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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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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说着,突然想起长孙冲,有些奇怪地看着长孙无忌,“伯舒兄如今在河中过了个年,之前本来是要救回来的,如今却又反转。这变数,若是让皇帝知道,长孙公可想好如何面圣?”
说到这个,长孙无忌面色一滞,之前的那点悠闲,顿时烟消云散。
“唉”
叹了口气,长孙武器看着碎石机仿佛要散架一样在那里破碎石料,有些出神,然后转头看着张德,“原本老夫是想让他早点归朝,毕竟,敦煌西域都在说甚么‘戊己校尉’,连京城都有了耿恭传奇,有些故事,便是拿他来编排。以他的名声,在礼部更进一步,原本是不在话下的。”
“既然长孙公这般说话,想必是出了变数。”
“老夫那三个外甥”
长孙无忌欲言又止,作为皇亲国戚,他是相当尴尬的。甚至不无恶意地想,如果李皇帝这时候突然暴毙,对酷吏宠臣来说,可能倒了血霉,但对长孙无忌来说,他简直是浴火重生一般的爽。
弘文馆改制弘文阁,主持此事的是李泰,那么入弘文阁为学士的人,都要卖李泰一个面子。可惜偏偏李泰又不是太子,皇帝那暧昧的情绪,实在是挑动人心。
而长孙无忌作为早年就卖了妹妹给这个官二代的人精,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被李皇帝的动作迷惑。
他什么都不相信,他不相信李世民真的放弃了李承乾,也不相信他真的想要扶持李泰;然而,他同时又不相信李世民要给李承乾机会,也不相信他会对李泰置之不理。
总之,皇帝做的一切动作,长孙无忌既要揣摩,又要不揣摩。那些此时此刻对李泰逢迎追捧的人,谁敢保证这不是李皇帝想要的效果,然后回头就是把魏王小团体尽数斩尽杀绝?
皇帝是有感情的,然而老阴货半点不信皇帝的感情。他只相信落袋的实惠,原本他的打算,是锻炼身体给自己续命,然后等皇帝嗝屁。
可万万没想到别说皇帝没嗝屁,老皇帝还在禁苑练习蛙泳活得好好的呢。前途微妙之下,长孙无忌只能另辟道路,一如“房谋杜断”干的那样。
而只是在另辟道路的时候,发现开道的工程队,只有“张操之工程队”效率最高,那就没办法了。
“长孙公的外甥怎么了?”
老张坦然地问道。
“”
长孙无忌横了他一眼,只觉得这江南子实在是恶心人相当到位。
第一章 共识
“船越造越大,路越修越长,这是很正常的。今年武汉凡五十户以下村里,都是裁撤转并。这其中贴补多不多?放以前肯定是觉得多,别说贴一年五十贯一百贯,就是十贯五贯都不肯。可现在为甚么像汉阳和江夏,哪怕两百贯,都有狂人愿意去接手?”
例行的会议多是总结,只是这一次不少武汉官僚有点看不懂行情,觉得怎么东南地的人,都愿意往外跑,老张便给他们一点个人的看法。
“利益嘛。”
张德一摊手,看着一群属僚佐官,“以前,十年前吧,长安总有人说甚么‘君子言义,小人言利’,可钱又不分是非的,更不知道好歹,哪有什么君子小人之分。到如今虽然还是遮遮掩掩,可其实在我们武汉,就一句话,向钱看。地上魔都嘛,总归是要有所不同。”
见张德自嘲,众人也是老脸一红,毕竟也是“名流”,出去办个游园会、茶话会、画舫会,肯定不可能一开口“老哥今年捞了多少”,忒矬了。
有官身,肯定是君子,怎么可以浑身充满着开元通宝的气息?
