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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秦-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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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会那么做?你为了给治臣(头曼幼子,编的)铺路,宁愿将我送到月氏为质。你发兵月氏,希望借昆莫之手杀我,却没想到昆莫却把我放了回来。别人都以为我是盗汗血马逃走的,如果不是昆莫有心放我,我又怎么逃得出来?昆莫希望将我放回之后能扰乱匈奴,然而他一定没想到匈奴会在我手中壮大!那个愚蠢的家伙,可惜死在了陇西。世人皆道我最恨月氏,谁又曾知其实我很感谢昆莫呢?打月氏那是为了让匈奴更加的强大,终有一天我要饮马阴山,跨越长城,与那中原王国一决高下!”


第三百四十一章 狐狸精
  天幕蓝得澄澈透明,淡淡的云层点缀其上,就是有朵云彩的形状奇特,由西至东,拉成长长的一道白线,如有什么活的生灵正藏在云后,想隐蔽行踪,无意间却露出了巨大的尾巴。
  楚国大司马,蜀国之主曹咎病怏怏的躺在竹椅上,看着天上那极为奇怪的异像,他喃喃的说道:“异像啊!”说完了这句,他偏着头,将头枕在靠垫上,似想闭目小睡一会,却刚合上眼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隔着墙,他隐约听到后堂里传来阵阵音调庄穆的乐器声,还有些细碎的人语,估摸是他那位美艳的娇妻也是看到了穹苍的那朵怪云,心中不安,又召集府中豢养的方术道士,来占卦问凶吉测天意了。
  曹咎的元配之妻死于战乱,后来他又取了一位夫人,生下了小儿子曹觉。可惜第二位夫人也短命,年纪轻轻就害上了不治之症。如今这一位夫人还不到三十岁,当真是美艳无比,而曹咎之所以取她却并不是因为她美貌,而是她是曹咎第二位夫人的妹妹,从她的模样之中能依稀见到她姐姐的样子。婚后五年,或是因为曹咎年岁已高,新夫人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她就视姐姐的儿子为己出,很是溺爱。与之相同,曹咎也很溺爱自己这位年轻的妻子。他怔怔的看着天上,手里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当看见自己白发已多,忍不住痛呼一声:“未及六十,奈何老乎?”
  没错,曹咎才五十一岁,应当还值壮年,可惜的是他一来蜀国,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三年生病,身体每况愈下,此时的容貌看起来比范增那个快八旬的老匹夫还老。
  大约过了两刻钟,才听到室内弹奏的古乐渐渐平息了,屋中走出了一位身姿卓越的女子,曹咎见她,柔声呼道:“婉儿,可曾卜出凶吉?你让那释卦之人为我解解卦象。”
  那丽人幽怨的看了蜀王一眼,叹气说道:“我是丽儿,每次你都叫错我的名字。都过了这么多年,难道我在你心中连名字都留不下吗?”
  曹咎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几夜老是做梦,梦里你与你姐姐都一般无二,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了。唉!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丽人走到曹咎面前,用手为他按捏着肩膀,嘴里说道:“大王还年轻,怎么会老呢?我姐跟你不过三年,我跟也不过五年,我们加起来的时间还没到十年,你怎么可以老呢?”
  曹咎用手拍着夫人的手安慰她道:“好啦!我不会老的,快叫那方士为我解解这卦象吧!”
  丽人收敛起幽怨,突又笑起来说道:“这次当真是个好卦,我请的方士也极为有名,他复姓南宫,单一个望字。精通风水卦像,当真是一位真正的奇人。”
  丽人说完,一位身穿白衣,头戴竹冠,脚穿木屐的中年方士慢慢从房中走出。曹咎举目一看,心中暗赞一声:“好风骨!”忙让夫人看座,邀请方士坐下交谈。
  方士微微一礼,向曹咎说道:“山野村夫南宫望见过蜀主。”
  曹咎从椅上坐起,伸手还礼道:“先生请坐。”
  待南宫望坐定,曹咎方问道:“天显奇像,不知所应何事?望先生为我解惑。”
  南宫望捻须说道:“白日见长虹之气,如蟒蛇白蛟贯天而过,垂尾至东,落入楚地。蟒蛟之像,乃极富极贵的征兆,必然是楚地有兴龙之兆!”
