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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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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娘……”李治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朕想起来了,昔日韩国夫人曾经和朕提起过,有这么一个擅长此技的宫女,她几乎为此把人要了过去,可惜她没福……她如今在你宫里执役?”
好好的忽然扯到了韩国夫人,李贤便有些担心李治开口要人,心中暗自后悔刚刚不该卖弄。但老爹既然开口问了,他只得答道:“是,母后当初给儿臣的阿萝如今升了女官,蓉娘就成了武德殿的侍女头领。”
“唔。”李治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当下便伸手在李贤的肩头按了一下,“好了,朕只是刚刚一时气怒,没什么大碍了,你且去吧!别忘了到含凉殿去一次,你母后如今有孕,你也该陪她多说说话。”
出了蓬莱殿,李贤认命地长叹一声,没奈何地往含凉殿而去。要说这两座大殿的距离并不远,但问题是,刚刚那场风波肯定有好事的去告诉武后了,他如今再走这么一遭,分明是要再遭一次盘问。
出乎他的意料,他一进含凉殿就看到了一幅忙忙碌碌的景象。往日有条不紊的内侍宫女个个都在那里东奔西跑,看到他进来愣是一个理会的都没有。他好容易抓着一个内侍,一问之下登时大吃一惊。
武后要生产了!
尽管知道这一胎武后应当是顺产,而且肯定又给他添一个弟弟,但是,看到那一张张铁青的脸,他还是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这年头,无论多尊贵的女人,在生产的时候都是最最危险的,老天既然能够让他一梦回到大唐,也不见得不会折腾出一点其它名堂……
见闻讯而来的太医和产婆一个接一个进了内里,李贤不禁感到自己在这里很多余。没奈何他只能走到外面,打发了三个内侍分别去蓬莱殿、东宫和承庆殿分别报信,自己又重新折返了进来,虽然他知道自己站在这里也没用。
这一回终于有人看到了他,满头大汗的阿芊顾不上其他,一把将他拉到了外边,气急败坏地数落道:“这种时候,殿下在这里干什么?娘娘这里有人照顾,你赶紧回去,不管是什么大事,都往后头搁一搁,别再火上浇油了!”
李贤忍不住没好气地顶道:“我留在这里看看情况不行么?”
阿芊实在没有和李贤抬扛的心情,回头看了看里面的情景,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殿下就是留在这里也没用,女人生产的地方,历来是不许男人呆的,就是那些太医,待会也一样要离开含凉殿!奴婢还要进去看着娘娘的状况,来人,赶紧把沛王殿下带出去!”
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内侍围上来,李贤只得无奈地退出,而含凉殿的大门也在他的面前关了个严丝合缝,一派如临大敌的情景。
望着笼罩在落日余晖之中的含凉殿,李贤冷不丁双手合十晃了两下——阿弥陀佛,保佑里头的人母子平安吧!不管日后如何,没有母亲的娃,在皇宫这种地方总归是最没有保障的!再说,目前为止,武后这个妈还真是不错。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英雄救美,英雌建功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是最终,武后还是平安在含凉殿生下了一个儿子。正如李贤的印象那样,李治给这个儿子起名李旦。除此之外,李治还格外恩准在含凉殿中做佛事,甚至还供奉了一尊玉佛。这样的待遇,之前三位皇子全都没有享受过。
然而,包括李贤在内,三个皇子谁都没有表示出一丁点异议,头一次看到幼弟的时候反而全都兴致勃勃。尤其是李显更是兴高采烈,李旦一降生,他就不再是诸皇子当中最小的那个,摇身一变成了哥哥。
虽说已经是六月盛夏,但因为生产,武后自然是无法上朝听政。因此,在李治临朝的同时,太子李弘也会端坐一旁听着,群臣对此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惊诧。而自从那一日的君臣冲突之后,无论是李治还是李义府都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这样一件事,李贤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朝中一片风平浪静的同时,屈突申若的魔鬼训练却还在继续。李贤还能够借助身份成功逃遁,但是,李敬业等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常常一整天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用程伯虎的话来说,那就是打仗也没那么累。
这一日,李贤照例策马赶往程家老宅,心里着实高兴得很。原因很简单,今儿个他那位父皇终于正式下了圣旨,以薛丁山为他的伴读。这么一来,名分就彻底定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他完全不用担心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
正当他悠闲自得地在那里哼着小调,渐渐放缓了马速时,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叫嚷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风驰电掣地往这边冲来,而那个大呼小叫的显然是驾车的车夫。看到这种架势,他哪里不知道马车已经失控。
是要按照小说或电视中那样来一个飞马救人,还是保命要紧什么都不去管?
