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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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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心目中,李贤还是昔日她在树敦城碰到时的那个惫懒少年。而根据坊间得到的评价,这个人除了不按常理出牌,似乎也不见什么优点。否则,身为天朝大唐的储君,他怎么也应当大权独揽甚至更进一步才对!

一身男装打扮的赤玛伦带着几个随从,心不在焉地沿着洛水边上策马慢行,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她虽然是吐蕃人,但受中原文化的熏陶,一直很推崇用计用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这一次,她却鬼使神差地生出了一个念头。

斩草除根,若是悄悄杀了李贤,这中原会不会大乱?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不可遏止,她竟是开始琢磨起了其中的可行性,正想得有些走火入魔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叱喝声,一扭头便看到十几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纵马驰过。为首的那个罗巾紫袍,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一眼竟是看不出年龄。其他人也是年龄不一,年纪最大的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纪小的却不过十二三,俱是背弓带箭。

尽管知道大唐贵女地位尊崇,但如此招摇过市的场景赤玛伦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时之间心中大奇,竟是回头喝令一声,便向着那烟尘滚滚的方向追了出去。谁想那些女子直接朝定鼎门而去,无奈之下她只得跟着出了城,隐约听旁人提到了一个名字。

尉迟夫人。

来洛阳之前,赤玛伦把能打听的事情全部都仔细梳理了一遍,尉迟夫人李焱娘和李贤家中众娇妻交情极好,这一点她自是廖若指掌。说不定此时此刻那十几个女人中间,便有她欲求一面而不可得的人呢?这正面路线走不通,夫人路线兴许能够试一试。

赤玛伦的猜测稍微有一点谬误,这一日李焱娘确实带着一群人出来射猎兼踏春游玩,但其中除了她之外,并没有什么和李贤有关的人物。屈突申若她们毕竟都有名分,纵使呼朋唤友出去玩,也得注意一点影响问题,倒是她这个寡妇自由自在。所以虽说她已经不年轻了,但却是一天比一天活跃,一天比一天自在。

用她那几个嘴甜得如同蜜糖的干儿子干女儿的话来说,那就是她越活越年轻了!

就在急驰的当口,她忽然迅疾无伦地朝天搭弓射出了第一箭,只听一声尖厉的破空之声,一只大雁便颓然从空中掉下,几个好奇的少女齐齐围上去一看,见那长箭贯穿大雁的头部,于是纷纷喝起彩来。

“焱娘姑姑真是好箭法!”

“是啊,古人说百步穿杨,不过如此!”

对于这些乱哄哄的奉承声,李焱娘却只是笑吟吟地上前,在猎物跟前忽然俯下身子,利落地将其直接塞进了马褡裢,这才朝四周挥了挥马鞭作势:“少拍马屁,这百步穿杨那是薛大将军,还有太子卫率的小薛将军,我这点微末之技算得上什么?都听好了,我们女人不必像男人那样精通文武,学几招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另外么……”

瞅了瞅几个笑嘻嘻的同龄姐妹,再看看一群眼巴巴的少女,她忽然扑哧一笑道:“还有就是多学几手,要是碰着软弱无能却偏要耍丈夫威风的男人,就可以让那个该死的家伙好好吃一顿苦头!不止是男人可以休妻,我们女人也可以休夫!用六郎的话来说,我们女人也有争取幸福的权利!”

这彪悍的口号随风飘到了后头也在装模作样搭弓射箭的赤玛伦耳中,她竟是听得呆了。吐蕃的婚俗向来是以丈夫为天,贵如文成公主,嫁入吐蕃之后,也不过只能保有自己的财产奴婢。她若不是背后站着强大的没庐氏,丈夫芒松芒赞又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她也不过是一个得依附丈夫过活的小女人而已。

与其说,她和芒松芒赞之间有什么夫妻间的深厚情意,不如说他们只是赞普和没庐氏之间的紧密联盟。他如果没有她便不能震慑吐蕃诸贵族,而她没有他,没庐氏便不足以继续成为贵族中的领军,仅此而已。

李焱娘没注意到身后的那十几个尾巴,虽说她结交的都是一些本性刚强,甚至可以说彪悍的女子,但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怕是彪悍女子,只要美丽动人,总不免有觊觎者。所以,她每次出城,这后头跟着人总有好几拨,今儿个只有一拨算是少的了。

打到了第一只猎物,她的心情自然极好,少不得放慢了速度和众女一路说笑。说到兴头上,听到某个满脸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嚷嚷着如果碰到强盗就能好好收拾一顿的时候,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妮子,小小年纪居然口气那么大!首先,这是洛阳城郊天子脚下,我们这一行看上去又都是非富即贵,除非穷疯了一刻都等不起,就算有盗贼也得避开了走,免得惹出大事不好收场。其次,若是没有把握,我们几个年纪大的怎么敢连随从都不带,就带你们出来?”

