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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苹果)-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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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赏。众将领不愿在论功行赏的时候被认为是干了一件没什么难度的事情,从而让封赏的规格降低,所以在形式上要给予弥补。这么做固然是为了宋楠,但其实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特别是江彬许泰两位,江彬还好些,起码南康九江是他拿下的,总算是拿下了几座城池,许泰则只是最后关头参加了安庆之战,城池的攻破也非他一人之功,故而有些当混子的嫌疑。这归程的安排便是许泰提出,众将均一拍即合的。

宋楠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若时光倒退五六年,宋楠也许会不屑的说一句:“多此一举,一起回京不就完了么?”然而现在的宋楠深悉御人之道,洞明人性之殇,故而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放手让他们安排。正因如此,在安庆城居然耽搁了五六日。

二月二十七日,第一批山东山西等第卫所官兵作为先锋兵马开拔凯旋。

二月二十八日,京畿卫所兵马开拔返回。

原定于正德八年三月初一清早开拔的京营团营兵马业已在这一天做好了开拔的准备,明日一早,便将在安庆府百姓的夹道欢送鞭炮齐鸣声中开拔返京。手下的将领们甚至都安排好了沿途的仪式,他们要求大军每过大的州府,当地官员均需提前做好接待准备,要做到简单而隆重,节俭而热烈。至于这个自相矛盾的要求如何实现,那便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了,大明朝的官儿都是才智之辈,想必这种‘合理’的要求不难做到。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京营开拔之前的那天夜里,安庆城北门的守夜兵马看到了一只十几只火把组成的骑兵小队在城下叫门。士兵们本以为是前面开拔的大军派回的联络消息的斥候小队,还在磨磨蹭蹭骂骂咧咧的责怪他们大半夜的发神经,城下忽然传来砰砰砰的轰鸣声。

城门驻守的百户吓了一跳,从城楼角落铺着的干草上一跃而起,大声喝问:“怎么回事?造反不成?城下那帮子东西是不是想造反?”

“回百户,是他们等开城门等的不耐烦了,朝天发射火铳表示不满呢。”

“反了不成?大半夜的制造慌乱,告诉他们,再闹腾,老子叫他们在城外呆到天亮。”百户嘴巴虽硬,心里却是打鼓,装备有火铳的骑兵,必不是普通的骑兵,搞不好是镇国公手头的亲卫营的锦衣卫,那可麻烦大了。

话说的虽狠,那百户却不敢怠慢,从城头探头往下看,但见十几骑兵马一字排开在城门外,百户的眼睛不错,虽然相隔数十步,在火把的照耀之下他还是看清了城下士兵的装束,谢天谢地,那不是锦衣卫的亲卫火铳缇骑,但中间那人身上的一套装扮却让他眼珠子差点蹦了出来。

中间那人不是武官打扮,矮胖的身躯和周围矫健的士兵的身姿形成鲜明对比,他的身上穿的是一套服饰居然是内官的服饰,这人是个太监;守城百户一下便明白了过来,叛乱平息的消息早已报上朝廷,镇国公又在本城耽搁了数日,朝廷必是派内廷公公前来传旨抚慰了。在正式的封赏之前,朝廷大体都要先这么做一次,自己居然挡了内廷钦差大臣的道,还在这里迷迷瞪瞪磨磨蹭蹭。

守城百户大骂着下令赶紧开城门放他们进来,自己亲自整理军容带着十几名士兵来到门洞之后迎候,不一会,十几骑风一般的卷了进来,在城门后那矮胖的太监钦差勒住马匹,用尖细的嗓音问道:“谁是城门当值将领?”

