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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默然)-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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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前,徐太公听到这话肯定要骂上一句,但这次却有些意外。他缓缓踏入桥来,与儿子并肩站在一起,沉默一阵,声音略有些嘶哑道:“你四哥来信了,让我无论如何留住你。怕你一时冲动,以身犯险。”看得出来,老人家为这事十分忧心。
徐卫没有说话,提起酒壶喝了一口。家人的关心固然让自己感动,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世上很多事,你避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即便自己安安分分作个官宦子弟,或者在金军攻占河北之前举家南逃,照样可以安生。可问题是,你避开了女真人,后头还有蒙古人,你逃到南方,等到南方也沦陷时,你还能往哪里逃?再往南,就是大海了。
“老九啊,你……”徐太公语气有些异样,徐卫刚转过头去,他几乎同时也侧过了头。
“从前爹总是想,我这季子怎地这般没用,没一日能让老子省心。后来你补了官,派了差遣,爹着实欣慰,总盼着你多立战功,光耀门楣。可现在,你要带着这七百人奔赴山东,去迎战万余贼寇……”一阵之后,徐太公转回了头说道。
徐卫知他替自己担心,遂拿话安慰他道:“没什么大不了,济南张叔夜正等着我移师东进,合围贼寇呢。”
“爹撕杀一生,你能骗得了我?从大名府至袭庆府,必经齐兖二州,你随时都可能遭遇强敌,朝廷又严令限期破贼。老九,不如……”徐太公说至此处,略一停顿,像是有些难堪,但看着儿子,还是接道“不如咱拖延下去,反正你也只是乡兵,至多也就是个罢官去职。”
徐卫见平常固执呆板,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老爷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头一震。下意识问道:“如果真这样做,那别人都会笑话你生了个没用的儿子,你也不在乎?”
徐太公一时无言以对,半晌之后,叹道:“爹老了,最近总感觉四肢无力,接不上气,也不知还有几年活头,你四哥供职军中,身边不能没个送终的人呐。”
这哪是在担心没人送终,分明是怕儿子有去无回。
徐卫感觉鼻头有些发酸,赶紧灌了一口,让那烈酒在胸肺间燃烧,良久,语气决绝:“我既然穿上铠甲,挎上钢刀,就绝不后悔!再苦再难,总要咬牙扛住!才不失为一条汉子!”
徐太公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想要再劝,可儿子生得跟自己一样,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心头一阵痛,扶着栏杆,闭眼道:“你要是有个闪失,叫我……”语至此处,老泪纵横,竟说不下去。
好大一阵后,见儿子沉默不语,他直起身子,深深的望了儿子一眼,长叹一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往桥下走去。徐卫转头,望着他有些佝偻背影,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将牙一咬,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大声道:“爹!儿一定回来!”
徐太公脚步为之一顿,没有回头:“你三姐和嫂子还不知情,你也别告诉她们。”说罢,改为双手拄杖,缓缓的向家走去。
次日清晨,靖绥营士卒饱餐一顿后,收拾行装,奔赴山东。家乡父老听闻子弟远征,扶老携幼赶来相送。徐王氏徐秀萍闻听此讯,匆匆赶来,却已不见徐卫踪影。
从夏津入山东境内,不过两日路程。八月十四,还有一天便是中秋佳节,靖绥营一路走来,严守军纪。那山东百姓初见,都以为是贼寇来袭,正欲举家逃离,徐卫遣士卒安抚,说明来意,百姓感念,送些瓜果,则一概不取,哪怕是一碗清水,也不许沾半分。
这日,靖绥营行至一处村庄,徐卫为免再惊动百姓,先遣士卒前去安抚,命全营就地歇息,埋锅造饭。不多时,士卒回报,村庄空无一人,一片狼藉,似乎遭遇贼寇洗劫。
徐卫立刻派遣周熊率部警戒,于各处安排游哨。徐太公再三提醒过他,军队驻扎或歇息,最易受袭,必须安排游哨警戒,以防不测。
一路行军,士卒疲乏,又兼天气炎热,营中个别体质较弱者中暑生病。徐卫亲自过问汤药,待药煎好,必先尝一口,感觉冷热合适,方才拿给士卒服用。
“莫非太过?”当徐卫巡视完毕,回来歇息时,张庆突然说道。
解下大刀,脱掉头盔,徐卫再度扫视一周,答道:“士卒既来投我,便是袍泽兄弟。”
张庆闻言不语,徐卫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否在想徐卫虚伪,不过是在收买人心?”张庆笑而不答,徐卫也不介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正想躺下歇息片刻,忽听士卒发喊!那小山坡上,周熊飞奔而下,边跑边喊:“徐副使!有敌来袭!”