眼看马车渐渐近了,他还是没想出一个主意,当下只得狠狠一夹马腹,渐渐让马飞奔了起来。不消一会儿,后面的马车便已经和他并驾齐驱,而且速度竟隐隐有超越之势。虽然这朱雀大街极长,但是李贤很清楚,照这么疾驰下去,十有八九是要出大事的。
可是,他的骑术虽然不错,但要在飞驰之中跳到另一匹马上,那几乎是在做梦。那样做的下场不是摔死就是撞死,就算安然落到了那匹马背上,他还没把握能够驾驭住那匹狂暴的家伙呢!而就在他急得火烧火燎的时候,那马车车帘一动,露出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咦,那不是许敬宗的大孙女……应该是叫做许嫣的?
四目对视,李贤分明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股子绝望,心里不由一紧。别说是认识的,就算是不认识,他也不好看着车毁人亡的下场。随手往腰里一摸,他忽然心中一动,今早束在腰里的,可不是从屈突申若那里得来的玩意?
还没等他解下那根东西,只听旁边响起一个娇斥,侧头去看时,只见马车那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骑,而伏在马背上的赫然也是一个少女,正是上次和屈突申若同行的苏毓。
苏毓完全没有看到李贤,事实上,她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的东西,眼中只有那匹狂燥不安的马。眼看已经齐头并进,她的双脚便离了那马镫,渐渐移到了马鞍上,只用单手拉着缰绳。而她身下的马也像有灵性似的,不但跑得又快又稳,而且和那匹拉车马的距离也缩短到了不足两尺。
这个时候,车夫仿佛是忽然从极大的恐惧中恍过神来,竟一个纵身从疾驰的车上跳下,重重地跌在了路边。而下一刻,苏毓便一个纵身跃上了那辆车,稳稳地落在了车夫的位子上,一把拉住了缰绳。
时间禁不起李贤再感慨什么,见那匹马丝毫没有因为缰绳的锁紧而有所好转,反而越来越更加狂燥,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把手里展开的长丝朝那匹马扔了出去。
老天保佑,他可是从来都没有玩过套索的游戏,也就是当初在基督山伯爵里头看过这一招能治发飚的马!
仿佛是回应他的祈祷,那绳圈竟无巧不巧地套中了马的右脚,随之而来的巨大拉扯力几乎让李贤脱手,更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而因为前腿被缚再加上缰绳的作用,那匹发狂的马终于禁不住重负,一下子摔倒在地。由于巨大的惯性,一个人影带着巨大的惊呼从车厢中飞了出来,可不是许嫣?
就在李贤看着那张惨白的脸而束手无策的时候,旁边忽然窜出了一个人影,轻轻巧巧地接住许嫣,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至于那边车辕上的苏毓则早在拉车马摔倒的时候就纵身跳起,此时也恰好踉踉跄跄地落地。
马车是毁了,拉车马半死不活,车夫身受重伤……与这些结果比起来,许嫣则不过是受了一点惊吓,算是最最幸运的那个。而李贤终于看清了,那个半道出手接住她的不是什么想象中太阳穴鼓起的高手,而是一个看上去最最平常不过的中年妇人。
“小姐,你刚才实在是太莽撞了,救人也不能不顾自己!”那中年妇人放下许嫣,疾步走到苏毓旁边,疾言厉色地责怪道,“若是让苏大将军知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又怎能放心去凉州?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就是逞强,也得有个分寸!”
