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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默然)-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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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重建辽国。
徐卫对过去的事没有兴趣,他只关心对方此行的目的,遂问道:,“诸位此来陕西,所为何事?”
萧朵鲁不先不回答”而是问道:“我在国内,时常听行走夏国的商人提到陕西。出发之前”听说西军精锐尽出,大举反攻,局面已经大定。行至夏国,党项人告诉我,说西军已经收复了全陕,金军退往河东,可有此事?”
马扩不愧是干外交出身的,对于字辞非常敏感,马上纠正道:,“不是退往,是我军根据两国和议,放他们走的。如若不然,也只有一个下场。
”
那四名契丹使者互相对视,其中那名姓陈的汉族官员又问道:“夏国是女真人的属国,不知道南朝……”看来契丹人也知道宋金议和之事。
“彬彬中华,岂可向狄夷俯首称臣?”马扩正色回答道。
徐卫见对方一直询问,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一动,问道:,“几年前,据说贵国派兵东征女真,企图恢复,何以没有下文?”
萧朵鲁不脸上一沉,几年前那次失败的东征,正是自己父亲担任统帅。当时行事太过匆忙,大军直接从都城虎思翰耳朵出发,不远万里东进。走在沙漠里,粮草用尽,牛马病死,不得不退回去,连女真人的面前没碰责。后来女真人又派兵西进,结局还是一样。
“女真人兵威正盛,普天之下没有敌手,我主虽矢志恢复,奈何时不与我啊。”萧朵鲁不含糊地回答道。
徐卫闻言一笑,朗声道:“哦?女真人确实剽悍善战,可天下无敌有些过?而且你说的那是十年前的金军。”
萧朵鲁不听后,觉得对方有嘲讽之意,不悦道:“那太尉何不引军东征,夺两洱,复旧疆”
徐卫脸色不改,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正在考虑。”
四名契丹使者都吃一惊!你们宋军强大到可以驱逐北夷的地步?鬼才相信!当年我们皇帝以残兵击败十万宋军,你们西军好像也在其中?现在却来说大话!
见对方迟迟不肯道出意图,徐卫索Xing道:“诸位既然言辞闪烁,徐某出身行伍,是个粗鄙军汉,喜欢直来直去。我说说一点愚见,仅供参考。”
萧朵鲁不顺势道:“不知太尉有何高见?”
“宋辽,兄弟之国。多年来,贵国好修文物,彬彬不异中华,世人共知,与女真狄夷不可同日而语。当年那桩旧事,徐某作为武臣不敢妄加评论。我们务实一点,只说现在。”徐卫正色道。
此时,那位姓契丹国姓的使者Cha话道:“太尉所指的旧事……”
徐卫脸一拉,直视着对方道:“当年的旧事,徐某虽然不便评说但是非对错自在人心。如果你们来,是为了纠缠旧帐,你我双方就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这话,等于承认大宋当年干得确实不厚道。
这话让几名使者难以接受,你们干下那等愚事,还不许人说?还兄弟之国!有背后捅刀子的兄弟么?女真人叛乱,你们南朝不帮就算了,还合起伙来两面夹攻你讨到好,卖到乖了么?女真人在灭辽的同年,就马不停蹄地攻宋,老实说,我们这些西征的契丹人当时对此事可是感觉出了。恶气!
萧朵鲁不伸手道:“太尉继续。”
“如今女真人窃占契丹旧地,又夺我两河中原,残暴不仁,天怒人怨!据徐某得到的消息辽国旧境上的契丹人这几年,尤其这两年以来,不断举义抗金。奈何势单力薄,终被〖镇〗压。你们皇帝既有恢复之志,何不驱大军东征恢复故土,拯救黎庶于水深火热之中?”
萧朵鲁不道:“先前在下已经说过,我主距女真相隔万里所谓鞭长莫及。”
“若真有心攻金,你们会有办法。再说了,贵我两国有相同的敌人,我方岂能坐视?如今,女真人已经不复当年之勇,西面南面前接连战败,我方正积蓄力量以求反攻,若此得贵国襄助大事可成!”徐卫道。
萧朵鲁不眼中精光一闪:“太尉言下之意,是说要和我朝联合共同抗金?是这个意思么?”
