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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苹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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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但办这等事其实也无需职位多高,而两位的下场刚才千户大人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那就是打折了手脚丢到野地里去,也许两位侥幸能活命也未可知。”
达鲁赤忙摆手道:“活不了活不了,天气严寒,手脚折断,野地里狼群纵横,怎么活?”
宋楠道:“那可说不准,也许两位吉人有天相也未可知。”
达鲁赤头摇的像拨浪鼓,连声道:“不成不成,那是必死,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们呢。”
江彬喝道:“啰嗦个鸟,由得你们挑三拣四么?老子说打折了手脚便打折了手脚,你想挨刀图个痛快,老子偏偏不依。”
达鲁赤怒目而视,和江彬凶神恶煞一般的目光一碰,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地上,不言语了。
宋楠微笑道:“两位,如此良机还犹豫什么?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我们大明朝有句俗语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给两位盏茶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宋楠撇过脸去跟江彬对坐饮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故意说些人生乐事,什么美女美食美酒之类的话题,摧毁两人的死志;一杯热茶还没喝完,便听那花不温突然开口道:“我等如何知道你们会不会遵守诺言?万一事情了结了之后你们还是要了我等性命,我们岂不是白帮你们忙了么?”
宋楠心中冷笑:这两人还想活命,事情一了,江彬必然会宰了两人灭口,岂会让这两人活着回去散布消息。
“你们只能赌一把,因为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宋楠冷冷的道。
花不温和达鲁赤两人犹豫不已,宋楠冷声道:“好了,盏茶时间已过,也罢,瞧你们二位也是硬骨头,或许想杀身成仁当大英雄,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千户大人,就按照您的意思处置他们算了,我去在降兵中再找个识相的来,大不了叫他们冒了这两位鞑子官儿的名字,也叫花不温和达鲁赤罢了,其实也官大官小对咱们的计划也影响不大。”
江彬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一顿,道:“说的是,老子早看这两个磨磨叽叽的家伙烦的紧了。”说罢仰头朝外边叫道:“来人!打折了这两个家伙的手脚,丢到西边山谷里去,听说昨夜那里有狼群出没,好的紧,妙的紧。”
门外几名亲卫闻声而至,不由分说进来拖着花不温和达鲁赤便往外走,真到了这个时候,花不温和达鲁赤再无犹豫,忙高声叫道:“饶命饶命,我等干了便是。”
江彬摆手道:“迟了,老子不稀罕了,谁知道你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拉走拉走。”
“不敢,不敢,但求饶命,一定按照将军您的意思来办,再说了你们找人冒充我们,应对之际必出破绽,还是我二人亲自办此事较为妥当。”花不温和达鲁赤高声叫喊道。
江彬歪头看着宋楠道:“兄弟,他们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呢,当官的和当小兵的气度言语上确实有出入,你看如何?”
宋楠忍住笑伸手摸摸下巴煞有其事的道:“好像……似乎有那么点道理,要不就还用他们办事?”
江彬皱眉道:“可是我最烦别人墨迹,一会这两个家伙又要鸹噪,岂不是又让我窝火么。”
花不温大叫道:“绝不再鸹噪了,将军放心,放一万个心便是。”
宋楠微微点头,江彬摆摆大手,示意亲卫们出去,花不温和达鲁赤惊魂未定,歪在地上喘息,面如白纸一般;若无活命的希望倒也罢了,一旦活命的机会摆在面前,什么视死如归,什么马革裹尸的誓言统统都成了狗屁,花花世界,大好人生,多少乐子可以享受,谁愿意被打折了腿丢到山谷里去喂狼?况且两人都是军中小官,虽然级别不高,但混到这个地步也是拿命博回来的,岂肯就此不明不白的死去。
宋楠起身来到两人面前,伸手解开两人手上的绳索,将他们拉起身来,帮他们拍拍身上的泥土,笑道:“这才对嘛,大好的人生岂能就此终结,两位一死倒是博了些虚名,但从此之后醇酒美人花花世界便和两位无干了,家中纵有貌美如仙的娇妻,万贯家私,也只是便宜了别人;所以说,做人呐,还是实际一点好。”
花不温和达鲁赤连连点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多么愚蠢,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两人脚上的绳索未解,未经允许也不敢伸手解开,所以宋楠招呼两人坐下喝杯热茶商议细节的时候,两人如僵尸一般并着腿一蹦一蹦的蹦到桌子边,挪动屁股坐在凳子上,抱着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长吁了一口气。
宋楠笑道:“二位,既然想明白了,咱们便进入正题,事情其实很简单,二位只需按照我们所说的话写下口供,然后一口咬定蔚州城中有人和你们勾结通风报信便罢。”
两人连连点头,却欲言又止。
宋楠笑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是想问事后你们如何脱身是么?”