徐卫一跃而起,提刀在手,厉声喝道:“全营戒备!”或坐或卧的士卒们,慌忙起身,手执兵器,朝那小山坡上眺望。
徐卫下令停止前进时,已观察过地形,这村庄建在两座山坡之间,恰似一块盆地,若驻扎在盆壁之下,一旦贼军来袭,若从山坡而来,借冲击之力,于我不利,所以全营停在盆中央。
“张洪,程方!”徐卫略一慌乱后,定住心神。
“在!”两名都头飞奔而来,都是原西军逃卒,被徐卫委为都头。
“你二人率本都人马,就地列阵!”徐卫军令一下,二人立即如集本都人马,长枪在前,士卒半蹲,将枪杆拄在地上。部分士卒仍旧不免慌乱,行动迟缓,甚至找不到头绪。
第四十六章 死战
那两名都头到底是经历战阵之人,知道平时训练你再打再骂也不要紧。但一旦临敌,要是打骂,士卒只会更慌乱,遂压住性子,大声指明位置。
“杨彦、周基!你二人率本都刀盾手,于主阵两侧落后五丈列阵,一旦敌军冲击主阵,你二人立即迂回到敌人背后!”
“张庆领一都长刀重斧手,待敌冲击主阵被阻,立即绞杀!马泰,率骑卒待命!剩下一都,随我监阵,敢退一步者!就地格杀!”徐卫声色俱厉,情势危急,必用重典!士卒们听在耳里,不寒而栗,军法无情,谁敢掉以轻心?即便没有军法约束,谁敢去捋这位以勇悍闻名的指挥使虎须?
靖绥营略显乱象,毕竟相当一部分士卒是首次作战,阵形还没完全齐备,那头山坡之上,拼命往回跑的弟兄身后,突然出现一排骑兵!再一看,何止一排,前后相接,如潮而来!
那奔跑不及的士卒,听得背后蹄声震地,大为惊恐!甚至有那慌了神,跑得腿软的,一跤跌在地上。不等起身,一杆长枪透胸而出!不远处,同袍见状,哭喊出声!六神无主之下,竟然扑倒地上,紧紧抱着头,马上被蜂拥而来的敌骑踩作肉泥!
徐卫在阵前望见这惨状,一双眼睛渐渐窜出血丝!从前看小说,总看到万千铁骑,以山崩地裂之势冲击而来,何等壮观。如今亲临战场方知,便是这数百骑兵,声势也相当骇人!难怪都说骑兵是步兵的克星,只因骑兵机动性强,尤其集团冲锋时,挟奔雷之威,对步兵心理上有极大的恐惧!一旦步兵阵形被冲散,等着他们的,便是无情的屠杀!
眼见数百骑兵放弃追杀逃卒,直扑我军方阵而来。那前排步卒惊恐不已,手中兵器不住颤抖,他举刀高呼:“敌人突袭!若逃,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只有拼死一战!徐卫与弟兄们共进退,至死方休!”
数百敌骑突袭,手持长枪,朴刀,甚至猎叉呼喝着扑来!进入百步距离,徐卫高举手中狻猊刀,沉声喊道:“稳住!退却者死!”
五十步!靖绥营士卒感觉到地面也被敌军马蹄践踏得震动不已!有人甚至闭上眼睛!
