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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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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一枚枚粗糙简陋的华润银元,从孽多城流通到了西域诸部。
第九十九章 谁的银元
哗啦!
一把铜板扔了出去,伴随着一声钟响,汉人的新年到了,从勃律运来的西竹子,在篝火中烧的哔哔啵啵,而篝火外面,趴在地上争抢开元通宝的胡人,宛若争食的野狗。看到这一幕,正式成为且末统军府果毅都尉的程处弼,开怀大笑。
“拿去——”
手中吃剩了的羊腿,被程处弼大力扔了出去,那些战争孤儿,比争抢开元通宝的胡人还要迅捷,因为他的确要和野狗争食。
“都尉,这是今年的劳军胡商名单。”
“拿了多少买路钱出来?”
程处弼喝着酒,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哈了一口白气,将皮手套攥的更紧了。汉人新年,前来刺杀他的且末遗民多了不少,可惜,这么冷的天,那些刺客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而他,皮手套中还缝着一层兔绒,棉麻并线后缝制的针脚,根本不透半点风,他攥着横刀的手,从来没这么暖和过。
有的刺客把剑柄绑在手上,可惜臃肿不堪,只要近身,都能被发觉。死在程处弼手中的刺客,已经不下三十人。
“契苾二郎正带着财货过来。”
“安菩呢?”
“也在,不过两边分开走。”
很快,且末城西边来了一队披甲骑士,一人双马,看上去是打了一场,不过没有损失。
“都尉!每匹马两百斤的东西,都尉要不要清点?”
“契苾全忠,怎么马喘的这么厉害!”
有人大声地嚷嚷着。
“两百斤,沉。”
“滚你娘的,两百斤沉个甚。”
几个粗汉笑骂着,程处弼迈开步子,一脚把一匹马驮着的东西踹了下来。这是两只箱子,咣的一声落在地上,接着箱子被程处弼一刀劈开。
哗啦啦的银元流了一地。
“银子——”
“是银元!”
“这么多!”
一卷卷粗制的华润银元,又被程处弼粗暴地踩开,三四千枚银元,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就这么多?”
程处弼指了指所有驮着箱子的马儿,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些疏勒胡商说,只要开春他们的商队顺利抵达敦煌,就……”
兴奋的契苾全忠话还没有说话,突然戛然而止,然后闷哼一声,捂着脸摔倒在地。
啪!
程处弼夺过身旁一个骑士的马鞭,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鞭子上立刻带着血。目光森寒的程处弼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契苾全忠的身旁,“老子和你这条没脑子的蠢犬说过,老子要的是那些疏勒杂种在且末城跪地求饶,不是让他们在于阗打发乞儿!”
“全忠知罪!”
猛地单膝跪地,契苾全忠虽然脸上开了花,但还是咬牙道:“都尉,再给下走一次机会!”
“等着!你这条蠢狗!蠢驴——”
咆哮的程处弼站起来挥舞着横刀,“这些银元!是那些疏勒杂种的吗?是给我们的买路钱吗?不是!”
“这些银元……”
程处弼的声音由高变低,他的发黄牙齿都暴露在了时冷时热的空气中,皮手套让他原本就粗大的手掌,变得更加粗大。五指缓缓地收缩,然后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它们,本来就是我们的……本来就是!”
“我等知罪!还请都尉让我等改过自新!”
没有回答的程处弼舌尖舔了一条牙缝中的肉丝,然后吐了出来,听到西边的声音,他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看吧,看看安大郎是怎么做的吧。这就是为什么契苾全忠你这条蠢驴还是旅帅,安菩却是校尉——”
马蹄声近了。
得得得得……
冬天的朝阳来得晚,远远地,只能看到地平线上的黑影,很有节奏地耸动。很快有人看清楚了,是另外一队骑士,这些骑士浑身都冒着白气,显然干了不少活。
那些马儿都能看清楚了,它们扬着蹄子,在冬日的新年狂奔,身上除了骑士,似乎还有什么挂着。
“那是什么?!”
