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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_庚新-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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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里,漆黑一片。
几乎所有的烛火都被熄灭,静悄悄令人心悸。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窜出,沿着石径飞奔。他似乎对县衙里的道路很熟悉,一路几乎不停顿,直接穿过门庑,进入了花园。此时,已经快到半夜。县衙里的人们大都已经休息,花园里不见人迹。那黑影藏在一排灌木丛里,观察了许久后,确定这花园里没有什么人,于是又窜出来,循着湿涔涔的小径跃上了门廊。
他落地悄无声息,好像一只灵猫。
弯着腰,来到了书房的门口,蹲在门口,左右又观察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取出一把钥匙,在门锁上捅了两下,只听喀吧一声轻响,那口锁随即被他打开来。
把锁取下,然后又轻轻抽走了房门上的锁链。
他再次确定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而后探手把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身形跃起,进入房间,他立刻又关上了门。这屋子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似乎对屋内的情况了然于胸,三两步就来到了一个箱子前,停下了脚步。
伸手,放在箱子盖上。
那箱子很长,也很宽。
他伸手推了两下盖子,发现那箱子上还挂着一把锁。
于是,他再次取出那一把钥匙,捅进了锁眼中,扭把两下,就听到咔的一声轻响,锁簧弹开。把铜锁取下,他慢慢把箱盖打开。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箱子里竟然是一个人!一个身材短小的男人……在他打开箱盖的刹那,箱子里的人也抬起手来。那手上是一把羊角匕首,薄如蝉翼,刃口更流转一抹蓝色的幽光。
“小贼,你可算来了,憋死你家丑爷了!”
伴随着短小男子的一声轻喝,羊角匕首划出一抹弧光。
那人反应很快,在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身形已向后翻滚,同时狠狠把箱盖砸下。
蓬的一声响,那箱子盖被里面的人一掌拍碎。
短小男子从箱子里跃出来,另一只手上,也多出了一口羊角匕首。
他双手持匕首,从箱子里跳出来以后,一个懒驴打滚,便到了对方的面前,双刀舞动,两抹冷芒乍现。
不过,对方的手里,也出现了一口刀。
刃长一尺,犀牛角制成的刀柄,乍看过去,似乎是一口小横刀。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口刀的式样,和小横刀还有些细微的差别。他一手推在刀背上,向外封挡。
铛的两声脆响,羊角匕首劈在了小横刀上,短小之人身形后退两步,而后又再次扑过来。
这漆黑的斗室中,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的视线都不是很好,却拼斗的极为激烈。
两人都是凭借着感觉出手,也更加险恶。片刻后,短小男子发出一声闷哼,手中的羊角匕首铛的掉落一把。他连忙后退,但对方却没有迟疑,纵身向窗口跃出,蓬的一声把窗户撞碎。从窗户里窜出来,他在地上滚了两圈,翻身就要站起。
可没等他起身,一个黑影从屋顶跃下。
他行动快如闪电,手中则是一口短剑,上前一招仙人指路,剑光吞吐。
“富贵,小心这家伙,会使暗器。”
屋里的人高声提醒,而屋外的人则沉声道:“丑儿,放心吧,使暗器我是祖宗。”
话说完,先前从屋子里窜出来的人抬手打出两点星光。
不过那屋外的人却毫不慌张,一扬手,只听叮当两声,那两点星光顿时消失不见。
“杨茉莉,再不出手,回头阿郎不让你吃饭。”
那人厉声喝道,话音未落,就听哗楞一声锁链乱响,一只铁槌从暗处飞出。
铛!
从屋子里窜出的贼人举刀相迎,可是刀槌交击,他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虎口迸裂,鲜血淋淋。吓得他连忙把小横刀脱手,纵身向后跃出。但未等他站稳身形,耳边传来一声轻喝:“撒网。”
一张巨大的渔网从空而落,他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被那渔网一下子罩住。
与此同时,周围突然亮起了火光。
数十人手持亮子油松,便包围过来。
他还想挣扎,就见一个巨汉走上前来,一脚就踩在了他的身上。
那巨汉手中的铁槌抵在他的脑袋上,瓮声瓮气道:“你再感动,杨茉莉就打死你。”
冰冷的铁槌贴在他的脸上,令他再也不敢妄动。
他看着杨茉莉,苦笑一声道:“杨茉莉,我投降了。”
吕程志迈步走过来,在他身后跟着费富贵和杨丑儿两人。
火光中,吕程志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走上前,一挥手示意左右把渔网拿开。几名军卒上前,把那人绳捆索绑,而吕程志则示意费富贵过去,一把扯下了对方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赫然正是而今的长洲县尉,姚三郎。
“三郎,果然是你!”
