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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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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来武汉做江夏中学第一任校长的段瑾全程黑着脸,他族兄段俨给他谋的差事绝对是好差事,可有些事情想差了。
  这武汉办学……他妈的和京城不一样啊。
  当年在段纶底下行走学习的时候,段瑾寻思着族叔的教育,也没这么洒脱啊。怎么一到武汉,就开始女装了呢?
  “季瑜,办学掣肘颇多,你……多加保重啊。”
  领导们临行之前,跟校长段瑾在京城算“哥们儿”的很是嘱托了一番。
  段瑾拱手道:“此间事体,不在某之绸缪。某不过是做个奶公罢了,具体实务,还需全校师生通力协作。”
  对自己的定位,段瑾是相当精准的。他来武汉做什么?做事业?事业个屁啦,他现在就是来镀金的。
  不出成果,换一身皮回京城继续做官。出了成果……嘿嘿,皇后娘娘厉害,女圣陛下万岁,摇身一变,他就成了先进教学带头人。
  这是进亦可,退亦可。
  段俨给他谋的这个出路,一般人可混不来。那是因为段纶当年跟张德有照拂情谊,一般人不知道,段纶也没有刻意在张德身上表现的太明显,李皇帝那里也是瞒过去的。段纶琢磨的,是张德这个“后起之秀”,能够在他嗝屁之后,对段氏多多维护,算的是长远。
  实际上段纶这笔账不亏,他在世的时候,工部在他手上正式壮大,六部之中的顶级肥缺,比吏部民部不遑多让。油水之多之巨,旷古罕见。
  可以说跟工部打交道的各监寺衙署,都要给段纶一个面子,固然这一切跟张操之关系极大,但没有段纶细细呵护,哪有这样好的局面。
  段纶去世之后,工部的位子不敢说随便让段俨挑,但镀金道路一片坦途,只是段俨没有选择走这条路,而是选择了“退隐江湖”。
  大隐隐于世嘛。
  段氏的关系网开始变现,就是从段俨手中,京城中算得上人面广大的人物,“段孝爽”这个“孑然一身”的算一个。
  连屈突诠这等“忠义社”出身的,都及不上他。
  实在是他老子留下来的人情关系政治遗产实在是丰厚的无与伦比,六部巨头看张德不爽的很多,但段纶是个例外。
  老张很少有感情溢出的时候,但段老大这个人都没了,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给予尊重,段俨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基本上也没有太过分的要求,都是在权财之间往来,对此时此刻的老张来说,大多都是举手之劳。
  段瑾想要镀金,段俨过来说情,张德顺水推舟,仅此而已。
  “季瑜,京中那位很是看重新式学堂。”
  “某明白,有劳诸君了。”
  话没有说的直白,但新式学堂是“女圣”的政绩,只有成果喜人,才能彰显“女圣”陛下的英明神武。
  固然现在“女圣”只是垂帘听政,旁边还半躺着她老公,但秦汉以来没少见女人掌权,只要长孙皇后续命有方,吃谁的饭听谁的管不是?
  并非没有担心将来,比如武汉模式早晚和朝廷发生剧烈冲突,但此时此刻,逐渐在国家各个阶层扩散的新兴团体和新兴知识分子,都有一个清晰判断,短期内除非皇帝临死之前要谋个“万世”然后刺死张德,否则短期内只有摩擦没有冲突。
  而皇帝临时之前搞或者不搞武汉,即便是最铁杆的保皇党,也是内部分裂的。搞武汉和不搞武汉,都要面临风险,一个长期一个端起,且是否剧烈,都不清楚。
  离隋末军阀大战过去才多少年?