“水壶吗?箭囊?”
“那是……”
有人看清了,但是他的声音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鸡鸭,瞬间安静无比。
“都尉。”
咴律律……
安菩骤停之后,战马嘶鸣一声,前蹄腾空扑腾,甩飞了大量马蹄上的液体。
嘀嗒嘀嗒,战马身上挂着的物件,还在滴着血……
“好!干得好!”
程处弼看着那些滴血的人头,双眼放着光,“安菩,干得好!我要给你请功,这才是某的手下,这才是某的兵!”
“幸不辱命!”
翻身下马的安菩单膝跪地行礼,然后朗声道,“这些躲藏在勃伽夷的疏勒胡商,尽数斩杀。其余皆是疏勒人的亲卫,一个不留!”
“好!非常好!”
程处弼哈哈大笑,“竟敢拿图伦碛南的商路来要挟,真是不知死活……”
搓着手的程处弼接着指了指地上的银元:“契苾全忠,带着人,把这些银子,一半送往西州。剩下的,给弟兄们都分了。都分了!新年新气象,要有过节的样子!都去分了——”
脸上依然疼痛的契苾全忠却大喜过望,连忙叫道:“下走多谢都尉,都尉公侯万代,都尉公侯万代——”
“都尉公侯万代!”
“都尉公侯万代——”
“哈哈哈哈哈……”
程处弼仰天大笑,酣畅至极。而那些远远围观的且末土人,却是又羡慕又恐惧。这个唐人中的魔鬼,他沉醉着杀戮,双手沾满了图伦碛诸族的血,而且很显然,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是结束。
铮!
一声铁琵琶,知晓唐军又有收获的胡女,立刻在酒肆外弹了一曲《龙城吟》,唐人素爱此曲,说的是龙城飞将故事。只这一曲还未正式开始,却见一个累的不行的唐军骑士迈着步子,皮手套中攥着一枚粗制勃律造华润银元,然后嘿嘿一笑,扯开胡女的衣衫,将那带着血腥味的银元,塞到了胡女的领口中。
“啊。”
冰冷的银元让胡女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叫了一声,引来那骑士一阵大笑,更是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哗啦啦的作响:“胡女儿,待哥哥我歇一阵,便来寻你快活,哈哈哈哈……”
第一章 微妙的变化
疏勒在明,于阗在暗,都想把丝路的下半程控制住。他们眼下的靠山还是西突厥,底气却是唐朝在沙州的投送兵力不足,若非如此,侯君集拿下高昌的瞬间,就能继续向西前进。
这需要时间。
叮!叮!叮!
汉阳城的铁器作坊热火朝天,似乎西域的事情,和他们还很遥远。然而这一批的铁皮,却是规制箱体的内衬,主要作用是防止粮食渗水霉变,还有防止西域的大风天,那是一张嘴就满口沙子的天气,粮食越重要。
“不要鼓风了。”
“是。”
临江的一间厂房内,拇指粗的铁条通过一个开了椎体洞的铁板,变成了更细的铁条,这时候需要退火,张德专门搭建了一个退火炉,实验了十几次,就大概定下了一个规制。
再次通过开孔的铁板,一根虽然谈不上多么均匀,但绝对算得上够用的铁丝,诞生了。
“拉伸测试一下,要记录在案。”
“是。”
“正月初八号那批出去了吗?”