“两侧准备!”徐卫牙关紧咬,死死盯着前方!
二十步!敌军的喊杀声已清晰可闻!有士卒压不住尽头恐惧,放声大呼,扔了长枪,起身就想逃跑!那都头程方疾步窜上,一把抱住人头,使劲一拧!扔掉死蛇一般的尸体,从地上捡起长枪,补上空缺,虎吼道:“指挥使有令!敢退一步者,杀无赦!”
直娘贼!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他一阵!该死球朝天!那满心畏惧的士卒,将心一横,牙一咬,紧紧攥着兵器,憋起一口气!
两军相接!挟雷霆之势而来的敌骑,以万钧之力,猛烈撞击在步卒方阵上!可那一排拄在地上的长枪,似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更像一排锋利的兽牙!首先接阵的敌骑,战马撞在枪尖之上,负痛而起!掀翻背上骑兵!后头的同伙接连撞上,其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靖纷营步兵方阵立刻往后凹去!但同样的,骑兵的冲击之势也为之一阻!
就是现在!杨彦瞧得真切,挺着曲刃枪带头冲锋!口中哇哇怪叫,大呼道:“弟兄们!杀贼领赏!”他部下见都头身先士卒,一时勇气大增,潮水般涌上!
那敌骑堵在一团,杨彦绕到背后,二话不说,朝着一名敌骑肋下就是一枪!挑着尸体摔下马来!那头周基见杨彦已动,连军令也忘了下,拖着朴刀冲上前来!一骑看见,横枪刺来!周基将头一低,蹲在地上,一刀扫过!战马被砍断一蹄,侧面倒下,那马上骑士摔在周基面前!正想一刀剁下人头,将三贯钱纳入囊中,冷不防身边窜出一名部下,手脚麻利,割了人头拴在腰间,又扑了过去。
敌军冲锋受阻,背后又被杨彦周基包抄,堵在一团,骑兵的冲击力,机动性一时无全!偏在这时,手持长刀巨斧的数十靖绥营士卒拦腰攻来,立时大乱!
正当此时,徐卫突然瞥见,那山坡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漫山遍野而来!看来敌人早有准备,以骑兵突击,妄图冲散我队伍,步兵押后,等骑兵冲乱后,再行合围绞杀。
徐卫岂能给他这机会,望向马泰队伍,高举左手,奋力往前一挥!就在他手落下之时,马泰同时催动战马,手持开山巨斧一马当先!战马四蹄翻飞,驮着马泰,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压上前去!身后,五十余名骑卒争先恐后!这些人,都是徐卫精选细选,不但身强体壮,臂力更是过人,都持重兵,跟在都头后面,奋力冲锋!
那漫山遍野的贼寇,也不见有人指挥,见中央胶着,纷纷朝那边冲去。猛然瞧见有骑兵冲来,跑在最前头的贼寇身形一顿,片刻之后没有任何犹豫,扭头就往后逃!却见一**上身,豹头环眼,满面短须,手持厚背砍刀的汉子一脚踹翻,劈头就是一刀!
“给我冲!杀光这班贼配军!”
话音方落,突感不妙!纵身往旁一跃,只感一阵强风扫过,扭头一看。一将手持大斧,极其肥胖,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喽罗们四处闪躲,避之不及的,不是被马撞飞,就早被巨斧砍作两断。正急怒时,又数十骑飞驰而来,冲得贼寇四散逃开。
徐卫不戴头盔,让士卒随时可以看到自己。他身后,立着九十多名徐家庄年轻后生,这就是他起家的根本,这就是他的亲军!
“弟兄们,那是什么!”徐卫背指山坡,大声吼道。
“贼寇!”一帮初生之犊轰然应道。
“不对!我看到的,是一锭一锭晃动的白银!有了银子,你们可以喝酒吃肉!有了银子,你们可以娶妻生子!有了银子,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敢不敢跟我去取!”