  实在是从“大治”进入“盛世”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陆德明这种百岁老学究,最后的决断就是把陆氏扎根地方,也是因为实在是看不明白时代的脉络。
  立国三十年就能堪比强汉基业,这种事情,自古未曾见过。
  而爆炸式的人口增加,更是让人瞠目结舌,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百万级“超级城市”出现在不同的地区。哪怕大部分的人口只是苍头黔首甚至是奴隶,但统治模式就是这样,底层基数越大,支撑起的上层建筑才越高。
  如此高的楼,皇帝想要拦腰炸断,铁杆皇家忠犬,又怎么可能不内部分裂?
  投机客们既想看到张德造反,也想看到皇帝彻底撕破脸皮。
  可惜,不管是默契也好还是说还有感情,总之,中央皇权和地方狗群,共同撕咬的目标,都是那些个数百年风流的门阀世家。
  他们掌握着最“死”的土地资源,掌握着最“死”的人力资源,还掌握这最“死”的上升渠道。
  不搞他们搞谁?
  十几二十年的经营,张德培养出来的新式人才虽然依旧是“奇技淫巧之辈”或者“账房先生”,但只要基数够大,总能筛选出精英,然后进入体制。
  当然也有选择背叛初衷的,但总体而言,无伤大雅。
  不管是进入体制还是在武汉体系中挣扎,这种内部循环已经完全无所谓五姓七望之流的钳制。
  这种背后变化的具体表现,正是段氏、陈氏子弟,都会出现在武汉,操持业务为武汉事业添砖加瓦。
  甭管是不是镀金,在这地头吃这碗饭,其本身就是表明了态度。
  “这条‘鲫鱼’运气真是不错啊。”
  领导们返回官驿之后,有人如是感慨着。
  “是段公深谋远虑。”
  “不错。”
  众人回忆起往事,发现段纶做人做事,当真是没得挑。从当年蓝田起事到撒手人寰,全程都是可圈可点,哪怕在益州“瞎搞”,也顺顺利利地把巴蜀料理干净不说,自己还没有因为太过“乖张”被李皇帝“卸磨杀驴”。
  最后几年打算辞官养老,还被李皇帝拉过去在工部压榨最后一点精力,只是万万没想到在工部任上居然临死之前玩了一把大的。
  可以这么说,只要武汉整个体系还有薪火传承,将来的某一天,翻开贞观朝的大建狂潮,段纶这个工部尚书,肯定是比李大亮这个工部尚书的含金量高一百倍。
  有鉴于此,前来视察工作的中央领导们,对江夏中学出现“无伤大雅”的事情,都只当没看见。
  当然了,自家小孩要是敢假扮妇人……直接打断三条腿,接上了再打断。
  


第九十三章 人瑞之断
  ?    苏州,以虎丘山为圆心,大概到泰伯渠的距离为半径,偌大的地面上,只有极少数的土地不姓陆。
  多年经营,陆氏已然成为苏州最大的地主,如果再把各行各业的份子算进来,以及陆德明的各路门生,陆氏和五姓七望比起来,差的也就是那点名气。
  只是贞观二十三年刚刚满了一百岁的陆德明,却在病榻上主持了陆氏宗族的分家大业。
  陆氏子弟无不震惊,但这是陆德明的决定,江东数一数二的“人瑞”,天下闻名的学者。
  “大人。”
  红枫树下,陆飞白推着轮椅,毛毯将陆德明已然蜷缩的身体裹的严严实实。
  牙齿彻底掉光的陆德明看不出什么表情,头发也掉光了不少,要是把头上的宽大保暖帽子摘了,就能看到他光秃秃的脑袋。
  到了这个岁数,不管是喜怒哀乐,在“人瑞”脸上都是看不出来的。
  太老了。
  “伊说吾是老而迷糊,你怎么看?”
