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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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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绿豆、花豆、芡实、薏米仁、青豆、枸杞、葡萄干、莲子、花生、桂圆、菱角米、糯米、大米、黑米、小米、冰糖……当林林总总几十种原料在锅中翻滚,发散出一阵阵甜香的气息时,就连起初不以为然的程伯虎也使劲抽了抽鼻子,朝李贤竖起了大拇指。

“想不到六郎你还会下厨!”

李贤耸了耸肩,心道我还有无数本事你们没见识过,但眼睛扫见了那空缺的两个位子,免不了叹了一口气。这李敬业在守孝中,就算他再想把人拖出来放松一下,也不能罔顾孝道;至于屈突仲翔则更不用说了,带着那么多人去了天竺却半点消息都没有,简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胡闹了。

他的眼神变化其他人没注意,但屈突申若却看到了,于是也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平日屈突仲翔占据的那个位子。她这个姐姐一向严厉,所以曾经看不惯屈突仲翔的懒散和不用心,但如今弟弟忽然有了志向去了外头打拼,她却更觉得不放心,潜意识中甚至希望他当初没有揽下那桩事情。

香甜的腊八粥盛了人手一碗,而各自品尝之后都是赞不绝口——原因很简单,这些人平日都是富贵人家出身,甭说这乱七八糟的豆子杂粮,吃的米都可以说是精里挑精,这偶尔尝鲜一次都觉得新鲜。饭量大的程伯虎一口气喝了三海碗,直到肚子里晃荡晃荡都是水才停了下来,手一抹嘴便忽然叹息道:“要是敬业和仲翔也在这里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自己说错了话,瞥见薛丁山面色黯然,李贤屈突申若脸色发僵,他想打圆场却又找不出话茬,只能在那里无奈地直挠头。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匆匆推了开来,紧跟着大家便看到了喜形于色的霍怀恩。不等别人开口询问,他便双手呈上了一封信:“殿下,屈突公子来信了!”

对于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正围坐在炭炉前的所有人都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尤其是李贤更是三两步窜上前去,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抓起那封信。一气呵成拆开了卷轴,他展开来先看落款,见那日子赫然是今年四月,他不禁呆了一呆,旋即才想到这年头没有飞机火车轮船,最快的就是畜力,而且从那么远过来,只能先托付商旅送到西域再转到长安。

屈突仲翔大概是初到天竺就写了这封信,上面的内容言简意赅,无非是说一路平安,一切顺利之类的老话,半点不提什么艰难困苦之类的话题。李贤看完之后就先递给了屈突申若,等到在众人手中传了一圈,他才叹息了一声。

“唉,这小子也学会报喜不报忧这一套了,这一路西去虽说有人照应,他也一定没少吃苦头!就是天竺那个地方,哪里那么容易站稳脚跟的?”

“他说没事,大家就当他没事好了!”屈突申若信手将卷轴重新系好放在一边,便轻轻拍了拍巴掌,“他能够有信来就是最大的喜事,大家且放宽心!霍大哥既然来了,就一块坐下来喝一碗粥吧,也尝尝六郎的手艺!”

她这话转得忒快,休说屋子里其他人一时没有反应,就是霍怀恩脑子也没马上转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推辞。然而,回过神的李贤又岂会放人走,亲自上去关好门把人按着坐下,程伯虎便已经手忙脚乱盛了一海碗粥递过去了。

霍怀恩无法,谢了一声便喝了两口,旋即笑了起来:“嘿,我当初在河西穷困潦倒的时候,曾经把各色杂豆子煮在一块,还就是这么个味道!各位都是富贵人,怎么想着这穷人家的玩意?当然,穷人家搁不起糖,除了豆子就是豆子,却不如这个软糯好吃!”

这一席话一说,人人都盯着李贤看,仿佛在思量他这么个大财主怎么会做这种玩意。结果,在这样炯炯注视下,李贤险些一嗓门吼出一个忆苦思甜,好在他想起自己着实没什么苦可以追忆的,连忙嘿嘿笑着自顾自地吃了一碗。

腊八粥本来就是穷人发明的,他不过是借此凑凑人数凑个热闹而已。算算时间,送到李家的那几锅腊八粥大约也应该到了——要是让腊八粥的发明者知道他为了送几锅粥永乐无数土办法的保温手段,大约会惊得目瞪口呆。

正如他所料,李敬猷和李敬真对于李贤这样千里送鹅毛的行为都很不解,唯有闻讯而来的李敬业在看到满满一锅热气腾腾的粥之后,面色显得极其古怪,随即一丝笑容一闪即逝。

“别辜负了六郎的一片好意,你们把叔爷他们一并请来,大家一起吃吧!”