“已经从长安了出去,京城的人查验过。”
“嗯,那就没问题了。”
线材的生产对燃料的消耗极大,主要是需要进一步热处理,不过这些成本都是可以接受的。对中原来说,最不缺的就是煤,随便糟蹋都是千年为单位的储量。反倒是铁矿石品相不行,老张实在是不记得哪里有低硫铁矿 铁丝网有没有用,还需要测试,但那不是张德的事情,而是程处弼。
李德胜是知道汉阳线材厂有生产任务的,采购方是且末统军府,不过这不是官方采购,是且末统军府都尉程处弼私人采买。这是朝廷允许的政策,将校们可以私人加强一下统属部队的实力,以期战果扩大。
只是以往都是弄些祖传宝刀祖传宝甲之类,或者就是家有神骏一匹或者祖传神弓劲弩一把。倘使会保养兵器盔甲的,也属于技术型人才,差不多和祖传贴膜是一个意思。
程处弼采购铁丝,自然不是为了玩龟甲缚或者什么其它流派的绳艺,他兵力不足,但是西域乌合之众极多,往往又是人手一马甚至双马。作战时虽然不是唐军对手,却往往跑的飞快,程处弼不可能拿有限的骑兵精锐去和这些乌合之众玩躲猫猫。
要玩,就玩大的!
在账目上,程处弼采购这批汉阳线材厂的物资,是赊欠。但是只要在作战中的收益远远大过这笔采购款,那么就是合算的。铁丝网有没有用,有多少用,还需要战争的检验。
西域将官现在颇有一些轮换的意思,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如窦孝慈这种十六七岁的公侯子弟,大量跑去陇右镀金,一般都是组织一下土团或者义从,鲜有真去前线作战的。
只是令人惊讶的是,窦孝慈竟然真就去了前线。
“光大,大郎怎么真就要去沙州?你他才十六!”
因为张德照顾窦家,在汉阳传出来的风声,很快就要到长安。张叔叔知道后,立刻就表了态,跑去窦诞那里亮了个相,一来二去,竟然熟络了起来。
人情果然是要时常跑动,才会热切起来。
二人本就是连襟,加上张德有意照拂,那自然算是有了交情。
一边哭一边擦眼泪的窦诞只在那里抚胸叹气:“我能如何?我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倒不是说窦诞拦不住窦孝慈,实在是他家情况特殊,既要维持外戚的体面,不能堕了太穆皇后的脸面,又得夹着尾巴做人。窦诞早早分家,窦氏根本一团散沙,空有一个国公的体面,实际上家中情况,和屈突通死后一模一样。
“襄阳公主”
“她也无奈啊。”
窦诞感慨一声,不仅仅是窦孝慈不是襄阳公主所出这个问题,因琅琊公主逆天改命在辽河翻新核潜艇抛光核弹头的缘故,如今但凡有些武力值或者智力不低的公主,都不怎么好公开做事。
李世民的心头肉尚且跟宠物一样守着东关窑场,何况是李世民的姐姐们?
当事人张公谨心知肚明,只好道:“京中花销日渐厉害,光大兄,非是公谨讥嘲,若是开支捉襟见肘,张某这里总不会缺财帛。”
“弘慎,多谢”
窦诞感慨一声,他当然知道张公谨不是在嘲讽他穷逼一个,实在是,这年头的长安根本看不懂了。
如果守着自己的俸禄田产,像贞观四年的长安,他依然能混的很滋润。然而贞观十一年的长安,日新月异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旧年长安城中,权贵行走身披皮草,脚踩暖靴,屋中多以棉被为垫,取暖皆是煤炉,煤质更是梁丰县男特供的无烟煤。以往的二轮马车,根本体现不出自己的地位,保利营造和顺丰号,一辆豪华马车能直接让窦诞的一年俸禄喂狗。
便是骑马,金山追风、青海骢、龙种马毛色稍微差一些,就难以在权贵圈子中厮混。
窦诞从未这样渴望魏征去喷一下时事,让他的同僚们不要这样豪奢。
堂堂河南窦氏之后,扶风起家的名门,竟然到了跑去城西问胡商借贷的地步,可想而知这长安城,已经让不少边缘贵族,难以继续维持着家业体面。
窦孝慈难得硬气一把追着张德去了汉阳,在那里置办物业,也是被现实逼到了极点,他作为长子要是再不挺身而出,这个家必然是要败的。不论是迁出长安,还是被胡商前往长安令那里告一状,然后被勒令拿田产物业抵押,都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这等事情一旦披露,窦诞这一支想要将来再起来,也必须顶着“无能”的名声谋划三代 窦诞是真的感谢张公谨。
只是,他要是明白,今时长安的风气,今时长安的变化,和张公谨的那个侄儿息息相关,又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吃上肉馒头的权贵们在狂欢,那些迟钝的、保守的权贵们,逐渐在边缘化,逐渐被冷落,逐渐被排挤出那个曾经不算难混的圈子。
只是当那些狂欢的权贵们还在推杯换盏的时候,一个小道消息,又从长安人民群众那里传了出来。
“什么?!陛下欲收糖业,以为国有?!”