  “大人深谋远虑,如此对陆氏,反而是最好的。”
  陆飞白回答之后,却没有听到父亲的回应,抬头看去,却见陆德明还盯着他。于是他硬着头皮道,“苏州最大的地主,谁都可以做,就是陆氏不能做。操之是个六亲不认的混账,倘使真要瓜分了苏州的土地,陆氏最大,他便拿陆氏开刀。”
  终于,陆德明微微点头:“你终于有他十四岁之时的见识哩……”
  “……”
  一时间陆飞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听上去是在夸他,可又觉得是在骂他。
  “当年在务本坊结缘,原本么……”陆德明顿了顿,然后笑道,“原本就是想着,他这个江阴人,也是个土财主,拿来做个开销,总是好的。”
  “……”
  陆飞白顿时三观尽碎,自家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其实根本不了解。
  谁叫他是个受尽宠爱的小儿子呢,得到了全部的关照,于是人生中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被彻底筛选过的。
  陆圆朗这么多子侄,只有陆飞白一人在张德附近做过“帮手”,将来陆氏的善缘延续,大概也只会是以陆飞白为纽带,其余年长者,至多就是跟着打秋风。
  “这一次,老夫先做了恶人,陆氏愿意跟着你们兄弟几人的,便照拂一番。那些想要抱团继续做地主的,由得他们去吧,总会有人收拾的。不是张氏,就是李氏。”
  积攒田地依然无错,但是李董和张德,都在打击这种浪费土地资源的“历史渣滓”。模式有所不同,结果却是相通。
  “人瑞”曹宪能看到的远方,“文曲星”陆德明同样能看到。
  两人不同的地方,不过是曹夫子“孑然一身”不是高门出身。而陆德明,年轻时候出道,就是在皇帝的家门口咣当。
  屁股决定脑袋,这是先贤说的。
  陆德明很清楚,在天下繁盛的雄州,田亩不是不能被掌控,但绝对不会是一家一姓一门一户。大量土地背后的主人,不会是具体到谁谁谁的风流人物。
  主人的名字只有一个:权钱。
  当然这个名字在武汉,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字,它叫“资本”。
  陆德明很清楚,二三十年想要吃掉陆氏的土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即便如此,陆德明还是当机立断,在临死之前,主持了“分家”。
  名头还相当的正义正确,响应中央号召,谁也不能挑个刺出来。尽管地方世族大多把国朝法律当厕纸没人在乎,可真要让他们公开叫板,也得上朝堂叫人喊话。
  也无怪乎陆氏子弟有人吐槽陆德明是不是老糊涂了,实际上,经常昏睡过去的陆德明此刻前所未有的头脑清醒。
  他感觉这是自己的“回光返照”,可能再坚持坚持,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临死之前彻底“分家”,无非是不想给江阴的恶狗拿来做榜样。
  关门弟子张德是个什么样的“畜生”,他比谁都清楚。
  十四岁就能跟长孙无忌耍阴谋的贱人,而且还没有被长孙无忌一口吃掉,这是相当让陆德明震撼的事情。
  固然张德并没有玩弄权术,走的是另外一条奇葩道路。你阴你的,我造我的,互相不干涉,结果老阴逼怎么阴都没办法跟“死物”较劲。
  “大人,操之将来,会如何?”
  “你不若亲自去问他。”
  说着,陆德明还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脸,“能把安平公主当作‘别宅妇’,养在江阴老家,还生了‘野种’,又入了宗谱嫡系……这种人,会如何都不奇怪。”
  陆飞白当时就想自戳双耳当没听到,说到底,小白师兄依旧只是体制中的小鱼儿,哪里晓得隔壁土狗这般的疯狂。
  他是晓得张德跟安平公主勾搭成奸的,但他并不知道张德敢把野种扶成嫡长子,这是践踏“礼法”,而且把“人伦”道德一脚踢开。
  要是陆氏子弟有人这么干,怕是早就被族老用族规家法严惩。
  到底是寒门。
  陆飞白内心如是吐槽着,大约还有一点优越感,只是片刻想起来自家老爹的手段,顿时冷汗淋漓,回头看去,张德这些“大逆不道”,何尝不是陆氏舵手在那里保驾护航乃至推波助澜?