“敢!敢!敢!”面对着二十倍于自己的贼寇,这不到百名的少年全无惧色,挥舞着兵器嗷嗷直叫。被徐卫一番激励,他们眼里好像看到的真不是贼寇,而是真金白银!
第四十七章 屠杀
徐卫再没多说一句,轻抚手中未曾一用的大刀,抬头望向被马泰骑卒冲乱的贼寇,身先士卒,狂奔而去!用实际行动,践行靖绥营成军时他对部下的承诺!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披坚执锐,激励士气!那近百徐家庄热血少年一见,激动难当,奋力冲击!
耳旁尽是风声,眼前贼寇越来越近!徐卫手中狻猊刀,撕裂空气,呼啸而出!一贼横枪格挡,被连人带枪砍倒在地,徐卫片刻不停,长刀所向,挡者披靡!身后部下赶上,展开撕杀!
这近百少年,都是徐家庄勇武好斗之辈,自幼学艺,又经历过战阵,全无惧色。如猛虎下山一般,两军初接,便杀得群贼连连后退,伏尸遍地。徐卫冲在前面,身着铠甲,最引人注目。十余贼执枪挺刀相围,有那争功心切的,瞅准一个空当窜将上来,照着徐卫背部就是一刀!铿锵作响,徐卫身形为之一摇,猛然回头,一双鹰眼杀意正浓!那贼虽怯,却硬着头皮扬刀再砍!
徐卫大吼一声,手中大刀奋力挥出!一声脆响,两把刀撞在一起。虎口一阵酸麻,侧头一看,只见一**上身,手持厚背砍刀的汉子也正活动着握刀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那汉子二话不说,双手握刀自下而上扫来,是个练家子!徐卫将刀一挡,右肩猛地一撞,却似撞上铁板一块!
“找死!”那汉子一声怒吼,抽刀再劈!每一刀虽奋尽全力,却停得恰得好处,收刀,劈出,几无间断!砍、劈、撩、扫,运用得灵活自如。徐卫方寸不乱,见对手攻势正盛,没有像常理一般先行周旋,侍机反攻。而是以强对强,以硬碰硬,一刀狠似一刀劈过去!两把大刀不时碰撞,金石之声,不绝于耳。那四周群贼看得胆寒,竟忘了围攻。
“你这班猪狗,愣着作甚!”那汉子被徐卫不要命的进攻迫得连退数步,疾声大呼。就在他呼喊之时,徐卫突然侧刀,以刀背猛烈敲击!这一刀使尽全力,对方虽竖刀格挡,却被撞断刀身,直砸在头上!身形一歪,那汉子站立不稳,徐卫岂容他喘息,手中大刀如狂风暴雨般连连挥出!一刀,两刀,三刀!徐卫双眼赤红,鲜血飞溅!那虎背熊腰的汉子直到身中十余刀,才支撑不住,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一双眼睛,仍死死盯着徐卫!
“死!”徐卫厉声狂喝!宝刀斩出,自眉骨砍入,划过脸颊,削断鼻梁,从左腮突破。半颗人头高高跃起,猩红的血液夹杂着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那半颗人头落下,双眼仍旧未闭。徐卫啐了一口,上前一脚踩下!正待围攻的贼寇一见,纷纷止步,驻足不前。同伙之间,面面相觑,尽皆胆寒。
“杀!”一声长啸,徐卫双眼圆瞪,面容狰狞,双手握刀,奋力向前。前方贼寇吓得叫喊出声,掉头就跑!徐卫却似迷了心性,挺刀在后狂追不放!一众部属也杀得性起,紧紧相随。正当此时,马泰率骑卒又冲回来,手中一柄砍山大斧无人敢挡,挨着就死,磕着就伤,直冲得贼人溃不成军!
山坡之下,数百贼骑被团团围住,施展不开。张庆,杨彦,周基,程方等都头,各率本部,死命绞杀。上刺人身,下砍马腿,直杀得血肉横飞,惨呼震天!那起初还满心畏惧的士卒,眼见对手不过如此,凶性大发,人人争先,个个恐后!