有一句话她却不曾说,这洛阳城郊原本确实有些盗贼,但为了保护常常出城打猎或踏青的娇妻们,李贤早就动用自己作为东宫太子的职权,派人把整个洛州范围内严密梳理过了一遍。就连小偷小摸的贼偷也都得到了警告,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笑语过后,众女便进了林子狩猎,这其中既有初次狩猎信心满满的少女,也有经验丰富的猎手,叽叽喳喳声音一片,不时响起打到猎物的欢呼声。这热闹非凡的时候,李焱娘却站在一边不曾动手——这再多的猎物也禁不起长安城的贵人们这样折腾,这片林子里头的种种活物,不少都是这些大小姐的家里买来放进去的,端的是用心良苦。

她们家里只是想让女儿们得到些锻炼,又不是想训练什么神弓手。说起来她也是滥好心,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也不知道被屈突申若笑话过多少回。

情知林子的另一头还有各家派来的家丁看着,李焱娘愈发感到意兴阑珊,关照了一个亲密的小姐妹一会,便策马朝另一个方向缓缓行去。虽说沿路不时窜出一只兔子或山鸡什么的,但她却懒得张弓搭箭,就这么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她已经不年轻了。昔日那种跃马长街谈笑风生的兴头也少了很多,有的时候看到别人夫妇和谐,难免也会感到寂寞。

几个小叔和长辈也曾经不露痕迹地提议过让她改嫁,她拒绝得多了也不免有些不耐烦。这年头贵妇中间没几个守节的,难道因为这个她一个寡妇就一定要嫁掉?

可恨的是长辈这么说也就算了,偏偏她看着长大的几个小叔偏偏也煞有介事地提过,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曾经有人悄悄地引她认识什么年少俊彦……天知道,当她看见那些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少年郎,简直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唉,难道她真要堕落到要养美少年当男宠?

就在李焱娘唉声叹气的时候,前头忽然闪出了一个人笑吟吟挡在路当中。她瞳孔猛地一收缩,一只手便轻轻地搭在了剑柄上,当周围又窜出了五六个人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眉。她认出那些人是起初尾随在后的人,但此时并不认为他们是以前那些登徒子,同时也没有什么惊惧。

自从上次和苏毓倒霉得让李贤来了一次英雄救美之后,她不但苦练武艺,身上也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防身玩意——其中不少都是李贤提供的创意。不但如此,马褡裢里头还有一具容纳了三支箭的弩弓。只凭这些,她足可立于不败之地。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那个挡路的年轻人,很快识破了那女扮男装的伎俩。再一看四周那些人的容貌,她顺理成章地想到了前日在修文坊皇太弟宅第听李贤说的奇闻。

“敢问没庐赞蒙什么时候改行当起了劫道的小贼?”

第七百二十八章 女人赌斗我头痛

如果说地位是先天的,那么,气势就是后天养成的。一个人哪怕出身低贱,长期处于高位,这气势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来。而哪怕是出身高贵的人,只要下放在哪个穷乡僻壤蹲上三五年的,再强烈的王霸之气也会化为乌有。

而如今眼对眼的两个女人,就气势而言谁都不输给谁。

李焱娘出身陇西李氏,算是皇族远支——当然,这个远得基本上血缘关系就没法算了。真正算起来,以尉迟家的门第,娶进了李焱娘这么一个媳妇那是高攀了,更何况这一位守寡这么多年愣是不曾改嫁。撇开地位不谈,在其他方面,李焱娘向来和屈突申若并驾前驱。

赤玛伦出身吐蕃没庐氏,原本就是贵族中的贵族,名门中的名门,之后嫁给芒松芒赞后,一群小妃也从来都是对她俯首帖耳。再加上她执掌吐蕃权柄,可以说得上是影子第一人,因此她在李焱娘直接拆穿身份的情况下亦是丝毫不退,甚至还上前了一步。

“久闻尉迟夫人乃是皇太弟殿下那些妃妾的密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错,我就是赤玛伦·没庐,只不过是仰慕夫人盛名。当然,若是夫人硬是要说我是劫道的,那也未尝不可。”