苏毓低头答应了一声,一抬头方才看见旁边的李贤,登时想起刚刚那一瞬间的事,眼神便有些异样。而那位妇人也顺着她的目光在李贤脸上打量了两下,面上流露出一丝讶然。
长安城之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李贤此刻还感到一颗心在那里怦怦直跳,刚刚那妇人责怪苏毓逞强,事实上,他刚刚可不是也在逞强?若是一个不好从疾驰的马上摔下来,那他就真的惨了。幸好诸天神佛保佑,半道里还有高手相助,否则他就算成功了也得搭上许嫣半条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送上门的肥肉,听凭宰割
虽说许嫣吓得瑟瑟发抖,但是那位中年妇人无疑是极其善于安抚的。在她的一番抚慰下,没过多久,许嫣竟然能够强撑着过来道谢。而让李贤感到万分头痛的是,对方的目光显然在他的身上停留得更久。
车夫重伤昏厥,许嫣又没有带其他的家人,因此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李贤便提议大家一起将她送回家。然而,当他说出这一位是许敬宗的孙女,除了苏毓之外,其他人全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李贤很容易地发现,那位中年妇人看许嫣的目光,明显带上了几分怜悯——许敬宗的名字对于长安城百姓来说无疑是如雷贯耳,而这不是因为他是宰相,而是因为他爱财如命好色如痴。谁都知道他为了几个姬妾能够将儿子孙子流放岭外,能够为了钱财把女儿嫁到蛮荒,甚至在编纂史书的时候因为一己之私随意篡改。有这样的爷爷,实在不是一件光彩事。
许嫣受了惊吓,自然不好骑马,所以苏毓便令人雇来了一辆马车,让那中年妇人作陪,又令人将车夫送去了医馆。一路上,李贤不忘从苏毓嘴里套话,这才得知,这中年妇人原本是苏定方昔日亲卫的女儿,承袭了乃父一身好武艺。丧夫之后又因为无子而没有依靠,所以就投在苏家,苏毓的武艺竟大多是她教的,大家都只称她为卢三娘,算是苏毓半个师傅。
一路到了许宅,门口的仆人看到许嫣被人搀扶下车,起先还爱理不理的,但一瞥见旁边的李贤,登时换了一副脸孔。一个冲进去报信,另三个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其中一个领头的更是一张口就是一大堆奉承。
“沛王殿下,自打上次来过之后,我家相爷一直在念叨您,我们这些人可也是一直盼着呢!怪不得嫣小姐今日出门兴高采烈的,敢情是殿下相邀。您既然送小姐回来,还请到里头坐坐,今天相爷正好告假,一会儿就出来……”
牵强附会也没这么乱七八糟的,这不是胡扯么,他哪里邀请过许嫣!李贤正想解释两句,谁料身边众人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他,这顿时让他更加火大。
由于苏毓刚刚只是称呼李贤六郎,因此几个苏府随从最初只当李贤是寻常高门子弟,并不十分在意。此时听到那声沛王殿下,又加上后面一通话,众人的目光便有些异样。尤其是三娘,她一把将苏毓拖到了一边,嘴里不停地在劝说什么。
“沛王殿下怎生今日有空造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着一阵大笑声,许敬宗肥硕的身躯立刻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只见他一身米黄色的外袍,雪白的胡须纹丝不乱,眼睛都笑得快要眯起来了,脚下步子偏生还轻盈无比。现身之后,他看也不看自己的孙女,目光往四周转了一圈,倒是在苏毓脸上停留了不少时间。
“这位是……”
好容易抓准机会,李贤连忙将今天的事情解释了一遍,顺带也不忘暗示,许嫣是独自出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然而,看到许老头笑眯眯的模样,他就知道,这番解释估计是白费了。有其仆必有其主,要不是许敬宗早吩咐过,这些下人刚刚怎么会胡说八道!
“原来是沛王殿下和苏姑娘救了嫣儿!”许敬宗轻轻在胡须上捋了两下,脸上的笑容倏然变得意味深长,“苏大将军功勋赫赫,想不到苏姑娘也是巾帼不让英豪!”
话虽然说得漂亮,但李贤怎么听怎么觉着有些敷衍的味道。他能够听得出来,对面那些苏家人当然也能够听得出来,就只见卢三娘脸色一僵,拉着苏毓上前施礼之后,便不卑不亢地道:“举手之劳,但凡有力相助之人,都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嫣小姐既然是相府千金,出门只带一个车夫,连从人都没有,岂不是容易被宵小之辈?家中还有事,我代小姐告辞了!”
眼见三娘拖着苏毓,喝令随从准备上马离开,李贤哪里愿意在此多留,连忙也借机告辞道:“许相,我也有事……”
“呃,沛王殿下许久不来,怎可这么快离去?”许敬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李贤的袖子,然后便不紧不慢地道,“我这里可是刚刚有人送来一批葡萄美酒,殿下上回那‘葡萄美酒夜光杯’的佳句,我可还是记忆犹新。既然来了,品尝一下美酒,看看歌舞再走,不是更妙么?放心,陛下和娘娘那里,我自然会派人去知会!”
