宜,在当时何坦之眼中,已经是相当的不错。
  要知道,江水张氏那时候算个屁。不过是一介寒门,地方豪强,在江阴地面上,都没办法跟老世族对坐而论的。
  谁能想到后来的发展呢?
  膨胀到这般地步的江水张氏,再去求什么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就是痴人做梦了。要么吃人,要么被人吃。
  小门小户的时候,还能苟活求存。
  成了庞然大物,要么鲸吞别人,要么别人蚕食,身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寄生虫,何坦之自然不能够用最初的念想来护卫自家郎君。
  只是老人家努力的过程中,发现张氏根本不能用滚雪球壮大来形容,他在十多年前,就只能充当一个工具,再也无法在波澜壮阔的事业中,去抓住什么,去承担什么。
  他知道这并非是自家郎君不再信任自己,恰恰相反,何坦之很清楚,张德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强者”尊严。
  “老啦……”
  又是一声长叹,从桌上摸了一只眼镜盒出来,抖开了一封信,上面是汝州梁县发生的事情,也有对手铳的描述,看完之后,何坦之满意地点点头,“安全无虞,这就最好不过。”
  吃了一会儿茶,坐在那里哼着小调,好一会儿,居然是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裹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屋子外面,有个青年正精赤着上身锻炼身体,那似曾相识的愿景,再度浮现在眼前。
  何坦之下意识地说道:“郎君今日不出门么?”
  话一出口,各种意识又重新归位,整个人清醒过来,眼神不免有些失望,正在锻炼身体的青年,并非是张德,而是张沧。
  “阿公?”
  擦着汗的张沧进门套了一件罩衫,腰带束好之后,又披上了一件棉绸长袍,整个人笔挺精神,看着就是雄姿勃发。
  “老啦,老眼昏花。”
  何坦之点点头,然后道,“少待老夫去一趟杜宅,你就留在家里,不要乱走。”
  起身的时候,张沧扶着何坦之,犹豫了一下问道:“阿公身体无恙?”
  “无妨。”
  抬手挥了挥,何坦之面带微笑,“杜长史如今要做杜总监,说不定正旦过后,就是杜尚书,大郎是捡了便宜啊。”
  “唉……和大人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哂。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过幼稚。”
  “不是谁都能和郎君一般早慧。”
  何坦之拍了拍张沧的肩膀,安慰道,“少年人若不轻狂,如何能称之为少年?天下英杰,举凡成事之辈,多是如此。历尽磨难之后,自然成才。”
  “阿娘对我失望不已……”
  “拿你跟郎君比,其实是有失偏颇的。毕竟,一己之力成都成京之人,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哪怕是圣人圣君,也是历经数代之功。”
  何坦之并没有对张沧感到失望,正相反,在张沧这一代人中,京中豪门子弟,能及得上张沧资质的,也是罕见。
  至于说武汉那些个学生,那成百上千的学生,如果融为一体,自然是绝世强者,但单独一个个拿出来,都是偏科“瘸子”。
  想到这里,何坦之对张沧道:“待你和杜娘子完婚之后,再去求学吧。”
  


第四十九章 善后
  拆分工部成为既定事实之后,反应过来的工部官吏并没有继续去争抢争斗。错过的事情,对于中央的成熟官吏而言,再心痛也没有必要继续沉湎其中。眼泪擦干之后,立刻投入到了全新的伟大的跪舔事业中去。
  杜楚客的门槛,很快就被踏破了。
  工部保留官吏和拆分出去的路政司前同僚们之间,如何狗咬狗且先不提,只说路政司衙门和都水监、将作监几个切割出来的部门争雄斗狠,已经发展到了走路都会互相扔两块砖头的地步。
  砖头还不便宜,是红砖,一文钱也只能买个两块红砖,行市好的时候,一文钱只能买一块砖。
  都是有钱有油水的部门,砖窑并不在少数,而且是现金奶牛,跟水泥窑一样,产多少货都不愁销路。
  而且就算私自偷销卖不上价钱,兵部、内府都是多多益善,采购这个事情,现在几大部门都是熟练的很。
  把杜楚客的门槛踏破,也是无奈之举,很多京中底层官吏,在工部、将作监时期,因为武汉的客观存在,多少也提升了福利待遇,其中就有一项住房待遇。
  洛阳城内且先不说,城外朝虎牢关方向,是陆续新盖又一批福利房的。地契属于国有,确切点说,是工部存档,等于就是工部所有的地契。
  只不过上面的福利房,就按照内部价卖给了工部底层官吏。
  至于高官,高官也用不上福利房,也不会住在城外。当然这不妨碍工部的侍郎、员外郎等等手中掌握了一大批福利房,一套房子哪怕是出租,一个月也有不少。