她的口气一下子变得异常强硬,随即又跨前了一步,如中原汉人那般拱手行了一礼:“同是女子,我也是自幼习武,所以听说尉迟夫人的剑术和代国夫人并称洛阳巾帼之冠,想要讨教讨教。”

她言罢便从一旁的随从手中接过了一把弯刀,缓缓拔出鞘外。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在刀刃上,赫然可以看到其上闪动着一层耀眼的光芒。

这要是人家说别的,李焱娘还能矜持一下,见人家拔刀出鞘摆出了阵势,她顿时来了兴致。这起初不知道赤玛伦的身份,她还担心是什么意图不轨的贼人,可既然知道人家是吐蕃名副其实的王后,她还用得着担心什么?

堂堂没庐氏的千金,一国王后,她的身份怎么也差人家一截,就算出了问题也不是她吃亏!于是,她几乎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随即利落地跳下了马,抽出了鞘中长剑。

此时,赤玛伦的一群随从全都散开来,留出了中间的大块空地,个个都死死攥着手中的兵器。要说不紧张自然是不可能的,此次跟着这位吐蕃赞蒙出来,他们就领了死命令,要是有什么问题便回不去了。然而,积威之下,即使眼下他们对这场不必要的战斗满心不情愿,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

林间空地上演一场双英斗的时候,李贤正在审视从西域送回来的报告。这其中,他看得最仔细的一份就是慕容复的。薛仁贵裴行俭当初都和他有过战友的情谊,交情也相当不一般,但相比师徒来说总要查一层——尽管他这个师傅只是挂名,但他还是认为,自己给慕容复灌输了某些相当重要的东西,而那些恰恰是别人所不可能提供的。

当然,相比弘化大长公主的那两个嫡亲儿子来说,他这个徒弟也确实能干争气。就拿这一次耗费三年,软硬兼施把吐谷浑局势暂时安定了下来,而且还选定了一个能力尚可能够忠于大唐的新王,这种成绩绝对称得上可观。所以,当朝臣中有人安北都护府缺人的时候,他立刻把慕容复推了上去。

年轻算什么,这年轻又有才能的,凭什么非得熬资历,等年纪大了才能派用场?

他嗤笑一声丢下了笔,暗想大概群臣已经习惯了他的专断,再加上李弘的支持,因此这件事闹了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只不过却又传出了慕容复可能会尚公主的流言。尽管这种消息还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但有道是无风不起浪,他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妹妹的婚事了。

为了避免别人三番两次觊觎李令月,他很有必要将这个已经长成的丫头嫁出去。要知道,李令月已经二十岁了!即使作为他老爹老妈最宠爱的女儿,这个年纪没嫁人也已经有无数人罗嗦,可以算得上大唐第一待嫁贵女——当然,当官当得很起劲的上官婉儿可以不算。那小妮子的官瘾实在让他瞠目结舌,老上官暗地里也不知道痛哭流涕多少回了。

“喂,六郎,出大事了!”

他正琢磨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一个大嗓门的嚷嚷声,一抬头就看见满脸气急败坏的屈突仲翔。还不等他发问,某人就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刚刚有人送回消息,说是你让我派人死盯的那个赤玛伦紧跟着焱娘姐她们那群新娘子军出城去了!那个吐蕃王后显然不是省油灯,可焱娘姐同样不是好惹的,这她们要是碰在一块……”

人家还没说完,李贤就使劲在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这还用说,那绝对是彗星撞地球啊!至于谁是粉身碎骨的彗星,谁是倒霉的地球,他又不在现场哪里说得清?可是,他总觉得,赤玛伦忽然跑来大唐洛阳有些冲动,但应该还不至于会愚蠢到会上门挑衅的地步。

但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他经手的,是不是带人去管一管?

瞧见李贤犯了踌躇,屈突仲翔心中暗笑。那位大姐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也曾经较量过几次。男女之间体力耐力有别,可李焱娘和屈突申若却属于异类中的异类,他们几个人中在武艺上最有天分的薛丁山,战胜那两个也得在三百回合开外,而力大的程伯虎则至少得在四五百回合。他在外磨练多年,如今对上那两位勉强能维持不败,至于李敬业就最凄惨了。

那样强悍的母老虎,用得着担心出什么险情么?