然而工科狗是不怕戳破脸皮的,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打了谁的脸,还能怎样?终究还是捏着鼻子,打着哈哈就此别国。
“以前我在长安,那时候不过十二三岁光景,也是混了官身的,后来陪太子读书,论起清贵体面,把时下京城的头面人物都算上,只怕一半都不及我。那时候郊县不说遇上甚么亲王郡王,就说是朝中无人的公侯子弟,抢占了你几百亩地,你能如何?”
老张说起这个,让不少官僚都是一愣,实际上不少人都不知道张德曾经还正儿八经陪太子读书果,头顶过“校书郎”的帽子。
这履历要是扔给许敬宗,他能玩出花儿来,当然现在他也玩出了花儿来。
“那时候随便一个勋贵子弟,不拘是老大贵族还是甚么新贵,霸占田产的多不胜数。贞观二三年的时候最是厉害,那光景粮价如何,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莫要以为时下粮价才是正经行市。”
喝了一口茶,张德继续说道,“那末,被霸占了田产的人家,比如咸阳、渭南、汉中的,怎么办呢?有的签了卖身契,去给人做奴婢。想必你们会想,朝廷早就禁绝蓄奴的,怕是没人胆量恁般大吧。恰恰相反,胆大的多不胜数,山东人做得,我们关中人做不得?”
讥诮嘲讽之语一出,不少人都回味过来,大约是在说山东士族和关中新贵。
“没胆量的,给人做奴婢,总算也能活。有些不服气的,胆量又大,便要扯旗造反,占山为王。还是贞观二三年,要紧的时候,九层山都有悍匪。没有退路,又没有活路,那也怨不得谁。”
会议室内一时静默,显然没想到改元贞观之后,居然关中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待贞观五年之后,世道趋缓,后来又打过漠北,灭了突厥,连他们的大可汗都抓了过来跳胡旋舞,这才算喘了口气。只是,哪怕到处都在唱‘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光景,还是有民变,还是有人侵占田亩,霸占资产。”
张德又喝了口茶,“但是,事物变换,表里未必相通。贞观二三年的民变,未必就和贞观五年的民变是一个原因。不同地方,又有不同的结果。比如河北契丹人最早甚么时候造反,我是忘了,但是后来平灭,有人说是为了养羊,也有人说河北幽州的羊吃人,但不管如何,终究还是不同的。至少沧州的汉人没造反,有的还去了辽西拼搏。”
不少人连连点头,更有人直接道:“观察说的是,这十年最有名的刀客,要么江南要么河北,可见汉人和胡人,到底是不同的。河北汉人做刀客的,大多都出去谋生,鲜有留在本地祸害乡里的。”
“是啊,胡人蛮夷就不同,不收契丹人、奚人,江南獠蛮同样如此。也是到观察为沔州长史,这才有了变化。”
张德听了他们的话,顿时笑道:“哪有恁多说道,不过是在外的马帮驼队,乃至大车行,都不愿意用胡人罢了。否则,契丹人但凡有个退路,怎会跟幽州军对上?便如你们亲眷,到了外地,是亲近蛮夷还是亲近汉人?一个道理。”
“听观察一番话,下走略有疑惑,观察的意思是,如今并非没有权贵侵占百姓田产家业,但是有的百姓有退路,便忍了下去?东南之地,水路强健,舟船广大,如今海贸兴盛,倘使真的失了家中基业,在外拼搏,也能谋个出路。”
“如此说来,倒是有些道理。前几年南昌地有民变,莫非是因为地处内陆,没甚出路的缘故?”
“交州广州各业兴盛,似有道理啊。”
武汉的官僚并非笨蛋,即便是武汉本地,又何尝没有权贵侵吞普通人家资产的?只是因为勾连了谁谁谁,甚至很有可能跟张德攀了亲戚,那便说话声音也要大一些,那些个武汉没根基的,只能自认倒霉。
而老张又不是自带心灵控制器的尤里,怎么可能对基层的事件一一掌控并且了如指掌?
“往常福州建州泉州,家中生了女儿的,多有溺毙。然而这几年,却是大不相同,为何?”