“徐九饶命!我等投降!”一骑兵匪首被困在中央,眼见身旁喽罗一个个栽下马去,斗志全无。忍不住放声大呼!他这一喊,部下哗啦啦一片,乱七八糟的喊着投降。
张庆使一柄戟刀,突刺横扫,得心应手,听到这一声喊,急忙下令:“都罢手!”可那士卒凶性大发,满眼都是晃动的银锭,哪里肯听?一颗人头三贯赏钱,夺了马匹军器也不用上交,让我罢手?姥姥!张庆弹压不住,将牙一咬,挺刀再战!活该你们倒霉了!
那一头徐卫率部一路追杀,贼寇大溃,丢下几十具尸体,没命似的逃跑。马二率部又冲一阵,直杀得群贼呼爹叫娘,四散逃窜。其中大部,都往东跑去。
“马泰!率部掩杀过去!适可而止!步卒全部停止追击!”徐卫拄刀在地,大声令下。马二炸雷般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带着无一伤亡的部下再次发起冲击。
喘着粗气,徐卫解了围脖,让士卒卸了身甲掩膊,单衣湿透全贴在身上。张目四望,自山坡起,一直到还在混战的场中,尸横遍野,大多都是无头之身。个别还在呻吟蠕动的,也被靖绥营士卒赶上,活生生切了人头。
撕了单衣,露出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徐卫扛刀,踩过尸身,大步向下。
“徐九饶命!我等情愿归降!”乱阵之中,那匪首仍在大呼。徐卫听在耳里,脸色一变,喝令道:“罢手!”见他来,大部士卒脱离战斗,仍持兵器保持警戒。少部人想钱想疯了,只顾拼杀,嗷嗷乱叫。被都头队将赶上来,连赏几个耳光,这才停手,对残敌形成包围之势。
“下马,缴械!”杨彦挺着还在滴血的曲刃枪,声音嘶哑的喝道。士卒们纷纷效仿,严令残敌下马受降。那侥幸不死的贼骑纷纷扔了兵器,跳下马来,徐卫立即命令士卒,拾取兵器,牵去马匹,将贼寇赶到一处,围在中央。
见四周杀气腾腾,面目狰狞的敌人,贼寇们垂头丧气,毫无斗志。徐卫推开士卒,进入场中,杨彦一见,怒声喝令:“大名府路安抚使司下属靖绥乡勇营指挥使徐卫到!你等该死遭瘟的贼人,还不跪下!”
“跪下!跪下!”数百士卒,齐声吼道。
贼人们心中一慌,跪倒一地,却有一人昂首挺胸,坚决不跪。杨彦大怒,正欲上前,却被徐卫喝止,对着降贼问道:“谁是领头的,出来!”内有一人,缓缓起身,向他走来。三十出头,身长七尺,穿一领破直裰,低着头慢步向前。被杨彦一声吼,赶紧小跑一阵,奔到徐卫面前,扑通跪倒,连磕三头,直呼饶命。
第四十八章 战果
“姓名,职位!”徐卫沉声问道。
“小人姓方,没有大名,因家中行五,人称方五,并无职位。”那匪首伏在地上,浑身发抖。
“你既领军来攻,怎会没有职位?敢有一句假话……”
方五再叩一头,哀求道:“好汉饶命!小人句句是真!我等是王善部下,自落草以来,皆由他一句话,便定夺谁人率领多少部属,并无头衔名称。”
“你知道我是谁?”徐卫又问道。
那匪首这时才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又赶紧低下,连声道:“知道知道!好汉是大名府人士,姓徐名卫行九,人称夏津之虎,依小人看,便叫大名之虎,河北之虎也是相配的。”
徐卫一时无言,自己一直在夏津活动,这贼寇是如何得知的?再者,靖绥营刚刚踏入山东地界,就遭遇袭击,似乎是早有预谋。王善是怎么得知我靖绥营要赴山东助战的?又恰巧在此设伏,以逸待劳?问那匪首,只说是奉了上头之命,率两千人马来攻。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落了个如此下场。再问其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更加疑惑。
“怎么处置这些人?”张庆来到身边,低声问道。
徐卫略一思索,说道:“暂时看管着,把那人带过来。”说的正是不愿下跪那贼人。不多时,两名士卒押着那贼过来,二十多岁年纪,个头不高,也不壮实,四方大脸,浓眉吊眼,一脸的戾气。见了徐卫,仍旧将头上扬,松松垮垮的站着。
“为何不跪?”张庆目视那贼问道。
那贼瞪了张庆一眼,冷哼道:“我为何要跪?”