“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并不能代表朝廷。但我相信,若是宋辽能够重新联手,我方没有拒绝的理由。”徐卫言辞恳切。
“如果在下没有听错,太尉是说,南朝需要我们帮助?”那陈姓使者问道。
马扩盯了对方一眼:“足下没必要跟太尉咬文嚼字,寻章摘句。这不是谁要靠谁的问题,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志愿,我们都需要对方的帮助。”
“早知如此,又何必……”
萧朵鲁不打断了同伴的话:“实不相瞒,我等此来,是奉了国主诏命。眼下,我军已经荡平西域,万邦臣服。只是历年征战下来,军中士卒思念故土,我主亦有重返东土之意。我们来,就是拜会川陕长官,希望能更切实地了解东土局势。”
这话一出口,马扩张庆不禁失望。原以来对方如此高级别的使团至陕西,多半是为了联合抗金之故,谁料,人家是来调研的。
徐卫也陷入短暂的缄默,一阵之后,点头道:“好!我当全力支持!诸位既然来了,也别急着走,在陕西盘桓一段时间,也可去四川看看。我就让子充全程陪同,如何?”
萧朵鲁不大喜,起身拜道:“如此,多谢太尉。”
徐卫也起身笑道:“今日中秋佳节,我就不多说了。已命馆驿为贵客准备酒水、果品、圆馍。诸位今晚就在此把酒赏月。”语至此处,意味深长地叹道“只是此间月再圆,也不如故乡美呐。”说罢,引两位下属告辞离开,萧朵鲁不也引同伴送至门外。
“此人声称自己是个粗鄙军汉,我看他明白得很。”
此后半月,马扩就陪着萧朵鲁不等人在陕西游走,主要是前往光复区参观,马扩向客人讲述了历次陕西战争的经过,着重强调此次反攻战役。在蒲津关,马扩指着浮桥告诉萧朵鲁不,不久前,金军就是从这里,在西军“非送”之下,退往对岸河东,陕西遂告全境光复。
萧朵鲁不等人还获准参观了军营,见识到了西军确实今非昔比。随后,他提出前住四川,拜见主持川陕事务的王庶,徐卫亦命马扩陪同南下绵州。
在他们参观陕西时,徐卫就已经把这事告知了王庶。所以,萧鲁朵不一行一到绵州,就受到了王庶热情接待。只是萧朵鲁不对他说的话,跟在陕西没什么两样。
月时,徐卫再次上奏请求入觐。他倒不是真心想去杭州一睹天颜,而是因为自请入觐历来都是手握重兵的边疆帅守表明忠心的方法。历朝历代,对于手提兵柄,客观上能对〖中〗央形成威胁的边疆统帅都是非常戒备的。自请觐见一来可以上朝廷……宽心……,二来徐卫也想去杭州探探情况,摸摸底细。
九月上旬,他接到了来自行朝的诏命。赵官家让他在今年“防秋”以后,视情况而定”可前往行在入觐。
所谓“防秋”是古代军事术语。特指中原王朝在秋季的边疆地区加强兵力守备,防御少数民族趁秋高马肥之际入侵。
徐卫前一次自请觐见,赵谌没有同意,因为当时宋金和谈未成,陕西也刚刚收复。此次批准,是因为大环境的宽松。而且,赵谌也实在想见见这位统率二十万西军的封疆大帅。为了清除太上皇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他已经先后召见了汾阳郡王折彦质,太保何灌,少保赵鼎,大宋四大军事统帅,独差西军徐卫。
而且赵谌在诏命中还特别提到,让徐卫带着发妻张九月同去。这一在秦州引起不小的波澜,张庆就不无担忧地对徐卫说,官家让你带家室去,莫非是对你不放心,要扣留家属在杭州作人质?
徐卫其实也有这个担心,但转念一想,扣留家属作人质的可能Xing不大。如果是这样,朝廷就应该让自己把全家都带去”何必只让带老婆?再说了,皇帝有明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不得去,要真不去,就是准备造山…………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皇帝轻流做,明年到我家…………
九月初,陕西制置司。
徐卫现在的差遣太多了,他是宣抚副使、制置使、经略安抚使、营田使、秦州知州”而且这些头衔都实的,不是虚的。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比如秦州知州衙门,他这一两年几乎就很少去了”事务都委给司录和通判。秦凤经略安抚司,他虽然没放手,但却提拔了军功卓著的原凤翔府兵马总管张宪,充任秦凤帅司兵马副都总管,又提拔吴磷作经略安抚司参议,为他分担。
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制置司。因为这是唯一直接统管西军的机构,而且对帅守一级的官员都有处置之权。尽管名义上,绵州方面才是川陕最高权力机关,但在实际运作中,陕西制置司却在总兵务。
在制置司二堂里,徐卫正召集本司参议刘子羽,参谋马扩,主管机宜张庆,和刚升任制置副使的吴阶议事。
“我预计下个月中旬,启程往行在,离任期间,晋卿总制置司事务,彦修和自常协助。帅司方面,你们也关照一二。此去,少则两月,多则三月,就劳诸位费心了。”
“相公只管宽心便是。”吴晋卿笑道。
刘子羽和张庆也领命,独马扩没人搭理,他问道:“太尉,卑职……”
“我这正有件要紧的事,跟你有关,只是一时不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徐卫举手道。
马扩立即追同道:“何事?”
