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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秦-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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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戈这么一吼,顺字营的家伙全部都惊动了,有人没穿裤子就跑了出来,还有人赤脚高叫:“有热闹看了!”,更有甚者,都已经搬桌摆凳,准备强势围观了。
顺字营的家伙一窝蜂全冲了出来,正吵闹间突问一声清啸,其音中气十足,震得人耳朵发麻。带啸声停息之后,一个身穿普通衣甲的小卒便提剑一步步走来,随着小卒的步伐走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路。小卒走到陈戈面前,抱拳见过,便环视左右道:“谁说自己剑法天下无双的?”
小卒问完之后,所有人都禁声,唯有陈戈手指韩则道:“他!”
韩则冷冷的问道:“某从未说过此话!”
陈戈挠头说道:“你的确没说过。”然后转身对小卒说道:“文仲,你当年不是老在我耳根边说,恨没能跟咸阳城的大剑师一较高下的吗?现在机会来了!”
文仲听陈戈这么一说,眼睛中突然冒出炙热的火光,他盯着韩则问道:“你便是韩则!”
韩则淡淡的说道:“我就是韩则!”
文仲喜不自禁,仰头连道三个好字,他拔出佩剑,指着韩则说道:“我早听说韩则乃关中第一剑客,只是听说你死了,心中遗憾不已,如今你还在!好!拔剑吧!”
韩则并未拔剑,他看着文仲问道:“你是上郡的那个游侠文仲?”
文仲点头,他瞅见韩则左手空荡,突然又放下剑,一脸遗憾的说道:“可惜你已经残疾,我此时与你比剑,纵然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说完,就转身欲离。
正当他迈步的时候,突然听得“呛”的一声,他知道这是宝剑出鞘之声。韩则拔剑在手,在背后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能胜过我十剑,就算你赢!”
文仲霍然转身,双目冒火的看着韩则,冷冷的说道:“虽然你是个残疾,看样子却还有了一颗用剑之心!也罢!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剑法吧!”
文仲再次拔剑,转身面向韩则。
韩则提剑说道:“此剑乃纯铁打造,长二尺四寸,重五十八斤,请!”
文仲抚剑说道:“此剑也是纯铁打造,乃军中配置铁剑,重三斤八两,长二尺三寸!”
文仲剑已出鞘,他的人跟他的剑变得一样的锋利。
韩则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也不动,他的剑也跟他的人一样,一样的沉重如山。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就像钢针扎进了棉花,有的激昂,有的软绵。
他们都没有动,这种静的压力,却比动的更强,更可怕。
周围人都被二人之间的这种气势所迫,他们只能看不动。
这种压力虽然看不见,却绝不是无形的。
文仲忽然道:“你学剑?”
韩则道:“我就是剑。”
文仲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韩则道:“你说。”
文仲道:“在于灵。”
韩则道:“灵?”
文仲道:“剑道唯快,剑器唯灵。只有这样,你的剑才会比别人更快一步刺入身体。一个剑客,如果不诚于剑,诚于灵,他已经死了。”
韩则嘴唇微翘,看似在笑。
文仲盯着他,道:“你不诚。”
韩则沉默了一会,忽然也问道:“你学剑?”
文仲道:“我也懂剑。”
韩则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不在于快慢,而在于心。只要心至,剑也就到了。”
文仲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陆地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剑已在手,已将出鞘。
文仲眼睛紧紧盯着韩则,高手相争,正如大军决战,要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所以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也都应该观察得仔仔细细,连一点都不能错过。因为每一点都可能是决定这一战胜负的因素。
在他的眼中,他看见了对面的人轻松与写意,于是他身形一动,人如离弦之箭。
刹那间,只听得金铁相交之声。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充斥在这片窄小的空间,所有人都有一种强光射在眼前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人忍不住就闭上了眼睛。
一闭,再一睁。场中已经了有了胜负。
文仲半跪在地上,低头看着他的剑。
剑已没在手中,而在地上。
地上的那把剑,不像是他的剑。他的剑无与伦比的快,只会刺人身体,又怎么会掉在地上?