吕程志沉声道,而后朝杨丑儿使了个眼色。
那杨丑儿二话不说,上前就掐住了姚三郎的下颌,捏开了他的嘴。
费富贵举着火把上前,杨丑儿看了两眼,然后转过匕首,用羊角狠狠砸在姚三郎的嘴上。
疼的姚三郎惨叫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
伴随着那血水,还有几颗牙齿落在了地上。
杨丑儿蹲下身子,捡起了一颗金牙,用手指了指姚三郎,转身就走到了吕程志身边。
姚三郎满嘴是血,看上去非常狼狈。
而吕程志则接过那颗金牙,看了两眼后,用力一捏。
噗,金牙被挤爆,里面有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
“三郎,任你再狡猾,终究是逃不过阿郎的眼睛……县尊,已经安全了,可以审问。”
说着话,吕程志侧过身子,躬身行礼。
从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姚三郎一眼认出,那正是狄光远。
怪不得……
他吐了一口血水,露出苦笑之色。
“没想到县尊竟然已经回来了!”
狄光远冷笑道:“征事郎觉察到县衙里有内奸,立刻命人前往吴县,将本官星夜召回。”
第三百九十五章狼子野心(下)
“征事郎果然好手段……既然今日设伏是为了引我上当,想必你们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吧。”
吕程志点了点头,“今日所做一切,只为引你出来。
你也不用再妄想有什么同党来救你……王参军已率部把民壮全部缉拿,会一个个的排查。”
姚三郎闻听,脸色不由得一暗,不再开口。
而狄光远则器宇轩昂的一挥手,“把贼人带到屋里,本官要好好盘问。”
军卒上前,把姚三郎带进了书房。
姚三郎也没有再挣扎,顺从的走进了书房之中。
依旧是原来的摆设,只是多了一口箱子。不过,在进入房间后,有军卒上前把箱子抬了出去,狄光远坐在围榻上,而吕程志则站在了一旁。
屋子里,只留下了杨茉莉三人,在门口守卫。
姚三郎坐在地上,突然抬起头问道:“吕先生,你们怎知道我是内奸?”
吕程志向狄光远看去,就见狄光远道:“吕先生只管说,本官也想知道这其中奥妙。”
“其实,非常简单。
今日小人与阿郎查抄苏威宅院的时候,偶然间提到了前任县尊王元楷。
不瞒县尊,小人也曾参加过科举,故而和王元楷认识。当时小人就说起了王元楷此人,言他看上去木讷,实则心细如丝,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当时阿郎听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王县尊被人毒杀,虽然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但是却没有找到幕后之人。
王县尊密报崔府君,说是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准备过两日前去呈报。
可就在第二天,王县尊就被人毒杀在这件书房里……这件事未免也太过蹊跷,所以阿郎觉得,王县尊身边一定有内奸,知道王县尊在调查什么事情,也知道他准备报告崔府君什么事情。为了灭口,他决定动手,将王县尊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
“慢着慢着!”
狄光远打断了吕程志的话,沉声道:“不是说毒害王县尊的凶手,是李瘸子吗?”
“李瘸子肯定参与其中,但未必是真凶。
试想,如果是李瘸子下毒,那毒药早就藏在房梁上,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王县尊要前往吴县的前一天,那蜡化开,王县尊被毒害?所以,阿郎认为,李瘸子趁着漆刷房梁的时候,在房梁上钻了一个孔,但是却没有把毒药放入其中。
毕竟那时候,王县尊还没有觉察到什么,他又为何要毒杀王县尊呢?