言罢他不由分说地冲着许嫣一点头,沉声吩咐道:“嫣儿,赶紧去换一身衣服。以后出门和我说一声,多带几个人出去,不是次次都能遇到沛王殿下拔刀相助的!”
这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把所有的方向都堵住了。要是他就这么拂袖而去,岂不是摆明了不给这位宰相面子?还有,这最后一句话偏偏把苏家那批人撇在了一边,这许老头还真是记仇,也不看看人家刚刚冒着危险救了你孙女!
眼看着苏家众人上马疾驰而去,而许嫣则低着头匆匆入内,李贤知道这回是躲不过去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跟在了许敬宗后面。而一踏入宴堂,他却没有看到上次环侍四周的莺莺燕燕,只有一群男仆正在忙忙碌碌地摆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看到许敬宗和李贤联袂而来,那些人顿时手脚更麻利了一些,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两边案桌上样样精致的佳肴。
李贤随意朝上头瞥了一眼,心中立刻犯了嘀咕。这许家难不成是天天预备开大宴么,怎么这么快就能摆上这么琳琅满目的一桌子?
“殿下今日来得巧,除了那些葡萄美酒之外,正好我这里新得了一批菜谱,正要他们做了尝尝。这一人独酌没有什么滋味,殿下一来,可不是平添趣味!对了,上回说过的天魔妙舞,待会还要请殿下好好欣赏!”
许敬宗一边说一边笑咪咪地盯着李贤直看,仿佛是在打量一块送上门的肥肉,那表情似乎是在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小子认命吧!
此时此刻,李贤惟有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许敬宗的白食,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魔之舞,金口玉言
眼前是天魔之舞,耳边是绕梁之声,嘴中是美酒佳肴……
如果不是许敬宗在旁边碍眼,李贤一定会觉得这顿饭异常尽兴。而现在,有了这么一个人在旁边,他就有如鱼刺在喉,没法完全放松下来尽情欣赏歌舞——谁知道许老头会不会在他最最陶醉的时候,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
他不得不承认,许家这批舞伎的水平是相当不错的,论年纪大约全都只有十五六岁。最最难得的是,这些全都是来自西域的胡姬,合着那激烈的节拍舞动时,别有一股贲张之态。即便是他看多了哈蜜儿的高难度舞姿,此时此刻也不禁连连拍手叫好。
葡萄美酒夜光杯,他轻轻转动着杯子,欣赏着里头宛转流光的琼液。白玉一般的杯面上,映着几个舞伎婀娜多姿的身段,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情趣。而不知不觉四五曲过去,许敬宗还真的一点都没谈到公事,句句不离风月。
当最后一段胡旋舞表演完之后,十几个胡姬很快便退了下去。而就在李贤琢磨着是不是该告辞的时候,许敬宗忽然开口说话了:“那天皇后娘娘召见,说是已经给殿下选好了将来建宅的地方。虽说时候还早,不过既然我知道了,自然得预先有个准备,要不将来就没有拔得头筹的机会了。等到今年殿下生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我费尽心机的大礼了。”
许敬宗这么硬生生把他拖来,居然是为了谈什么送礼?李贤一时心中糊涂了,脑海中转过了好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美女,宝马,宝剑,还是干脆金银珠宝?如果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东西,许敬宗根本用不着那么神秘,这老头究竟打什么主意?
所谓的礼物他最终还是没见着,露出这么一个口风之后,许敬宗便客客气气地亲自把他送出了门外,还不忘从家里拉来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仆担任扈从。上马被冷风一吹,李贤渐渐觉得酒意消去,心头那股子疑惑顿时更大了。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许敬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用不着过分担心!
赶到程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三两句打发了许家那四个仆人,李贤便匆匆跨进了门。而从迎上来的一个家人口中,他得到了一个最好的消息——马球训练刚刚散场,屈突申若的娘子军才走了不到一刻钟!
松了一口大气的他直奔演武场,大老远就看到几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上前一看才发现人人都是脸色青白,唯有薛丁山的脸色好看一些。他用脚踢了踢仰面朝天的李敬业,随口问道:“今天的战绩如何?”