没有正面解惑,张德反而抛了一个问题出来,接着又抛了一个问题,“流求新辟农庄,甘蔗多稻米少,又是为何?”
“交州种稻,欢州爱州却不让种,反而也是种甘蔗或是‘卡瓦哈’,又是为何?”
几个问题抛出来,不少人都在思索其中的关联,隐隐抓住了一些道理,只是又不敢深入去想,大多聪明人,也就是点到为止。
这其中,兴许就涉及到了“帝王之术”,他们不过是为了做官,何必那么拼。
但不管如何,今天这场会议,让武汉官场有了一个共识: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太平的,纵然可能还有零星民变或是谋反,但规模显然不会大,所以这大唐江山社稷,还是安安稳稳。
第二章 简单答复
“三郎,旧年科举是遮了名字的,你能考中,可见才学深厚。马宾王虽说跟着去了泰山,走之前还是留了一封书信,提及你的才华,甚是推崇。”
洛阳的琅琊公主府内,李蔻打量着张公谨的三子,眉目间十分欣慰,和那个给太子长子做便宜先生的长子不同,这个张三郎自小名声就是兄弟中最好的。
聪敏好学且先不提,只说德行,整个张氏,不管南北二宗,都是名列前茅。
“假母宽心,吾去江阴赴任,必不负两位大人希冀,定当以哥哥为榜样”
不似某头长兄,也不似某只二兄,更不似某条哥哥,张大安完美地继承了张公谨的英俊帅气,可以说哪怕没有才华,他靠这张脸混饭,起码是一生无忧。
“你能去江阴,也是多亏敬德兄,南下之前,记得去尉迟府上拜访,当备厚礼。”
一旁美髯飘逸的张叔叔开了口,提点着自己的儿子。
“是,大人,我记下了。”
“若非操之尚在武汉,否则也要请他来京城相聚的。”
忽地,张公谨有些感慨,望着门庭外的空地,陡然提到了张德。这并没有让李蔻感觉意外,实际上张公谨能够在洛阳有惊无险甚至稳如泰山,多少和张德还是有很深干系的。
外朝几次伸手荆楚,结果都只能去襄州,在鄂州沔州故地,甚至是黄州,都使不出半点力气。
李蔻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长孙无忌会和张德混到一块去,明明按照道理,两边应该是互不相干的。
“本来也是打算先去武汉,再去江阴的。哥哥老家还有两个兄弟,他偶有回转,却是很快就去而复返,若论起感情,反倒是和大人这里更深厚一些。”
“他不是个重感情的”张公谨想也没想接了话头,突然觉得不对,顿时轻咳一声,在李蔻和张大安诧异的眼神中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总归是我们张氏,何必这般计较。”
张大安心说自己并没有计较,反倒是老爹你有些计较,而且还是很计较 不过张大安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别说老爹了,当年在长安城忠义社中,大部分人都觉得哥哥不是个重感情的。
因为他讲义气啊。
“三郎居然得了江阴县令的缺?这可是上县,怎会让他去填补?”
老张收到了洛阳来的信,把信里的内容大体上说了之后,崔珏顿时觉得奇怪,一边帮银楚哄张云梦,一边看向张德。
“马周那老小子去泰山之前提了一嘴,加上三郎也是好本事,糊名卷子得中,可比那些行卷的含金量高多了。再一个,魏王那个心眼儿多的,也偷偷使了力。加上侯君集又做了家犬,还不是看谁势头大,给的好处多,就偏向谁?”
“吏部堂官怎么这般没骨气的。”
“失而复得好吧?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官位。换谁来都是如此,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又是说得甚么怪话,我怎么不腰疼了?”