  须知道,从城外进入城内上班,现在是有班车运营的。大型轨道马车定点停靠,不管是技术上还是运营上,已经有了很多年的经验。
  通勤费、住宿费省了之后,住在城外城内,也就没太大区别。
  而且住在城外,因为靠近洛水,开荒只要不伤到河堤,种个一亩八分地,一年到头也有的吃了,省得买菜。
  别处买菜种很难,但在洛阳,是有专门培育种子的衙门,比如“皇庄”的“稼穑令”,就掌管有种子库。
  贞观二十五年的一个工部低级官僚,在京城的生活难度,是极大降低的。
  而且用工部内部价购买的福利房,基本只收成本。三间大瓦房,用红砖数量一般在五万到七万,就这个物料钱,工部内部只收一百贯左右。砖、沙、水泥、石灰、房梁、椽子……全部加起来,三间大瓦房,给一百贯左右的物料钱,简直是良心价中的地板价。
  市面上最良心的同类型房子,五百贯打底,还不是瓦房。
  所以说,当拆分工部之后,最着急的一帮人,就是那些个早先买了工部福利房的低级官吏。
  这要是工部翻脸,他们玩个鸟,跳得再高,没地方住那讲个屁的理想。
  争抢着跪舔杜楚客,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拆分事宜,开个会当然就能决定,可具体到落实,说不定就是个漫长的扯皮官司。
  大老爷们自然是等得起,那些个在京城中也没啥地位的低级官吏,这要是一天没得住,那日子简直没法过。
  京中客舍多多,但开销和工部福利房一个级别的,那就是跟猪圈一样的大通铺。上个厕所都得走二里路,到了地界脱裤子,说不定那茅房还是按流量收钱的收费厕所。
  而住得离单位远了些,这通勤费就要上来,总不能自己两条腿踢正步吧?且不说穿着官袍赶路有失体面,现在上班都是有钟点的,天天迟到谁受得了?可要说搞个代步工具吧,养一匹驴子也不好养啊。
  驴子再耐操,那一个月总得吃一回白菜萝卜放屁黄豆吧。
  驴子得吃东西,人也得吃东西,没了工部福利房那些个房前屋后的自留地,这一个月的菜钱,就得指着市场里挑剩下的。
  以前低级官吏的老婆孩子,也不需要抛头露面,好好地收拾着家里,也就够了。现在为了生计,搞不好就要去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脸面都好说,囊中羞涩的话,早晚就是捡白菜叶子的命。
  京中居行大不易,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这紧要关头,再怎么心惊胆颤,咬牙也得备个厚礼!
  而杜楚客也是吃过苦头熬过辛酸日子的,国朝现在还活着的高级官僚中,只有他是真正受过饿,而且还是差点饿死的那种。
  秦琼和张公谨也吃过苦头,但都没有到杜楚客那种地步。
  正因为如此,杜楚客也是知道底层官吏们的想法,但他也不敢保证,只说一定帮忙打听清楚这个事情。
  成或不成且先不说,态度上就让人很接受,注定要被调动的那些低级官僚,至少现在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算是好受了一些。
  其实这节骨眼上,工部现有的官吏们,还真不敢给“友部”同僚上眼药。来个痛快的,自然是一时爽,可也就只是一时爽。
  路政司衙门拆分出去之后,一系列的现金奶牛就算跟工部说了拜拜。这路政总署还是说交通总局,总归是要一飞冲天的,这么厚实的底子,还有未来几十年绝对完不成的一系列大工程,眼下那些个在虎牢关西过苦日子的低级官吏,谁敢说几十年不得翻身?
  怕不是一年后就有人就成了一方“大佬”,砸钱能把人砸死的那种。
  欺老不欺少,很朴素的道理。
  所以,新部门的低级官吏赶着趟去跪舔杜楚客的时候,留在工部的官吏们也没闲着,等热闹稍微衰退,就接班跪舔杜楚客。
  理由嘛很充分,毕竟杜楚客早先就是工部侍郎啊,自己人,恭喜老前辈荣升,这不是很正常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至于说送礼……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一根金鹅毛,也就半两左右,两根鹅毛才凑了一两,这才哪儿到哪儿,是不是?
  “阿郎,怎地又吃酒了?”
  “拿些糖水来,老夫现在口干得很,今日的酒太烈。”
  “甜酒早就温好了,知道你又赴宴,一早就准备好的。”
  家中侍妾们都是一脸的心疼,不过眼神却又抑制不住兴奋。自家老公的江湖地位,简直就是拔地而起,一飞冲天。
  下一步除了“拜相”,就没什么好升得了。
  而且这阵子她们也没少参加勋贵女眷的宴会,大抵上对自己老公的前程,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
  明年正旦过后,大概就是“半步宰辅”,喊一声“相公”,假假的也够资格了。
  “明日还有几个饭局,实在是苦不堪言。”
  杜楚客累得不行,忽地想起一事,“三娘还好吧?”
  “去了旌善坊,还未回转。”
  “温二那个女儿,不得好死!”