花不温看了看欲要发飙的江彬,咽了口吐沫道:“没……没这么想。”
宋楠笑道:“好吧,为了让你们宽心,我便告诉你们如何安排你们脱身的计划,我们准备好两名你们的士兵作为你们的替死鬼,这件事最终完结,两位必然是要问斩的,而你面前的这位无所不能的千户大人会在问斩之前用替死之人将你们换出来,你们蒙古人都是五花头扎小辫,身子像个矮冬瓜,在我们看来你们长得差不多,加之在千户大人的周旋下决计不会有纰漏,替死鬼一旦行刑,你们二人便可重获自由回归家园,从此继续过你们的逍遥日子,这么安排你们可还满意么?”
花不温连声道:“满意,满意,这么安排自然妥当。”花不温明白,既然是面前这两人要作伪证,自然不会让自己二人落到不相干的人手中,所以倒不担心会被人拷打暗杀,唯一担心的是事了之后如何脱身,现在宋楠一番释疑正是消除了心头的疑虑,心头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我等还有个不情之请,往两位将军准许。”花不温大着胆子道。
江彬哼了一声,两人吓得一抖,宋楠却笑道:“说来听听。”
花不温看了江彬一眼,小声道:“跟我们一起被俘的兄弟你们当真要放了么?他们若是归去,我二人将来回归北地必会被盘问怀疑,不如……”
宋楠心中暗叹,人一旦泄了那股气节之后便什么都不顾了,这也可以解释历史上那些大汉奸投敌之后为何会变得变本加厉,言行更加的不要脸起来,一起被俘,将来脱身回去确实不好解释,若是无人活着回去,将来这二人脱身之后必会否定被俘的事实,甚至吹嘘如何机智躲避明军追捕,捏造出如何千辛万苦的脱出重围之类的谎言来。
宋楠看了看江彬,江彬满不在乎的道:“罢了,尽数宰了他们便是,留下两个给你们当替死鬼。”
花不温和达鲁赤连连拱手拜谢,丝毫无羞愧之意。
宋楠忍住心头的厌恶之情,冷冷道:“该为你们做的我们都考虑周全了,剩下的便要看你们的了,丑话说在头里,你们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少不得过堂受些刑罚,但你们若敢坏了我们的事,我敢担保你们一定会死的很惨。”
花不温和达鲁赤连声道:“绝不敢多言,您二位放心便是。”
江彬厉声道:“别不往心里去,我等既敢发动此事,便是早已安排周详,你们便是胡言乱语也无人信你们,更何况你们将要亲笔写下证词,便是反悔也被认为是攀诬狡辩,而到那时老子会活剐了你们,把你们的肉一片片的剐下来,给你们留一副骨头架子,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两人吓得一咕噜滚在地上连连磕头,以祖宗八代立誓一定不会胡乱说话。
第二十七章蚍蜉撼大树(上)
宋楠口述,两名鞑子军官亲笔写下供状,画押签字,宋楠又细细的交代了些细节,教两名鞑子军官应答无误,这才命人将两人押下去单独看押。
两人出了审讯的密室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红云翻滚,太阳都快要出来了。
忙活了一夜,宋楠略感疲惫,江彬倒是精神奕奕,见宋楠打着阿欠,江彬略带歉意的道:“宋兄弟,这一夜可辛苦你了,兄弟是个能人,今日之事须得要你来安排我才能心安些。”
宋楠笑道:“千户大人客气了,我只希望咱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江彬道:“兄弟为了我的事殚精竭虑,江某人从内心里感激不尽,我嘴巴笨,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但我江彬在此立誓,若能逃过此劫,日后必视宋兄弟为手足兄弟,但需江彬之处,江某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宋楠一笑道:“那便先谢了,眼下还是先集中精力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锦衣卫方百户一会便要到来,江千户还是安排好这件事再说,真正的好戏开场了。”