文仲开始不懂剑,所以他抬起头,看着韩则。
我需要一个解释。——作为同样的剑客,韩则明白他眼中的意思,因为在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
韩则说道:“心有多快,剑就有多快!我选择重剑,并不代表它不快。剑法到了一定的境界,你就明白,剑未必走的就是偏锋。剑在手中,快慢在于心,而不在于力量……”
文仲沉思了一会,然后无奈的苦笑。他双手捧起自己的剑,双膝跪地,将剑呈予韩则。
看着文仲的样子,韩则明白,他道:“如果勤于练剑,你早晚会明白的。”
文仲依旧不动,韩则叹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的剑!”
当韩则的手取过了文仲的剑后,文仲的头便重重的磕在地上。
他是剑客,拥有一颗寻求更快的心。
第三百三十章 大音
秦王屯兵于渭水畔,每日清晨便有那光膀子赤足兵汉到河边取水洗漱。那个时候晨间的薄雾还未散去,河水上面还烟雾缭绕,在这朦朦胧胧之中,几千个大屁股朝天而撅当真是壮观无比。临近村有那起得早的小媳妇忍住不要动动嘴皮,骂一群不知臊的东西。手里却端着个木盆儿,怔怔的等着岸边那群男人,希望他们能快点弄完给自己腾出地洗衣服。有士卒瞅见那河边干等着的小妇儿,吹哨的吹哨,打闹的打闹,嘴里边溜出来的都是半黄不荤的调儿。旁边提鞭的军候看见,便将这群没见过女人的家伙通通赶走,自己却舔着笑脸凑到小媳妇面前,殷勤的为她端盆踩水。
等士卒回营之后,便有梳着山羊鬓的孩童用细长的竹竿赶着白鹅小水,白鹅挺胸迈步,一路引颈呼“哦”,小儿将竹竿拍在地上,它们便惦足张翅,一路朝河边飞奔,等下水之后,方又恢复那股怡然自得的神态。
秦军早晨喝的是稀粥,饭里面夹杂着一些青黄不白的菜叶,一勺下去能捞一撮饭,几口灌进肚子,准让你肚子叮当响。所以配以稀粥的是糜子面馍,这种糜子面馍极为粗糙,一口咬下去比吞糠好不了多少,实在称不上美味,然而这种馍馍却是军营里必不可少的主食之一。
吃过早餐之后,士卒便开始晨练,这里的士卒大多已经过了操练队形的地步,一般都直接练习劈砍刺杀之术,秦军的武器颇杂,有的持戈,有的持矛,有的持戟,各不相同。不过教习的将军也有办法,只要是长柄兵器者,都弄到一块,练习的主要是刺!刺这个动作看起来好练,实际上颇难,刺不仅要刺得准,还要掌握力度,不能刺得过深。士卒们使用的武器肯定不像将军们精炼出来的武器,他们的矛或者是枪,因为要节省用铁,枪头或者是矛头上的菱角都打得不怎么靠谱,如果士卒掌握不了力度,一不小心就会将敌人刺个透明窟窿。刺得进去并不一定能拔得出来,一时半会拔不出来,那自己肯定要遭殃。所以刺法必须要掌控好,这样不仅省力而且不会刺得过深。在军中使用刀剑者,一般是轻衣死士,刀剑讲究的是近身搏杀,没有一股血勇之气的人是不会加入轻兵死士当中的。练习刀剑也不过是劈、砍、刺、撩几招,招数不多却极为凶险。自古以来,秦地多出轻兵,就是因为秦人敢战不怕死!秦国的轻兵不仅敢冒着箭矢冲锋,还敢与披着重甲的武卒较量,他们的名声可比什么骑兵、铁剑鹰士还要大的多。
轻兵敢战,这也跟秦国所处的环境有关。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关外的精铁流入关中,轻兵数量减少。秦国复国之后,子婴此时却又出现了大批轻兵,这还是跟秦国矿产稀少有关。不论战士是如何的敢战,一旦轻兵切入战场的时机不对,他们就只会白白牺牲,这是热血与勇气都没办法避免的事实。