“岂有此理!昏君与民争利耶!”
“各道各州府,自有分销摊派之家。国子监祭酒尚在齐鲁之地指染铜臭,何况他人?皇帝这是要杀各家而自肥?”
“冯盎那老匹夫居然上疏,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岭南本就不产白糖,他冯家吃不到这锅中肉,便是要来砸锅?反正糖业专卖,长安还是要向岭南收买灰糖,冯盎横竖不亏”
那一勺少少的白糖,又一次卷起了令人遐想的涟漪。
第二章 温彦博的刀
“去年南天竺诸邦商船从千里石塘过来,市舶司交割白糖三十万斤,这钱难道不是给朝廷的吗?”
“说这有个甚用?太原子临死都要咬一口,不当人子!”
“老子咒他万劫不复!”
“河套榷场东宫还有‘太子糖’,当年丝路未开,金山北线就是独占。怎地,眼下连河东河北这点汤水都要惦记?他温大临就是这么做事的?”
长安城城西,吵嚷的白手套们都有很大的压力。主家那边给的消息,已经越来越清晰,去年就说要死的温彦博,硬挺着活过了贞观十年,在贞观十一年给李董献了一策。
白手套们半点话语权都没有,只能等着主家继续给消息。而胡商们更是悲惨,只能等着这些汉商吐露最新的情况。
“入娘的!除了温大临,还有魏玄成!就他们是忠臣吗?呸!”
“此事跟魏玄成无关,他是侍中,还能如何?这是温大临蛊惑皇帝!”
“去他娘的!”
……
白糖价钱随着灰糖产量增高而降低,甘蔗的种植面积,已经从岭南北上到了淮南。虽然淮南的甘蔗只能种一个暑期,产量却也不低,撕叶子勤快的庄户,往往能把甘蔗种到七尺长。中间还套种大豆,一亩地不但有糖产,还能迂回一下,只缴豆税。灰糖是半点税都不用缴的,反正官府也收不上来。
政策空子,就是这么钻的。虽说官字两张口,收还是不收,全看地方主官。不过这些甘蔗又不是农户自己种的,全是大户的私产,地方上只要保证粮税,其它都可以打马虎眼。
不过眼下因温彦博的建议,李董有了三个章程准备冲制糖业下刀子。
从贞观五年开始,养了六年的制糖业,已经肥的不能再肥,这一刀子下去,只怕是白刀子进白刀子出。
对老张来说,这破事根本无所谓,李董爱咋咋。
贞观十一年二月初四,洛阳有个倒霉蛋因“非议朝政”,被流放沙州。这个倒霉蛋是个本地商贾,贞观七年开始操持白糖铺面,算是柴家的白手套,铺面的九成利是柴令武的,只有一成是他的。
物伤其类,洛阳的本地商户及他们的背后主家,都开始寻找门路,看看朝廷的政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要让商贾们造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哪怕家财万贯,只怕投献的好汉也只拿他们当猪来养一阵,倘朝廷来了厉害角色,立刻三下五除二,将商贾洗剥干净,宰杀好了放在王师面前。
砰!