那百户忙上前点头哈腰道:“回禀大人,是卑职。”

太监勾勾手指头道:“你走近些。”

那百户赔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太监钦差的马前,那太监点点头道:“便是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百户本能的觉得事情要糟糕,脸庞边上风声飒然,他也不敢躲避,就听‘啪啪啪啪啪’清脆的数声响过,那百户的嘴巴上连挨了五六巴掌,被打得眼睛前金星直冒。

“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这般磨蹭不开城门,你可知咱家赶了多么远的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你家镇国公,若不是咱家事情紧急,今日便活剥了呢。”

百户捂着脸不敢出声,一旁的几名骑士低声劝解道:“张公公,快些见镇国公要紧,犯不着跟这些当兵的生气,大战之后,原是懒散了些。”

那太监哼了一声喝道:“还不头前带路去禀报镇国公,就说内廷司礼监张永求见。”

守城百户差点尿了裤子,眼前这人便是内廷的一把手,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早知道是这个大人物今晚要来,天一黑便睁着眼睛守着城门,还敢怠慢半分?

守城百户哪敢半分的怠慢,牵过城门后马厩中的战马来,顶着紫涨火辣的脸皮,领着人朝城中奔去。

宋楠好梦正酣,梦中正和家中妻妾们开无遮大会,正嗨到不行的时候,便被王勇的粗嗓门从旖旎之梦中活生生拉了回来。

“大人,大人,快醒醒,京城来人了。”

“哦?皇上旨意来了?大半夜,你安排他们歇息嘛,明日一早再见面也不迟啊。”

宋楠欠起身子迷迷糊糊的问,心里却有些诧异,虽知道朝廷的口头表扬的圣旨会来,但估摸着怎么也有个三四天才能到,在回京的半路上倒是可以遇到,但这么快便到了,显然是有些不太对劲。需知捷报传到京中快马要三四日,圣旨再到达此地却需要五六日,碰到些不愿吃苦的传旨钦差起码还要多拖延两三日,时间上算,这来的也太快了。

“不是朝廷的旨意,是内廷张公公来了,却不是来传旨的。”

宋楠一骨碌爬起身来,睡意去了大半,皱眉思索片刻,手快脚快的穿好衣服鞋袜,开了门出去。院子里,王勇侯大彪两人正站在廊下候着。

“人呢?”宋楠整理着衣服问道。

“张公公奔了三天四夜没怎么休息,人困乏的不行,卑职安排了热茶吃食在知府衙门偏厅让他们先吃喝些东西呢。”

宋楠道:“走,去瞧瞧。”

一行人快步穿过天井中宅来到前边,知府衙门大堂边的一方小厅中亮着灯火,宋楠踏上台阶迈步进去,张永正伸着脖子往下咽一团糕点,见到宋楠睁大眼睛快步上前,脸色瞬间成了哭丧脸,在宋楠面前跪下,口中呜呜呜的要说话,却被糕点噎的直翻白眼。

宋楠忙道:“莫急,慢慢说,公公亲自前来是出了什么事么?”

张永急的直摇头,嗓子眼被干巴巴的糕点粘着,也说不出话来,手上连打手势。王勇明白过来,叫道:“水,拿水给公公喝。”

张永咕咚咚喝了几口茶水,将嗓子眼的糕点冲下肚子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之后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宋楠拉他起身来,皱眉问道:“到底怎么了?哭什么?出了什么事了?”

张永哭叫道:“国公爷,我的宋大人,皇上他……皇上他……。”

宋楠脑子嗡的一声,瞠目颤声问道:“皇上怎么了?皇上……殡天了?”

在场众人均目瞪口呆,惊骇难以言状,听着张永尖利的哭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第八四七章遗诏

张永也许是一路上担惊受怕劳顿辛苦,又或许是别有缘故,竟抽抽噎噎哭个不停,满脸都是鼻涕泪水,弄得一塌糊涂。

宋楠皱眉安慰几句,又询问数句,张永都忙着哭泣不予回答,宋楠终于忍不住喝道:“怎地没完没了的哭?快些回话,皇上到底怎么了?”

张永听出宋楠话中怒意,忙用袖子呼啦了几下脸,抽着气道:“国公爷,皇上还没有殡天。”

宋楠心头大松,皱眉道:“那你神神鬼鬼的弄得人心里发慌作甚?”