嬴子婴纵然派出大良造四处寻矿,可久久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单靠岐山中的那片稀薄的矿山,根本无法维持统一整个关中的秦国的消耗。所以渑池会盟之后,秦国的武器将会得到改善。不管是魏地还是韩地,他们都不缺铁矿,特别是魏地东部,还有一大片露天大矿,不过有一部分土地落入了楚国的手中,如今也只能想想罢了。
铁作为战略物资,魏韩两国纵然愿意同秦国交换,那必然也是用战略物资对换,比如战马、粮食、布匹等……秦国已经失去了在陇西、北地的大型马场,如今只靠一些小型马场,连自己都不够用,哪还能外卖给他国?在秦地能大批量的出产他国的,只有瓷器,秦地的瓷器颇多,虽然质量不怎么好,但依旧能算一种兑换的物品。
渑池会盟,改写的不仅仅是天下的局势。对于三国来说,也促进了商贸的发展,如果楚国不出兵干涉,任凭三国这么发展,只需要三两年,三国的实力就会大大的增强。而此时楚国,至少在今年之内没有办法西顾,接二连三的大战也消耗了楚国的元气,不管是齐地还是南越的那个赵佗都是两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为了挽救衡山国,不仅楚国出兵了,连九江、临江、蜀国都出兵了。南越国实力雄厚,凭借擅长山地战的南蛮和骁勇善战的旧秦武士,在初期联军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到后来随着赵佗越来越深入,局势就渐渐的开始倾斜。等过了吴中、长沙之后,楚国的骑兵就派上了用场,赵佗连打了几次败仗,正焦虑不已的时候,范增又派人到军中散布谣言,说南越国中蛮人造反,大肆残杀境内秦人。因消息传递缓慢,南越方一直人心惶惶,赵佗见兵无战心,有些没结婚的秦兵还偷偷逃跑,他就只好撤兵,放弃了入侵衡山的大片土地。
打退南越之后,楚国稳固了在南方诸国之间自己霸主的地位。在楚兵还未回国,公元前203年十月中旬,楚王项羽终于册封了龙且齐王的身份,并留下了五万楚兵在齐地,帮助龙且稳定齐国局势。
而在此时的北方,赵国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内乱,赵王歇死后,长公主赵予辅佐赵歇不到十三岁的长子赵契继位。然而赵国经过了项羽的分化之后,赵王的威信大失,齐人田横与彭越拥陈余为代王,派兵打败了赵予,赵予带着刚刚继位赵王的赵契放弃了邯郸等地,然后撤回了常山国。陈余称王之后,为了分化田横与彭越之间的关系,封封彭越为上将军,封田横为上大夫。田横本就是武将,他助陈余的目地本就是日后借兵复齐,哪知道陈余却封了他个文职,田横不服,却被彭越所杀。可怜这位一心复国的齐国王侯,竟死于赵地。陈余杀了田横,继续攻打常山,意图一统赵国。
赵予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听从秦人伯彦之计,派使者到楚国求救,然后放弃常山,将王都迁到雁门郡的善无城。赵地战乱,而东北的燕地却遭到了匈奴的入侵,匈奴一般在冬季来临之前,汉人秋收的时候喜欢派兵到边境诸国抢劫。燕王臧荼得楚王项羽的私下授命,攻打辽东韩广。韩广本就不是臧荼的对手,辛亏跟友邻高丽交好,得高丽王李辉出兵相助,方勉强稳定了局势。这一次燕国入侵,辽东已经失掉了一小半的国土,眼看就要打到辽东的王城之时,冒顿打秋谷的部队却又入侵了燕国。等臧荼匆忙退兵回去的时候,匈奴已经退走了,不过燕国北部的几个郡县被匈奴烧杀抢掠,还掳走了五个县的人口,臧荼简直是欲哭无泪。