  听到旌善坊,杜楚客就是一肚子的火,他本就是聪明人,虽说对于子女鲜有管束,但自认家中子女,还算得体。只是温柔这个小娘,着实天生的狡猾心肠,先大了肚子不说,还把女儿杜灵芝勾给同一个男子。
  那些个套路小把戏,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他。
  只是识破也是无用,杜楚客也不得不承认,温七娘这些个把戏,算得上是看似阴谋的阳谋。
  杜楚客根本没办法拒绝,之前何坦之上门的时候,面对这个耄耋宿老,他真是底气不足。
  拒绝别人的提亲容易,拒绝何坦之帖子中的张沧,那真是要好好思量值不值得。
  整个交通总局或者说路政总署的成立,离开张德,根本就是一条咸鱼。“星汉银行”别看凑了那么多的权贵,但风向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张德。
  现在的张德,哪怕说狗肉汤能亩产一千八,估计江夏王李道宗交州刺史李道兴都会大力推广……
  二十多年积累下来的口碑,那是很难败掉的。
  更何况,那也不仅仅是口碑的事情。
  最适合跟张德联姻的,其实是杜构,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加上也没有适龄的子女配对,也就作罢。
  再者,杜构属于杜如晦这一脉的正宗,皇帝还活着的时候,不太可能让杜构顺顺当当嫁女或者卖婿。
  杜楚客这个曾经的“闲云野鹤”,加上之前还是魏王府长史的杜氏老前辈,本就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至于说辈分……辈分就是个屁,张德搞了两代公主,也没见谁敢作死。
  就现在,两京各有一个公主,还各自都带着张德的儿子,见谁拿来取笑了?
  少年时可以调侃的事情,贞观二十五年啦,哪怕是喝醉了的狂人,也不敢这样编排。
  “阿郎何必跟一个小娘置气,如今也是好事,三娘能得良配,将来也不用愁恼诸多琐碎之事……”
  “想太多啊!”
  杜楚客一声长叹,“张沧那厮……眼下稚嫩,不过是张操之跟老夫一样,对子女疏于管教。可毕竟家底放在那里,闭关三五年,豪门子弟所学所思,远胜寒门儿郎五十年勤苦。此子野心勃勃,行事又颇似窦建德、杜伏威之流,天下太平还好……嗝!”
  打了个酒嗝,杜楚客自己也闭了嘴,没打算继续说下去,皇帝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挺多少年。
  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张德能一直这样活蹦乱跳下去,那好歹自己就算两脚一蹬,也不用看到子孙吃苦。
  “甜酒来了,加了莲子和红枣,阿郎赶紧喝一口,压一下酒气。”
  “嗯。”
  点了点头,杜楚客接过温热的甜酒,连吃了好几口,那不舒服的感觉,终于稍微缓解了一点。
  半晌,将碗中的甜酒都吃了个干净,这才瘫在椅子中一样,两只手搁在扶手上,闭着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真是不知道兄长这么多年,是如何撑下来的,佩服,佩服啊……”
  


第五十章 定局
  云集汝州的地方州县官吏,很快就感受到了新衙门带来的不同之处。最明确的一点,他们跟“星汉银行”以及武汉诸行业龙头的谈判,每一个成文落在纸上的字,都是有交通总局或者说路政总署这个衙门来背书。
  而交通总局或者说路政总署的背后,不是什么省部,而是帝国的最高权力。
  圣人言出法随,在国朝体制中,当圣人的想要赖账,其成本也是最高的。当然,真要是想要赖账,短期内也的确无人可以制约。
  但放大到一段时期内来看,那么最低也是“罪己诏”,最高嘛……杨广死了也没多少年。
  大业年间武装讨债的高门寒门庶民,那是数也数不清。
  “这杜相公的官署,名称还未定下来?”
  “事涉责权,油水大得很,一字之差,你可知道说不定就是百几十万贯上下?这如何敢轻松定夺?必是要锱铢必较的。”
  叫“交通总局”,那只要是涉及到“交通”,就能伸手。叫“路政总署”,那显然只要是有路的地方,都能划拉一下。
  说到底,这年头除了陆路,还有水路。
  水上交通就不是交通?远海贸易的海路又怎么算?
  发散思维出去的话,新衙门的管理范围,那是相当的巨大,由不得不挣扎一下。虽说这种挣扎,本来也就是“一家人”的分饼大业。
  “武汉那边,似是交通总署?”
  “武汉是便宜行事,各官署并未定制,多是府内差遣。朝廷编制之本官,和差遣无甚关系。”
  “说起来,武汉看似制度繁复,实则制度无甚定数。灵活多变,独此一家啊。”
  梁县官吏扎堆的地方,此时到处都在议论,思维都在飞快地发散。想法碰撞之后,官吏们的思考方式,也不得不进行适应改变。
  在刑部组织人手调查张德在梁县遭受刺杀的当口,朝廷的正式公文开始下发,新部门的名字彻底确定。
  马周的相印在上面盖了章,弘文阁的大佬们也跟着署名,连刚上位的“警相”秦琼,也在上面签了字。
  为此事背书的中央大佬十分齐全,代表了整个帝国高层的共同认识。
  “来了来了来了!朝廷公文已经下达!”
  “甚么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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