崔珏瞪了他一眼,屏风内侧银楚正给张辽换尿布,因为擦洗,费了好大功夫,听到外面的谈话,便也搭话道:“侯尚书几年前还能硬气,如今却是硬不起来的”
“你这话也就是说给我听,要是传出去,小心豳州佬来武汉寻我晦气。”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
崔娘子故事听得多,又是个擅舞文弄墨的,瞬间就听懂老张话里有话。而老张也恬不知耻,只在那里笑的猥琐。
一愣神,银楚也反应过来,却也不羞恼,反而畅快一笑:“谁能说得清?说不定侯尚书还真就不能人道,如若不然,怎地也不见收拢姬妾,更不见添丁进口的?这侯氏如今撑门面的,还是侯文定啊。”
“嘿!银楚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啊。”
老张也被突厥婆娘的话给唬住了,搞不好侯君集还真就失去了雄性功能也说不定。面对李董,一个萎了的人事部主管显然毫无气概可言啊。
“你们疯了,堂堂江汉观察使瀚海公主,竟在闺房中编排当朝吏部尚书是否还能人道,传扬出去,还要不要脸面?”
隔间外,带着张沔和张洛水进来的萧姝面色绯红,饶是机灵跳脱的妹妹萧妍,这光景听了老张和突厥母马的疯话,也不由得默不作声,实在是不好意思掺合进去一起编排。
“休要再说这个,我却有个疑惑,阿郎,皇帝把六部精干带走恁多,那洛阳现在是谁作主?”
“你问这个作甚?”
“只是好奇罢了,太子尚在,却是在长安,跟个散人似的。皇帝莫非真要废了储君不成?”
“想恁多是何苦?废不废与我有甚么干系?”
老张一把接过银楚手里的张辽,正要逗弄,却见这小子还是眼睛紧闭,半点动静都没有,居然换个尿布,又是睡着了。
“总不能视而不见吧,我们恁大一家子,又不似旁的,若是不能收拢些许圣眷,效仿邹国公给你混个男爵,将来怕是要吃力的多。”
“与其胡混个没甚用场的爵位,倒不如学学三郎,科举做官岂不更好?”
子女越发多了,又不似寻常人家一个萝卜一个坑,只因张德现在“神通广大”,还不觉得如何,可万一老张哪天嗝屁,连张沧在内,都不算“正经”存续。至于老张嗝屁之后,这些子女会不会被人编排“奸生子”或者“私生子”,简直是显而易见的。
只因张德始终和太子保持距离,和魏王更是牵扯不到一块,这帮陆续生产或者准备生产的女郎,都开始思量着将来。
哪怕崔珏这个“苦聊生”如何聪慧,也是逃脱不了这个窠臼。越是名门女郎,越是紧张。
反倒是门第“普通”的白洁和草原烈马银楚,更是潇洒一些。
“这些我自有计较,只要活得长,怕个甚么?”
老张此话一出,崔珏和萧氏姐妹都是不再作声,此间答复,显然已经给了出路。
萧二娘子更是心中暗暗琢磨:只要活得比贞观皇帝长,倒也没甚要紧。
第三章 海阔
武汉专利厂在李承乾又一次主持春耕的时候,把贞观八年造大船的专利挂牌,同一天襄州造船厂正式成立。同时成立的,还有江夏水手团结社,原本是要取名江夏水手学堂的,因为汉阳城内书院学生的反对,就此作罢。
但是对民间百姓来说,还是习惯把江夏水手团结社称作“水鬼学堂”。
“现在大船水手缺的厉害,好些个土鳖,连升帆降帆都不会的也招募过去。这几年死的最多的,就是这等货色。”
“这算个甚么,王东海那里有个同仁医学堂的坐馆,在扶桑是有自己医馆宅院的。三令五申,船上要备着豆芽果蔬,偏有人不信邪,前年几条船,飘到千里石塘东南,都是一死死一船。”
“不至于吧。”
“遇上暴风,靠不近大陆,如之奈何?漂着漂着,便死光了。”
长江中下游对船工、水手、船长的需求极大,地方权贵为了巧立名目来吞并土地,手段复杂高超,早就不是几年前那种简单粗暴,甚至还做帐给官府看,可谓“天衣无缝”。
数学不好的县令县丞主薄,只能干瞪眼,以前县令就任,不过是和地方豪族斗而不破,县丞之流不过是和胥吏玩心机,如今却是大大的不行,倘使只是普通科举出来的“清流”,到了地方,根本玩不转现在的局面。
且不说地方豪族以及胥吏,只说权贵和商人勾结,一套账本甩出来,县令根本无从下嘴,又不是钱谷钱老板,靠的就是“自由心证”。
诸多有些勇力的地方百姓,为了生计也好,为了前程也罢,总之在老家守着田产,横竖也破不了两百亩,反而在海外,皇帝钦定律令,只要能占地能经营,那就是你的产业你的本事。
而山高皇帝远,自己做个袖珍“诸侯”,还不是美滋滋?