如今天下的形式已然明良,秦国方面,有韩魏两国为盟友。楚国方面、有九江、临江、蜀国、齐国、衡山、燕国六国相助。其中燕国跟衡山起不到臂力的作用,反而在拖楚国的后腿。汉国名义上臣服楚国,实际上又和秦国私通,现在苟延在汉中,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赵国已经成了谁也不想触及的霉头,各国都坐观赵国继续内乱发霉。而塞外匈奴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统一,只剩下月氏还未拿下。
第三百三十一章 希声
渑池会盟之后,嬴子婴回到关东,并未立即回到咸阳,而是在华阴县占住。
当年项羽领六国联军伐秦之时,嬴子婴就在此地住了一个月。记得那时华阴的县令,不仅献上了尉缭子的未出世的第七卷《上谋》,还向自己献上了一个楚国的舞姬,可惜那位舞姬却想刺杀嬴子婴,最后被嬴子婴麾下的将军杀了。那是第一个试图巴结自己的臣子,嬴子婴当时还想过提拔提拔他。
如今物是人非,再住此地颇有些不甚唏嘘之感。当年的那些人,都已经灰飞烟灭,却为大秦谱写了一曲悲壮之歌。
姚成——嬴子婴想起了那个县令的名字。不知道时隔数年,故人安在?嬴子婴记得自己赐给了他一杯酒,很欣赏此人的“敬献”精神,如今自己又来到了此地,就派人在这打听打听那人还在否?
嬴子婴之所以没急着回朝,主要是处理一些早该处理的人。关东的世族很多,不仅多而且还有封地。关东的封地都是良田,谁看了都眼残,嬴子婴也不例外。更何况这群世族的封地还不是他册封的,大多数人的封地都是司马欣在位的时候封下的。为了拉拢关东世族,发动关东百姓在龙门和溪谷县修建拦河大坝,司马欣做了一件历代秦王都没敢做的大事。如果司马欣早点完成此事,也许关中、北地也不会发大水,嬴子婴说不定还早一点统一关中。
为了修建拦河大坝,司马欣在关东发动了二十万百姓!二十万百姓是何等数目?可以说抽调了关东所有的青壮力,如果没有这群世族的支持,司马欣也没办法完成此事。封地也基本上是那个时期封下的,这批世族都属于新兴的世族,根底没有那些老世族强,看起来也比较好啃的样子。所以嬴子婴将关东一打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动手了。
动手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主要还是看哪部分该杀,哪部分不该杀。嬴子婴在等,在等一个人和一些消息。
两天之后,司马井带着关东世族的资料前来呈递给嬴子婴,嬴子婴看着竹简上的一大串名字,正在静静的思考着。书册上的名字共有五六十个,个人的封地都在几百户的样子。一个村才十几户人口,几百户就相当于半个镇子(古时候很多地方没有编户齐民,存在很多在野人口,所以一个镇子显示的人口颇少)。想到这么多人,那岂不是相当于几座县城?要是将这些人都杀了,那真是一块大的肥肉,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不过嬴子婴也只是想想罢了,一竿子打死的事情不能做,做了就会引起反弹,到时候适得其反,秦国现在还是不要随意折腾的好。看着名册,嬴子婴问司马井道:“查出当初这里面有多少人勾结季布,帮助联军秋收迁民的吗??”
司马井禀报道:“还在调查之中。”
嬴子婴放下名册,点头说道:“你先下去吧,等调查完毕后立即送来!”
司马井应喏就走,嬴子婴突然想起一事,唤住司马井,向他问道:“前些天我让你寻找的那个人可曾找到?”