张永道:“皇上虽还健在,但恐怕也熬不过这几日了,十几日前,皇上便彻底不能下床了,身体消瘦的厉害,整日整夜的咳血。咱家离京之时,皇上已经滴水不能进,话也不能说,咱家看……那是熬不过几日了。”

宋楠心头紧缩,猛然想起李神医诊断正德时预测正德只有三四十天的寿命的事情。宋楠不是没有盘算此事,只是算算日子,正月里下的诊断,二月中旬便已是李神医口中的大限之日,但这一切并未发生,所以内心里将李神医的话当成了个笑话。

这年头的医术算不上高明,李神医虽然有些本事,但凭简单的望闻问切便断定人的生死大限,宋楠自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话的;如果宋楠坚信李神医的话的话,他也不会在正德将要殡天之际领军出征,那是愚蠢之举。

但现在看来,李神医的判断不过是差错了半个月时间而已,这显然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差错,毕竟正德是皇上,宫名贵药物,进补灵品也从不间断,凭借这些灵药延续了生存的时间也是有可能的,若是寻常人家的百姓,怕是正好应了李神医的判断了。

“然则你来便是禀报这个消息的?还是皇上要你来招我速速回京?”

“咱家猜想皇上定是想着镇国公赶紧回京的,可是皇上病情太重,呼吸尚且困难,怕是也表达不出这个意思来。咱家每次被准许见皇上的时候,皇上都似乎有旨意要宣布,但奈何时间太短,人多口杂,皇上怕是也不能说。直到最近几日,病情愈加严重,那更是没有可能了。”

宋楠皱眉道:“你这话说的我满头雾水,什么叫你被准许见皇上?皇上重病,你难道不是每日伺候在皇上身边么?”

张永长叹一声道:“镇国公,宋大人吶,您是不知道,皇上自病情恶化之后,太后便命人将皇上移驾养心殿静养,由太后身边的太监照看,咱家要见皇上反倒要太后恩准。太后说了,皇上需要静养,不能劳神说话,要我们不准多打搅他。在离京之前,咱家两天才能见皇上一次,见面时太后宫中的内侍都在,时间也限定的很少,基本上都是磕个头问个安便被赶出来了。如今皇上身边,可是没一个熟悉的人了。”

宋楠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思忖片刻问道:“你来寻我便是为了禀报此事?数日后我便回京,你犯不着这么大老远跑来吧。”

张永鬼祟的环视周围,低声道:“当然不是为了仅仅禀报此事,咱家还有更大的事情要说,实不相瞒,这次离京咱家是冒着杀头的危险的,太后严禁我们将皇上病情危重的消息传出去;锦衣卫大汉将军营被调去守西苑,宫中的禁卫尽数换了他人。您临出征前交代咱家要盯牢宫中的一切变故,咱家谨遵你的吩咐,偷偷暗中打听,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下来,得到的消息差点把咱家吓的半死。所以咱家冒死出宫联络了英国公,英国公听了咱家之言后立刻安排人手护卫,偷偷将咱家送出了城,要咱家赶紧来禀报您。这不,咱家便一路兼程赶到安庆府了。这里人多眼杂,虽然都是国公爷的手下,但这件事实在太大,咱家建议借一步说话,就咱家和镇国公两人在场为好。”

宋楠愈发的惊讶,当下拉着张永到后堂房舍中,命亲卫严密警戒周围,这才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张永撩起衣角,用牙齿咬开衣角密密缝起的阵脚,松开之后取出一封皱巴巴带着汗位的信封来双手递上,宋楠狐疑接过,打开信封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缓缓在灯下展开,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潦草不堪,显然是写的很急,但却能清楚的辨认,但见白纸上写道。

“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尊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圣皇太后,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奉礼宗庙,君临天下。”

宋楠一个激灵,赫然站起身来,厉声喝道:“这是什么?”

张永缓缓道:“国公爷还看不出来么?这是皇上立嗣的遗诏啊。”

宋楠心中鼓荡,嗓音中也有些颤抖,问道:“这是皇上亲自拟定的遗诏么?”