一只东关窑场的骨瓷茶杯被砸了个粉碎,柴令武目光凶恶地盯着前方空洞的户门:“偏是弄了我柴家的人!”
咬咬牙,他跑去禁苑求见老董事长。
这光景,老董事长因为经常游泳,反倒是减了肥续了命,一夜连御数女虽然做不到,可玩一个还是有富余体力的。
柴令武见他的时候,老董事长正在学习《音训初本》,教那些口音重的女官学习大唐普通话……
“外翁,洛阳恁大,怎么偏寻了我柴家的铺子?这不公平!”
“呵。”老董事长笑了笑,将手中的《音训初本》放下,看着柴令武,“行商贾贱业,难道不该惩戒吗?”
“朝中又不是我柴家一家。外翁,举凡公侯,又有几家不做的?便是没有白糖,不还有生丝吗?就是温彦博,他家难道没有做麻料?当年太谷县王中的,可是走的他的门路!”
“呵,好大的脾气。”
老董事长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然后迈着步子缓缓走着,一边走一边说,“朕这宫苑,比你家如何?”
柴令武一头雾水,茫然道:“这如何比?外翁住所巍峨雄奇,非是我家门户可比。”
“你知道若要修朕这宫苑,要几何?”
李渊的话让柴令武更是迷惑了,摇摇头,老老实实道:“这实在不知,不过总计不会少。”
“如果朕告诉你,这三年翻修新建的禁苑,折算下来有千万贯,二郎以为如何?”
“千……千万……”
前几年收税主要还是绢布,支出也是大量用丝绢硬通货,而不是开元通宝。当然这也有开元通宝发行数量还是低,老旧计吏又鲜有掌握现在新式的记账法,加上还要防止偷盗,反而是丝绢更容易抵账出账。
“洛阳宫,你舅父一直想要修,有……有六七年了吧。”李渊笑了笑,“都是钱,懂么?”
“可还修了太极宫……”
柴令武脸色憋的通红,他舅舅这个皇帝这几年翻修宫苑那是不遗余力,这砸进去的钱,简直是海量。实际上若非有各色特产的新增收益,按照这种修建法,别说内府破产,就是民部也承担不起,必须将一年以上的税赋拿出来。
贞观五年之前,全年税钱大概是两百万贯,大头主要还是恢复生产的实务税,粮食和布匹才是维持贞观朝运转的核心,这也是为什么冉氏找上长孙皇后合作,立刻就能打通关系的缘故。
即便是现在糖酒茶盐铁并举,却都比不过粮食和布绢。
讲白了,所谓小老百姓日子,就两样:穿衣吃饭,吃饭穿衣。
不过时代是变化的,李董作为一个已经尝到甜头的皇帝,为了名声,他又怎么可能回过头去,拿税赋开刀,专门给自己盖宫殿呢?既然糖酒茶盐铁的利润能够让他过的很滋润,又何必去给农户添堵呢?