只可能是当王县尊发现了什么线索,凶手害怕走漏风声,于是才下毒毒杀……县衙重地,不是一般人可以进来。李瘸子是个匠人,更不可能随意出入县衙。
所以,凶手只可能是在县衙里,而且是王县尊身边的人。
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掌握王县尊的一举一动,同时也有机会,投毒谋害王县尊的性命。”
说到这里,吕程志向姚三郎看去。
只见姚三郎低着头,也不说话,只静静坐在那里。
“阿郎说,他第一次见到姚三郎的时候,就是在这间书房。
而且根据他的询问,当王县尊在世的时候,姚三郎就是他的心腹,并且一直负责打扫和清理这间书房。王县尊死后,王家曾邀请姚三郎前往太原,可他却拒绝了。按道理说,去太原有王家扶持,无疑会更好……如果他姚三郎真是个甘于平淡的人也就罢了,可是在县尊抵达长洲之后,姚三郎却显得格外活跃……
这样一个人,可不像是甘于平淡的人。
所以阿郎以为,他留在长洲,必然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亦或者说,他别有所图,所以才会拒绝王家,继续留在县衙……当然,这一切都是阿郎的推测,并没有证据。所以阿郎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假称发现了线索,引姚三郎出来。事实也证明,姚三郎……呵呵,姚三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姚三郎低着头,仍旧是一言不发。
狄光远见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姚三郎,你莫非要本官大刑伺候,才肯招供吗?”
听到了狄光远的话,姚三郎抬起头来。
他的嘴上,还残留着血迹。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他沉声道:“县尊,非是小人不肯招供,而是征事郎已经推按清楚,还要小人招什么呢?征事郎推按的不错,是小人发现情况有变,所以不得已将他毒杀。而李瘸子和此事本无关系,但不知怎地,他听说了县尊被害之后,竟猜出了小人投毒的方法,并且威胁小人。无奈之下,小人只好……”
姚三郎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
“我本以为做的是天衣无缝,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继续探听消息。”
“探听消息?”
狄光远眼睛一眯,沉声道:“你要探听什么消息,又是为谁探听消息?”
姚三郎再次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倒是吕程志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走到了费富贵的身边,从他手上拿过那口小横刀,然后又从杨丑儿手里接过了一样东西。他那小横刀放在榻桌上,然后又把从杨丑儿手里接过的东西放在小横刀旁边。那是一把形如短剑的暗器,体积很小,甚至还可以做匕首使用。
吕程志把那暗器拿在手中,沉声道:“据我所知,这东西叫做手里剑,是倭国人常用的一种暗器。”
姚三郎蓦地一下子抬起头,骇然看着吕程志。
吕程志突然开口,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
姚三郎的瞳孔随之放大,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
“吕先生,你说的是什么话?”
狄光远一头雾水,疑惑看着吕程志。
而吕程志则笑道:“这是小人在神都时,从倭人那里学来的语言。不过我也只会说这么几句。自白江口之战后,虽然倭人停止了派遣遣唐使,但还是有不少倭人从倭国来到神都求学、经商。南市有不少倭人生活,所以我见过他们的武器。”
说着话,他拿起那口小横刀。
“此名肋差,是倭人用来破甲和贴身战斗的短刀,式样和横刀相似,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两者的区别。自从贞观四年,倭人第一次派遣唐使过来,就一直致力于向我们学习。朝堂上的诸公,只看到倭人学习我朝经典礼法,却没有发现,他们还派了很多匠人前来,在市井之中,偷偷学习我朝各种技艺。
这肋差,还有倭人使用的长刀,大都是学子我朝的铸剑之法。
除此之外,他们还偷偷学习了很多其他的技艺,比如我朝用于耕地所用的铁犁,用于灌溉使用的龙骨车等等。他们把这些技艺学会之后,然后就带回倭国加以改进。
龙朔二年,百济武王之子鬼室福信造反,向倭国求援。
自以为已经学到了我中华技艺的倭国人竟然出兵白江口,与我大军抗衡……县尊应该还记得白江口之战。倭人大败之后,命河内鲸出使,才求得了我朝谅解。
只是从那一次后,小人就觉察到,倭人狼子野心,绝不会轻易罢休。