  “大人……”
  哆嗦着嘴唇,人到中年的小白师兄想要说点什么,结果陆德明只是露出一个嘲弄的眼神。
  “文曲星”对自己的子女还是很满意的,只可惜,能够跟自己弟子比一比的,一个都没有。
  “汝辈好好在天子堂厮混就是了,莫要想些不切实际之事。”
  陆德明的嘲讽把小白师兄安排的明明白白,让他们兄弟几个老老实实靠着关系在官场厮混就可以了。
  琢磨着如何如何,根本是妄想。
  “是。”
  小白师兄顿时明白,这大概就是自家老子给他交待的最后一点“人生经验”。
  将来的陆氏,大概名望全靠做官。
  至于捞钱,抱紧了张德这条金大腿,官场上的那点黑钱,就显得微不足道。
  陆氏可以做清清白白的“清官”门庭,还能活的很滋润……
  


第九十四章 人味儿
  ?    农忙时节,武汉的学校都放了假,农庄子弟同样属于武汉生源的重要来源,农忙也会跟着父母去打短工,七八岁的小孩哪怕只是拣拾一天的谷粒,也能混个十几二十文。对这孩子来说,一年中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
  劳累,但却充斥着刺激,因为会有收获。
  和周边的州县不同,武汉的大部分新垦农田跟私人关系不大,农庄虽然叫农庄,但它更加像一个工场。粮食除了用来吃,也是很重要的市场商品,更是很多产品的工业原材料。
  小农并没有在武汉根绝,只是越靠近城区,小农越不划算。一户人家只要出租就能混日子,又有几个愿意继续“锄禾日当午”?至多收拾一二亩地用来种菜,自吃自用,就很显勤恳了。
  “这坡地居然能上九石的产量?”
  视察农事的时候,江夏新垦的一块坡地,水稻产量居然有九百多斤,着实成了稀奇。前去围观的农庄大户不少,也有外地人,也是想要看看武汉又有什么新的奇怪法子。
  “山里洞穴有蝙蝠粪。”
  “原来如此。”
  一个溶洞的蝙蝠粪总量是相当惊人的,毕竟,一只蝙蝠拉屎可能不多,一年下来也拉不了几斤。可一只蝙蝠的祖祖辈辈都在这个洞穴中生存,时间拉长为几百万年,那么,有多少蝙蝠粪,都是可以想象的。
  “也是在坡地打井开渠,否则就是有蝙蝠粪也是无用。”
  负责这一片坡地种植的农官接着又道,“还有开采蝙蝠粪难度不小,还要架设升降笼,钢铁用料不少,岩壁上还要架设滑索轨道。”
  严格地说,开采蝙蝠粪,也从来不是带着个背篓就完事儿。小农可以这么干,农庄大户就不行,得当作矿藏来看待。
  看似器材投入量大,但实际上这些钢铁构件是可以重复使用的。这个洞穴挖完了,换下一个洞穴即可。
  随着技术手段的提高,再如何艰难的地形地貌,总有办法把东西运出来,更何况只是蝙蝠粪。这些宛若沙子一样的东西,实在不行可以用一个个竹筒吊起来,然后通过滑索、轨道来流水小批次运输。
  “兴修水利终究是无错的,往后时机成熟了,水利衙门还是要专门独立出来。”
  “是。”
  眼下机会是不成熟的,人力不够,就算筹备了水利局,也只能干瞪眼。
  更何况,旁边“湖南”还在修路,徐孝德用人也吃紧,这是江西行省的统筹安排,不可能全部武汉占尽便宜。
  毕竟说到底,独木不成林,难得有愿意跟武汉一条路走到黑的湘水老铁,自然是愿意一起发展,抗风险的能力,怎么说也要高得多。
  视察结束之后,张德刚刚返回府中,就看到孙伏伽一脸担忧地在大厅来回踱步。
  “师兄。”
  “你终于回来了,虎丘山来了信,说是陆公不行了,这次已经昏过去两天。”
  “嗯?”