“如何……”李敬业喃喃重复了两个字,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李贤,“你倒好,随便找个理由就躲了没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被她们打得多惨!上回是谁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志气,又是谁三天两头当那个没义气的家伙!”
“那是谁每次拿着鞠杖必定落空,一次都打不进去的?”李贤冷哼了一声,再也不去理眼睛瞪得老大的李敬业,径直上去把薛丁山拉了起来,顺便还不忘拍了拍薛丁山的肩膀,“丁山,恭喜,你的任命下来了!”
李敬业和程伯虎早就知道薛丁山的转正不过是时间问题,因此自然哄闹着要薛丁山请客,就连李贤也笑嘻嘻地看着他——他是程伯虎李敬业的最大债主,所以一向都是吃白食的主,以前薛丁山算半个客人,当然谁都不会让他请客,但这一回就不一样了。
薛丁山虽然在人情世故上略有些木讷,但并不傻,当下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四个人外加陆黑,一共五个人,当下便直奔望云楼。和洛阳安康楼一样,这里如今是他们的聚会首选,原因很简单,李敬业和程伯虎就爱看哈蜜儿的舞,根本不肯挪窝。至于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这里的老板是胡天野,最后结账一律七折优惠,替众人好好省了一回荷包。
虽说中午已经在许敬宗那里放纵过一回,但那毕竟不如这边的逍遥自在,因此几杯酒下肚,李贤顿时觉得浑身发热,吩咐人将外头的帘子拉起来高高挂着——他早就不在乎了,现如今人人都知道他这个沛王是最最喜欢泡酒肆的主,因此即使是认识他的人,但凡相遇也只装做不认识。
一帮子少年郎大呼小叫,别人虽然觉着吵,但也全都无可奈何。事实上,当哈蜜儿在下头献舞的时候,整个望云楼就没有一处是安静的。既有胡鼓激烈的节拍声,也有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和巴掌声,所以李贤等人的口哨只能算是小意思。
等到一曲终了,哈蜜儿挟着刚刚一曲终了的畅快奔上楼来,笑吟吟地和众人打了招呼,目光自然在李贤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待会还有一支新舞,诸位公子如果没事,还请多留一会。为了这支舞,我可是吃了老大的苦头呢!”
有好节目可看,众人自然是兴致勃勃,今天作东的薛丁山多喝了几杯,也不像往日那般放不开,当下全都连连答应。而李贤早就不知道喝了多少,此时此刻,看着那优美的倩影,借着阵阵酒意,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好,今天哈蜜儿你的新舞要是真的能够技惊四座,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哈蜜儿闻言眼睛大亮的同时,旁边的李敬业立刻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了一句:“六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你待会耍赖,我们这么多人可谁都不会放过你!”
李贤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废话,我说过的话怎么会赖账!”
有了这样的承诺,哈蜜儿立刻匆匆下楼,很快,底楼中原本三丈见方的木台便被人拆了,底下赫然是一根根一人高的木桩,而粗细却只有巴掌大小。只见每根木桩之间足足有一尺的距离,看上去并不紧密。看到这幅情景,身在二楼的李贤不觉瞪大了眼睛,酒意也稍稍一醒。
这不是梅花桩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醉剑赋诗,知音不分文武
全场鸦雀无声。
即使是原本最喜欢吵闹的人,此时此刻也屏息静气,用一种惊悸的目光望着底下那数十根木桩。哈蜜儿在这个木台上跳过无数次舞,但没有人知道,这上头的木板揭去之后,下头竟会是这样一幅光景,更没有多少人相信有人能够在这上面翩翩起舞。
而站在那里细细端详的李贤,则开始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哈蜜儿难道可能是那种隐于闹市之中的武林高手?