张永道:“咱家不知,镇国公应该比咱家更明白这诏书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宋楠咬着下唇缓缓道:“你是如何得到这遗诏的?”

张永道:“咱家刚才说了,冒死离京便是因为得知了此事,皇上的诏书须得经司礼监盖玉玺发布,咱家还是司礼监的掌印呢,二月二十三那日,咱家去养心殿见皇上之后,太后忽然召见我拉了几句家常,回司礼监衙门后咱家发现司礼监存放玉玺的铁柜似乎被人打开过,我立刻开柜验看,果然发现有人偷用了玉玺。”

宋楠惊道:“你凭何可以断定?”

张永道:“咱家虽不是精细之人,但平日用玺之后咱家都擦拭干净用黄布包裹裹好存于铁柜暗格之中,司礼监的人都知道玉玺藏于何处,但一来钥匙只有我一人才有,二来也从无人敢碰存放玉玺的铁柜子,倒也从来没发现过异常。”

宋楠道:“难道有人偷用了玉玺之后没有擦拭干净上面的朱泥?”

张永道:“恰恰相反,玉玺擦拭的很干净,就像没用过一样。只可惜偷用之人不知道我的小秘密,我在包裹玉玺的布包之外放了一根不起眼的黄色鸭绒毛,跟黄布包裹颜色相若,若不刻意,根本看不出来。但有人动过玉玺包裹,那鸭绒毛必会掉落。我查看之时,那根鸭绒毛已经飘落在柜子的格挡上,由此我断定必是有人偷用了玉玺。”

宋楠点头道:“甚好,你这心思够细。然则你便暗中查这件事是么?”

张永道:“正是,咱家知道事情有蹊跷,谁敢不经司礼监掌印之手便偷用玉玺,这乃是弥天大罪;除了皇上之外,谁也没这个权利。但皇上若要用印,又何必如此?咱家不敢张扬,便暗中盘查,查出当日当值在印玺房中的两名司礼监内务在事发之时竟然是全部被太后宫中的两名公公叫出去喝酒,虽只是短短顿饭时间,但那足以完成偷盖玉玺之事了。”

宋楠猛然摆手道:“停,我来理一理思路,你见了皇上之后,太后留下你拉了会家常?说的什么?”

张永道:“我也不知太后为何要留下我说话,太后之前从未这么做过,问的也是些身体如何,宫外家人父母如何的家常话。”

宋楠点头道:“之后印玺房中的两名当值太监被太后宫中熟识的公公拉去喝了会酒?而偷盖印玺的行为便是在这当中发生的事情?岂不是说,这偷盖玉玺玉玺之人便是……她的指使?”

张永瞪眼缓缓点头道:“国公爷思路清晰,恐怕正是如此。”

宋楠道:“然则,这诏书你又是如何拿到手的?我想,太后他们应该不会让你有机会见到这封诏书的。”

张永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布,在宋楠的面前慢慢展开,指着那绣着芙蓉花的一方丝帕道:“便是此物的主人帮了咱家的忙,咱家知道有人偷偷盖了玉玺,又判断是太后所为,皇上病体又极沉重,宫中卫士调换,气氛明显异样,便是再愚鲁也预感到大事不妙。咱家不是喜欢探听国公爷的私事,但国公爷和公主关系……那个极好,咱家便一咬牙,铤而走险去找到公主,向她将事情挑明,请她开恩帮着弄清楚这偷盖玉玺的诏书内容是什么。于是乎次日傍晚,公主便交给我这张手抄的遗诏。这便是这遗诏的来历。”

宋楠浑身上下冷汗渗出,张永说的已经惊心动魄,在干这些事的时候怕是更加的凶险,张永这次能豁出一切倒也罢了,康宁义无反顾的去太后宫中弄到了这遗诏的手抄本,怕是更加的险恶;一旦被发现,恐怕太后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会饶过了。

