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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_庚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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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李显双手捂面,用力搓揉了一下,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太子,太平再与你提个醒,嗣圣元年,均州武当山下,不知太子是否还记得呢?”
一段几乎已经遗忘了的往事,蓦地浮现在李显的脑海中。
那一年,他被贬均州,不久之后又被贬去了房陵。当时的他,惶惶如丧家之犬,身边甚至没有多少家臣护卫。在去房陵的路上,他途经武当山下,遭遇了一场伏击。
那场伏击,令他后来大病一场,几乎因此而丧命。
而在那之后,李显更努力的想要把那段经历忘却,一晃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
那个白发如雪,衣袂飘飘若神仙般的老人。
那个坐在老人背上背篓里,若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天,裹儿在车中降生。当时连个接生的稳婆都没有,裹儿出生的时候,甚至连襁褓也找不到。那个小娃娃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来,将裹儿包裹住……一晃十四年,整整有十四年了啊……
“太子,想起来了?”
太平公主那冷幽的声音,在李显耳边响起。
他抬起头,眼中泪光涟涟。
“太平,若你不提此事,我真的都要忘记了。”
说罢,他转身,声音哽咽道:“母亲,还请原谅儿臣不孝,时隔十四年,儿臣,儿臣,儿臣都忘了这件事情。太平说的没错,十四年前,裹儿出生,儿臣就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李显的这个回答,让武则天和狄仁杰都沉默了。
武则天静静看着李显,她想要知道,李显是真的忘记了?亦或者是在她面前做戏?
“忘记了?”
太平公主嘿嘿冷笑,“太子怕不是忘记了,是不愿意再认那一门亲事吧。”
“太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太平公主脸上的冷意越来越浓,冷声道:“太子如果忘记了的话,又何必派人前去刺杀?”
“什么?”
李显激灵灵一个寒蝉,健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太平公主的胳膊。
“太平,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太子!”
这时候,武则天突然开口,语气阴冷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朕,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吧。”
“儿臣不知,儿臣真的不知啊。”
李显很激动,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口吻吼道:“母亲,当日儿臣接到母亲的旨意,命儿臣从均州前往房陵闭门思过。在路过武当山的时候,儿臣突然遭遇一队刺客的袭击,儿臣的卫队死伤惨重。当时正好有一位老神仙从武当山上下来,看到儿臣遇险,便仗义出手,赶走了那些刺客。裹儿也就是那天,降生在路边的车上。
那时候,儿臣身边甚至连一件为裹儿御寒的衣物都没有,还是那老神仙身边的小仙童从身上脱下了棉衣,为裹儿包裹御寒。裹儿的名字,也就是因此而得来。”
“有这种事?”武则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李显是她的儿子,他没有做好皇帝,她把他罢黜,赶去了均州,后来又欠房陵,那都是她的主意。她是母亲,同时又执掌天下,她有权力决断李显的任何事情。
可是她却不记得,她派人刺杀过李显。
而且她若要李显死的话,何需刺杀,只要一道诏书即可。
谁,是谁要刺杀李显?
武则天的脸色非常难看,不过内心里对李显,已经有所原谅。
“太子,为何没有听你说过此事?”
李显深吸一口气,苦笑道:“那次遇到刺杀后,儿臣一病大半年,到了房陵之后,更担心因此而惹来母亲的怒火,所以就没有禀报。之后,儿臣也都在尽力遗忘此事。”
他说完,又转向了太平公主。
“太平,你告诉我,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我后来曾派人去找他们,可是他们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怎么也找不到。那几年,我每天都在想那位老神仙,想那个小仙童……你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我想要报答他们,可是却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没想到,没想到他们都还活着?”
说着说着,李显声泪俱下,竟忍不住蹲下来。
武则天犹豫了一下,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了李显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她七十五年的阅历,她分辨得出,李显是真是假。
“太平,你接着说。”
太平公主看着李显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
不管怎样,他是自己的兄长啊……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心软。李显绝不是一个合适的帝王,如果他和武家结亲,日后势必会被武三思所控制。这,绝不是太平公主想要看到的结果。所以……
太平公主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太子说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可是太平却听说,太子派人前往荥阳刺杀他父子。”
“我没有,我没有派人刺杀他们……太平,你说他们在荥阳?”