司马井犹豫了一会,方才说道:“有一点眉目,但还未确定是否此人,所以臣就没禀报。”
“为何不能确认?”嬴子婴问。
“主要是他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姚成!”
“为何不肯承认?”
“鹰士都是乔装打扮后接触他的,可能他以为是来摧租的。”
“摧租?”
“是的,此人虽然也叫姚成,却与当初的华阴县令相差甚远。他的妻子已死,家里还有一个残疾的儿子,而他是一个李家豪族的佃农,靠耕种李家的田地维持生活,过得颇为窘迫!”
嬴子婴沉思了一会,突然说道:“既然如此,你明日带两个鹰士随我一起探视探视此人。”
“喏!”
司马井转身离去,等他走后嬴子婴才喃喃自语道:“姚成不是自称姚家支系吗?姚家并未破败,在内史跟陇西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为何却落魄到这种地步?莫非不是此人?”
心中怀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想,待明日查访之后自然明了。
明日一大早,赢子婴与司马井并两位鹰士一起前往“姚成”住处,根据消息,此人所在地就在华阴境内,是华山山脚的一个村落。村落不大,总共才一二十户人,整个村子都是那姓李的家里的洗户,听司马井讲,这华山山脚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李家人的,这里的百姓都是李家的佃户耕农。
几人进了村子,说说走走,不多时就来到了姚成的住所。果如司马井所言,姚成过得极为窘迫。三间茅屋,一个牛棚,不过牛棚里没有牛,堆着许多干材。这种村子白天基本上不用闭门,所以赢子婴到时,姚家的木门大大的开着。门口有张木凳,木凳上坐着一个半大孩子,他手里拿着一支茅草,正在逗门缝边的蚂蚁,孩子似乎非常认真,连赢子婴他们走近都未察觉。三人走到门口,问小儿道:“你父亲可在家?”
孩子抬起了头,目视着三人,眼里带着些许戒备之色。赢子婴见这孩子警觉,便对孩子说得:“我是你父亲的旧识,你告诉我你父亲在哪?”
孩子哼了一声,却道:“你衣着华贵,却来寻我父亲,想必是来逼债的吧?告诉你们,我家已经没钱了,你来也是白来。”
司马井见孩子无礼,上前叱喝:“小子,我们不是来逼债的,快告诉我你父亲在哪!”
孩子也不害怕,拍拍自己的腿道:“就不告诉你,有种打我啊!”
“你……?”
司马井还想逼问,赢子婴却道:“算了,我们等等吧,他父亲肯定在外面地间,过一会自己便回来了。”
司马井见秦王已经发话,自己也懒得跟小儿纠缠,带着赢子婴走到屋旁不远的大树下,哪里摆着几个石凳,想必是村里人夏天到树荫下歇凉用的。司马井用衣袖将石头上的灰尘扫落,便邀赢子婴坐下。
几人在树下等着,快到晌午时,小径上走来一个农夫,他背上背着竹篓,肩膀上扛着锄头,手肘间还挎着一个篮子,临到家时,他才发现门口有人。待脚步放缓,看向来人之时,他却神情大变,长大嘴巴连篮子都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门口小儿大叫道:“爹爹,又有催债的来了。”
农夫没理会小儿,放了锄头后,便整理一下衣着,向赢子婴弯腰行礼道:“草民姚成见过秦王!”
姚成嘴里称自己为草民,却行的是君臣礼,他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等他行礼的时候,竹篓上的东西全部都向前掉在了地上。那些全是些草药,叫不出名来。
赢子婴受了姚成一拜,然后向他说道:“你先收拾收拾再慢慢细说。”
姚成放下了竹篓,将锄头篮子都放进家中,然后去小溪边洗了手再回来。带秦王入屋,二人分席而坐,赢子婴转望四周,见家徒四壁,便问姚成道:“你为何落到如此田地?”