看着眼前这张白纸上的黑字,宋楠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在外征战拼死,朝廷之中却已经瞒着自己做出了非常之举,从这遗诏拟定的新皇人选朱厚熜来看,这正是杨廷和一直竭力推荐的人选,宋楠敢百分百的确定,这一切绝对和杨廷和有关。

杨廷和,这个潜伏隐忍的老狐狸,终于开始露出了他的獠牙。

第八四八章三月初三

屋内静的吓人,宋楠的来回踱步,烛光映照着他的身影来来回回在墙上蔓延移动,张永的眼睛随着宋楠的身形来回转动,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他知道宋楠正在思考对此事的对策,这是一件干系到所有人命运的大事,不能有半分的疏忽和纰漏。但有一点张永心里明白的很,宋楠是绝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的,朱厚熜根本就不是宋楠心目中的人选,宋楠也绝不会坐视朱厚熜坐上君临天下的宝座。

宋楠心中思潮如沸,张永虽只说了事情的大概,宋楠便已经琢磨出整个事件的原委;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正德怕是已经没有希望了,皇上处在弥留之际,自己有带兵在外出征,这时候正是杨廷和发力的最佳时机。尚不知杨廷和是如何说服太后的,但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杨廷和和太后已经相互达成了谅解,这份所谓的遗诏便是明证。

正德之所以被从乾清宫移到养心殿中,那是太后下的旨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对正德的挟持,宫中侍卫尽数换人,原来皇上身边的人尽数调换,连张永这个内廷首官都无法自由见到皇上,这也正是为了假借皇上之口传达遗诏的需要。

这份遗诏应该是在正德殡天之后便要公开宣布,到那时一切便已尘埃落定,谁要是再敢反对,那便是抗旨,就连宋楠也是无计可施了。

但是,张永离京之事是个变数,如果杨廷和和太后知道张永离开了京城,他们必会怀疑消息已经走漏,如果他们察觉这一点,极有可能提前宣布这份遗诏,在自己抵达京城之前将事情敲定,即便自己赶回京城,那也是木已成舟。

宋楠心头焦躁不已,但他却无法斥责张永的冲动,张永一定是急了,也是怕了,他没有面对这种惊天大事的应对手段,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尽快的将消息告知宋楠,寻求宋楠的保护。而且若无张永的精细察觉,这份遗诏怕是到了宣布之时宋楠才会知晓,到那时反倒是晴空一个霹雳,措手不及了。

宋楠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尽快火速赶回京城,而且还要祈祷正德千万要挺住,不能在自己还没回到京城便撒手而去,只要正德还有一口气,宋楠便能将遗诏之事当面问个清楚,哪怕他不能说话,只摇头点头都可以做出判断来。如果这是不经过正德同意的假遗诏,宋楠便可名正言顺的动手,以矫诏之罪发动雷霆手段。

宋楠的心里同时也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这封遗诏是正德首肯的呢?那该怎么办?难道自己便眼睁睁看着杨廷和取得这场皇嗣之争的胜利?答案是:那绝不可能,一旦杨廷和得手,今后朝中形势将是一边倒的局势,所有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自己的权利在一夜之间便会云消烟散,之后便是任人宰割的对象了;更别说自己心中的宏愿,答应她人的承诺,统统都无法兑现了。

宋楠又详详细细问了些京城详情,以及张永觐见正德的一些情形,果然大有发现,从中得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来,本来宋楠对于是否立刻回京还是率领大军回京尚有犹豫,但得知这些事之后,宋楠下了决定。

踱步苦思的宋楠猛然站定身子,朝门外大喝道:“王勇,立刻召集江彬许泰两位侯爷,马鸣彭阳两位大人前来商议大事。”

王勇在庭院里大声答应去传话,宋楠又叫道:“李大牛赵大鹏,你二人即刻集合锦衣卫亲卫营兵马,从大军中挑选快马五百匹备用,做好出发准备,一个时辰后咱们启程回京。”