武则天听到这里,眉头一蹙。
一个名字,在她脑海中浮现,那瘦弱的身影,好像在她眼前晃动。
“太平,你说的那家人,不会是姓杨吧。”
太平公主一愣,扭头向武则天看去,“大家也知道此事?”
“姓杨,没错,就是姓杨!”李显却突然间疯魔了一般,大声喊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杨守文!那小仙童就叫杨守文,我想起来!当时那老神仙叫他做阿閦奴。
母亲,儿臣都想起来了!”
果然是他!
武则天一时间沉默了。
半晌后,她轻声道:“太平,你说的那家人,是不是就是从昌平迁来荥阳,此前昌平之战中,曾立下赫赫战功,但最终却没有出现在奏疏里的昌平县尉杨承烈?”
“母亲!”
李显脑袋嗡的一声,闪过了一道灵光。
这件事他也知道,当时说起杨承烈杨守文父子的名字时,他还觉得有些耳熟来着。
蓦地,他向狄仁杰看去。
却见狄仁杰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而武则天那双凤目更眯成了一条细线,若仔细看时,会发现那眸中冷芒闪闪……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
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
人乞祭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侯。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篙共一丘……”
武则天突然间仰天大笑,眼角更闪烁着一抹泪光。
“哈哈哈,朕当真是老了,以至于谁都想来哄骗朕……朕就说嘛,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哪里有这般悲愤的情绪。士甘焚死不公侯,士甘焚死不公侯啊!真是有趣。”
“母亲,你在说什么?”
武则天没有理睬李显,而是看着太平公主。
“太平,你可知道这首诗吗?”
太平公主这心里,没有来得咯噔一下,强笑道:“太平当然知道,这就是那杨守文所作。”
“太子,你明白吗?”
武则天又看向了李显。
只是李显却露出茫然之色,轻轻摇头。
“朕就知道你不明白,不过朕也是方才才弄清楚了!
怀英,安乐和高阳郡王的亲事先放一放,朕想要见见这个士甘焚死不公侯的杨兕子。传朕口谕,着荥阳刺史追查杨家父子被刺一案,若有牵涉其中者,严加询问。
朕也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要刺杀那父子……昨日婉儿与我说,一个区区潘道子就调集了五六十个刺客围攻?呵呵,此事若非潘家在后面指使,那就是另有别情。
怀英,你派人去荥阳,把杨家子给朕接来洛阳。朕也想看看,在朕的眼皮子下,谁想要杀他。也许朕真的老了,以至于有些人似乎都忘记了朕的手段。”
第二百二十四章东宫(上)
丝丝凉风偶尔夹着几点雨星飘落,落在李显的脸上。
站在上阳宫外,他显得那样失魂落魄。暮色笼罩皇城,使得皇城内光线非常昏暗。
李显深吸一口气,浑噩噩的大脑慢慢清晰起来。
这时候,从上阳宫中驶出一辆马车,在李显身边停下。
车帘挑起,露出太平公主那张妩媚娇靥,她看了一眼李显,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太子,可要我送你一程?”
太平公主可说是这皇城中,少数几个能够乘坐车驾的人。
李显扭过头,目光颇有些复杂的看了太平公主一眼,而后强笑道:“我想一个人走走,就不劳太平了。”
言语中,不再似早先那样亲切,透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李显为人糊涂,又胆小懦弱,却不代表他是傻子。
而太平公主浑不在意他的这种表现,只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太子就多保重。不过太平有一句话,也许不当说,但不吐不快。太子不仅仅是天下的太子,更是东宫的太子。这东宫之中,若太子说话算不得数,母亲一定会觉得很不高兴。”
“你……”
“言尽于此,太子保重。”
太平公主说完,车帘落下。
马车沿着曲折的石径向外驶去,很快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而这时候,狄仁杰正慢慢走出上阳宫。宫门外有等候他的马车,他看到了李显,犹豫一下之后走上前,沉声道:“太子不必忧心忡忡,荥阳的事情,老臣相信与太子关系不大。只是和梁王的婚事,恐怕会有波折,老臣实在不宜继续参与其中。
方才圣人已经下旨,命狄光远领右监门卫一折冲前往荥阳,接杨家父子前来。
老臣以为,此事不会再生波折,但太子最好是尽量处理清楚家事,免得再有麻烦。
你要知道,圣人睿智,并不是那种容易被糊弄的人。有些事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今天的事情,圣人已经给太子留了颜面,还请太子勿怪圣人。”
李显,虽是太子,但位子并不稳固。
狄仁杰不希望再生波折,更不想李显和武则天之间产生误会。
李显轻轻点头,道:“国老放心,我清楚母亲的苦心……只是我太笨,所以……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以后绝不会再给国老增添麻烦。”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半晌后,他结结巴巴问道:“国老,敢问杨家父子为何会流落昌平?”