此后倭国人停止派出遣唐使,但据我观察,他们仍不断派人前来,偷学我们的技艺。”
说到这里,吕程志长出了一口气。
他盯着那姚三郎,眯着眼,半晌后突然开口道:“皇泰宝藏之中,除了大量的黄金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物品……我依稀记得,当年杜伏威辅公佑率江淮军曾攻克胡逗洲隋军水军大营。那胡逗洲曾是大隋制造五牙战舰的大营……后来辅公佑造反,还出动过五牙战舰和朝廷大军对抗。白江口之战,倭国人舰小船薄,惨败于我朝巨舰……慢着慢着,莫非你留下来,是为了五牙战船的造船图纸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明家有英雌(一)
公元699年,在大唐帝国,正是圣历二年。
而此时的倭国,已经改名为日本,其天皇是年仅十六岁的轻,也就是历史上的第四十二代天皇文武天皇。轻是草壁皇子(好吧,我实在忍不住想要吐槽这个名字,真的真的很三俗)和阿沛皇女的长子。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啰唆两句。
草壁皇子是天武天皇的次子,他的母亲则是持统天皇。
不过,草壁皇子在他还只是皇太子的时候就死了,所以没有来得及继承皇位。
按道理说,轻原本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在倭国,只有天皇之子才可以被称为皇子。皇子之子应该被称之为王,无法继承皇位。
但是,由于轻的祖母,也就是持统天皇对他非常宠爱,所以在轻还没有成为太子之前,就被称作‘轻皇子’,享受着皇子的待遇。轻的运气不错,草壁皇子在持统天皇三年死了,而另一个拥有继承皇位资格的高市皇子,也就是轻的伯父,在万岁通天元年,持统天皇十一年,亦公元696年也死了,于是轻成为太子。
次年,也就是公元697年,持统天皇退位,轻登基,正式成为倭国第四十二任天皇。
不过由于轻登基时年仅十五岁,所以朝中的事务,仍由持统天皇主持。
这也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太上天皇退位之后,仍主持朝政,并且和文武天皇并作的示例。
至于持统天皇,本名鸬野赞良……
好吧,纵观日本的皇室血统,基本上就是一部乱伦史构成。
持统天皇的故事,在这里就不再加以介绍,总之是……但这个女人非常厉害,历经壬申之乱以及大津皇子造反,却始终把持着朝堂。她在位期间,虽然停止了与大唐之间的正常交流,可是在私下里,并没有停止向大唐偷师,学习文化。
文武天皇在位时推行的《大宝律令》,相传是秉承了持统天皇,也就是鸬野赞良的意志。甚至可以说,文武天皇之所以能够颁布《大宝律令》,也是因为鸬野赞良为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同时,鸬野赞良更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她并非政治上的装饰品。
根据《日本书纪》记载,正是这个女人,极力将皇权强化到了极致。
在倭国,有一首和歌,里面有一句歌词,叫做‘大君是天皇降世’,也是由鸬野赞良发起。从她之后,天皇就成为了日本至高无上的存在,犹如神灵般的象征。
……
书归正传,让我们回到长洲县衙花园的书房里。
当吕程志说出五牙战舰的造船图纸后,姚三郎再也无法保持平静,骇然看着他。
“你……”
他失声喊叫。
吕程志笑了笑,“我猜的!”
说完,他没有再去理睬姚三郎,而是把目光转回到了狄光远的身上。
只是狄光远并没有展现出特别高兴的意思,反而露出苦涩笑容,朝吕程志摇了摇头。
“吕先生,这件事恐怕已非本官可以处置。
莫说是本官,就算是府君,恐怕也没有这个权力。此事牵扯甚大,需禀报朝廷。此人更不能有任何差池,必须要严加看管,而后送往神都,请圣人审问决断。”
他不是狄仁杰,整个大唐也只有一个狄仁杰。
狄仁杰有那个本事对外宣战,可他狄光远却没有这等魄力。
这已经牵扯到了倭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决断,所以必须要禀报朝廷。
恐怕,连杨守文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杨守文原本以为,这姚三郎是安南的人。
安南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今更是在安南都护府的治下。如果只是牵扯到安南,狄光远倒是可以决断。但这牵扯到了倭国,可就变得复杂了。
吕程志先是一怔,也反应过来。
是啊,这件事还真不是他狄光远能够处置。
“县尊,这长洲一定还有他的同党,可以继续追问。”
“不用问,我可以告诉你。”
姚三郎抬起头,苦笑道:“此前我的确是有一个同党,你们也认识,就是无畏禅师。”
“啊?”