“仲翔,你带上几十个羽林军……”

李贤一句话还没说完,屈突仲翔立刻笑眯眯地顶了回去:“不好意思,今儿个老契苾将军点兵,我这个长史除了点卯之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不等李贤点名其他人,他又紧跟着接口说道,“敬业去政事堂帮忙去了,伯虎和小薛似乎被太上皇后召入宫了,你总不会让阿晓那个废柴领兵出城吧?不出意料的话,他绝对会被揍得满头包。”

他一面说一面悄悄往后退,待到了门边上的时候方才嘿嘿笑道:“所以,对不住了六郎,这种事情你不妨亲自出马,左右卫率和羽林军的人随你调动,恭祝你马到成功带回那两个彪悍的女人,说不定焱娘姐感激之下会以身相许……哎哟!”

他正说得眉飞色舞,冷不丁脚下一个踉跄绊在门槛上,忽地瞧见面前有东西带着风声砸来,连忙一偏头躲开,也来不及查看是什么就慌忙溜之大吉。

开玩笑,这等性命攸关的事情他怎么敢承揽下来?至于李敬业薛丁山程伯虎周晓……他可是替他们推掉了一次大难,回头非好好敲诈一下这四个家伙不可!

屈突仲翔是溜了,留在里头的李贤却恨得咬牙切齿,少不得在心中大骂没义气的家伙。没好气地上前捡起被他当作凶器丢出来的竹简,只是略一思忖,他便决定还是带人出城去看个究竟。昨儿个屈突申若似乎说过,跟着李焱娘一起去狩猎的似乎还有不少朝中亲贵的千金——要不是李令月她们几个一时有事,说不定今天就全都撞在一起了。

屈突仲翔自己虽然跑了,但好歹还给李贤留下了一个前来报信的向导,因此,换上一身便装的李贤带上霍怀恩等十几个人出城,并不显得多少招摇。他还没疯,要是有事没事就拉上羽林军和左右卫率气势汹汹地出动,这洛阳城剩余的宗室还不得闹翻天!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在向导的引领下找到了地头,看到的却是两个醉醺醺的女人,当然,周围那十几个傻了眼的随从可以忽略不计。赤玛伦原本就肤色深沉的脸上已经是酡红一片,而李焱娘则更是不用提了,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忽地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六郎……我……我可没给你丢脸!这吐……吐蕃的赞蒙,我可是给你……给你撂倒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李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勾当。随手一指其中一个陪侍赤玛伦见过他的随从,他便厉声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是赞蒙……赞蒙和尉迟夫人打赌比武,之后……”那随从不敢说赤玛伦输了又发狠要比喝酒,于是只得期期艾艾蒙混过去,继而才说,“她们又觉得不过瘾,便赌斗喝酒,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这随从还有一句话不敢说,刚刚趁着酒醉的时候,和他同行的那些个傻瓜甚至动过歪心思,要不是他知道其中关节惹不得死死劝住了他们,怕只是这帮同伴个个都是死路一条——就算这大唐储君不来,赤玛伦醒来之后也绝对不会饶过他们。

李贤听得瞠目结舌,暗道这女人的逻辑还真是不可理喻。再瞧了一眼酩酊大醉的两人,他只得恼火地走上前去,一把将李焱娘抱了起来转身就走。可走到自己的坐骑前,他顿时又头痛了,带着这个醉醺醺的彪悍女人,他怎么骑马?

第七百二十九章 醉卧吐醉言,心结犹难解

无论是前头的两汉晋隋,还是后世的宋元明清,对于女子外出都有相当的规矩,尤其是那些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所谓的帷帽和幕离,就是用于遮挡女子容貌的。元朝的时候如何李贤已经记不清了,但在他印象中,似乎以异族入主中原的清朝,对于女人仍然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规矩。

倘若在那些时代有李焱娘这样喝酒喝到烂醉如泥大醉不醒的,只怕闲言碎语就要多了去了,更何况这还是个寡妇。

然而,这是大唐,这是仕女可以跃马长街呼喝游猎肆无忌惮的大唐。所以,他此时此刻也只是稍稍为难了一下,随即就下令随从搭了一把手,让他得以抱着李焱娘上了马。然而,这种情况下,要想纵马急驰那是休想,而且他也不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洛阳城。

李焱娘好歹也是洛阳的知名人物,这要是被人瞅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岂不是要命?