尽管摸不着头脑,但李敬猷李敬真还是把披麻戴孝的李家其他人都召集了来。当听说大冷天李贤专门送来了粥,大多数人都觉得诧异万分,只不过,热腾腾的粥喝下肚,心里总觉得妥贴就是了。千里送鹅毛,为的可不就是礼轻情意重?

于是,腊八这一天,李贤只是小试牛刀提出了一个建议,雍王第的厨房就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领受到这千里送鹅毛“情谊”的人家,远远不止李敬业那一家而已,其中有领情的,有惶惑的,有高兴的,有难堪的……人生百态,尽在一锅微不足道的腊八粥中。

第六百一十二章 既然没感情,就不要惺惺作态

对于御史台三日游的经历,纪王李慎从不避讳,逢人问起甚至还会夸奖一番狄仁杰的博学,不免让别人一愣一愣。而当某次上朝前遇见和自己同病相怜的越王李贞时,他免不了也笑嘻嘻地问了几句,谁知往日交情甚好的兄长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人家套你的话都不知道,你这个贤王的名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止如此,越王李贞还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别看我们都囫囵从御史台出来了,但这事情还没完!我看阿武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素节的,你就看着好了!”

这话让纪王李慎一愣一愣,然而,不等他再问一个子丑寅卯,越王李贞便扬长而去。待到下朝的时候,他连个人影都没找到,专程跑到越王第去找人却吃了个闭门羹——原因很简单,越王李贞还在斋戒当中,这上朝也是逼不得已,见客就不行了。

“八哥究竟是在御史台中遭了什么罪,居然会斋戒不近女色?”

李慎心里头的疑惑那就别提了,这谁都知道,李贞虽说有才,但在女色上头那不是一点点尽心,就是看到属下官员的家眷中有美色的,也会想方设法勾搭到手。作为亲王,又是长得俊朗,手段又高,这基本上都是手到擒来,节欲的说法几乎从没有出现过。

想来想去想不通,他也就不管了。于是,绕着越王第打了个转,他便兴冲冲地前去找自己的外甥周晓——虽说成婚之后不曾分家,但这一位大约是怕极了临川长公主,因此特意在旁边买下了一座宅第,和和美美过起了舒坦小日子。这些天,他几乎常常去那里闲逛,自己姐姐的宅第却很少去了。

什么,问他为什么不去看看另一个同病相怜的郇王素节?这不是废话么,谁都知道那一位不受武后待见,虽说平平安安从御史台出来了,但天知道武后会不会翻旧帐,他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

事实上,太医署虽然断定了素节身体很好,但自打从御史台回来头两天睡了好觉,从第三天开始,素节就再度陷入了极端的彷徨无主之中。要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固然没做什么很大的亏心事——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和实力——但小偷小摸的事情他却做了不少,尤其是趁着上金忽然病故之后玩了一把吐血。

然而,这事情那天被狄仁杰拆穿了个正着,而且回来之后太医署的人就忽然上门,让他的装病大计全盘落空。这上金虽死得蹊跷,父皇却根本没有彻查,那份冷漠令人心寒。一想到两位姊妹都已经出嫁,他若是再留在长安,将来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便打定主意离开这块险地。

毕竟,希冀父皇忽然动了旧情照顾他的念想已经全部断了,他也从来不曾奢求什么皇位,那么还不如回到封地上去。虽说贫瘠一些,但好歹性命还是有保障的。然而,这先头是李大帝亲口下令他和上金留在长安,如今他忽然想走,这又该去求谁?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了唯一一个人选。虽说知道自己和对方没什么亲情交情,但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登门拜访。他虽说拿不出让人家心动的东西,但只要咬咬牙,未必不能让对方满意。

“什么,郇王素节前来拜访?”