  曹咎惊问:“何谓兴龙之兆?”
  南宫望说道:“龙者天下之尊也。白龙垂尾,正应在楚王身上,不出所料,楚王不久就将登位九五。”
  “什么!”曹咎惊闻此言,他先不置信,后又释然,点头说道:“项王乃天下之英也,早就该尊为九五了。”
  南宫望微微一笑,又道:“然而白龙之头应在蜀地,我观蜀王气色,怕已经是病入膏肓。然而龙首垂青于蜀,如果蜀王能借龙气于身,必然能延年益寿!”
  曹咎双目一亮,忙问:“如何借龙气?”
  南宫望道:“从龙而已!”说完之后,南宫望立即站起,对曹咎请辞道:“南宫入蜀,正是为蜀王续命。方法我已告之,这便告辞。”
  言罢,随即飘然远去,有歌传来:“我所居兮,六盘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逝兮,我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人虽远去,但余音半日不绝,众人皆惊:“好一个得道高士!”
  蜀王曹咎容光焕发,立即让人铺展笔墨,准备劝位于楚。
  被蜀王冷落在蒲阳的陈平却忍不住长声叹息,顺着半敞的窗棂望向空中,那条横在天际的尾巴似乎改变了位置,稍微盘了起来。
  “鬼东西。”他咬牙切齿,也不知是再说云,还是在抱怨曹咎的不仗义。昔日无他,曹咎又怎么当得上蜀王?没想到如今对自己百般猜忌,这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他也略知天文,摆课一校后,又忍不住骂道:“盘蛇之象,必有灾祸。这刚发生地震,难道还有什么灾难吗?真见鬼!”
  “鬼东西,看着叫人心发碜。”
  红珠捧着香盒,歪着脑袋说,天色近黄昏,可天上的那朵怪云还没被风吹散,在夕阳的晕染下,红红的一片,如盘旋燃烧的火焰。
  “傻姑娘,没什么好怕地。”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一缕暗香钻进鼻子里,好闻极了。
  “嗯,夫人,我不怕。”红珠有点畏惧地说。她已经服侍夫人大半个年头了,可每当见到对方时,还是觉得心里发慌。
  太媚人了,明明脸儿端庄雅致,圣洁得如娘娘庙里地神像,可无论是笑。是颦眉,还是幽幽叹息,都有股风情万种的媚意笼罩在夫人地脸上,像抹擦不掉的胭脂。
  活生生的人,怎可能长得这么妩媚?
  她总是想起来在老家时,听爷爷说起的狐精,只有那些妖精,才这么勾人魂魄呀。
  不由自主的,小侍女又将目光移到了夫人的腰下。想在圆浑地翘臀上,发现几条狐狸尾。
  “不用找了,尾巴我收起来了。想看不?毛茸茸地像只蒲扇呢。”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夫人突然很严肃地说。
  这石破天惊的话吓得红珠“啊”的一声尖叫,红润的脸颊霎那间变得毫无血色,姑娘连连倒退几步,碰翻了放铜盆的矮凳,一盆子水哗哗流了满地。
  “夫……夫人……”她舌头像打了结,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定是狐精,没错,否则哪能知道旁人心里的想法!
  “早前还是个骨瘦如柴的小丫头。现在总算养得白胖了。”夫人伸出舌尖,舔了舔粉色地唇,半眯着眸子,眼神媚媚地,如激滟荡漾的涟漪。
  她上下打量着猎物,啧啧有声,“从哪里吃比较爽口呢?腿?还是胳膊?”