“你等贼人,目无王法,祸害百姓。我等奉命来剿,如今你们兵败投降,你还拒不下跪,不怕死么?”张庆将手中戟刀一顿,大声问道。
那贼不屑一顾,笑道:“我等拿刀劫掠,是为活命,你们拿刀剿贼,只为吃饭。都是一路人,我岂能跪你?至于死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由它去吧。只是可恨,王善网罗万余人,尽是些草包板桶,两千人马被你数百人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便是半数敢战,也不至如此!”
张庆听他将自己与贼寇等同,心头震怒,挺起戟刀就欲刺死。徐卫拦住,盯着那贼问道:“想死想活?”
贼人看了徐卫一眼,语气稍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如今我是死是活,都在你一句话。但你若想借此羞辱于我,劝你早早死了这条心!”
徐卫听罢,点头道:“算条汉子,你走吧。”
那贼一愣,就这么放我走?有这等好事?但见徐卫模样,不似说笑,更不似藏奸,心中惊疑不定,便向旁走去。走出五六丈距离,不见后头来追,更不见有箭射来,停住脚,回头看了一阵,突然大步奔回。
“我跟你干!只要有口饭吃,我就替你效死!”那贼奔到徐卫面前站定,朗声说道。
徐卫却没答应:“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我徐九不养闲人,不收废物。”
“大人要想剿灭王善,我对他军中情形十分清楚,或可助大人一臂之力。”那贼认真说道。“只是,降贼中有我弟兄十余人,请大人……”
徐卫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跟我讲条件?”
那贼一时语塞,片刻之后,单膝着地跪下,拱手道:“求大人网开一面!我等情愿为先锋,为大人讨贼出力!”
徐卫这才允诺,问其姓名,乃青州人士,姓杜名飞虎,世代为农,因被人强占了土地,怒杀对方全家,知县遣吏逮捕,又率众杀衙役十数人,因此逃亡江湖。王善起事,他率众投奔,却不得重用,仅为骑卒。
又问王善军中情形,答说王善确实拥众万余,俱驻扎在离此二十里之外的大野泽。但其士卒,俱为失地农民,泼皮无赖,甚至裹挟强迫入伙者,皆不熟军务,不懂阵法。每遇官军围剿,王善则遣其妻弟邓成并大将侯猛拒敌,其余乌合之众集结于后,大声发喊,作势欲冲,这才数败军官,声威大振。然济南知府张叔夜不久前领军来剿,王善故伎重施,不料张知府所部有些能耐,打了一阵,互有死伤。王善惧怕,才退到此处。昨日突然传下令来,命邓成侯猛率步骑两千,精锐尽出,截击自大名而来的土军。又声言,大名来敌不过是土军弓手,不堪一击,两千人马必然全歼。再后来的结果,就摆在眼前了。起先那跪于徐卫面前的汉子,便是王善妻弟邓成,另有勇将侯猛,生得豹头环眼,使一柄厚背大砍刀,剽悍异常,不知去向。徐卫立即命人抬来被自己斩首贼人的尸体,让杜飞虎辨认,果是侯猛不假!