“当年白江口之战失利,天智天皇有感于大唐国舰高船厚,非我倭国可以抗衡。从那时起,天皇就希望可以得到上国的造船之术。天智天皇八年,天皇遣河内鲸阁下入长安请罪,同时向上国皇帝恳请,希望能够派人向上国学习造船术,但是被上国皇帝拒绝,甚至还遭到了怒斥。河内鲸阁下返回本土后,如实向天皇禀报。
但天皇并不死心,所以在上国使者出使我国时,再次向刘德高阁下提出了请求……”
说到这里,姚三郎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结果,但狄光远和吕程志都能够猜到。
姚三郎深吸一口气,接着道:“随后,河内鲸阁下向天皇献计,说既然大唐皇帝不肯传授,我们可以偷师。天智天皇自然很高兴,命令河内鲸阁下做详细计划。
然则数年后,天智天皇驾崩,伊贺皇子登基。皇子性情柔弱,害怕此事会触怒上国,所以坚决不同意。而之后,伊贺皇子与大海人皇子发生了冲突,伊贺皇子兵败自杀,大海人皇子取得胜利,成为我们的天武天皇,并再次召见河内鲸阁下。
之后,大批当时还是孩童的贵族子弟被秘密派送到了长安,秘密学习上国文化。
我本名苏我三郎,是苏我家的子弟。早在皇极天皇四年,家祖苏我入鹿被杀,苏我家随之破败。当时为了振兴家族,我祖父奉孝德天皇之命,随高田根麻吕阁下来到大唐国,并且在大唐国安家,改名姚世春,娶了大唐女子定居在长洲。”
吕程志听得目瞪口呆,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而狄光远更是心惊肉跳……皇极天皇是哪一个?身为大唐子民,并不需要知晓。
此时,大唐是世界的中心。
作为大唐子民,内心中的骄傲,就犹如后世的美国人一样,甚至更甚之。
不过,高田根麻吕这个名字,吕程志却听说过。
那是倭国向大唐第二次派遣遣唐使的副使,当时在朝堂上,还是留下了一些事迹。
高田根麻吕,那应该是永徽四年吧。
当时白江口之战还没有发生,倭国人在大唐好像孙子一样的做人,根本看不出还有这样的心思。
“那你为什么要定居长洲?”
狄光远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我三郎道:“其实,早在孝德天皇时,我们就知道了皇泰宝藏的存在。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年药师阁下第一次出使上国后,偶遇一个名叫高先仁的人。据说,那高先仁原本是辅公佑手下的一员大将,曾为辅公佑藏了一批宝藏。据高先仁说,那宝藏里不但有五牙战船的图纸,还有前朝越国公所作的《杨公问对》。那杨公问对,是前朝越国公杨素所著,记载了他一生的用兵之法,以及治国之术。
药师阁下从那时候开始,就想要找到这个宝藏。
我们不求别的,只求那图纸和《杨公问对》……而我祖父,就是奉命寻找线索。”
“药师是谁?”
吕程志扭头看向狄光远。
狄光远想了想,轻声道:“他说的应该是倭国第一次派遣使团中的副使,好像就叫做药师。”
说完,狄光远轻轻揉动太阳穴。
“那无畏禅师,又是怎么回事?”
狄光远深吸一口气,看着苏我三郎沉声问道。
他发现,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亦或者说不屑于了解的弹丸岛国,竟然在数十年前就开始暗中谋划算计。而朝堂之上,对此竟一无所知,实在是太过于骇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明家有英雌(二)
狄光远觉得,再问下去似乎意义不大。
这种关乎国体的事情,还是交给朝堂上的老大人们处置为好,他最好不要过问太多。
思忖片刻,狄光远话锋一转,沉声道:“那无畏禅师是怎么回事?”
苏我三郎道:“无畏原本叫做一条真浪,是圣德太子之子山背大兄王的臣下。山背大兄王死于家祖之手,家祖死后,天智天皇为表彰一条真浪的祖先,于是就封赏了一条家族的后人。至于他为何会来到大唐国,我也不清楚,是他主动与我联系。”
山背大兄王,是苏我马子的外孙,法起寺的开基者。
公元628年,推古天皇死后,指定山背大兄王继位。
但当时的权臣苏我虾夷违背了推古天皇遗言,拥立敏达天皇的孙子田村皇子为天皇,也就是历史上的舒明天皇。后来,苏我入鹿又改立宝皇女为皇极天皇,并且在公元643年,率部攻入山背大兄皇子一族,皇子一行在斑鸠寺自尽而亡。
山背大兄的死,也代表着圣德太子一支彻底消失。
再到后来,天智天皇干掉了苏我入鹿,为了拉拢人心,就寻找山背大兄一族的人。
只是当年苏我入鹿杀得非常干净,只得把当年山背大兄身边的臣子加以封赏……
嗯,大体上就是如此!
也就是说,苏我三郎和无畏禅师并非一起潜伏大唐国。
吕程志轻轻揉着太阳穴,也感到头疼。
他倒是不太清楚倭国的天皇更迭,对于倭国内部的历史,说实话也不是非常清楚。
“苏我三郎,那些安南人又是怎么回事?”