多少是有些鸵鸟心态,然而真个有勇气跟权贵斗一斗的底层人,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
倘使真要一怒见血,大多数底层人,也不过时莽夫愚夫之流,智力上上者,又鲜有沦落期间。当真有这等草莽英雄,能掀起极大波澜的,不说当地官府如何,上至皇帝下至桑农,大约都要弄死他。
贞观朝是汉朝以来极为罕见的太平年月,年岁有些大的老者,都不需要说那些南朝北朝就活着的,只说前隋以降,也不过时三十年光景。
不惑之年或是知天命的半老之辈,哪怕只是种了几十亩薄地,也绝不愿意看到草莽英雄崛起,来掀起那莫名其妙的波澜。
咚!咚!咚!咚
汉阳造船厂的水力锻锤十分威猛,码头上的配重式起重机越发多了,而且都用上了钢铁配件,越发的耐用耐操,装货卸货的效率也大大提高。
甚至在米面粮油码头,还有专门的铁轨,苏杭尚在用木制板轨的时候,汉阳已经用上了铁轨,铁轨上滚动的车厢,装货能力已经超出了旧时长安人的想象。而这些车厢的承重轮,还专门加装了制动盘,同样是钢铁构件,可谓奢侈之极。
整个码头港口,不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却也有大量的警察和白役,还有武昌团练在这里的保安队。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偷铁偷钢的贼多不胜数,饶是武汉地方法律法规越来越多,可还是抓不胜抓,几乎是绝不干净的。
老张对这个情况,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贞观十八年不是一千五百年后那个偷铁去卖被人嘲讽不够力气钱的时代。
“噢”
“这就是十四年造大船?当真是巨大!”
“伏波巨鲲,便是如此么?”
不同的造船作业线,有进度不同的十四年造大船,那密密麻麻弯曲冲天的龙骨,就像是死了之后腐烂的巨鲸骨头,只是不是扣在地上,而是躺着的。
一群身穿明显统一服装的孩童被人带来参观,在白色的停止线和隔离栏之外,他们远远地看去,那巨大的人造之物,就这般闯入自己的双眼。
“看!那里!那里有一艘大船要靠岸啦!”
“呀,真的是,好大!”
儿童们忽地被一艘挂着红色绸布的大船吸引,即便是孩子,也听说过本地船只的一些特殊规矩。
比如挂着红色绸布的船进港靠岸,大多都是从南海过来的,而且运气不错。
“哇!你们看,你们看,船头,船头有好大的蚌壳!”
“是河蚌么?怎么恁般巨大?还是白色的!”
“甚么河蚌,这是从南海来的,一定是海蚌!”
“先生,先生,这是海蚌吗?”
忽地,有孩子问他们带队的先生。
和别人穿着衣袍不同,这个先生穿着有些异类,他穿着长袖外套,下面则是一条紧致长裤,只是还穿着一条带袖披风,从背面看看不到。
武汉“奇装异服”无数,原本被外地攻讦“地上魔都”时,多少还有些自卑,但随着时间推移,反而以“地上魔都”自居自得,也就越发无视外边攻讦。
“大约是砗磲吧,是上好的南海奇珍异宝。”
“砗磲?”