江彬呵呵笑道:“兄弟好像很是期待呢,我没出息,杀人砍人倒是不带眨眼的,怎地现在的心情倒有些紧张呢。”
宋楠呵呵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用紧张,有些事看起来无法把握,但其实有规律可循,原本你也不会想到那方大同会参与其事,事实上他还不是被咱们说服了么?所以说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江彬一挑大指赞道:“宋兄弟沉稳老练,十六岁倒似是六十岁的座山雕一般,同你一比,我江彬这三十多年算是活到狗身上啦。”
宋楠哈哈笑道:“别,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方大同将至,我不宜在此逗留,容易让他怀疑其中有诈,我还是回城中去为好。”
江彬忙道:“好,我命人护送你从小路回城,宋兄弟可还有什么交代的么?”
宋楠沉吟了一会,轻声道:“千户大人只记住两点,第一,这两名鞑子犯人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否则极有可能事情败露,一旦有人强行提审,千户大人须得当机立断;第二,不能容他人有单独和鞑子犯人接触的机会,看守的手下要选则你最信任的手下,关系你我命运攸关,万万不能懈怠。”
江彬郑重点头道:“放心吧兄弟,这一点我还是懂的。”
宋楠拱手告辞,在七八名亲兵的护卫下出黑山堡向西沿着小路赶回蔚州城。
……
蔚州城北,高屋华宇林立,守备极为森严,这里是蔚州城的心脏,蔚州无北门,北城墙上建有高高的敌楼,以重兵把守,内里是玉皇庙、州衙门、以及各要害部门的办公场所,蔚州卫指挥使的军衙也在此处。
太阳升起三杆,蔚州卫衙门口聚拢着数百兵士,身材矮小的指挥使王旦一身戎装立在衙门前的台阶上,身后站着白面黑须的指挥同知黄通,以及一干手下的偏将千户等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衙门前的大道上,好像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王旦小鼻子小眼,身材虽瘦小,却有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场,眯着的小眼睛里不时闪烁着精光,在他傲然的目光注视之下,满场数百官兵鸦雀无声,连咳嗽放屁的都很少。
王旦当然有他赖以自傲的资本,世袭定边侯的勋戚身份,再加上朝廷将边陲重镇蔚州的防务交予他手,光是这两点,便足以让很多人难望其项背。
当然,知道底细的人不免在这些光环下看到实质,王旦的勋戚身份是世袭而来,本身便是靠祖荫吃饭,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功劳,加上此人有两大嗜好,一是贪财,二是好色,且为了这两件事他没少做出出格的事来,了解其底细的人不免对他暗中不齿。
但这世上识相之人居多,很少有人像江彬那个愣头青暗中打小报告,鸡蛋碰石头的事傻子才会做,王旦侵吞兼并军户田地之事几乎不是什么秘密,城北近万亩良田都是王旦盘剥手下军户所得,这些军户还不得不被迫替他耕种。
来钱之道还不仅如此,城中商贾的孝敬是一项,另一处进项则更为让人瞠目结舌:在王旦的地盘里蔚州卫士兵每年逃亡数百,六千余人的编制如今实额不足四千,可上报兵部领兵饷的兵额却在不断增长,王旦以加强蔚州防卫为名每年都要求增加兵员名额,三千多空额加上与之配备的兵器盔甲等朝廷下拨的兵饷物资便统统成为王旦的囊中之物。