“你们看,萧朵鲁不等人已经回到陕西,近几日准备启程回国。他们在川陕两地转了这么久,相信对局势已经有详细地掌握。本来,我以为他们此行走带来了耶律大石的讯息,哪知人家就是来调研的。不过也无妨,这也算宋辽之间,中断十多年后正式开始联系。本帅现在琢磨什么呢,据萧朵鲁不说,现在契丹人已经在西域安定,兵力雄厚,士气百倍。如果能和大石联手,这对于我们驱逐北夷,恢复故土是有莫在帮助的。可人家不肯表这个态,我们是不是应该主动一些?”
马扩最有发言权,他沉吟道:“大石乃世之枭雄,若得他相助,当扭转敌我双方的态势。算上这回,对方已经跟我方接触三次,而我们从来没有人去过西域。卑职认为,确实应该主动了。”
“现在党项人也对女真人不满,若我三方能联合,金人就是再强,也难以抵挡。
现在,我们跟党项人已经搭上线,若能再拉拢契丹人,最好不过。我建议,也别选时间,就乘萧朵鲁不等人回国之际,我方派出使者与其同往。人家不肯说,我们自己提出来嘛。”吴阶道。
“兹事体大,是不是上报朝廷一声?”刘子羽提醒道。
“不必,宣抚处置司有便宜行事之权,再者,我下个月就去江南,到时当面禀报就是。我所担心的是,此去西域,路途遥远,一去一来,异常艰苦,恐怕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能担此重任者,一要体魄强健,二要意志坚定,三要才干出众,皿要处事灵活,纵观川陕两地,符合这个条件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马扩,看什么呢,说的就是你!
马扩缄默了,当年出使金国,促成海上之盟,联金攻辽的就是他。此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争议,曾经被国人所憎恶。如今,一个改正错误,将功补过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但自己虽然符合太尉的条件,恐怕却不是合适的人选。这段时间陪同契丹使者,可以发觉得出来,人家对当年的旧事,还是非常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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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两强相遇
建武五年十月,徐卫启程离开陕西,向江南进发。因为平原部分地区还控制在女真人手里,因此他此行的路线,仍由四川至荆湖,再到江西江南。临走之前,他亲自送别了契丹使团,马扩也在随行之列,并携带了川陕方面送给耶律大石的礼物。
解铃还需系铃人,当年联金攻辽的是马子充,如今联辽攻金,徐卫还是让他为使。尽管有人担心,说马子充是当年海上之盟的重要参与者,你让他出西域,契丹人见了他还不分外眼红?