  张德一愣,旋即神情一垮,半晌,他看着孙伏伽:“先生这一次,应该是不行了。”
  很微妙的感觉,一百岁的陆德明,踩在过寿的门槛上,但张德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陆老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老夫要去苏州。”
  孙伏伽一拍手,“跟你请几天假。”
  “请假作甚?我和师兄同去。”
  “你?”
  前大理寺卿都愣住了,他见过太多冷酷无情的杂碎,但自己这个师弟是最极品的。于是万万没想到,张德居然愿意去苏州。
  “我回江阴看看。”
  “……”
  忍住了挥舞老拳的冲动,孙师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听张德又道,“然后再去苏州,差不了那一天半天。我有一种预感,先生在等我,我不去,他不会撒手的。”
  再一次忍住了吐槽,孙师兄一把年纪,着实搞不明白张德是怎么投胎的。
  “甚么时候动身?”
  “总要安排一下府内事宜,这光景,房相在京城,我再离开武汉,天知道会发生甚么事体。”
  轻描淡写说着孙伏伽心惊肉跳的事情,在前大理寺卿看来,江西的水何尝不是深不可测。
  分庭抗礼,说的就是江西。
  如果说中原的腹心是关洛,中央是洛阳。那末,江西的腹心何尝少的了武汉南昌?形制上已经有了不同,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精神内核社会共识。
  张德离开武汉前往长安那一次,一路遭遇的刺杀不知道多少,武汉内部更是频发治安事件,要说没人挑火,谁信?
  只是阴谋投机客的手段横竖就这么多,这个时代产生不了“小聪明”的司马氏。强如司马懿,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让他上牌桌的资格。
  离开观察使府的时候,孙师兄患得患失,想着转身去劝说张德还是不要去江阴不要去苏州,千里迢迢的,风险实在是太大。
  他老孙家的全部都押在了这个“便宜师弟”身上,这要是玩脱……那真是玩脱。
  可是,孙伏伽又清楚,如果这光景张德再不去苏州,那是半点“人味儿”都没有,他没有勇气去跟这样的人物凑在一块吃饭。
  怕被吃掉。
  孙伏伽离开之后,张德到了办公室,把秘书们都叫了出去,独自一人在书房中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一只柜子,玻璃橱窗内,架设着“表里山河”。
  当年陆德明送给他的琴,似大剑一样的琴。
  这把琴,从入手之后,就没有正经陶冶过情操。它最大的光辉时刻,大概就是“儿歌天王”的伴奏。
  不正经的人用不正经的琴弹着不正经的曲,被时人疯狂吐槽,成为一段不正经的过往。
  “来人。”
  进来了两个新罗婢,低头等候着吩咐。
  “把琴包起来,少待老夫要出门,出远门。”
  “是。”
  半个小时后,府内正式接到了通知,张德要前往苏州探望陆德明。
  没多久,大量府内幕僚就来劝说张德不要去,千里迢迢容易出事。怕张德没有“人味儿”是一回事,但劝说张德继续没“人味儿”是应该要做的。
  一个是感情上的,一个是屁股上的。
  “本府月内就会回来,诸君不必担忧。”
  见张德已经做了决定,幕僚们于是道:“那就
  祝使君一帆风顺。”
  


第九十五章 大无畏
  ?    事出突然,但府内早有经验,沔州鄂州方面基本没什么动静,只是又临时招募了不少警察局临时工,以应对可能突发出现的治安事件。
  跟着张德随行的女郎有两个,都是公主,毕竟,旁的女郎跟着到了江阴,见了李芷儿,怕是话都不好说。
  老张前脚刚走,府内各色人物又开始热闹起来。张沧、张沔甚至张辽、张幽,都有各种奇怪的长辈前来探望。
  琅琊王氏尤为突出,摆出一副本家嫡系的姿态,嘴上从来不说,言行却是以“正统”自居。
  言必称“大郎”如何如何,却也不提其它。
  洛阳白氏要逊色一些,但场面比琅琊王氏还要大,谁叫洛阳白氏之前还跟皇帝做过“王下七武海”,攒下来的现金着实丰厚。
  整个武汉,在张德这条狗王离开一小会儿,顿时成了斗狗场。
  “要不是死的是张郎的先生,我还以为是张郎死了呢。”
  武二娘子口无遮拦,在一群老世族子弟面前极尽刻薄。可偏偏府内人尽皆知,张德是极宠武二娘子的,平日里的斗嘴,生死都是看淡,无谓甚么忌讳敬畏。
  “媚娘!”