王旦也不是傻子,镇军太监、左右副手、相关人等他都照顾周全,确保大家都有好处,大家发财才是长久之道,一团和气中,王旦安安稳稳的将大把的钱财搂进囊中,谁也不知道他在蔚州任上的这七八年来发了多少横财,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光在京城中他购置的宅子地产不下十几处,精力旺盛的他军务倒是很少管,除了赚钱,剩下的时光基本上都在一个又一个妇人的肚皮上渡过,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大追求。
可偏偏就有些人不开眼,譬如手下的那个千户江彬,虽说此人打仗是把好手,这也是王旦将担当主要防务之责的北千户所交给江彬的原因;但是,会打仗是一回事,能否识时务是另外一回事,就是这个江彬居然暗中举报自己盘剥军户田地的事情,若非自己根基深厚,平日里的银子没白花,几乎将此事捅到朝廷中去;这件事便如一根骨刺扎的王旦胸口又堵又疼,既然江彬不识抬举,自己也不用和他客气,这种愣头青必须要彻底清除。
王旦不会给人以狭私报复的口实,他做事一向是稳稳当当滴水不漏,终于,机会到来,黑山堡被鞑子游骑突袭,守堡的数十名士兵尽数被杀,这样的事若是以前倒也罢了,王旦最多训斥一顿便罢,绝不会大肆的张扬出去,但这一回却成了弄死江彬的一个最好的机会,这小子偏偏那天告假跑去访友,活该他倒霉。
王旦将此事上报朝廷,除了自责御下不严之外,将主要责任尽数归于江彬的玩忽职守,兵部立刻派考选巡抚下来查询此事,今日便是考选巡抚钱万达抵达的日子。
虽然考选巡抚的品级只有五品,和王旦的正三品还差着四级,但毕竟是兵部下来的人,无需迎出城门,在衙门口列队相迎已经是相当大的面子了。
马蹄声响,一名士兵快马驰来,滚鞍下马行礼,王旦淡淡道:“来了么?”
“启禀指挥使大人,钱巡抚的车马已经到了东大街了。”
王旦哼了一声,摆摆手示意那士兵退下,转头对指挥同知黄通道:“安排好接待事宜,无干人等不准和考选巡抚接触,对了,江彬去哪儿了?怎地没见他在此?”
黄通探头悄声道:“大人放心,卑职都安排好了,江彬不在营中,他手下百户说他昨日便率数百士兵巡视黑山堡防务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王旦哼了一声道:“临时抱佛脚却也迟了,早干嘛去了;罢了,他不来也好,反正他这个千户也做不长久了。”
黄通呵呵而笑道:“大人说的是,对了这个钱巡抚咱们是不是要意思意思,免得他多事。”
王旦想了想道:“看看再说,有些人自命清高,太给他面子反而不好,一个小小的考选巡抚,犯不着大惊小怪。”
黄通道:“卑职明白了。”
人声马嘶之声响起,大街上数骑飞驰而来,后面跟着十几人的车马队伍,王旦神色一变,缓缓伸手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缓步下了台阶,众蔚州将官急忙紧跟其后,朝车队迎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蚍蜉撼大树(中)
王旦于蔚州卫衙门设宴,盛情款待兵部来客,虽然此巡抚非彼巡抚,前面加上的‘考选’二字便说明了他的职权在于考选边镇武官的日常行为和功过业绩,对于王旦这样的地方军事大员而言,兵部的考选还需经皇上点头,但毕竟兵部考选巡抚有话语权,对这些人还是客气点为好,起码表面上要如此。
钱万达舟车劳顿疲惫不堪,并不急于办事,宴后便被引到驿馆住下休息,每年年底一趟的边镇之行,大大小小的武官都需要过一遍,起码花费月余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