  “别吃我!”红珠哇哇大哭。
  小侍女还记得昔日乡里发饥荒,全家小半月没沾几粒粮,野菜都挖不到了。差点被爹娘和另一对夫妇互相换了孩子,易子而食,析骸而炊,锅里地水都烧开了,不是夫人路过,她早就入了别人的肚子。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落得被吃掉的命运。
  好吧,既然是命,那就认了呗,小红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还没感到疼痛。她偷偷地睁开眸子,却看到夫人托着腮。正蹲在自己面前,满脸盈盈的笑意。
  “果然是个傻姑娘。”夫人大笑,朝侍女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下,“我真像狐狸?”
  “嗯……啊,不是……”红珠愣愣地说,又感到不妥,连忙改口。
  “呃,狐狸。”夫人微微抬头,手指顶着下巴,“其实,当只狐狸,也比做人要轻松呀。”
  外间的门嘎吱响了下,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快步走进了屋子,他似乎听见了屋子里的对话,忍不住冷冷的说道:“狐则妖也!有妖必然祸国!虞姬,连一个小丫头都说你像是狐狸,如果不让你离开籍儿,你必然会害了他!”
  这话如果是小丫头说说也就罢了,如果连楚国的智者、大王的亚父都这么说,虞姬当真感觉心里纠在一起特别的难受,她忍不住红眼说道:“我虞姬也是平常家的姑娘,我的兄长是大王的爱将,我也是有父有母的人,我怎么就成了妖怪?怎么就会祸国?我爱大王又怎么会去害他?”
  范增厉色喝道:“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爱他才会害了他!他是天下间的英雄,是西楚国的霸王,他不应该有儿女私情,更不应该对一个女人牵肠挂肚。虽然你什么都没做,但你活着,你就是害他!”
  虞姬冷冷的盯着范增,对他说道:“怎么?你要杀我?你想杀我,可问过我的兄长吗?”
  范增瞥了她一眼,冷声哼道:“老夫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再去害籍儿。你就老老实实的住在这,休想再见籍儿。虞子期不会找到这里,这是你当初自己的选择,你就不能反悔。”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予心何知
  虽然四周无人,但空气中却有一把无形的锁,锁住了这一片天地,让虞姬走不出去,见不了项羽。她在心里想到:“是啊!这是自己的选择,又怪谁来?”
  嘴唇微翘,看似在笑,实则是自嘲。
  自嘲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这老家伙的话,真把自己当成了祸国殃民的妖精,却忍痛远离了楚王。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偶然的想起我?
  一想到这里,虞姬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怕是把我忘了吧?可他明明答应我要一辈子记得我,他又怎么能忘记我呢?
  虞姬的心蓦然一抽,再看天上的那朵奇异的云彩她觉得分外的扎眼,它像是一张放大的嘴巴,里面有猩红的舌头和牙齿,它想将自己吞噬,吞噬进它的肚子里。然后自己引以为傲的容颜会慢慢的腐烂,最终成为一堆枯骨。
  “你走吧!”虞姬如是说。
  “你走吧!”赵予如是说。
  她还是喜欢穿着红衣,头上挽着一个发鬓,抖落着一袭大红的披风,向角落里的那个少年如是说道。
  那少年穿着锦衣王服,头戴着垂珠的王冠,却用苍白的小脸盯着那个红衣的女子。他嘴里啰嗦着问道:“姑姑,你不随我走吗?陈余那个乱贼就要杀过来了。”
  赵予瞥了他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快走!”
  小赵王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大声吼道:“我不走!我走了你就会死在这里,要走一起走!”
  赵予俏目一瞪,眉间含煞,她噌的一声拔出佩剑,几步走到小赵王面前,用剑指着他的脖子,冷冷说道:“不走,就死!”