但徐卫相信一个人,那就是素未谋面的耶律大石。大石号称是契丹皇族,辽太祖八代孙,也就是说他必须往上追溯八代,才能跟皇帝有直接亲缘。这么算起来,大石跟辽国末代皇帝的关系,恐怕不会比刘皇叔和汉献帝亲近多少。所以,大石年轻时,必须自己参加科举考试,才能入朝为官。
但这样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宗室,在辽国灭亡前夕,他作为边界守将,击败十万宋军。又在辽末代皇帝兵败逃亡,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参与拥立新君,创建“北辽”,。再后来,只引数百骑西走,得到西域契丹族人的支持,率契丹、汉族等将士血战十数年,终于重建大辽。
从他这些经历不难看出,尽管大石屡遭挫折,但这个人跟他的同僚们完全不一样。无论怎样的逆境,他都没有想过屈膝投降,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再次崛起。这样的一个英雄,必定是个务实之人,他派兵东征,也说明他有矢志恢复之心。他是有大智慧的人”必定该知道什么有利,什么有害。
当然,徐卫虽然积极努力地拓展外交,但作为一个赌徒,他并没有把宝押在别人身上。在赌局中”与其寄希望于别人手里总是烂牌,不如自己手里握着王牌。
徐卫从陕西出发入四川,再沿长江东进,未半月,入荆湖境。这里是张九月姨父何灌的防区,素以富庶著称。但徐卫沿途发现,眼下正是为春耕作前期准备的时间”可这沿岸不少土地还荒着没有翻犁。估摸着,襄汉大战对荆湖地区影响不小。
他此番去行朝是入觐,有时间限制,因此也没打算携妻去拜会多年未见的姨父何灌。说起来虽然是亲戚,但因为张九月当初在何府的遭遇”何徐两家一直以来也没怎么联系。
十月下旬,徐卫行至江州,因张九月是北方人,实在不习惯这种长途坐船,一时竟病了。徐卫体贴爱妻,就在江州登岸,入住馆驿,打算改走陆路。
“慢点慢点。”徐卫抱着蘖九月,一只脚先跪在床上,缓缓将妻子放在塌上。又亲自替她宽了衣,盖上被子。张九月生次女时”落下些月子病之类,畏寒怕冷,徐卫又在塌前生了炉火。
照顾妻子他亲力亲为,倒让随行的仆妇们无事可干。张九月脸色很不好,一张脸煞白,因为晕船”她能吐的都吐了,最后只能吐些黄水。徐卫放了个水盆在床前,只要张九月一动,他就扶将起来”轻抚其背。
又命仆妇去弄些稀粥,自己搅得温度合适,尝了尝,才舀起一。递到九月嘴边。哪知张九月什么胃口都没有,只顾摇头。
“你就是强撑也得吃一点”肚里的东西都吐光了,一会儿再呕,你拿什么吐?来,多少吃一碗。”徐卫耐性地劝道。那旁边的仆妇对这场面不以为异,可若是外人看了,下巴铁定掉地上。你能想像堂堂西军领袖会是这模样么?
徐卫本不是一个体贴细心的人,只是他时常在外带兵,亏欠妻集良多。一旦休兵罢战,总是希望能尽可能地补偿一些,以缓解心中的愧疚。
张九月听了丈夫的话,这才勉强吃几了。。不一阵,随从请来了大夫,替张九月诊治之后,对徐卫道:“夫人一路劳顿,更兼水土不服,现在身子很虚,方子就不用开了,最好是不要再受颠簸之苦,休养几日。”
“饮食有什么要注意的么?”徐卫问道。
“,清淡吧,养养胃。”郎中说罢,即收拾起东西,告辞离开。徐卫命人付足诊金,送出门外。
张九月在塌上听得真切,此时掀起帘子唤道:“,官人。”
徐卫走上前去,坐在塌边道:“没事,休息几天再上路。”
“但官人奉诏入觐,恐误了时日。”“张九月不无担忧地说道。
“没事,此去杭州不算太远,足可按期到达。”徐卫宽慰道。“好生休息,别想太多。”
张九月莞尔一笑,捉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徐卫就这么一直陪着,看着妻子那张渐渐有了细玟的脸,他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妻子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就像是自己的,夫妻之间,已经完全分不出彼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卫自己都困了,坐在塌边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就在此时,门轻轻被推开”当年四嫂徐王氏送给他们的仆妇,如今已是老大娘,她姓范,张九月叫她范干娘。
那范干娘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道:“太尉,士卒报说,江州知州来拜。”
大宋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路过的官员住进驿站,本地长官一般不用理会。但遇到二府之类的高官,那你就得跑快些。最好能在对方刚住下,你就到,以示殷勤。徐卫虽然并没有在东西二府出任主官的经历,但一来他名气大,二来川陕宣抚副使,正二品太尉,级别上足以和朝中的执宰比肩。江州知州火速来拜,也在情理之中。
“让他去huā厅用茶吧。”徐卫随口道。
又陪了一阵,徐卫轻轻将娘子的手放进被窝,又压好被角,这才外出。到了厅上,早望见两位身着常服的官员在等候。
他一出,那两官慌忙起身”其中一个四十多岁,身着红袍的官人上前见礼道:“下官江州知州,陈康伯”见过徐太尉。”
徐卫也客气地还一礼:“路过暂住,何必劳姿知州?”,那陈康伯也不多话,将头一俯,退到一旁。
他身后那人,估计三十岁还不到,个头比徐卫还高,长得那叫一介,壮实,立在跟前跟座山一般,方面大脸,相貌凶狠,颇有些异族风貌。此时,那张凶狠的脸上满是敬意,规规矩矩地抱拳,使劲俯下上半身,朗声道:“卑职见过太尉!”,徐卫等他起身时,仔细看了几眼,忽地笑道:“折彦野!”