王旦当然不会急于将江彬之事提出来,按照规矩,总是要从自己开始进行述职,然后一级级往下,同知、佥事、千户、百户,轮到江彬的时候,钱万达自然会来征求自己的评价,然则上报兵部的黑山堡大败之事在那时便可顺理成章的提出来。
王旦已经想好了说辞,要先褒奖江彬的才能,最后要惋惜的表示虽然自己对江彬之才爱惜的很,但江彬失职之行自己绝不会包庇,会举双手拥护兵部的决定云云,总而言之要有技巧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不能教人落下口实。
午后时分,王旦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后练了趟拳脚洗了个热水澡,更衣后命人沏了壶好茶正美滋滋的品尝,忽见管家来报告说蔚州锦衣卫百户所方大同来访,王旦一愣,自己跟方大同来往并不密切,对锦衣卫的人自己一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因为那是一帮疯狗,关系处的再好也没有用,该翻脸时他们根本不管什么交情。
官场上最有名的一件事便是浙江布政司柳熏直的案子,柳熏直和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是同乡,据说还有什么亲戚关系,但柳熏直不过是酒醉后发了几句对当今圣上的牢骚,骂了几句娘,被锦衣卫得知后上报给牟斌知晓,牟斌竟然亲自带人从京城感到浙江查究此事。
柳熏直本以为既是同乡,又有亲戚关系,事情不至于那么糟糕,却没想到牟斌大动干戈,逼着他承认大不敬和诽谤之罪,柳熏直这才觉察不对劲,动用上下关系求情,甚至给牟斌下跪求饶,最终也没能保住他的乌纱帽,牟斌回京还是上报了此事,讨了圣旨将牟斌抓进北镇抚司的大狱,最后被全家流放闽南,柳熏直年不过五十便死在了闽南。
虽然当时正值锦衣卫和东厂争斗甚剧,牟斌这么做恐怕也是因为希望以一件大案邀功压住东厂,但足以看出锦衣卫这帮疯狗毫无人性可言,这也给大小官员们提了个醒,珍爱生命远离锦衣卫才是正理。
王旦对方大同的印象也很模糊,自己刻意跟锦衣卫蔚州百户所保持距离,那方大同级别低微,平日也难得见面;在蔚州城中锦衣卫百户所几乎就是个闲置的衙门,在很长时间里,王旦甚至都忘了蔚州还有锦衣卫的手脚在此,今日这方大同求见,不知有何事?
虽然不情愿,但见还是要见的,王旦吩咐让方大同在花厅侯见,换了身衣服又坐了一会摆足了谱这才施施然前往花厅中见客。
方大同等的无聊,正细细研究着王旦花厅中的摆设,暗自咂舌不已,别的不说,便是那案上的两座青花瓷瓶便是个值钱的古董,更别提香案上老玉的烛台香炉和那尊硕大无比的纯金佛像了;方大同忍不住抱起一只花瓶把玩起来,猛听得身后有人咳嗽一声,吓得他手一抖差点将花瓶摔落地上。
“方百户喜欢这对花瓶么?喜欢的话老夫便送给你。”王旦一身黑布暗花的丝袍,不像个镇军大员,倒像个团团富家翁。
方大同赶紧将手中的花瓶摆好,连连拱手道:“岂敢,岂敢,这是王指挥使喜爱之物,卑职岂能夺爱,我只是见这花瓶精致可爱,一时手痒拿起来瞧瞧罢了。”
王旦拱手还礼,哈哈笑道:“什么叫夺爱,不过普通的一对元朝青花瓷瓶罢了,也值不了百两银子,方百户喜欢便拿去。”
方大同暗暗咂舌,一对普通的花瓶便值百两,就这么摆在花厅的桌子上,这位指挥使大人看来是钱多的没处花了。
“大人说笑了,卑职冒昧前来打搅,大人切莫见怪。”
“是啊,我也纳闷,方百户可很少来登老夫的门,今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王旦呵呵笑道,伸手示意方大同落座,又命人上茶,自己则大刺刺的在红木太师上一座。
方大同躬身道:“指挥使大人公务繁忙,平日无事岂敢来叨扰,今日确实有事前来请教,这不,也没事前通报,便急吼吼的来了,按理说该带些礼物来才是,实在是太过紧急。”
王旦哦了一声,好奇的道:“急事?什么事儿?”