然而,当激烈的鼓拍再次响起,哈蜜儿轻盈地再次出现在中央的木桩上时,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逐了出去,专心致志地往场中看去,目光渐渐由怀疑转变为了惊叹。
那一双玉足仿佛忽略了底下的大片空隙,每一次跃动都能找准立足之处,每一次急旋都能恰到好处地找到支点。每一次他以为她会失去平衡的时候,对方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恢复过来,而一双彩带更是舞得滴水不漏。
乐声渐急,鼓声愈烈,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他几乎能够看到哈蜜儿额头细密的汗珠,而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在这么多胡姬之中,哈蜜儿的体力可以称得上一流,再激烈的胡旋舞,她跳完之后也常常是浑身无汗,更不用说大汗淋漓了。
每一次急旋之后,他都能够领受到一道投向自己的目光,饶是他一向以脸皮厚自诩,这个时候也很有些吃不消。要知道,酒肆中的胡姬虽然往往都是卖艺不卖身,但是只要肯花大价钱,一晚上的入幕之宾没有多少问题。而因为胡天野的故意维护和哈蜜儿的倔强,至今她还没有被人碰过。
李贤情不自禁地拿起旁边的酒壶往嘴里猛灌,一大壶美酒下肚之后,他愈发感到周身火烧火燎,看什么都血红一片,脑子更是渐渐迷糊了。当乐声结束的时候,他能够看到的就只有一片血红,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红的。
“六郎,六郎!”
“嗯?”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笑得灿烂的李敬业程伯虎,还有满脸企盼的哈蜜儿。他根本没有多想,一口应允道,“此舞绝妙,哈蜜儿,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哈蜜儿闻言大喜,瞅了旁边的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一眼,见三人全都在那里点头外加打眼色,她便鼓起勇气道:“六公子,我听说您文武双绝,做得一首好诗。虽说哈蜜儿只是舞者,但是……”
“不就是一首诗么!作诗算什么,且看我醉剑赋诗!”
醉醺醺的李贤早就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身在何地,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忽然拔出了腰中宝剑。铮亮的寒光一现,旁边众人顿时躲了个干净,楼下楼上更有人惊呼了起来,就连李敬业也一把拉过了哈蜜儿,低声警告道:“小心,六郎只怕喝酒太多,要发酒疯!”
李贤完全没有注意别人的反应,拿了个酒壶拎着宝剑便翻过栏杆跳下了楼。此时刚刚的木桩已经再次铺上了一块块木板,又成了原先的木台。而李贤这突如其来的纵身一跃,仍然让旁边的几个伙计吃了一惊。
他也不管这么多,自顾自地往嘴里痛灌了一气,随手把酒壶往下头一扔,脚下步子一踉跄,剑尖一颤,他就大笑着舞起了剑。起初还只是东一剑西一剑不成章法,但渐渐地,他的出手渐渐娴熟了起来,看上去颇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韵味。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他且舞且吟,声音由重转轻,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脚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而上头的李敬业等人见状大惊,慌忙冲下楼来,见他鼾声如雷,方才放下了心。
“这个六郎,上次醉酒的时候直接就栽了,谁知道这回一发酒疯居然这么厉害!”想到刚刚李贤的模样,程伯虎忍不住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巴掌,“刚刚看他亮出剑来,我差点没给他吓死!”
薛丁山附和地点了点头,想起李贤那时充血的眼神,他还有些心有余悸。倒是李敬业蹲在李贤身边察看了一番,忽然转头若有所思地问道:“六郎刚刚那首诗,你们谁记全了?”
说到诗,薛丁山和程伯虎不禁面面相觑,身后的陆黑更是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要说兵器招式,他们看上一次就能够记得差不离,但若是说背诗,他们就是听上十遍也未必能够背下来。而哈蜜儿固然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却同样不曾记得完整。
此时,楼上忽然传来了一个赞叹声:“好诗,果然好诗!想不到我一回长安,就听得如此狂放之作!今日果然不虚此行,真是来对了地方!”
几乎是同时,另一边也响起了一个声音:“好诗,我见过不少人即兴赋诗,却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佳作!”
随着这两个声音,两拨人从左右两边楼梯缓步而下。左边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腰佩宝剑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个武人。至于另一边则是几个身穿文士打扮的学子,打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虽然面目刻板,却流露出一股深深的自信。
李敬业打量了一下这两拨人,发觉右边一拨赫然有弘文馆的两个学生,顿时一阵头痛。而往左边看去时,他不由得一愣,随后才不确定地问道:“尊驾可是熊津都督府都督刘仁愿刘将军?”
“某正是。”
那中年人不禁一奇,细细看了李敬业一会,却依旧没有多大印象。而另一边的弘文馆诸生则一眼就认出了李敬业程伯虎,一时间全都愣了,最后领头的那个才用极其不确定的语气问道:“请问,醉倒的这位可是沛……李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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