姚成长叹一声,颇有些唏嘘的说道:“三年前项羽入关,华阴告破。我挂印于堂,偷偷溜走。我在华阴也置办了些田产,哪知道司马欣当上塞王之后,发动关东百姓到黄河筑坝,为了招人,司马欣不得不拉拢关东本地的豪族。我去晚了一步,由此遭罪,一封令书下来,我的田地就成了别人的封地,我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借钱买地,结果买的地却连本钱都收不回来,所以我为了还债,就成了别人家的佃户。可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债务,连我的儿子也以后也要还债。不过我的儿子却遭了兵灾,被人打断了腿。”
赢子婴问:“这么说来,有很大一部分人因为司马欣的一道令而失去了自己的田地?”
姚成说道:“没错,所以关东的世族很多都是拥护司马家的人。”
赢子婴笑了笑,说道:“才不久,司马家不甘失败,在内史造反,已被孤灭了全族!”
姚成问:“秦王意欲对付关东豪族?”
赢子婴点了点头,对姚成说道:“孤当年有意提拔你,可惜那时候孤自顾不暇。如今孤给你个机会,孤准备在关东设郡,华阴即为郡治。在此期间,孤要你做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替孤扫除关东世族,回收土地。第二件事情,便是编户齐民,从新统计关东人口,将那些没有入册的人口都统计明白。如果这两件事情办好,你就是关东郡第一任郡令!”
姚成五体投地,向赢子婴磕头道:“谢秦王!”
赢子婴笑了笑,对姚成说道:“有功于孤的,孤不会吝啬奖赏。在孤看来,敬献宝物也算得上功劳!”
一日后,姚成就任治栗内史,专门负责编户齐民和查寻关东世族在大战时勾结他国和强买囤积谷物的证据,司马井并一千鹰士留下辅佐。嬴子婴又派公孙越坐守函谷关,李左车在渭水边扎营练兵,防止世族生乱。等关东局势稍微稳定之后,嬴子婴便起身回咸阳。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司命
平野狂沙,夕阳西下,正是日暮归宿之时。
沿着北上九原的直道上,十多匹骏马奔驰在无垠的旷野之中。来一路风紧,观天边残云,不觉已至黄河。大河汹涌,水拍狼击呈咆哮之势,听得奔腾的水声,胯下的战马都忍不住惊秫扬蹄。
马队之中,有妇人指水说道:“夫君,可要渡河?”
马队首领解下遮掩风沙的面纱,露出一张菱角分明的脸,脸上虽有风尘之色,但掩盖不了眉宇之间的刚毅之色,其人正是深入赵国的韩则。听妇人问话,韩则微笑道:“九儿勿急,待我问问文仲。”
韩则转身向马队中望去,提声说道:“文仲,你可知在何处能渡河?”
马队中一人答道:“师父,我们为了赶近路,走的是直道。直道虽快捷,但没法渡河。要渡黄河还要向下奔驰,在临近九原郡城的地方有渡口。”
韩则扬鞭一指,说道:“你带路罢!”
一行人又转头东行,这一次没有宽敞的驰道,只有一条紧容两三人并行的小道。又赶了一个一个时辰的路,天已经完全黑了,韩则一行找不到投宿的野店,只好在露宿在荒野之中。
九原、云中二郡都原属关中,秦灭之后项羽将二郡分割给常山王赵歇。这二郡多是荒原,城池极少,人口也很少,如果不是秦始皇为了对抗匈奴,从中原腹地迁移了不少人口过来,恐怕两郡之地都是异族之人。秦始皇还修筑了九原到雁门的长城,由此将秦长城跟赵长城连在了一起。有这条长城,匈奴才不敢南下而牧马。毕竟九原、云中二郡都是秦始皇生生从匈奴手中夺回来,匈奴一直对河套平原念念不忘。
荒郊露宿,夜风很冷,一轮惨淡的半月悬挂在空中,周围看不见一颗星辰。荒野之中很是危险,在夜间还有低沉的狼啸之声。一堆人围着篝火喝酒,九姑娘用树枝串着一只野兔在烧烤,野兔的皮肉在火中烧得焦黄,不过离熟还远。九姑娘转了一会了,便将木叉递给文仲,口中说道:“快来替师娘一下,转动了半天,手都麻了!”