李贤好容易找到空子,刚换上一身衣裳准备去李家探望一下李敬业,忽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郇王素节自从他从辽东回长安的当口见过一面,之后除了上朝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就没有任何私人往来。这个四哥对于他来说,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质意义,就连家宴上头,他那个薄情的老爹也不曾想过捎带上这个庶子。

他本想信口想个由头回绝,但忽然考虑到人家这是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他若是不见反而显得自己这个做弟弟的不够地道。于是,仔细考虑了一番,他便吩咐将人请进小厅堂,自己则到里间把外头那身素白的衣裳给换了,这才优哉游哉地前去会客。

“四哥真是稀客啊!”

李贤的脸皮厚度本就非同小可,因此笑嘻嘻踏入厅堂之后就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见人家的脸色由白转青,他便咳嗽了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四哥今天找我大约不是喝茶叙亲情的,有话不妨直说。我也不说那什么推搪的话,看在兄弟一场份上,只要不是太有干碍的,能办的我一定尽力,不能办的我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别说官场上的官员,就是寻常老百姓彼此请托办事也不曾这样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因此素节在李贤这样坦荡荡的态度下,那张脸顿时愈发青了。虽然有些恼火,但他不得不承认,李贤这样直接的态度省去了他很多说辞,于是,沉吟片刻,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

他霍地站起身来,对李贤深深一揖道:“六弟向来有担待,我此来只为了求一件事。长安虽好,但如今却不是我长留之地,而且父皇也已经探望过,我希望能够回封地继续当我的刺史。”

咦,这家伙居然想着要回去?李贤这回真的诧异了,要知道,此前他那皇帝老子心血来潮惦记着这个儿子的时候,还曾经托他在老妈面前转圜来着。微微一怔之后,他立刻上前去将素节扶起,把人按在位子上坐下,他这才慢吞吞地在房间中踱起了步子。

他老妈当然不乐意素节在眼前晃悠,人要走估计也不会挽留,只不过没逮着机会弄掉这个眼中钉,大约会有些不舒服。至于他那皇帝老子……只要不是心血来潮,这件事大约根本不会管。所以,与其说这是什么为难的事,不如说那是对于素节而言,对于他自个那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然而,小菜一碟并不意味着这事情就应该轻易答应,否则他岂不是太吃亏了?素节又不是李弘,也不是李显李旭轮李令月,他从没得过对方半点好处,岂能白白做事情?

于是,他很快就转过身笑道:“四哥,当初你留长安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意,你如今要走,只怕被人说起对父皇面上不太好看。事情也不是办不到,只是,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此时此刻,素节的脸忍不住连连抽搐了好几下。虽说自从母亲萧淑妃死后,他就从最受宠爱的皇子变成了最不受待见的皇子,但被人这么赤裸裸地索要好处还是第一次。虽说觉得屈辱,然而他早就是做好了准备的,因此当下就咬了咬牙。

“六弟若是肯尽力,我愿意以万贯相赠!”

万贯是什么概念?以一贯钱一千文计算,万贯就是千万钱,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于是李贤货真价实吓了一大跳。要知道,这素节的母家在武后的高压手段下已经全部败落了,李大帝就算有赏赐也未必想得到这个已经疏远的儿子,这点钱大约已经是素节的全部家当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李贤虽说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凡事莫逼得太狠,这种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况且万贯虽多,他却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他如今还不至于缺钱。

然而,他这一沉吟,素节却误以为他嫌少,那牙齿几乎把嘴唇咬出了两道血痕,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把价格加了上去:“六弟若是真能做成此事,我还有一个价值连城的蓝田玉枕……”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贤一回头看见素节已经是脸色白得可怕,赶紧出言撇清,“我所谓的诚意和这些无关,只是想就有些事和四哥你交换一下消息。这长安城中近日风云四起,总令人觉得不爽快,这个节骨眼上四哥你要走,难免会有人借机做文章,不是么?”

只要不是你那母后留难,还会有谁在乎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皇子?

素节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敢说出来。他的家底并不厚,能够剩下钱财宝物自然是乐意的,只不过,他的某些消息渠道却来自当初萧家在事败之前留下的最后一点班底,若是泄露出去,只怕将来再无东山再起之机。但转念一想,武后膝下四子,就算李弘病恹恹的那一天真的死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因此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于是,两兄弟很快就头碰头商量了起来。虽说不久之前两人还形同陌路,但此时那亲密样子无论落在谁眼中,都只会得出兄弟情深四个字。不多时,李贤便亲自把素节送到了门口,看着那马队消失,他方才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回转了身,结果回到刚才那个厅堂就撞见了屈突申若。

“你这么赤裸裸相逼,就不怕人家恼羞成怒?”