“这个……”狄仁杰苦笑着摇摇头,“当年的事情,老臣并不清楚。但想来这其中一定存在什么误会,否则那杨守文也不会作出‘士甘焚死不公侯’的悲烈之语。
太子仁德,老臣也不相信太子会做出过分的事。但有的时候,并不是太子可以做主。”
“那……”李显吞了口唾沫,轻声问道:“他们来了之后,会安排何处?”
狄仁杰笑着摇摇头,“此事自有圣人决断,恕老臣也不太清楚。”
“好好照顾他父子,我欠他父子良多。”
“老臣明白。”
狄光远就是狄仁杰的次子,天授二年曾是光州司马,不过从万岁通天元年后,便辞去了官职,跟随狄仁杰左右。毕竟,狄仁杰年纪大了,身边也需要有一个人照顾。狄光远的才干算不得出众,如果和狄光嗣,也就是狄仁杰的长子相比,相差甚多。
但他心细,而且身手不弱。
如今,狄家外有狄光嗣支撑局面,也不需要狄光远去奋斗。
他只要照顾好狄仁杰,比什么都强。而且,自从他辞官之后,身上虽没有什么职事官,可是却挂了一个散朝大夫的从五品下的散职。对狄光远而言,这已经足够。
这次武则天让狄光远前去,说明她已经有了提防之心。
李显又拜托了几句,送狄仁杰上车,目送马车离去之后,才长叹一声,返回东宫。
回到东宫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原本只是几点雨星,此刻已变成了靡靡细雨。
东宫大殿里,灯火通明。
从大殿里传来了一阵阵欢笑声,却让李显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太子到!”
大殿外,内侍高力士高声呼喝,大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韦氏正陪着一个美妇人说笑,看她的模样,颇有些阿谀之色。而在旁边,还坐着两个少女,和两个少年。少女赫然正是李仙蕙和李裹儿,而少年则是皇太孙李重润和李显三子李重俊。
李显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外面走进来,衣服湿漉漉的。
他是从上阳宫一路走过来,虽然有随从要为他打伞遮雨,却被他给赶走了。
“上官舍人也在啊。”
“婉儿参见太子。”
那美妇人,正是上官婉儿。
她看到李显走进来,忙站起身,欠身一福。
李显摆了摆手,便径自走到了大椅上坐下。
“太子何以如此狼狈?那奴婢们便是死人吗?怎地就不知道为太子遮雨?
高力士,还不去伙上让人煮些姜汤为太子驱寒?来人,给太子那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而李显却没有回应,只闭着眼睛,仿佛老僧入定。
见此情况,上官婉儿立刻明白了李显的意思,他这是在送客呢。
“太子如此疲惫,婉儿就不打搅太子休息了,先行告辞。”
“上官舍人慢走。”
韦氏也觉察到,李显的状态不太正常,连忙答应道。
李显睁开眼,朝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上官舍人慢走,外面下雨,路上还请小心。”
“有劳太子牵挂。”
上官婉儿笑了笑,便起身告辞离去。
她这一走,李重润几个孩子也想要离开,却听李显道:“大朗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李裹儿今天,却是一身女装。
她身着一件白色的袄裙,外面是一件杏黄色的半臂,头上戴着一个束发金环,看上去颇有几分异域风情。听到李显的话,她立刻扭头看向了李重润,而后一吐小香舌。
那意思是说:大兄,你完了,老爹肯定没好事。
而李仙蕙在一旁看到,则不禁虚掩朱唇,露出了笑容。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李显长的不怎么地,可是这几个儿女,男的俊俏,女的美丽,好像是只继承了韦氏的容颜。而李重俊呢,则朝着李重润一歪头,示意你好自为之。
李重润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但又不敢出声。
“爱妃,你也留下。”
这时候,有内侍取来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上来替李显换下那件半湿的外裳。
“传我旨意,银安殿百步之内不得有人靠近。”
“喏!”