“南海博物志上有记载,上面还有单南海麾下素描高手画的图。砗磲也是蚌壳的一种,书上是这么说的。”
“哇!那边,那大蚌壳旁边有个红色的树!好漂亮!”
“那不是树,那是珊瑚!”
“珊瑚?”
两个孩子又吵论起来,接着不约而同扭头看着自家先生。
“是珊瑚,你们还记得我们课上讲过石崇斗富的故事么?那故事中的珊瑚,便是这样的。”
“真漂亮”
孩子们吵嚷着想要去看个究竟,只是造船厂和码头还有关卡,不沟通是不行的。好在这一波前来参观造船厂的领队先生似乎和码头一个负责人有交情,学生们便看着先生跑去和码头后勤主管庞缺攀谈了一番,随后就有一队保安过来,护着他们去靠岸的那条船。
船终于停当了下来,收帆抛锚绑缆绳,很快就有码头上的滑轨扣住船舷,接着配重式起重机开始作业,不同大小的货物,用不同的方式一起被卸下船。
而孩童们终于看到了船上满满当当的各种新奇南海之物。
“哇,好大的鱼!”
“那是蛟龙,好大的蛟龙!”
“那里有个笼子,是一条大蟒,这大蟒死了么?啊!啊啊啊啊――”
懒洋洋的巨蟒吐了吐黑红带紫的舌头,吓的那个好奇的熊孩子当时就哭了起来。巨蟒的身子比他本人还粗大,如何不哭?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哄笑声响起,很快又被新的一阵惊呼声掩盖。
“这就是传说中的倭象么?”
“还有倭水牛。”
“咦?这只猫儿好小”
第四章 制图狗
在东厂的隔壁,就是和专利厂走动比较频繁的图志厂。原本是准备定名舆图厂的,当然了,显而易见的就被老张枪毙十分钟,这名字别说扔到中央,扔给长孙无忌那老东西能发飙弄死谁。
好在这几年皇帝狂霸酷拽屌炸天,舆图不舆图的,也不是那么重要。连李淳风这个道士都去“化胡”了,还要啥谶纬之说?李董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天命加身,妥妥的。
舆图厂也不是谁都能搞的,更何况现在也不叫舆图厂,而是图志厂。先不提区分经纬的基层人员,更不要说能分得清东南西北的文盲,就说手绘,还不是尺规作图,纯素描,这样的基层精干,也就只有老张的兜囊里还能找出来。
于是像地方要求低的,比如抓捕海贼强盗之类,给的图志就是画个标志性景色,然后标注几句话,比如某某贼盘亘于此。
然后官府就带着人跑去搜捕,有个大致方向,到了地头,一看手中素描,定睛一看,嘿,就这儿了,搜!
老张觉得惨无人道,人家县尉老哥兴许还觉得特带感特有效率 至于武汉图志厂,那是万万不能如此的,真要是这样干,老张大约会把他们塞进新制的鄂式碎石机里去,眼不见为净。
因为在专利厂的隔壁,恰好在西边,所以一般人也说图志厂为“西厂”。
至于“厂公”么,是崔娘子的一个武城族侄,崔弘道求到了女儿门前,尽管崔珏没有吹枕头风,但老张还是给了这个面子。
都说是人情社会,工科狗总算是体会了一把。
好在“厂公”崔炳并非是混日子的废柴,乃是正经拜在王孝通老爷子门下的新式“选人”。到今年,年纪才堪堪二十一,绝对是年轻有为。
测子午线时出过力,画星图时立过功,海图合并流过汗,城建规划负过伤是条汉子。
于是尽管张德心中感慨崔氏不愧是到处下蛋老江湖的同时,还是给崔炳大侄子解决了工作问题,在武汉混了个有编制的技术岗位。
之所以说是混编制,因为崔炳上岗之前,图志厂连影儿都没有呢,尚不在国家公务员序列中,长安平康坊买醉的“选人”们,又哪里来这种门路?所以崔炳大侄子上岗之后,过了好久,才把这个图志厂正式建立起了部门架构。
等到正式朝廷批复,在武汉设了这么个衙门,那也不是多遥远的事情,也就比专利厂稍微早那么一点点。
“海图合并麻烦的很,东厂今年挂牌八年造专利,最新海图的需求,越发高了。眼下厂门口多的是打听消息的,还有送钱的,可这是送钱能解决的事情么?荒谬!”