想到自己在城外有个小庄子,他便干脆打定主意先把人送到那里去,等醒酒之后再作计较。于是,他想到就做,带着随从们立刻往庄子的方向驰去。这时候,他完全忘了李焱娘今天不是单身出来狩猎,而是还有一大帮子女人。

当李贤把李焱娘从马上抱下来进了庄园大门的时候,那边树林中的女人们已经乱成了一团——李贤等人一走,赤玛伦那些随从们立刻架着主人溜之大吉,所以不管那些贵女们如何上窜下跳把整个林子翻转过来,甚至连自己隐形在另一头的仆人都一个不拉地找到之后,愣是没人发现李焱娘的踪影。

到了最后,还是熟悉李焱娘性情的傅燕蓉做出了判断。那一位武艺高强胆大包天,指不定是发现什么大猎物追去了。天底下能谋害敢谋害李焱娘的人还没生出来,她们只管自己回家就好,指不定明日李焱娘就会拿着什么好东西前来炫耀一番。

诸女想想都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各自提着自己丰厚的猎物踏上了归程。这一路上,甚至有人嘻嘻哈哈地说,李焱娘这一失踪,明儿个出现的时候指不定会带着一个美男子。与其说是狩猎野物,还不如说是狩猎男人。

而某个倒霉的男人正在庄园中发愁。这座庄园说起来还是韩国夫人当初留下来的,比起他名下的那些皇家庄园来说,它的规模绝对可以称得上袖珍,房子十几间,地几十亩,勉强也就是一个洛阳小地主的水平。庄上除了佃农之外也就两个庄头,平日只负责送租子等等,根本连李贤的面都没有见过。

所以,当李贤甩出东宫印鉴的时候,整个庄子上上下下顿时炸开了锅,两个庄头上窜下跳忙碌了一阵之后,终于腾出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可另外一个问题却怎么都无法解决。

这庄子里头几乎就没有女人,就两个帮佣的女人也都是五大三粗,怎么服侍一位酩酊大醉的顶尖贵妇?而醒酒的汤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一年到头难得大醉一回,哪里用得着这些玩意?

这都是极其合理的理由,李贤就是恼火也不好把气出在这些可怜人身上,于是便好言抚慰了他们几句,赏了一把铜钱,同时把自己的两个随从打发回城弄马车。然而,那两个人还没出发,他就又发现了一个让人头痛的事实。

他以前倒是和屈突申若她们拼过一次酒,问题那一回他自己也是酩酊大醉,对众女酒醉之后的勾当基本上没什么记忆,因此并不知道李焱娘的酒品居然这么不好。就他转身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嘴里就开始冒出了一些些隐隐约约的醉话,而且身上的酒气就更重了。

无奈之下,李贤只得额外吩咐回城之后再弄一套女子的衣裙来,随即就把两个目瞪口呆的随从打发了出去。至于他自己则是端了一碗温水,用一种糅合着温柔和粗暴的态度给李焱娘灌了下去。不得不说,虽然他也曾经给怀孕或生病的娇妻们做过这种事,但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一个大醉不醒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妻子们的密友!

好容易给李焱娘灌下去了大半碗温水,费劲地让人躺平了,他方才站起身来,旋即无奈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这整个房间里头竟是没有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于是,李贤只好站在那里,眼睛不自然地瞧着外头。虽然这还没有到衣着最开放的玄宗开元天宝年间,但贵族仕女们的服饰仍然是以轻薄为主,更何况这是天气渐渐暖和的春日。刚刚这一路颠簸下来,李焱娘这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凌乱不堪,此时更是什么地方都露了出来。

早知道如此,他之前还不如回到家里叫上屈突申若,有大姊头出马,他就完全省事了!失算,他怎么就被屈突仲翔三两句话给弄糊涂了!

“申若,申若……”

乍听到那一边传来的声音,李贤顿时更后悔了。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他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可一思量人家那是酒醉没必要搭话,便干脆站在了一边。然而,事实证明,酒醉人的醉话一旦说起来,那实在是没边没际。

“申若,我真的很羡慕你。”

“嘉南虽说只是一个平庸的家伙,但人却不错……”

“你知道吗,夜晚一个人惊醒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寂寞冷清,可是我真不想改嫁……”

虽然这话都说得低沉含糊,但李贤还是都听清楚了,心中不禁有一种讶异的感觉。这年头的高门仕女只要膝下没有儿女,要想改嫁不会遇到任何留难,更有甚者在嫁给那些不称心如意的丈夫时,刻意避孕,或是熬到丈夫死了名正言顺地改嫁,或是在丈夫在世的时候就勾勾搭搭的——相形之下,某位赫赫有名勾搭上辩机的公主,其实算不得什么。

可李焱娘不同,尉迟家的人几乎双手双脚支持她改嫁,李家的人也没有要求她守节的意思,虽说这位也是脾气不好的大姊头,可挑一个还算称心的人嫁出去问题应该不大吧?