  剑逼在小赵王的脖子上,剑尖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有鲜血沿着剑尖往下滴。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人窒息。小赵王不敢移动半步,他惊恐的盯着自己的姑姑,他在赵予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悍然的绝情。
  姑姑真的会杀了我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他不敢开口,他怕他一开口那剑尖就会刺破他的喉咙,眼泪从他的眼眶里不停的落下,赵予冷冷的看着他,嘴里说道:“想走就眨眼,想死就说话。”
  小赵王满身是汗,他眨了眨眼皮。赵予还剑入鞘,她摸着他的头说道:“你还小,要听姑姑的话,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杀了你。”
  “嗯!”小赵王哼出了一声鼻音。
  赵予不在看他,她转身走出了宫殿,向甲士说道:“立即将上将军赵冶,广灵候赵舒给我找来!”
  “喏!”甲士道喏转身,赵予却突然喝住了他,对甲士说道:“还有将广灵候那个舍人伯彦一起叫上。”
  士卒离开之后,赵予又回到了宫中。宫里的小赵王还失魂落魄的坐着,赵予走了过去,一把将他从王座上拧起,她拍着他的脸蛋说道:“记着,如果我死了,你就逃往秦国,请求秦王庇护你。到了别人的地盘,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不要轻易得罪任何一个人。赵国其实早就灭亡了,你的爹却偏偏不信邪,到头来反而送掉了自己的性命。所以这王位没什么好留恋的,这国也没什么好复的。以后好好当一个普通人,忘记自己的身份,知道吗?”
  小赵王流着泪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复国了。”
  赵予点头说道:“知道就好。”她为小赵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王服,手指上又粘上了一滴泪,她突然皱眉说道:“你是男人,怎能轻易流泪?人不要活得太——”
  她心里本想说得是不要活得太窝囊,但话到嘴边又变了:“窝囊点也不错。”
  说着话,大殿之中上将军赵冶与广灵候赵舒一并来到宫殿内,他们背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男人。二人到了殿中,先拜见了长公主殿下,然后才拜了赵王。赵予按剑站在正中,一脸含煞的说道:“楚国并不愿意向赵国派出援兵,而彭越的大军已经攻入了雁门郡,要不了几天就会杀到善无城。我会带着城里仅剩的兵马与彭越一决死战!你二人护着赵王先撤到九原郡。如果我胜了,你们再回来,如果我败了,你们就南下进入秦国,请求秦王庇护。”
  赵冶突然跪地,大声说道:“我乃赵国的上将军!当由我扼守善无城,我愿意与城共存亡!”
  赵予一拂袖,说道:“从现在起你就不是上将军了!”
  赵冶大惊道:“没有大王之令,您纵然身为长公主,也无法罢免我的职位!”
  赵予转头狠狠的盯着小赵王,向他说道:“我要你罢免赵冶!”
  小赵王吓了一啰嗦,感觉点头说道:“孤罢免赵冶上将军之职,从今日起赵冶便不是上将军了。”
  赵冶大叫一声,以头碰地再不身起。赵予不在看他,而是冷冷的盯向赵舒道:“你是否也要我罢免你你的侯爵?”
  赵舒苦涩的一笑,摇头说道:“愿听长公主之令。”
  赵予点了点,说道:“回去后立即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便离城。”
  言毕,就准备挥手让他们离开,站在赵冶和赵舒身后的伯彦突然站出来问道:“如果秦王不肯接纳赵王,又该如何?”
  伯彦说完,几人都看向了赵予,赵予迟疑了一下,她突然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皮鞭。她这条皮鞭从未离身,哪怕是回国之后当上了公主也一样,赵予用手摸了摸皮鞭,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一颤,她迟疑了半响方说道:“如果他不肯接纳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将这条皮鞭送给他吧!或许他会看着这条皮鞭的份上,然后收留你们。”
  赵予说完,心里却突然想道:“我把烈风送给了他,却把马鞭留在身上,因为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初的见证。”她不会忘记,当年在那个小村里,那个蓬头垢面一身狼狈的年轻人。她骑着烈风甩了他一鞭子,他狼狈的躲过了那一鞭,她永远都忘不掉他那双镇定的眼睛。他看似惊惶,其实却从容不迫,只是那一眼她便已经把他记住。
  这,或许便是孽缘吧!