“夜里加班吧,这个月送来的南海岛图,比例都不一致的,找哪根经线定准都不知道,还要查一查新历的子午线。”
“野路子的就是手潮,还是厂长说的对,得先给那些出海的老江湖上上课,否则长此以往,你画你的,我画我的,还不是折腾我们?”
加班加到吐的图志厂成员就没好好歇过,他们的业务压力极大,海图还不算真正厉害的,厉害的是本地规划图,那真是画到想死。一个工地完工,道路通行之后,地图就要改一改,可是明天还有工地,后天还有,下个月还有,下下个月明年后年都有。
有心想摞一块儿一并解决,可工地狗同样忙个不停,怎么可能给绘图狗这个机会?
于是就惨无人道地加班,加个不停。
当然了,加班费是不少的,奖金也是不少的,然而文明世界加班猝死的案例,终于诞生在了大唐的贞观年间。
造成这一切的某条非法穿越工科狗内心很悲伤,然后继续划拨奖金继续让他们加班 除了加班,图志厂成员还恐惧的就是野外测绘,尤其是在发生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场空难后,就更加恐惧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某些工地狗,尤其是集中在路桥的,在规划路线的时候,还是会施展大召唤术,本着制图狗就应该被伤害的精神,让它们来到工地上同吃同住互相伤害 但对图志厂成员来说,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每当有某条装饰华丽的海船出现在武汉,绝大多数人都是欢呼雀跃,唯有制图狗们惶惶然念经祈祷,盼着别找上他们。
实在是海外测绘的风险,还不如高空测绘至少摔死来得痛快,一命呜呼不带拖泥带水的。可只要出海,晕船的还好,吐着吐着兴许就习惯了。万一到了南海,一时不察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叮咬,几天就死在南海周围,简直是司空见惯。
加班费出勤费虽然高,可也得有命花啊。
不过正所谓大浪淘沙,在这种金钱力量和大自然伟力的双重筛选下,留存在图志厂的成员,无一不是精英,因为不是精英的都已经死了或者提前退休或者转业了。
和宫廷画师不同,武汉“西厂”的制图狗们只只身怀绝技,打得过豺狼虎豹,扛得住风雨雷电,能上山也能下海,上过天也趟过河,能吃山珍海味家常便饭,来点蚊虫鼠蚁也能对付。
总之,原本他们只是皮肤被风吹日晒搞得很黑,现在是灵魂都黑了。
不黑不发奖金啊。
同样是作为囊中丰厚的阔佬,制图狗出门在外寻秦楼楚馆放松放松,早就在多年的历练之下,把风花雪月甜言蜜语塞到了甲方的菊花中去。
和大多数读书人不同,制图狗们往往比文盲莽夫还要简单粗暴,到了风流薮泽之地,进门就一把银元一撒,然后大声嚷嚷“过十八的不要”,接着就是冲进包间,等着老鸨领着一群娇娘进来,然后一起喊“老板好,很高兴为老板服务”
之于为什么面对制图狗姑娘们不吟诗不填词,那是老鸨一般都见多识广,到她地盘上的牲口,什么大小形状没见过?
而制图狗们也从来不辜负老鸨的期望,除了给钱爽快,也一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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