  她不敬畏,但不代表武顺也不敬畏。
  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一向温润的武顺,瞪了一眼武二娘子,“说甚么胡话!”
  “阿姊勿怪,兴许是怀了身孕,这才头脑糊涂了。”
  武媚娘假假地道歉,眼眸却是看着在府内聚集各自哄着“外甥”“外孙”的人物,“要作妖的给老娘滚出去作!老娘的男人还没死呢,就来玩这些手段……滚!”
  “……”
  “……”
  并非没有人想要分辨两句,只可惜琅琊王氏的人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他们跟张德打的交道极久,自然晓得张德这里玩弄话术就是自取其辱。在张德这里玩君子欺之以方也是没有戏唱的,张德不是真小人,真小人在张德这里也活不过三秒,十几年来,死在张德手中的真小人不计其数。
  普世道德在老张这里是厕纸不假,但突破道德底线的杂碎在老张这里,也只是田地李董肥料。
  他不讲法律,也不讲道德,更遑论人情。衡量的准绳只有一个,对小霸王学习机有用和没用。
  有用者活,无用者滚,不滚则死。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口灿莲花,在老张面前要是半点用场都没有……你已经死了。
  于是乎,在这个基础之上,包装起来的各种“他称性”的道德、律令、政策,才构建出了现行的武汉体系。
  这是一个存在者的偏差,凡是能在这个体系中厮混的人、物,不过是从一开始就被筛选过。
  府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张德是不知道的,此刻在前往江阴的快船上,他正感慨着陆老头的果断英明。
  能够在临死之前把苏州最大的地主家族自我瓦解,这需要大无畏的勇气,还有超绝常人的眼界。
  临行之前,曹夫子还嘱托了张德一句,说是要是陆圆朗清醒过来的话,帮忙写几个字,他好留给李善。
  两个人瑞……大概是“神交已久”吧。
  “陆公果决,非常人也。”
  孙师兄感慨之余,心中不无畅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人瑞”,会不会和曹夫子陆夫子一样,依旧有着惊人的气魄和勇力。
  仔细想想,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状元便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玩弄律令的人,不缺乏勇气,但缺乏大无畏的勇气。
  “先生是天才。”
  老张凭栏远眺,回头对孙师兄说道。
  千几百年之后,天才这个名词变得烂大街。但这个时代中的天才,是真正的天才,他们少年成名,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语言这种工具被玩弄的出神入化,能够看穿人情道理,又能够在潇洒不羁和从善如流之间随意转换。
  换一个时代,换一个教育体系,他们依然如鱼得水,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应。
  天才是令人敬畏的。
  “不错。”
  孙伏伽微微点头,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状元,他实际上也算是天才,但天才和天才还是有差距的。
  一百岁的陆德明轻飘飘地就对自己家族进行肢解,孙伏伽重新投胎也不敢这么做,哪怕明知道这样做其实是有好处的,家族长远来看依旧能够昌盛。
  但他还是做不到。
  而陆圆朗也绝非仅仅是因为快死了才无所畏惧这么干,正因为快死了,还有如此的威信推动这个惊人的决定,整个家族哪怕再怎么不能理解不可思议,但还是执行了。这更加说明陆圆朗在家族过往中的智慧累积,已经到了让人无脑信服的地步。
  一件事情出现了分歧,一方是陆圆朗,那么,如果我不在陆圆朗那一方,说明我错了,没有任何其它结论。
  陆氏在贞观朝膨胀的历程,对陆圆朗一直正确的最大证据,就是踏上东行快船的某条江阴土狗。
  “陆公赠你‘表里山河’,你却拿它来弹奏《两只老虎》。”
  忽地,孙师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我非君子,无须陶冶情操。”
  保养极好的“表里山河”依旧像是一把大剑,自古太行出大侠,或许这把琴,就是陆德明用河东梧桐木打造的也说不定。
  “此行怕是多事,操之当真无所畏惧?”