“不想太尉还记得卑职!潼关一别多年,太尉风采依旧!”,折彦野〖兴〗奋道。当年,他跟随父亲折可求救援虎儿军,曾经得到了徐卫的提携。
徐卫招呼二官坐下,说些场面话。那陈康伯虽然火速来拜,但其人话不多,也不见阿谀奉承。折彦野因为有旧,大谈抗金局势,尤其称赞西军收复全陕,当然也免不了宣扬了折家军在襄汉的战绩。并转告说,他兄长折彦质得知徐太尉在江州暂住,很是高兴,只是手里有些紧急事务要处理,晚上定当亲自来见。
按理说,折彦质是江西宣抚大使”又是郡王,而且跟徐卫交情匪浅,紫金虎既来江州,理当去拜会。只不过,一是因为妻子有病,二来徐卫这一路低调,不打算太张扬,因此没准备要见折仲古。但现在人家折彦野已经提出来,他也不好无动于衷,遂说了些客气话。
送走这两人,徐卫在馆驿稍事歇息,傍晚的时候去看了娘子”见她睡得沉,心丰稍安。嘱咐仆妇”等夫人醒了,熬些粥,佐些清淡小菜给她吃,如果还吐的话,再请大夫来看。
等到天色再晚一些,并不见折彦质来。徐卫左思右想,于公”折彦质是方面统帅,威名动天下,于私,他和他父亲折可求当年都救过自己,私交甚厚,的确应该主动去拜会人家。
只是空着手去不太合适,现在天色晚了,街市上估计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徐卫此次去杭州,给徐绍的遗孀,他的婶娘带了许多礼物,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内地难得一见的东西,都是商人们进献的,很多都是在榷场购自党项。光是价值不菲的兽皮,就有二十几张。
徐卫命均出一部分,让士卒带了,问明折彦质府邸,径直而去。因天色已暗,徐卫行走于这座历史名城,想走马观huā也不可得,只见那灯火辉煌,彰显在此处的繁荣。据说名闻天下的庐山也在此地,不过徐卫可能没时间去游玩。
好一阵,方寻得折府,但见门庭轩昂,气派万千。旁的不说,你看那灯光下,站立的两排门人,个个膀大腰圆,灵神一般杵着。寻常小百姓路过此处”只怕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俗语说宰相门人七品官,折府的门人,还真有就这架势。
徐卫因为是赴行在朝觐,不曾带得仪仗,出门也只是雇了辆马车,士卒挑着东西在后头跟着。当车在折府门前街面上停下时,那两排门人的目光唰刷射下来,个个凌厉。
徐卫这是与故人会面,所以用不着太正式,因此也没穿公服。就一件罗绿锦袄,腰里用革带系着抱肚,外头披了领团huā簇锦的大氅,罩顶结式幞头。虽然也华贵,却显不出身份。
结果,当他抬起脚往台阶上走时,折府的门人们就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堵门了。徐卫以前碰到过很多次被别人府上的门人纠缠的经过,因为人年轻,没谁把你当回事。为免不必要的烦扰,徐卫一边走一边道:“,请通传府内,徐卫来拜折郡王。”
门人们听得真切,本来向府门中间靠拢的他们立马散了开去”一人疾步窜入府门去通报,剩下的拿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位官人。
折彦质因其“功盖当代”,受封郡王,再加上江西是他的“地盘”,他的仆人们自然眼光高一等,寻常官吏根本入不得法眼。但徐卫绝对不适用“寻常”,二字,这位西军领袖手里握着二十万精兵,麾下将领光是节度使一级的便有五六位纵观天下,谁人敢小觑他?
只是折府门人们想不通几乎可以与咱们大王齐名的紫金虎,怎么这么随便?
不一阵,听得里头脚步声噼里啪啦但见一身便装的折彦质引着些人快步迎出来。人未到”声先至:“子昂!子昂!”
徐卫上得前去,抱拳一礼:“见过折郡王。”
折彦质不还礼,一把拉住他的手,紧了又紧,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叹道:“子昂啊多少年了!”