大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东宫侍卫很快就把银安殿包围起来,一时间戒备森严。
“父亲这是怎地了?”
李裹儿本来已离开了银安殿,可是看到这种状况,顿时来了好奇心,停下脚步。
“裹儿,走啊。”
“三姐,这是怎么回事?父亲怎么封锁了银安殿?”
李仙蕙峨嵋微蹙,对自家这个好奇心很重的妹妹颇有些无奈。
说来也有趣,李显膝下九个女儿,其中韦氏占了四个。李仙蕙比李裹儿大了一岁,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李仙蕙娴静,喜欢看书,喜欢弹琴,喜欢下棋……颇有些后世文艺女青年的范儿。为人好多愁善感,有时候甚至会为一朵花的凋零而流泪。
可是李裹儿呢,却是个活泼好动,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子。
她喜欢舞枪弄棒,好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四处溜达,喜欢抱打不平。本来,应该是作为姐姐的李仙蕙照顾李裹儿。可事实上,在更多时间里,是李裹儿照顾李仙蕙。
第二百二十五章东宫(下)
“裹儿,父亲肯定有事情与母妃商量,咱们别凑热闹。”
“为什么。”
李裹儿却撅起了嘴,小脸蛋嘟起来,很不高兴。
“你看父亲什么时候如此庄重?”
“所以我才好奇啊。”
“裹儿,别去添乱了……”
李仙蕙难得强硬了一次,抓着李裹儿的手往外走。李裹儿呢,则一步一回头,似乎那银安殿里,藏着很多有趣的事情。
……
大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李显三人。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会儿看看韦氏,一会儿又看看李重润,让两人有点心慌。
“方才,母亲把我找去了上阳宫。”
就在韦氏和李重润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李显突然开口道:“本来,狄国老做媒,想我将裹儿许配给武崇训。母亲也很高兴,可是太平却突然提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李显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盯着韦氏道:“我问你,杨承烈父子,你还记得吗?”
“啊?”
韦氏乍听这名字,一下子慌乱起来。
“我再提醒你一下,十五年前武当山下,解救我一家的那位老神仙和那位小仙童。”
“太子……”
“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消息,那位老神仙救下我们之后,却不知为何,后来流落幽州,在昌平隐姓埋名整整十五年。我很奇怪,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臣妾……”
“皇太孙。”
“儿臣在。”
听到李显叫自己的名字,李重润激灵灵一个寒蝉,连忙躬身上前。
要知道,李显在私下里,都是唤他做‘卢舍那’,却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叫他‘皇太孙’。
“去年你在邺县,对吗?”
“是。”
“狄国老要你熟悉公务,所以把你安排在军机房,处理往来战报,对吗?”
“是。”
“那就是说,你可以看到各地送来的战报。”
李重润吞了口唾沫,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韦氏见状,连忙起身想要阻拦,却见李显眼睛一瞪,厉声道:“爱妃,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臣妾……”
李显没有在理睬韦氏,而是轻轻揉着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狄国老身体不好,不可能总在军机房内。而你在军机房里地位超然,那些文吏处理完的公文,会先交给你来审阅。于是,你看到了杨家父子的名字,就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后,你把那公文藏起来,以至于连狄国老都不知道有这两父子。”
“儿臣……”
“好了,你先不要回答。”
李显说完,没有再理睬李重润,而是向韦氏看去。
韦氏心中叫苦,心道:太子今日怎地给我如此可怕的威压?而且他头脑竟如此清晰?
李显糊涂,却不是傻子。
之前在浴日楼里,之后在上阳宫外,不管是太平公主还是狄仁杰,在明里暗里都点了他一番。如果这样子李显还不明白,那他就真的是傻子了。他性子懦弱,却是知道感恩的人。若是他不想关心的事情,你怎地点醒他,都未必能有用处。
可若他想要关心,那脑袋就会变得非常清醒。
“爱妃!”
“臣妾……当日武当山下,咱们逃出生天后,太子因受到惊吓,便一病不起。臣妾不敢在路上耽搁,于是就催促车马赶往房陵。只是没等我们抵达房陵,均州刺史就派人前来询问。太子当清楚,那天刺杀我们的是什么人,而且还死了武荣。”
“没错!”