“这分明是亲情疏远,硬是要装作情深一片的样子恶心不恶心?”李贤伸手在那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上轻轻一揽,随即笑吟吟地说,“我直截了当,他心里只会一时不痛快,这明白过来反而只会认为我厚道。否则我要是当面假惺惺答应,背后却使坏,他岂不是更郁闷?再说,礼尚往来,我给他办事,他给我好处,这也是应该的!既然没感情,就不要惺惺作态!”

第六百一十三章 要防范政变,先防范兵变

大唐的十六卫中,单单以京城而言,羽林军和金吾卫的作用是其他各卫无法比拟的。金吾卫掌管京城治安,各里坊的巡行卫士,主要就是由金吾卫管辖。而羽林军主要是北衙禁军,也就是属于常备部队而并非府兵,这宿卫宫禁乃是他们的权责。

所以一般而言,要在京城造反,首先需要有兵,然后需要在这两边安插内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有人能够打开宫门。否则就是聚集几千个人打上三天三夜,这无论是太极宫还是大明宫,只怕连宫墙都不会崩塌一星半点。

羽林军的陈老将军还没有退休,但已经逐渐在把所有的权力一步步下放,就比如李贤的权力就大了不少。然而,由于他的兼职实在太多,这过分插手羽林军的事,很容易让别人怀疑他想要夺权造反,因此李贤在左右羽林军的出现次数并不多,中下级军官的人头几乎也认不全。

他当然知道羽林军的大权与其说在于大将军和将军,其实更多的都在于中下级军官。奈何这种交情都需要一步步打的,他也不好操之过急——只有安安稳稳当好了自己这个左羽林大将军,而不会横遭解职,他才能掌握一定量的本钱。

这些天由于羽林军的频频出动,军士中间也就渐渐传开了各种各样的传闻。这北衙禁军都是精选之中再精选,待遇是诸军之中最高的,一个人的军俸基本上也能养活一家人,所以对于自己的差事都很看重。所以,当有消息声称,武后要从老家并州征调一批同乡过来充实羽林军,生出危机感的人不在少数。

而亲勋翊五府的某些人当中,也有各式各样的不好消息一点点散布出来。

武德贞观的时候重资荫,只要在亲勋翊五府之中混一段时间的资历,出去之后很快就能在军中找到好出路,都督之类的官员基本上都是走的这条路子。但如今,亲勋翊三卫的日子越来越不好混,前两个独独高升出去的就是曾经跟过李贤的张坚韦韬,其他人盼升转盼到头昏眼花,也是没有动静。

于是,有消息指称武后对功臣和世家的后代存在偏见,这样一种说法几乎无人不信——这武后的出身谁都知道,虽说武家确实是老功臣,但出身门第不高那是谁都知道的,打压世家的行动也是众所瞩目。只不过平日不觉得什么,如今到了自己头上,这触动也就大了。

“天后如今是皇后就是如此,翌日太子登基当了天子,天后位居太后掌握大权,我们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亲勋翊五府中都是名门子弟,凭什么待遇和升迁还比不上那些科举进身的家伙?”

“他娘的,那么多宰相也不见他们为我们说话!”

这些私底下的抱怨虽说仅限于私底下,但却引起了程务挺的空前警觉——他刚刚升了左郎将,听说另一道中郎将的任命也正在拟定中,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烧不得,但注意一下军中舆论导向却是分内的事。这些天他和狄仁杰常常聚在一块叨咕,同时又凭借和裴炎的交情常常登门,这眼看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怎会不珍惜自己的前程?

于是,这一天陈老将军告假,程务挺终于按捺不住,在朝会之后先下手为强,把原本准备到政事堂敷衍一下的李贤直接劫了走。结果,动作慢了一拍的上官仪和郝处俊气得在那里直跳脚。眼看最最注重风度的老上官这幅光景,裴行俭看得目瞪口呆。

“咳,程务挺这家伙动作倒是深得快狠准其中三味!”刘祎之在旁边轻咳了一声,随即又对裴炎挤了挤眼睛,“子隆,这一招不是你教他的吧?”

裴炎却撇清得一干二净:“我哪有那本事!”