“不错,多年不见,大王可好?”徐卫笑问道。
折彦质拍着他手,频频点头道:“好好好,我这正打算去馆驿,你倒先来了。”
徐卫也不管对方这话是真是假,轻笑道:“我自川陕来江西理当登门。”
折彦质像是很感动,说不出话来,拉着徐卫就往里走。后者抢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王笑纳。”
“哎呀!来就来了,带甚么礼!太见外了,你我还讲这些?”折彦质责备道。随即,又命仆人们赶紧备宴,声称要与徐太尉大醉一回!
到了厅上坐定,折彦质唤来自己的儿子让他们大礼参拜。折仲古比徐卫刚好大一轮如今四十好几的人,已经商有三女两子。两个儿子里,大的已经在作官,小的还未成年。都依了父亲之命恭恭敬敬地给徐卫行礼。
“行了,去罢等今天这顿酒母了,你们当好生向长辈讨教。要知道”徐太尉可是撑住了西边半壁江山呐!”折彦质虽是文臣,而且还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但因为常年带兵作战的关系,其作风颇有些军营气。
徐卫客气几句,折彦质又问:“哎,子昂,你是独身赴行在,还是怎地?”
“官家明诏,让我携妻赴江南。”徐卫道。
“哦?怎不见弟妹?”折彦质问道。
“浑家是北方人,不习惯坐船,一路颠过来,到江州已病了,且在馆驿歇着。”徐卫道。
“无妨,明日我让拙荆带着药口补品去看望,你也别急着走。就在江州住上几日,你我多年未见,好些话想跟你说啊。”折彦质笑道。
徐卫观折郡王形容,到底是四十好几的人,虽然当年的风采还在。但确实出了一些疲态,眼角松了,脸也有些垮了,身材稍微有些胖,跟当年自己在东京带兵时比起来,差别还是挺大。
他看折仲古时,对方也在观察他。嗯当年,小徐官人在东京可是大大的有名,不止是他的战功,更因为这厮生得一副好皮囊,走在大街上,百姓是蜂拥而来围观。如今,十来年过去了,这厮从十几岁的后生,长成三十多岁的壮汉,多年军旅生涯和边疆锤炼,让紫金虎锐气尽显,双目炯炯有如皓月,皮骨如铁似钢让人望而生畏,提拔的身躯就算坐着也如枪杆般笔直,唯独嘴角一抹笑意,还让人依稀看得出来当年的翩翩风范。
好大一阵之后,折仲古打破了沉默:“子昂,你我奋斗十年,都历经重重艰难,才换来今日的地位。
哎哟,想起来,当年杞县劫粮,好像就在昨天一般。”
徐卫笑笑,他还没到总回忆往日荣光的时候,眼睛一直在朝前看。“不一样,昔日女真人追着我们打,而如入,…大王襄汉一役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折彦质啧了一声,由衷叹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那份信心。想当年,金贼几乎迫近东京,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心惊胆战?可你总说事在人为,并一再跟人解释说大宋是可以有作为的,到现在,你已经实实在在地证明了自己的话,不容易,不容易。”
徐卫摆摆手:“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折彦质一拍大腿:“不错!这倒是实在话!如今南北媾和,表面上看,这又是罢战,又是还地的,好似金贼真心要与我朝修好一般。但依我看来,这也就是块遮耻的布,早晚得给扯下来!到时,金人必举大兵来犯!”
说到这里,也不等徐卫回话,继续道“但今时不同往日,官家即位虽然不久,但锐气进取。不久前”召我与荆湖何太保入行朝,垂询军机,大有北伐之意!真英主也!”
“北伐?现在?”徐卫不免吃惊。太上皇赵桓在位时,朝廷大政方针反反复复,到退位之前终于选了一条道走到黑,消极保守。现在这位新皇帝倒不保守了,但也不用激进成这样吧?
“官家倒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与何太保都以为不可。唯今之计,莫如蓄力待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打就罢,要打”至少将女真人逐过黄河去!”折彦质笑道。“当然,这一点你是先办到了,到时江西荆湖北上取东京,你就可遣偏师从虎牢关出来,何愁大事不成
第五百九十六章 再见何书莹
徐卫在江州呆了四天,折彦质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折郡王的热情不仅体现在个人交情方面,更多的则是对北伐的积极。这并不奇怪,折彦质一直是积极抗战派,从太上皇赵桓在位时就一直是这样。以至于赵桓在位后期立场动摇,任用耿南仲打击抗战派时,他宁愿放弃中央高位,自请到地方,也不愿意同流。从这一点上来说,徐卫是很敬佩他的,无论顺境逆境,都能坚持自己信念的人,值得尊敬。
在与徐卫会面期间,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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