方大同左右看看欲言又止,王旦皱了眉头,看这方大同一副鬼鬼祟祟的摸样,实不知他到底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挥手屏退厅中侍立的婢女。
方大同待闲杂人等退出厅外,快步关了厅门,来到王旦身边拱手道:“大人休怪卑职谨慎,只因我今日要说之事干系大人名节,不得不小心谨慎为好,教别的耳朵听了去可大不妙。”
王旦皱眉道:“干系老夫名节?方百户,你有话就说,何必这么神神叨叨的。”
方大同眨着眼道:“是是是,这件事嘛……怎么说呢,真要说出口,还真是难以启齿,这个……那个……”
王旦有些不耐烦起来,不悦的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说便是,老夫稍后还要去驿馆拜见兵部考选的官员,快些说来。”
方大同干笑两声,抓耳挠腮了一番,一咬牙道:“好吧,终究要说出来的,事情是这样的,方某人身为蔚州锦衣卫百户,平日里职责所在,不免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履行职责,有时候行事涉及大人属下和蔚州上下官员,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想必大人也能够理解卑职的苦衷。”
王旦道:“那是自然,你锦衣卫衙门之事老夫可从来没有指手画脚过。”
方大同笑道:“这个卑职知道,卑职的意思是说,这一次卑职不小心获悉了一条消息,正是关于大人的,卑职觉得此事过于重大,本想立即上报,但又觉得有必要前来跟大人求证一番,免得出了纰漏,卑职可担当不起。”
王旦心头疑惑,问道:“方百户,到底是何事?你不说老夫如何替你证实?”
方大同哈着腰道:“问大人一声,大人是否在城北有座庄园,庄园内有良田近万亩呢?”
王旦脸色一变,斜眼道:“怎么?方百户何时改作户部之事了?这是老夫的私产,那又如何?”
方大同摆手道:“大人切莫误会,卑职并无他意,只是想问,大人的庄园可曾受过鞑子兵的袭扰么?据卑职所知,鞑子游骑益发的嚣张,城北三十里外村庄田地备受袭扰之苦,据说大人的庄园却一次没受过鞑子袭扰,倒有些奇怪。”
王旦赫然起身怒道:“那又如何?老夫就是调了一个千户所兵马重点守卫,这事也轮到你锦衣卫插手么?老夫的田地也是我大明的地产,难道不该派兵守卫么?”
方大同连忙赔笑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大人是说你调了兵马守卫庄园?这才没有遭受鞑子兵的骚扰?”