文仲赶紧从九姑娘手里接过烤兔,屁股还没坐下,九姑娘就站了起来,她大咧咧的拍着文仲的肩膀道:“好好干,干好了我叫你师父教你他的看家绝学!”
文仲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师父还有看家绝学?”
“哈哈!”九姑娘仰头打了一个哈哈,一脸正色道:“记得放花椒和盐,我走着吹吹风。”
“师娘,你还没说师父的绝学是什么呢?”
九姑娘给文仲留给了一个爽朗的背影,转眼就消失了,文仲只好无奈的转着烤兔,心里寻思着是否先从九姑娘这方面下手,这些天韩则都没教他什么。
旷野之中,矗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夜风微拂,吹得他的衣飞发乱。随着脚步声接近,九姑娘站在背后问道:“想什么呢?”
韩则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黑夜中的荒原,口中说道:“我在想我不知道什么竟然恋上了酒这样东西,以前我从不饮酒,因为我知道一个护卫要随时保持清醒,而现在的我,更像是一个游侠,而不是秦王的护卫。”
九姑娘在背后笑了笑,她的笑声很美,跟铃儿一般欢快。风吹着她的笑声,将她的声音送到了韩则耳朵里:“那我告诉你,你什么时候爱上酒,就是什么时候爱上了我。”九姑娘说着,便朝韩则扔过去一个酒葫芦,韩则一把接住,然后举起酒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口,大赞道:“好酒!”
“给我!”
韩则将酒葫芦扔还给了九姑娘,九姑娘也仰头痛饮了一般,然后将空了的酒壶扔到了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她饮酒之后,脸腮微红,在皎白月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极美。韩则微笑着看着她,由衷的说道:“酒美,人更美!”
九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脸微醺的臭美:“老娘天姿国色,当然比这浊酒美多了。”
韩则坐在她身畔,突然望月而叹:“天地虽大却不如斟两壶,世间多忧,人间多愁,不知道何时能得逍遥。”
九姑娘眨眼道:“你要是想走,去哪我都陪你。”
韩则摇了摇头,黯然的说道:“以前我从不会有这种心思,自从遇见你,我的人我的心都在慢慢改变。我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但它却真实的存在我心中。这让我感觉愧对秦王,愧对我父亲。我与秦王一同长大,我们之间有君臣之义,也有兄弟之情。所以这一次回国,我还没见秦王,却跟逃兵似的到了赵国。”
九姑娘将头靠在他肩上,幽幽的说道:“我能放弃一切的羁绊,你为何又不能?”
韩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这不是羁绊,而是执念和牵挂。我要陪伴秦王一起打回这天下,我要亲眼看见他能加冕称帝。也许等到天下太平之后,我才会追随逍遥而去。”
九姑娘点头说道:“你不论做什么决定,我都陪你。不过我身上的羁绊,却也没那么容易消除。”
“怎么?”韩则转身执手相问。
九姑娘叹了一口气,一脸愁苦的说道:“我这几天不怎么的,总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连做梦都不踏实。我老是梦见阁主的那张脸,他总是对我笑,笑得我都快哭出来了。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何等心狠之人,我这么逃走,他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我,哪怕是天涯海角,他都会派人来杀我。”
韩则皱了皱眉毛,环住九姑娘的肩膀道:“你们阁主是谁?”
九姑娘的身躯一抖,茫然道:“我不知道。”
韩则问:“你怎会不知?”
九姑娘道:“他总是带着面具,鬼一样的面具上有两个洞,我们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独特,像是随时随地都在放着光,但那种光不是明亮的,而是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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