李大牛和赵大鹏齐声应诺,立刻前去集合兵马挑选战马。

许泰江彬彭阳马鸣等人到来之后,宋楠宣布了自己将提前回京的消息,大军行动迟缓,宋楠是不可能跟随大军一起施施然回京了,那会耽误太多的时间,也许正德熬不到自己回京的那一日。

宋楠迅速吩咐了些事情,交代几位将领,大军回京的路途上多加小心,取消沿途的州府欢迎之事,以尽量快的速度回到京城。同时下达死命令,在回京之后,没有自己亲自下达的命令,大军不得解散归营,须得随时保持战斗状态,以应付可能到来的危机。

许泰江彬等人刚才在前厅已经听到了些皮毛,他们心里明白,京城中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但宋楠要他们保持战斗状态,却教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在京城中打一仗不成?

宋楠当然不会瞒他们,三言两句将京城中的情形说了一遍,几位心腹将领均目瞪口呆,看着那手抄本的遗诏,几人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切都已明了,这是杨廷和等人趁着宋楠不在京中要将大事解决,若让其得逞,宋楠地位不保,自己这些被宋楠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将领那也将很快遭受打击。

但宋楠决定提前回京的举动遭到众将反对,许泰道:“镇国公还是跟大军一同回京吧,如果您孤身回京,一旦遭遇变故,岂不是自投罗网?此事需的三思而行。”

宋楠尚未说话,江彬便恶狠狠的道:“如果他们要是敢动宋兄弟的一根毫毛,咱们手中的兵马难道是吃素的?你们现在说句话,如果事情真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愿意为镇国公而战么?”

谁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哪怕是一丁点的犹豫也是要不得的,许泰马鸣彭阳三人抢着表态。宋楠摆手道:“你们可不要胡来,没我命令不准轻举妄动,如果遗诏公布之后,我们不肯遵旨,那便成了乱臣贼子,那岂非中了杨廷和他们的计谋。再说京中我也非孤立无援,我锦衣卫衙门尚有数万缇骑,英国公张仑也是必会助我一臂之力的,量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而且目前我也不能考虑这些,因为首要大事不是我个人的安危,而是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揭穿他们的阴谋。”

许泰点头道:“大人说的也在理,我们会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尽快赶回京城,但望大人万万小心,干系皇嗣之争,往往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请大人千万保重。”

宋楠抬头看着屋外黑沉沉的夜色,淡淡道:“此身已入樊笼中,碎骨粉身又如何?我虽从不信命,但此刻我只能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宿命使然,我逃不掉,便只能勇往直前。”

……

黎明之前,一千锦衣卫火铳亲卫簇拥着宋楠踏上回京之途,随同的还有五百匹战马,那是为了保证行军速度在路上换乘的,数千里迢迢之路,宋楠恨不得身插双翅飞到京城,他知道每耽误一刻,京城的局势便变得不可靠一分,虽然他在江彬许泰面前说的淡然,但他深知,这次回京面临的是怎样一种复杂残酷的局面。

也许当抵达京城之时,京中的局势已经完全为杨廷和掌控,自己一入京城便身陷囹圄也未可知。虽然这一点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张仑还在京中,但这么多年来,宋楠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关键时候一切只能靠自己,若将宝压在他人头上,抱着侥幸心理的话,他宋楠怕是早就死过数回了。

经过三天三夜的昼夜疾驰,途中只短暂休息了几次让战马喝水吃料,让亲卫们活动被颠簸的快要散了架的身体,其余时间都是不分昼夜的疾驰之中渡过。

就连王勇这等皮糙肉厚的家伙也不得不承认,镇国公的忍耐力异于常人,一路上他没有叫一声苦累,永远都是挺直脊背精神抖擞,这位国公爷是大明勋戚高官之中的异数,你永远别想从他脸上看到沮丧,别想从他口中听到抱怨之声,他或许会发怒会咆哮,但他却绝不会倒下,绝不会放弃。

王勇李大牛赵大鹏等人本来心情是极为沉重的,这次回京前途茫茫,不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宋楠坚毅强韧的状态,所有人的心中都释然了。有宋楠在,这世间还有难为之事么?