他不是不清楚,田亩就是他李唐的根基。
拿“商贾”开刀,阻力要小的多,“商贾”没了白糖,他们不会造反,因为他们会换别的来买卖。但“农户”没了粮食、田产,他们一定会造反。
临死快要不行的温彦博,给他定的第一条章程就是“杀鸡儆猴”,先找个倒霉蛋出来,杀一刀看看,如果猴子们蹦跶的欢,却没有挥舞棍棒冲过来,那就证明,这是一只可以杀的鸡。
柴家这只鸡,一刀下去,别说正面抗诉,更别说柴绍如何如何,当事人居然跑去找过气的老董事长,可见其软弱。
无人鼓噪之后,温彦博给李董定的第二条章程则是“釜底抽薪”,由魏征提出议案,将套种物产,重新计入税赋,以增国库。
也就是说,你一亩地产多少甘蔗,以前钻政策空子,套种黄豆就能只交豆子,但现在是不行啦。一亩地的甘蔗,这里面有四成半是税赋。
温彦博这两个章程,一是看准了人心,二是看准了本质。他是天生做官的人,还是一路做到宰辅的人,更是和房天王曾经过招的人,而李董,则是一手握着杀鸡刀,一手攥着收蔗刀,两只手握刀,两手都很硬……
第三章 缓冲
“时下青盐尚未征专税,只收市税,倘使对糖业征税,且是官营国有,恐引非议,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皱着眉头的房玄龄有些郁闷,现在朝廷内部意见不统一,不仅仅是糖业征税的问题,而是想要彻底把盐铁糖茶丝打包专营。文官们的兴致相当的高,主要是以家族势力不强的重臣牵头,还有马周这种 房玄龄一度怀疑,马周这货是不是法家隔代传人,怎么一门心思扑在君王身上。也只有法家的人,才会以法度事君王。
“时下风气确实不好。”
杜如晦不是打对台,他看着房乔,肃然道,“军州户口计算,不如前朝。隐户多成私产,操持经济之物。去年河东丝麻高产,却从河北赎买口粮,何故?糖业眼下种植甜蔗,还不需粮食田亩,只是长此以往,必逐利而种甜蔗。税政尚未定夺,套种之法使彼等以豆为蔗,实乃奸猾。”
“大户前年才开始涉足糖业,自是不愿放弃。”
对山东士族,戴胄还是相当了解的,不过眼下不是靠武力说话,真要是对抗起来,那必然在史册上留名,当然这名声如何,大抵上就是贞观君臣以严苛之法如何如何。
“唉”
有人叹了口气,是个胖子,他叫李靖。
参政议政的宰辅级巨头们对征税这件事情也相当的头大,主要是现在跟数字打交道不比从前,手下计吏稍微差一点,就是糊涂账。
光审计这一块,就说不清楚,皇帝是有自己的私账,可皇帝的内帑,那就是个小朝廷,跟外朝不搭界。可这几年大兴土木,皇帝的钱花的也差不多了,赞了十年的钱,一口气花出去是爽,可今年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皇帝肯干?
要么外朝拿税赋补贴他李世民,要么征专税。但征专税不敢征到盐铁上面去,实在是没糖吃死不了,没盐吃那真会死人,只要不是逼到没办法,真不会征盐铁专税,市税就足够了。
食盐市场足够大,朝廷就算征税不能面面俱到,但是只要大市场能抽税,就能保证稳定,而且差不多也能拿到全国食盐利润的两三成。
“章程要早点拿出来,洛阳那里到底是死了人的。再拖下去,人心动摇,只怕铤而走险之辈不少。”
房乔看了看杜如晦,二人对视一眼,却又都偷偷地看了一眼魏征。
作为侍中,魏征是亲手起草了针对甘蔗田的税赋,只因没有直接拿白糖开刀,尚书省这便还是捏着鼻子执行了。
但是房谋杜断二人很清楚,这事儿没完啊,起了个头,总归要有结束。皇帝盯着那点甘蔗田就心满意足了?
别人不清楚,房玄龄和杜克明会不知道李董夫妻两个的胃口有多大?没瞧见这阵子长孙无忌那个畜生都不敢来晃荡吗?还不是怕被打。
皇后是独占“太子糖”之利的,更恶心的是,“太子糖”通过东宫专营榷场,特么的根本就不抽税,长孙皇后不显山不露水,“贤后”当着,好处拿着,后宫镇着,还不沾染腥臊,比吕后这种智障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长孙家是垮不了啊。
房谋杜断感慨万千,然而大唐第一喷子现在也很感慨,他感觉自己这一趟要是不把皇帝伺候爽了,死后指不定会被挖坟。但是把皇帝伺候爽了,搞不好京洛大户们会联手给他墓碑泼狗血。
“温大临还有后招,今年肯定要见分晓。”
“冯盎那老匹夫远在岭南也要作对,长安甘蔗田税刚刚定,他居然就已经上缴新税,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那你待怎地?温彦博反正就要死了,他什么都不怕!现在给皇帝出谋划策,福泽子孙,说不定太原王氏因王珪故还要被打压,到时候太原温氏就起来了。你当他没有盘算过吗?”