  如果他不是秦王,如果她不是赵国公主。或许他们会在黄口山,幸福的生活着,隔几日带着沙太和韦陀下山打劫一下村民,如果生病了可以找鄂诨先医治。他们可以骑马,可以在大地上狂奔,可以走万水千山,可以过此生无憾。
  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白日梦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好荒谬。所以赵予很快就将这念头驱除了,她目视着众人,当看到依旧伏地不起的赵冶之时,她喝来了两个甲士,指道:“拖出去,看着碍眼!”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无善
  雁门郡,善无城。
  渡黄河穿云中直奔雁门,韩则一行人用了十天的时间方来到善无城。进入雁门郡,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就充斥了全身。路上多有逃难者,扶老携幼纷纷逃往云中九原等地。俗话说国战伤民,不仅是来犯的代国,赵国何尝也不是摧残着百姓。彭越好杀,屠城将军之名不胫而走,他破高柳城时,竟然让人堵住城门,放任士卒在城里肆意屠杀。他所带部队都充满了浓浓的煞气,凶狠残忍犹如走兽。赵军在彭越的攻击下节节败退,而国中又下达了征兵令,如此战乱又怎能招到兵马?所以赵国军队在国中肆意抓捕壮丁,上至五六十岁,下至十二三岁的都被强征到部队之中。
  一路行来,到处是避难的百姓,有的背着小包,有的推着小车,一个个神色惶惶。有些人害怕逃到云中、九原都不保险,他们争相恐后的到渡口排队,都想渡过黄河。在韩则过河之时,撑槁的船老大笑道:“人人都想逃离,你们却要反道而行之,如不给我三倍的价钱,你们休想过河。”
  韩则等人只好付了三倍的钱,坐船过了黄河。站在船头上,看着对岸那排成一条长龙的百姓,韩则叹道:“两国交战却使得百姓流离失所,何其不幸!”
  九姑娘说:“当年项羽伐秦的时候,秦国的百姓还不是一样?”
  韩则不语,他想到了当年,无数百姓躲进了大山,城中无人村镇见不到炊烟的惨状,那时候的秦国与现在的赵国又是何等的相像?
  在赵人稀奇的目光之中,韩则一行人往善无城中赶去。在途中还遇见了一批抓壮丁的赵卒,韩则给那领头的军候塞了好些钱,才避免了被抓入军中的命运。到了善无城,为了不让城中的百姓逃离,城门一天开两个时辰,只许进不许出。入了城中,韩则先找了一家客店投宿,然后将士卒散布到城中,四处打听伯彦的消息。
  一连三天,皆无消息。直到某天听见一个落魄士子和一个持剑游侠谈话,那士子说:“如今国难当头,我等皆身负才学本领,就应该挺身而出。不过现在要是投军,准被拉进送死的死士营中。我听说广灵候赵舒颇具孟尝之风,他经常向朝中推荐人才,不如前去投奔。”
  游侠道:“奈何你我皆无门路,怕难以入候府门庭啊!”
  士子道:“我与侯府中一管事曾是同窗,我们可以让他代为引荐。”
  韩则听到他二人之话,便尾随二人来到了侯府,却见那侯府大门紧闭,二人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个驼背老叟出来开门。二人道明来意,那驼背老叟摇头叹道:“赵国已经乱成这样,广灵候这时候也是自顾不暇啊!现在候爷已经在三日前离开了善无城。”二人顿时傻眼,韩则却从暗处走出,问那老叟道:“请问侯府之前可有一位名叫伯彦的秦人?”
  老叟思索了一会,突然醒悟道:“你是说伯彦公啊?伯彦公博学多才,被广灵候看重一起走了!”
  韩则忙问:“那你可知道广灵候前往何处?”
  老叟摇头说道:“我一个下人,又怎知候爷行踪?不过候爷既然是避祸,自然是往无祸之处去了!”