徐卫听了杜飞虎所言,心头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那王善虽然拥众万余,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自己何不……但这只是杜飞虎一家之言,是真是假,自己无从知晓。从方才这一仗来看,王善所部战斗力的确不高,一旦受阻,便全线溃退,几乎没有像样的反击。而且据杜飞虎所说,这还他的精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行军打仗,一靠脑袋,二靠胆气,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想到此处,便褒奖了杜飞虎几句,又让他从降贼从领出自己弟兄,暂编马泰部下。又命清点战果,此战,斩级五百余,俘虏一百三十多人,夺得朴刀,长枪等兵器七八百件,最要紧的是,获得可供驱驰的战马一百六十多匹!若杜飞虎所言不假,这便是王善全部骑兵家当!
靖绥营方面,阵亡四十余人,伤七十余,九人下落不明,想是敌骑来袭时失散。徐卫命暂时就地掩埋阵亡士卒,救治伤者,全营驻扎。同时,命人找来李贯,便是日前从高唐投奔而来的那使双刀的短小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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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欲擒故纵
打扫完战场,掩埋好尸首后,靖绥营就地驻扎。士卒们支起军帐,埋锅造饭,行军大半日又经历一场大战,是该好好歇息一阵了。那最先追随徐卫的,已经摆出一副老兵油子的模样,该干嘛干嘛。只有那头一次经历战斗的生瓜蛋子,才会聚在一起,兴奋地谈论着方才的战斗。
徐卫安排好警哨巡逻后,回到帐中,将大刀还入皮鞘,放于桌上。坐下来静静思考着今天战斗的得失教训。事情虽发生得突然,但部队反应还算迅速,只是部队训练不够,士卒军事素养不高,有待进一步加强。器械的缺乏仍旧是目前最困扰他的问题,今天这场战斗,不需要强兵重铠,哪怕有一批弓弩,战果也会扩大至少一倍以上。但强弓硬弩是大宋朝廷管制得最严的武器,对靖绥营来说,仍旧是摇不可及。
“徐副使,李贯到。”帐外,侍卫士卒大声禀报道。
徐卫命其进来,那李贯一伙人自打投奔徐卫,就被编入周熊部下。徐卫知道李贯有些本事,决不甘心当个普通士卒,有意的压他一压。果然,李贯一进来,满脸晦气相,对指挥使行礼后,立在一旁,屁也不放一个。
徐卫也不搭理他,自顾倒上一碗水,大大喝了一口。便拿出徐胜所写的行军布阵之法研读起来。李贯一见,瞪起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瞧了瞧,拱手问道:“不知副使召小人来,有何差遣?”
徐卫继续看着书,随口问道:“今日斩获如何?”
李贯一听,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手刃三贼,夺马两匹。”
“嗯,还行。”徐卫不冷不热的说完这句后,再不搭话,仍旧专心看书。李贯进退不得,见他这副姿态,又捉摸不定,遂小心翼翼试探道:“副使召小人来,只问斩获?”
徐卫这才将书折了一页,放在桌上叹道:“有件要紧的事,本想交给你去办,又怕你……”
话没说完,李贯赶紧抢道:“副使一句话,小人水里也去得,火里也钻得!”
徐卫直视着他,郑重道:“还真是水深火热,刀山火海。这件事要办成了,我保你位置不在都头之下,可要是办砸了,你自己性命不保,还得连累全营。怎样,有胆量么?”
李贯听他这么说,一时没有回应。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必然有极大的风险,搞不好还是性命攸关。但富贵险中求,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去拼一拼,难道一直作这没前途的小兵?
一念至此,慷慨激昂道:“请副使吩咐!”
“好!”徐卫拍案而起,“我没看错人!你听好,入夜之后,我会放走那伙降贼。其中大部分人必然重回王善处,你挑选精干得力之人混在其中,去王善贼营刺探消息。记住,首要任务就是探明其布防格局,兵力,装备,粮草位置,尤其注意匪首王善所在之地。探明之后,你只身回来,剩下的人留作内应。”
李贯面色一紧,失声道:“副使想去劫营?”靖绥营不过六百余众,而对方拥众万余,这兵力也委实相差太过悬殊!
徐卫一声冷笑:“那贼寇的战力你想必心中有数,他今日打我一个伏击,大败而回,士气必然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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