“武承嗣狼蝎之心,若他知道武延荣死了,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臣妾也知道,他一定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行刺,可是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臣妾担心武承嗣会找太子报复,无奈之下便告诉均州刺史,那刺客就是……”
韦氏话说到这里,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把老神仙出卖了?而且还诬告他是刺客吗?”
李显一下子反应过来,长身而起,怒视韦氏。
韦氏连忙跪下,凄然道:“臣妾也是无奈之举,若不如此,那武承嗣焉能善罢甘休?”
“可是你也不能……”
李显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指着韦氏半天说不出话。
“父亲息怒。”
“息怒,息怒,我怎能息怒。”李显怒声道:“你知道,你母亲也知道,偏偏我不知道。我就说,我后来派人去均州寻找老神仙的时候,老神仙一家却不知下落。
当时我还以为……没想到是你们搞的鬼。”
关我什么事,那时候我才多大?那是娘亲做的决定啊。
李重润觉得好生委屈,但又不敢辩驳。
他看得出来,李显是真生气了!
“臣妾该死,但臣妾这样做,都是为太子着想,绝无半点恶意。
咱们到了房陵之后,臣妾还托人去打听他们的下落,想要帮衬一下。只是没想到他们竟跑去了幽州。”
内心里,韦氏破口大骂:你们既然已经跑了,干嘛不老老实实呆在昌平,却要跳出来立功呢?
李显闭上眼,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好,当初的事情,我可以算作你迫不得已。
可我问你,杨家父子为了我们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们从昌平逃到了荥阳,就是不想与我们发生牵连,可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们?竟狠心派人,前去刺杀他们?”
“啊?”
韦氏闻听顿时愣住了。
片刻后,她大声叫屈道:“太子,臣妾没有派人刺杀啊。”
“你还骗我!”
李显厉声道:“此前阿閦奴在洞林湖畔揭露了荥阳潘家子潘华盗窃了贺知章的诗,以至于被潘家人打死。之后,也就是在寒食日,杨家父子去广武山为郑三娘上坟的时候,却遭遇潘家人的袭击。本来,我也以为是潘家所为,可太平却说,潘家并没有指使潘道子这样做,而潘道子不过是潘家的一破落户,何以能聚集五十多人参与刺杀?”
“这个,臣妾不知。”
“你不知道?那我问你,那些刺客的手里,何以有东宫军械。”
“啊?”
韦氏一听,顿时懵了。
而李重润也反应过来,大声道:“父亲,这是栽赃,栽赃。
如果孩儿要派人杀杨家父子,怎可能会用东宫军械?这不是明摆着有人在栽赃吗?”
“哈,你也知道是栽赃。”
李显深吸一口气,颓然坐下来。
“我知道,我德行不足以为太子。
这次能够成为太子,说穿了完全是母亲的心意。但我知道,我这个太子很多人都不服气。太平不服气,八郎也不服气,甚至包括那武三思,也不太认可我这个太子。
我问你们,阿閦奴的事情,你们告诉过什么人?
亦或者说,当年我与老神仙定亲,把裹儿许配给阿閦奴的事情,你们告诉过谁?”
韦氏和李重润面面相觑,齐刷刷摇头。
“这种事情,妾身又怎会说出去?”
“那太平怎么会知道?我都已经忘记了的事情,结果却被太平提醒,若没有人告密,那可真的是怪了。
还有,那批东宫军械是怎么流出去的?
这些事情,我希望能够得到答案……母亲已经命狄光远率右监门卫一折冲前往荥阳,说是要把杨家父子接过来。我希望在杨家父子抵达之前,你们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我要知道,我这东宫之中到底还有多少奸细?”
“臣妾(孩儿)明白!”
李显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韦氏所做,虽然超出了他的底线,可他知道,韦氏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
只是……
李显感到很疲惫,同时又感到羞愧。
杨承烈父子很快会来到洛阳,那么到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那一对父子呢?
一想到这些,李显就有些茫然了。
……
银安殿外的角落里,一个黑影越过栏杆,消失在花丛中。
阿閦奴是谁?
他来洛阳,为何会惹得父亲如此失态?