事实上,李贤是故意被程务挺劫走的,他实在没心思去对付政事堂堆积如山的待处理现象。大唐虽说是中央集权的君主制,但是真正忙于国务的往往不是天子而是宰相,这如今宰相的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六个,可还是每每忙不过来。

到了地头下了马,他免不了就冲着程务挺竖起了大拇指:“老程,这一手劫了人就跑,你可是娴熟得很,这都是和谁学的!”

“事急从权,还请雍王莫怪!”程务挺一拱手,那面上半点玩笑的意思都看不出来,“陈老将军今天告了假,似乎已经准备退休回乡养老,我去了他根本不见,我除了找雍王别无他法。实在是羽林军中颇有不稳的迹象,我人微言轻唯恐不能弹压大局,所以才只能请殿下过来。”

李贤前两天刚刚走通了老妈的门路批准了素节的外放事宜,如今还是刚刚开始分析素节提供的消息,才有了一丁点苗头就冷不丁听见羽林军不稳,这一下立刻惊出了冷汗。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之后,他登时感到自己的喉咙发涩。

“程将军,此事非同小可,玩笑不得!”

“若不是真的有事,我又怎会出此下策?”程务挺回答得干净利落,旋即便命人去给李贤重新穿戴——虽说这武将在长安城内不会没来由地戴盔穿甲,但服饰总归和文官还是有区别的。而此时此刻,刚刚唯一跟过来的霍怀恩则对着程务挺怒目而视。

这倘若早知道不稳,他就多带几个人过来了!

当一身大将军袍服,威风凛凛的李贤从左银台门进入左羽林军驻扎地时,羽林军顿时起了骚动。

武后自从永徽六年上台之后,虽说朝堂上已经旧貌换新颜,但在军中却没有动多少手脚,大将军将军之类的换了几个,但底下的中下级军官几乎一个也没动。尤其是这身为北衙禁军的羽林军,军士升队正,队正升旅帅,旅帅升校尉,很多都是在里头呆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兵老将。虽说知道自己顶头上司换了赫赫有名的李贤,但许多人都还不曾见过。

然而,他们今天见到了!李贤毕竟不是那种尸位素餐没出去过的亲王,两次经历战阵,再加上他豪爽的脾气,这和群众打成一片的特质立刻让他在视察的时候博得了大多数底层士兵的好感。然而,一旁陪同的好些军官却一直一言不发,这让程务挺和霍怀恩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只有李贤笑得没心没肺,尽管他已经察觉到那种沉重的气氛,但除了大骂程务挺不给他一点准备时间,他已经别无选择。这要是大唐禁卫军的羽林军忽然闹腾起来,那么,就算最终镇压下去,结果也绝对是毁灭性的,不知道有多少颗人头要落地。

然而,仿佛是印证了一句怕什么就来什么,当他亲切地对一个年轻的佩刀军士鼓吹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马上赢功勋的时候,后头忽然窜上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雍王口口声声马上取功勋,是不是说我等功勋子弟靠恩荫得来官职就没出息?”

随着这个声音,某个魁梧大汉就大步上前,却是某位校尉。只见他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若不是在军中,放到外头绝对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土匪。眼看他就要冲到李贤面前,程务挺和霍怀恩齐齐从左右往中间跨了一步,恰好将人堵在了外面。

那大汉却也没有善罢甘休,而是粗声粗气地道:“雍王可知道,这羽林军中的各级军官都干了多少年?这府兵在外征战有功勋,我等忠心宿卫,却常常有过无功,难道这就公平?就拿升迁来说,自从十年前我成为校尉之后,从此之后再无寸进,若凭借末将的武艺,难道在外就闯不出功劳?”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轰然一片,紧跟着,就有人把武后要从并州调家乡子弟充实羽林军的消息嚷嚷了出来,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喧嚣声让李贤的耳朵嗡嗡直响,而某些人更是如临大敌,程务挺甚至是用最大的定力才强忍下了拔刀的冲动。

李贤很镇定,至少,在别人看来,他此时此刻的表现绝对是处变不惊,绝对是一派大将风范。然而,天知道他此时正在发呆——这都是谁造谣!这羽林军换血的消息是哪里来的,他这个大将军怎么没听说过?