“李大亮骂的好!他就是人奸!”
宰辅们在纠结,老干部活动中心同样抑郁。要死要死没死成的6德明当然没力气去骂皇帝,不过唐俭却潇洒的很,一边骂一边拿白糖泡茶,他就喜欢糟蹋东西!
喝了口茶,唐俭看着所躺椅里面晒太阳的6圆朗:“你那徒儿怎么说?”
“嗯?”
6圆朗一脸很傻很天真的模样,唐俭大怒:“老货!莫要作怪!”
“哎呀”6德明嫌弃地啧了一声,“眼下还能如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看这白糖,早晚姓李。还好老夫不喜甜食。”
当年6老头要种甘蔗,老张跟他说还是经营生丝,反正还有虞世南儿子顶着,苏州市舶司现在出口生丝是肯定不会亏的,一千年都不会亏。但盐铁糖丝茶,早晚都要控制,不是李世民就是房谋杜断。
这跟个人利益关系不大,更多的是为了帝国的存续。
尤其是盐和茶,安北都护府设立之时,乌堡政策就是围绕草场和盐池进行,绝不给草原余孽任何染指的可乘之机。这几年官定草场,分区游牧,加上青料塔的建设相当成功,游牧虽然还游牧,但每个牧民都要登记造册。
新生的计吏很紧俏,华润号出来的学徒,都能轻易地在长安官署找一份计吏的活。但为了稳定北方局面,计吏被大量摊派到了草原,进一步细分草原势力,肢解其几千年来的经济结构。
别的不敢说,但有一点,贞观朝开始,草原民族提前进入了历史垃圾堆。
“我在李靖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情。”
原本因为6德明的话有些安静的老干部活动中心,又被6老头的一句话给吊其了胃口。
竖起耳朵的唐俭斜眼看着6德明:“有屁快放!”
6圆朗轻咳一声,有些严肃地说道:“中书门下有意在东都施行一法,以缓汹汹民意。”
“何法?”
“折算糖户规模,以其为本,两市交易多寡,皆以本为额。且糖市虽为官营,却止交易之权,期间市税定夺,可由糖户推举信重之辈监察,设糖市令史。”
“呵,这糖市令史流外几等?”
“总不能低于二等。”
“虽是小吏,却是权重利大。若以糖户规模为本,只怕多沦为大户奴仆。”
“故而次年以糖市令史之功,再议其职。”
“噢?如此说来,倒是颇有玄机啊。”
这是一个相对折中的方案,不管什么政策,房谋杜断执行之前,都会找个试点,不会直接推广。只是这一次,皇帝很明确地告诉重臣,朕缺钱,朕要杀猪,朕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魏征难办,房谋杜断就好办了吗?于是房乔就建议,在洛阳试行一下,让渡给经营糖产的大户们一点点监督权。第一年要是监督工作搞得不好,那么这个糖市小吏,就可以下台了,换一个人上台。这对糖业小户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不然还能怎么办?造反吗?
与其等着皇帝直接杀人,不如先杀一部分,然后再弄点钱出来,堂而皇之地交上去。糖业市税抽到了,皇帝也就不会杀鸡取卵,这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只是,这事儿让见多识广的唐俭沉默了许久,糖市令史虽然是个流外二等的玩意儿,可如果他现在才十八岁,眼前放一个县令位子一个糖市令史,他唐茂约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第四章 癫狂
东都洛阳多了个新事物,叫做“产本”,属于试运行的新玩意儿,且只针对灰糖和白糖生产。
根据大唐六百多军州上报的产糖规模,今年初步决定颁六百张“产本”,此“产本”除洛阳两市令签押之外,还有民部和内府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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