“申若,我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可老天偏偏就是喜欢开玩笑,大夫说我天生就是如此……我不想再嫁之后却生不出孩子,不管是他纳妾,还是过继别人的儿子,我都受不了……与其如此,我还是一个人算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有一堆干儿子干女儿……”

李贤还是第一次听说竟有这样的秘闻,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想当初贺兰烟婚后几年都没有怀孕,为此就时常焦躁失常,就连屈突申若也不能免俗,不知道请过多少大夫,甚至为此求神拜佛。所幸大夫们诊断出她们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勉强安定了人心,但他却不知道多少次被武后提醒过开枝散叶等等。

这要是他眼下的儿女满堂变成一个儿女都没有的情形,那该有多么可怕?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见李焱娘脸上的红潮尚未褪去,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候,他陡然对上了两道目光,恰是一直都醉得迷迷糊糊的某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这大眼瞪小眼之下,他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看来是真醉了,见鬼,做梦居然会梦到六郎……”

让他松了一口大气的是,李焱娘直勾勾地看了他一会,竟是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了起来。趁着这工夫,他赶紧往门外溜去,谁知就在开门的当口,背后又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没想到居然不是做梦,我还想呢,似乎醉倒的时候看到你来了。现在这时候,你到外头去有什么用,该看的你大概都看了吧!”

李贤猛地一个激灵,回头看时,却只见李焱娘已经支撑着半坐了起来。虽说仍是满面通红,但那眼睛里已经透出几分清澈,仿佛已经恢复了神智。既然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很快就回过神来,遂笑着耸了耸肩。

“天地良心,我也就是把你送到了这里,给你灌了一碗水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就知道你小子看似油嘴滑舌,其实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还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李焱娘站起身来,环顾房间见没有镜子,只能随便整理了一下敞乱的衣襟,对松散的发髻却有些为难了,这没有镜子怎么梳拢头发?此时,她干脆一咬牙拔去了束发的玉梳和宝钗,放下了一头青丝。

尽管已经不是当初的年轻时节,但头发素来是李焱娘最珍视的宝贝,因此这一放下来便只见青丝如瀑顺滑光泽,予人一种健康诱人的感觉。背对着李贤的她随手把玉梳往床上一扔,丝毫没在意这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三两下就把头发松松垮垮地挽了一个堕马髻,最后才插上了宝钗。而她转身回来的第一句话,却把李贤说得愣住了。

“不管我大醉之后说了些什么,你都最好统统忘掉,连对申若也不许吐露半个字!否则,哪怕你是皇太弟,我也对你不客气!”

第七百三十章 新人换旧人

年华老去是什么滋味?

李贤看到自己的儿女满堂,看看自己头上钻出来的一两根白发,可能会哀叹自己老了;贺兰烟只要一盯着镜子,就总能找到脸上头发上的瑕疵,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至于李令月这种还没有出嫁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也喜欢没事嘀咕又长了一岁……因此,对于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庆贺六十大寿的武后而言,她更能体会到时光的威力。

即使她站在李治身边的时候,仍然宛若四十妇人。尽管当儿孙满堂欢声笑语不断的时候,得到的从来都是祖母不老的评价。尽管油嘴滑舌的李贤一直都说什么母后是最年轻的,或者再加上什么青春年少永不老之类的戏语。然而,仅仅是从自己在梳妆打扮上花费的功夫,她就不无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老了。

“陛下,陛下!”

一个兴冲冲的声音打断了武后伤年华的思绪,抬头一看,却只见是上官婉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中抱着一堆各式各样的卷轴。见此情景,她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都已经三年了,可这丫头偏生就没什么长进,永远是笑呵呵风风火火,根本不像是老成持重的老上官的孙女。说起来,三年前上官婉儿跑来毛遂自荐的时候,她还真以为是开玩笑。

对武后的嗔怒或无奈,上官婉儿早就看得多了。想当初她就是太平公主李令月的伴读,这抬头不见低头见,因此对这位赫赫有名的太上皇后没有那么多惊惧,即便是武后站在旁边,她草诏的时候依旧能够一蹴而就,且词采华茂,远非寻常中书舍人能及,所以如今武后的制敕全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陛下,这是并州送上来的文书,说是要修陛下的祖陵;这是来自琼州的急报,说是天现祥云,水中珠贝惊现五彩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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