兴许应了一句话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李贤不出声,程务挺不好动作,随行的千骑军士也不好作出什么激烈的回击,于是只有单方面的大声喧哗。然而,最初旁边的寻常羽林军小兵还跟着帮腔那么一两句,发现苗头不对就都住口了,渐渐竟是只剩下几个中下级军官在唱独脚戏。到最后,这几个人的声音也渐渐放低了下来,最后干脆就闭嘴了。

这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不让你说越想说,可别人一声不吭任凭你表现,倒是有人会发怵了,如今便是如此。

当全场渐渐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时,李贤终于也从发呆中回过了神,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一声。然而,还不等他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不知何处忽然响起了几个不合时宜的嚷嚷声。

第六百一十四章 煽动的力量,李六郎的老本行

“那就请雍王说说,为什么明年二圣巡幸洛阳不带羽林军!”

明年巡幸洛阳?这些人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倘若说一开始李贤还以为这些人只是单方面地为自己的待遇鸣不平,那么现在,他不得不重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的老爹老妈对于洛阳素来情有独钟,尽管这大明宫住得异常舒畅,但却决定明年去洛阳呆上一阵子,可知道这事的人应该不多。

而且,这巡幸要是不带羽林军,难道让天皇天后光杆司令上路么?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再度陷入骚动的羽林军中不知从哪里又迸出来一个大喝:“天后分明是不相信我们!羽林军向来都是天子宿卫,为何频频压着我们的升迁?”

这一声吼登时把刚刚压下去的话题又带了出来。底层的小兵虽说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升迁的事情纵使无望,想想也是好的。于是,一道道或热切或憎恨或渴望或期待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李贤身上,那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也是愈演愈烈。

情况已经快要失控了!

直到这时候,程务挺才开始后悔没来由听了狄仁杰的安排,早知道如此,他至少应该把千骑全都安排在附近,那就算是出了乱子弹压起来也能容易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陷入困境。他自己出了岔子不要紧,但李贤可是他专门“劫”来的,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武后非把他剥皮拆骨不可!

这骚动再度来临,李贤反倒比第一次更镇定了些,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事实。要说武后对于这个天下的影响力,那么绝对是后宫》朝堂》军队》民间。民间可以忽略,毕竟百姓除非实在被逼得狠了,否则不会想到造反。然而军队却不同,尤其是驻扎在天子脚下的军队,这要是一个不注意,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压着这些人的品级,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而朝中文臣和武将原本就有些不那么对盘,李绩还在世的时候对羽林军系统的事情也不好多插手,于是就没人管羽林军这种内部矛盾,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的光景。

李贤侧头瞧了一眼程务挺,发现这个一向铁面镇定的将军额露青筋,似乎随时准备动手,思索片刻便上前了几步,把他和霍怀恩向两边排开,于是单独站在了最前头,正对那些群情激愤的军官。用最快的速度扫了这些人一眼,确保他记下了这些人的脸,他这才抬起了双手。仿佛是奇迹一般,军士中间先安静了下来,紧跟着,那些鼓噪的声音也小了。

“羽林军负责宿卫,责任重大职司辛苦,虽不能像打仗的军队那样晋升,但若是长年累月不动秩位,确实是不公平的!”

他这一句话定下了基调,四周顿时更安静了,人人都在侧耳倾听这一和自己密切相关的事实。少数不轨分子虽然想再次挑起事端,却碍于这时候太过于显眼,于是只能怀揣暂且听听李贤在说什么的考量先忍着。

“大家都知道,我是左羽林大将军。只不过,我身上背的职司太多,一向也对左羽林军缺乏关心和照顾,这是我的失职,所以确实是我对不起各位!”

李贤遇事就说对不起的习惯,熟人当中是早就司空见惯了,可这些羽林军将士却不曾体会过。甭说这等尊贵的亲王,就是他们的上司做错了事,那绝对是坦白承认的少,强词夺理的多。所以,不管怎么样,这态度就让他们觉得异常舒心,于是更多人开始把李贤视作了真正的上司,而不是最初的一尊不管事菩萨。

“既然知错,那就要改!首先,该提拔的就一定要提拔,该升职的一定要升职!这军中若是只有过没有功,只有贬斥没有擢升,别说你们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大家还记得当初的相扑大会么?盛允文还不是区区一个羽林军卫士,但一朝比武得胜,如今还不是照样升上去了!我看武艺是一条,统御能力也是一条,包括这平日勤勤恳恳的,难道不该比那些偷懒的多得到奖赉?大家说是不是?”

“是!”

这一回甚至不用他多做什么鼓动,大家就群起答应,声音响彻云天,就是起初几个闹得最最起劲的军官也都默不作声。而那个虎背熊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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