  前来投奔的两位愤然道:“我二人皆以为广灵候乃忠肝义胆的忠臣,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避祸逃离!赵国尽出奸妄小人,难怪会被一个乱臣贼子逼迫到这种田地!”
  游侠扯下发冠,掷在地上,怒道:“投国无门,何其苦也!”
  士子黯然道:“不如逃到山中归隐吧!”
  游侠甩袖道:“罢!天亡我赵国!非我不出力,奈何无人使啊!”
  二人摇头离去,韩则看到也免不了叹了一口气,抱拳告辞了老叟,便往客栈去了。
  偌大的善无城,有宽阔的街道,却根本没什么行人。韩则见断了线索,也免不了垂头丧气。他徒步行走,感觉四周萧瑟,心中竟也升起了一种凄凉之感。就这么走着,大道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哚哚的马蹄声,韩则转身一望,见一群骑士正骑马飞奔而来,他连忙退到一旁,定睛一看,只见当先一人身穿淡黄色衣甲,抖落一袭鲜红的披风,面如桃花腮印红,头发却被高高的束起,额头上带着一个金色的抹额,腰间悬挂着一柄弯刀,手里掂着一柄长枪。
  那群骑兵如风一般驰过,等人马过后,韩则见路旁稀稀两两跪着几个行人,待那些站起之后,韩则拍了一个老翁,向他询问道:“你们赵国还有女将军?”
  老翁上下打量了韩则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是说将才路过的那位吧?那可不是女将军,那是我们的长公主赵予,如今执政赵国的便是长公主殿下了。”
  韩则点了点头,向老翁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了。回到客栈,向九姑娘与文仲一席人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伯彦如今追随着赵国的广灵候,在三日前随广灵候出城避祸去了。”
  文仲说道:“这可怎么办?谁知道他们会去哪避祸?”
  韩则自斟了一杯酒,提杯呷了一口,方才慢悠悠的说道:“如今的赵国,能避祸的地方已经不多,要么跟随那群百姓前往九原云中,要么向东北投燕国,入上谷渔阳。不过燕国现在不仅要面对辽东王韩广,还随时可能遭受匈奴的危险,那个地方也不见得太平,所以他们很有可能进入云中上郡了。”
  文仲惊疑道:“师父,别欺瞒我不知道塞外的情况,燕国的对面不是东胡吗?怎么又成了匈奴?”
  九姑娘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在顺字营待久了吧?连我都知道匈奴在今年七月份灭了东胡。”
  文仲讪讪一笑,他没多想九姑娘的消息怎么会比他灵通,他点头说道:“师娘所得是,我在顺字营呆了不短的日子了。天天跟随我们将军不是修路就铺桥,哪有空知道塞王的消息。”
  旁边一个顺字营士卒冷声说道:“文仲,你也是顺字营出来的,怎么能随意玷污我们顺字营的招牌?我们现在可是拱卫咸阳的禁军!”
  文仲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等秦王归来就不是了!”
  “你——!”士卒甲顿时哑然。
  士卒乙说道:“文仲早晚会当叛徒,现在有了师父,就忘了陈戈将军了。”
  士卒丙道:“就是,要不是陈戈将军,说不定当初他就饿死了。”
  听着一行同僚七嘴八舌的揶揄讽刺,文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强忍了好久最终拍案逼视众人道:“尔等是想与我比剑是吧?”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韩则没理这群人,他开口说道:“我在路上瞧见了赵国的长公主殿下,我听一位老翁说如今的赵国,因赵王年幼,长公主代为执政。如果我们去找长公主,必然能得知广灵候的去处!毕竟广灵候乃赵国的重臣,如果他们没有长公主的允许,是不可能离开善无城的。”
  众人皆点头称这是个好主意,九姑娘却道:“那长公主住在宫中,我们怎么见得了他?”