王旦傲然道:“明人不做暗事,正是如此,十里堡和羊山堡一带我调了近千人守卫,那是我的权力。”
方大同歪头想了想道:“可是卑职听到的消息却不是这么说的呢。”
王旦哼了一声不予作答,这家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本就提防着他找事,却原来是为了自己调兵保护私产之事,这回自己可不输理,兵马驻扎在何处可不受锦衣卫的摆布,相反锦衣卫拿此事说事,倒有越权之嫌。
“卑职听到的消息是说……鞑子兵特意绕开大人的庄园,并不加以袭扰,左右的田地村庄都被鞑子兵祸害过,却偏偏放过大人的庄园,这件事……嗯……”
方大同似乎在自言自语,听在王旦的耳中不啻于一道惊雷,惊得他目瞪口呆,话中之意便是傻子也能听的出来,一股怒火从王旦心头升腾起来,他伸手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那对价值百两的花瓶咕噜噜滚下桌案,哐当连响,摔得粉碎。
“方百户,你说话可小心着些,有些话可不是你这样的人扛得住的,我道你今日来干什么,原来是来找老夫的茬子来的,罢了,老夫会将你今日所言上奏朝廷,我看便是牟指挥使也不敢随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来人,送客!”王旦拂袖转身掉头便走。
方大同冷笑一声道:“王指挥使,何必反应如此剧烈,您不想解释解释么?卑职可是早跟你说过,我锦衣卫衙门干的便是刺探纠察之事,更何况没有证据,我又岂敢信口开河,用不着您老上奏朝廷,卑职这便回去写了公文上奏。”
王旦一怔停步,缓缓转身道:“证据?笑话,你还有证据?老夫孤陋,倒想见识一下你有何证据。”
第二十九章蚍蜉撼大树(下)
方大同缓缓伸手入怀,慢慢的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王旦:“大人过目,这里是两份口供,大人看过之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王旦伸手过去三把两把扯开封皮抽出厚厚的一沓纸张来,展开仔细观看,脸色逐渐变得煞白,看完一份再匆匆看了第二份,终于不可遏制的大吼起来:“这是诬陷,这是诬陷,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诬陷老夫,还有王法么?还有天理么?”
方大同静静道:“大人息怒。”
王旦怒目盯着方大同喝道:“证词从何而来?这花不温和达鲁赤是何人?”
方大同道:“卑职也是今日上午才接到贵属江彬江千户的消息,他邀我去黑山堡审讯两名鞑子俘虏,我也觉得好奇;到了黑山堡之后,才知道昨夜江千户率部突袭了鞑子盘踞的寨堡,杀了几十个鞑子游骑抓获了这两名鞑子军官;江千户本想宰了他们了事,却不料鞑子军官为了活命,说愿以绝密情报换取性命,于是便得了这两份口供。”
王旦怒道:“江彬?口供是从他处得来?”
方大同道:“是,江千户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擅专,所以便叫了卑职去核查清楚,卑职这才得知此事。”
王旦冷笑道:“这可好笑了,江彬得了口供不来问我,倒叫你去核查,是何道理?”
方大同淡淡道:“大人莫忘了,我锦衣卫的职责便有暗查大小官员行至这一条,卑职可没有越权;再者说了,江千户此举并无不妥之处,毕竟……毕竟……”
王旦怒道:“你是想说,一旦报于我知,我会有所防备,抑或是杀人灭口是么?”
方大同静静道:“总之,江千户此举并无不妥。”
王旦怒极反笑,伸手将两份口供扯得稀烂,怒骂道:“然则你们便真的以为老夫跟鞑子勾结是么?陈肃是我帐下偏将,又是老夫的妻弟,此事与他有关则必然与我有关是么?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嗯?”
方大同肃容道:“卑职正是因为不信,所以才站在这里,按照江千户的意思,此口供早已呈报上去;不过刚才大人扯碎口供之举倒让我觉得有些意外,幸而这两份口供只是抄录副本,否则大人恐有毁坏证据的嫌疑了。”
王旦怒不可遏道:“可笑!我堂堂蔚州卫指挥使会去和狗鞑子勾结?稍有常识之人便知道此举来栽赃之举,江彬,嘿嘿!江千户,老夫倒是小瞧你了;两名俘虏现在何处?老夫要亲自提审他们,问明是谁指使他们栽赃陷害?”
方大同正色道:“卑职以为,大人不该提出这个要求,大人应该即刻传唤陈肃,至于鞑子俘虏嘛,还是避避嫌不见为好。”
王旦手脚发抖,强自告诫自己镇静下来不能乱了分寸,在怎么说方大同是锦衣卫身份,他来告知自己此事,难保不是来试探自己,抓自己的破绽,越是慌张便越显得心头有鬼,冷静思考对策才是正经。
花厅内静的吓人,王旦从没想过竟然有人敢把歪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很大的可能是江彬那厮背后捣鬼,不过目前麻烦的是人家有证人和口供,自己只有想办法证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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