“安南人?”
苏我三郎摇摇头,沉声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大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隐瞒?”
狄光远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
不过,他旋即把手放在身后轻轻搓揉,这榻桌太硬了,硬的这一巴掌拍下去,手掌生疼。
苏我三郎连忙道:“县尊,到这时候我怎敢再隐瞒?
下邦小民久居上国,早已把自己视作上国臣民。小人甚至没有见过倭国的山水,哪里会心向故国呢?只是,那无畏知道我的身份,找到我之后更加以威胁。
小民还想在这里生活,只得相从,绝无半点隐瞒。
那些安南人,是一条真浪介绍来,说是要一起合作。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小民确实不知。后来小人跟了王县尊,被他们逼迫,不得已做了他们的耳目。
只是,小人陷入的太深,以至于当王县尊发现了线索时,不得已才将他毒杀……”
苏我三郎大声呼喊,露出慌张的表情。
狄光远和吕程志相视一眼,而后招手示意费富贵上前。
“把他关起来,严加守卫,不得任何人与之接触,更不得害他性命。”
费富贵立刻走上前,压着苏我三郎出去。
狄光远扭头道:“吕先生,你相信此人的话吗?”
吕程志嘴角微微一翘,冷笑道:“或许有些话不假,但他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哦?”
“就比如他的同党,比如那些安南人的来历……
我不相信他只有无畏禅师一个同党,更不会相信,他对那些安南人一点没有了解。”
狄光远沉吟片刻道:“要不,咱们大刑伺候?”
吕程志闻听,顿时笑了。
“这种人,嘴硬的很,也非常狡猾。
就算大刑伺候,他随便编造一些口供,我们也无法判断真假。这个人虽是倭人,却自幼在我朝生活。而且他又在衙门里做过事情,想要撬开他的嘴,恐怕很难。
与其和他在这里耗着,倒不如我们自己行动。
阿郎现在怕是已经快到了三山岛,咱们这边也必须要加紧行动才是,莫要耽搁了大事。
至于这个苏我三郎,还是交给府君处置吧。
此人在你我手中,万一有个意外,到时候县尊都难辞其咎,倒不如尽快的脱身。”
这家伙很老道啊!
狄光远偷偷看了吕程志一眼,忍不住在内心里嘀咕起来。
从吕程志处理事情的手法上来看,他对衙门里的条条框框很熟悉,甚至比他还要老道。杨青之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帮手?还真是好运气,令人羡慕的紧呢。
“如此,本县立刻动身,前往吴县拜会府君。”
狄光远说着话,便站起身来。
他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吕先生,青之一个人前往三山岛,不会出事吧。”
对于杨守文这种根本不与他商议,便擅自行动的做法,狄光远内心里还是有些不满。
当然了,他也知道,事发突然,容不得杨守文与他商议。
可他毕竟是长洲县令,杨守文行事有些过于随意,也让他体会到了高戬等人的心情。
如果杨守文出了意外,到时候狄光远也脱不得关系。
吕程志犹豫一下,苦笑道:“阿郎行事,素来决断。
昨日事情有些突然,更何况杨寺人和裴旻都还陷在那边,他更不敢耽搁。三山岛那边凶险,但阿郎更不是那种莽撞之人。只要咱们能尽快行动起来,相信在短期之内,不会遇到麻烦。只是,县尊这边要多多费心,若耽搁久了,恐有危险。”
狄光远点头,表示知道这里面的轻重。
两人又商议了一下,狄光远便连夜动身,再次赶赴吴县。
说起来,这狄光远也真够辛苦。昨天晚上赶去了吴县,今天又赶回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又匆匆前往吴县。也亏得长洲和吴县距离不远,否则这来回的折腾,足以让狄光远累得吐血。没办法,谁让他现如今,摊上了这档子事情!
……
天,渐渐亮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亮光,只是依旧是阴沉沉的,不见太阳。
太湖湖面上的风浪不小,在天亮之前,更达到了顶峰。杨守文坐在船上,随着波浪颠簸,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他倒是没有晕船的毛病,可是风浪太大,船又小,在风浪里穿行,着实令人难受。幸好,船夫的技术很好,这一路上虽然颠簸,可终究还是挺了过来。到天快亮的时候,湖面上的风浪,终于减小了。
“公子,前面就是三山岛了!”
船夫是个中年男子,由于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皮肤黝黑,呈现出一种古铜色的光泽。
他一身渔夫的打扮,敞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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