  北上京城是一回事,前往江东是另外一回事。江湖上的事情,是说不清的,拿老张人头来震江湖声威的瘪三堕入过江之鲫。
  一个在高门大院内的江汉观察使,想要摸一摸没可能,但一个漂泊江湖的江阴土狗,谁敢说没有机会打杀了去?
  只是老张却很淡定:“这光景,死了我一个,又能成什么大事呢?再者,时人谁敢断言,死亡就是结束?”
  “操之信佛了?”
  “南无机械工程佛,师兄是知道的。”
  “……”
  网瘾的戒断反应实在是太强,偶尔“中二病”跟着发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孙师兄却也跟着念叨起来:“死亡……仅仅是开端?”
  张德斜眼看着孙师兄,表情相当丰富。
  


第九十六章 出行
  ?    和之前北上长安的规模有所不同,但这一次张德东行,反而气势更加凶残。
  比较起来,大概上次只是人数众多规模广大,还有大量的随行官吏、商团。但是这一次,人数少了不少,可是“巨舰”却是多达二十艘。
  基本每条船上都能跑马,桅杆高耸入云,风帆张开,气势相当的惊人。
  路过浔阳的时候,有渔夫误入船队,结果小渔船居然被浪翻了。
  除了二十条“巨舰”,还有大量本来打算月底再去苏杭淮扬的船队,此时也跟着张德前行,准备蒙混过关少出点保护费。
  “这……这是江汉观察使的船?”
  “难不成还是刺史老大人的?”
  船过彭泽县的时候,在彭泽“白蛤沙”垂钓的本地人远远地就看到了涂装奇特的武汉“巨舰”。
  虽说张德很少坐“巨舰”出行,但“巨舰”的名声还是有的。这几年东海各路豪强花大价钱买的船,大多都是从武汉淘汰出去的贞观八年造。
  即便是八年造,也是相当大的规模,而现在的二十二年造,简直就是巨鲲出行。
  “说起来,刺史老大人眼下倒是不在浔阳,而是在马当山?”
  “马当山亦能望见扬子江。”
  “怕是刺史老大人有的忙。”
  何止是忙,简直就是马不停蹄。
  如今的江州刺史不是别人,而是老张的“老朋友”了,冉氏的老江湖,巴结上长孙皇后的冉氏当家人。
  “备马!备马!”
  冉仁才原本去马当山,是为了督建水寨,钦定征税司衙门要在这里设卡,作为长孙皇后的“心腹”,自然是要亲力亲为专门盯着。
  更何况,这几年虽说蜀锦依旧是高端市场的金字招牌,但“蜀丝”在中低端市场,尽数被扬子江下游各州县本地丝打了个半残。
  要说没点想法,又怎么可能?
  只是整个江西对冉仁才的到来,根本就是“我就静静地看你表演”的姿态,这等态度,让冉仁才显然认清了现实。
  江州这地面,水深的很,哪怕是都昌县这种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居然在鄱阳湖畔藏着个造船学堂。除了学堂之外,还有造船技校以及水手培训中心。
  尽管已经不是都昌县地头蛇一手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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