  韩则摇头说道:“不然,这位长公主既然能主持政务,那她就不一定住在宫里。说不定在善无城还有长公主府!我们直接以秦国使者的身份向长公主打听,她应该会告诉我们广灵候的去处。”
  九姑娘皱眉说道:“可是我们没有秦王的国书,说不定还会被那长公主当成奸细处死呢!”
  韩则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有父亲给我的黑木令,此物乃出入秦宫的之令,可以证明身份。”
  几人商议已定,文仲便下楼打听,没过一会便走了上来,向众人说道:“我向掌柜的打听,这善无城果然有个长公主府,就在城北!”
  韩则便道:“长公主今日已经出城,等明日文仲与我同路,一起去见长公主!”
  文仲欣喜道:“是!”
  睡了一宿,明日起来,韩则与文仲便往城北寻去。寻不多久,就见到一片青色砖瓦的大庄园,庄园上悬匾:“曲阳公主府”,原来赵予被赵王歇封为曲阳公主,不过曲阳早已经是别国之地,也称得上有名无实。府门庄严,有甲士持戈把门,门口修有马厩,里面停着数辆马车,公主府里有身穿官服的大臣进进出出。
  韩则文仲二人下了马匹,有侍者将马匹牵走。二人走到府门,便有典门问道:“你二人面生,来公主府可有要事?”
  韩则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木简,递与典门道:“我二人乃是秦国的密使,有要事情求见长公主!”
  “秦国密使?”典门脸色一变,匆匆的瞥了一下木简,便向二人说道:“二人暂歇一会,容我通禀!”
  韩则拱手道:“劳烦!”
  公主府内,赵予背着手正大发雷霆,她面前跪着一个血迹斑驳的将军,那将军伏在地上,静听着赵予的数落。赵予一掌拍在桌子上,她抓起案上的竹简,看了又看,突然将竹简撕烂掷在地上,狠声说道:“赵莫!我让你守平城半个月,你却只守十天,既然连城池都已经被屠,你为何还要回来?”
  赵莫垂泪道:“城中箭矢不够,城里又有人与彭越沟通,莫已经尽力,奈何城不能守,只得突北门而走!赵莫并非没有与城共亡的决心,而是不忍麾下的将士白白的损命!如今我把他们都带回了善无城,莫心愿已了,今辞别长公主,望公主保重!”
  言毕,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横剑自刎在赵予面前。赵予已经开口阻止,奈何赵莫死意已决。
  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鲜血沿着剑刃流成了一条小溪。赵予眼睁睁的看着赵莫死在了自己面前,她无奈的闭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却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赵予擦干了眼泪,又恢复了她那张淡漠冷静的面孔,她喝来下人,指着赵莫的尸体道:“赵莫触犯军规,已经被我杀了!你们将他的尸体吊在城墙上,然后快马告之各城,有谁还敢不遵守我令,就如此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 生寒
  当韩则走到公主处理政务的屋前,正巧看见一行人抬着赵莫的尸体走了出来。进得屋子,地上还有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赵予坐回了书案边,向二人问道:“你们是秦国的密使?”
  韩则点头说道:“我乃秦王亲随,常陪秦王左右,这是秦王亲赐的黑木令!请长公主过目。”
  一个下人接过了韩则的木令,呈与赵予后,赵予看了看,突然问道:“你说你长随秦王左右,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秦王的?”
  韩则答道:“我从小便陪着秦王长大。”
  赵予突然就笑了,她幽幽的说道:“你既然是从小陪伴秦王,那我为何没有见过你?”
  韩则一愣,赵予顿时拍案喝道:“甲士何在?将这两个冒充秦使的奸细推出去斩了!”
  门外立即涌进了一群甲士,按刀直逼二人。韩则大惊道:“长公主为何如此?我韩则与秦王一同长大,岂能有假?”
  赵予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冷冷的说道:“当真我没见过秦王?他身畔的守卫叫司马无涯!”
  韩则头脑颇有些凌乱,他不知道为何赵予会见过秦王,他也不知道那时候的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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