三月初三上午,朝阳洒落大地,照耀着宽阔官道两旁已经婆娑的绿柳。北京城永定门外的官道上,一只征尘满身、面带疲惫的骑兵队伍出现在城头士兵的视野之中。城门口当值千户一眼便认出了骑在一匹大黑马上的镇国公宋楠,虽然他光鲜的蟒袍上满是黄土,他的眉梢嘴角也全是黑乎乎的黄尘,但丝毫不能掩盖大明镇国公身上的凌冽之气,不能掩盖上位者身上的威严。

更何况,他和京城其他九门的守城将领们事前都得到命令,要时刻留意镇国公宋楠回京的踪迹,一旦他回京,需立刻禀报上去;作为新进调入京城担当城门守卫之职的五军都督府的兵马而言,他们只遵守五军都督府都督惠安候张伟副都督新宁候谭佑的命令,即使宋楠的名声如雷贯耳,更是大明所有行伍之人崇拜的对象,那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第八四九章利益同盟

一千亲卫营兵马已经在永定门外站了近半个时辰,通报身份之后,城头的守军给予的答复倒是彬彬有礼,要镇国公稍微等待片刻,因为上面下了命令,数日前便关闭城门禁止出入,即便是镇国公回京,也需要上报上官,得到允许之后方可放行。

宋楠静静坐在马上,盯着紧闭的高大的城门,他当然知道这都是借口,城头的守军的盔甲根本不是团营的盔甲,那是外军的甲胄;身边的王勇悄悄告诉宋楠,城门上的兵马是中军都督府的京畿守军,宋楠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了。

原本城门值守都是京营的职责,现在外军入京把守城门,难道说张仑已经彻底被剥夺了职权不成?又或者是张仑听之任之视而不见明哲保身?宋楠考虑过回京之后的险恶局势,但没料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整个京城的都为中军都督府的外军所控制,那么自己进了京城之后,还能有何作为呢?

……

内阁公房之中,去年升任侯爵的张伟和谭佑两名侯爵正焦急的说着话,他们面前,杨廷和端坐椅子上,他的两旁是梁储和费宏,三人面色平静的听着两位领军侯爷的禀报。

“两位侯爷请坐,来人,上茶。两位侯爷甚少来内阁公房作客,倒是稀客。”听完他们的话,杨廷和微笑道。

“杨公,您怎么还这么悠闲?宋楠就在南门外,您说怎么办?他是平叛的功臣,咱们总不能老是不让他进城吧,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啊。”谭佑搓手道。

杨廷和侧首道:“有必要那么紧张么?宋楠带着多少兵马?”

“只有一千锦衣卫亲卫。”

“那你中军都督府调了多少兵马入京了?”

“神策卫、应天卫、营州两卫、延庆卫共五卫兵马啊,这您杨公不是知道么?”

杨廷和叹道:“五卫三万兵马,你还担心宋楠带着这区区一千锦衣卫缇骑进城么?”

惠安候张伟眨巴着眼道:“杨公,您可别弄错了,宋楠是锦衣卫指挥使,京中锦衣卫亲军缇骑便有近两万人手,再加上京营总督张仑又是他的大舅哥,他一进城,怕是不好对付啊。”

杨廷和呵呵抚须道:“你们是太给他面子了,宋楠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就算他有些本事,那也是在朝廷的允许范围内,皇上准许他做什么他才能做,难道他敢抗旨么?那张仑不是和宋楠一个鼻孔出气么?皇上圣旨下达,让外军入城把守九门接手城中防务,要他的京营尽数归营不得妄动,他不也乖乖照办了?”

惠安候张伟皱眉道:“您的意思是……”

一旁的梁储起身道:“杨公的意思是,该是颁布皇上遗诏的时候了,适才内阁诸位大人已经征得太后懿旨,鉴于皇上身体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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