第二百二十六章那年十八(一)
三月十六,距离寒食日已经过去很多天。
不过,这天气却始终不见好转,连续十几天的靡靡细雨,让人的骨头缝子里都带着一股子潮气,一动就嘎巴响。终于,雨停了,太阳也出来了,阳光普照大地。
石城山的桃花、杏花被雨打风吹落,狼藉一片。
远远看去,整个环翠峪都好像被漫山遍野的绯红粉白覆盖,令人更添了几分惆怅。
“兕子,小心点。”
杨氏慢慢松开了杨守文的胳膊,见他撑着一对拐杖,缓缓从客厅里走出来。
阳光照在身上,好舒服的感觉。
杨守文在门廊上架拐站立,仰起头颇有些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嗯,这是阳光的味道!
自从杨守文受伤之后,这小院里就变得热闹了。
本来,杨氏和杨茉莉住在这里,再加上一月和小金,以及悟空四只狗,一只海东青,还不算特别拥挤。可是在阿布思吉达从荥阳返回之后,二话不说就搬过来。
这一来,三间厢房满满当当,全都住下了人。
海东青和悟空它们,在经过了最初的敌视之后,关系变得缓和了一些。
可无奈有那么一只调皮的猴子,整日里上蹿下跳。小金似乎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它并不得杨守文太多的待见。可是,它却是一月最熟悉的伙伴,也让它找到了靠山。
杨守文很疼爱一月,杨氏也是如此。
仗着有一月撑腰,小金就变得有些掌控起来。
这不,它居然跳到了悟空的背上,揪着悟空的耳朵,吱呀叫个不停。可悟空是什么来历?那是杨守文的嫡系!而且,它还有三个兄弟,又怎可能坐视老哥被一只猴子欺负?好吧,虽然它们老哥霸占了小金祖宗的名头,可这种事帮亲不帮理。
于是乎,八戒三个就跟在悟空左右,想要把小金干掉。
悟空更是使出了各种招数,但却甩不掉小金。
小金太机灵了!
要知道,它原本是把戏团的首席,受过专门的训练……猴子叫,獒犬吠,闹得这小院里鸡飞狗跳。杨守文本来打算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可是见此情况,顿觉闹心。
“大玉!”
他嘬口一声呼哨。
原本在树上看热闹的大玉,听到杨守文的命令,立刻俯冲下来。
这一下,猴子慌了。
它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悟空身上跳下来,慌不择路便跑到了门廊上。可是,吉达正在做水勒缰,它想要从吉达身边逃走,却弄乱了吉达摆放在身边的工具。这一下却惹怒了吉达,探手一把就抓住了猴子的脖子向外一丢,正好落在了杨茉莉的头上。
杨茉莉呢,此时正美滋滋拿着一根油亮的鸡腿,那猴子抱住了他的脑袋,让他失手就把鸡腿掉在地上。
这可是一个视食物如生命的家伙!
“小金!”
杨茉莉怒吼一声,就要去抓猴子。
那猴子一见,连忙夺路而逃。它终于看到了一月,连滚带爬的向一月跑去。可没等它靠近杨氏,一只大手就抓住了它的脖子。猴子在空中吱呀乱叫,似乎是向一月求援。不过,它那狼狈的模样,却惹得一月呀呀直笑,眼睛更笑出来两个月牙。
杨守文一只手抓着它的脖子,恶狠狠道:“杨茉莉,把它给我丢出去。”
这混帐东西太闹腾了,闹腾的连狗都嫌弃。
小金这下子老实了……它在杨茉莉手里发出了哀鸣,眼巴巴向杨氏看去,还做出了难过的表情。
杨氏忍不住笑了,抱着一月走上前。
“杨茉莉,把它交给我吧,我带你去拿吃的。”
杨茉莉看了杨守文一眼,见杨守文点头,便松开了猴子。
那猴子跐溜一下就爬到了杨氏的肩膀上,吱呀叫着,似乎是向杨氏诉苦。
“你呀!”
对猴子的调皮,杨氏也无可奈何,只能警告道:“这次我帮你,若下次再调皮,就等着让大玉收拾你。”
猴子似乎听得懂杨氏的话,连连点头,更抱着杨氏的脖子,把那猴脸贴过去。
那副贱模样,让杨守文又生出了想要暴揍它一顿的冲动……
……
猴子被带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大玉重又飞到树上,而悟空四个则趴在小楼门口的门廊上晒太阳。
杨守文拄着拐杖走到吉达身边,疑惑问道:“大兄,你不是刚做好了一根水勒缰吗?”
吉达抬起头,露出灿烂笑容。
他比划道:这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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