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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寄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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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有人这般回答,声音里的几许羞怒遮掩不住。
……
厅堂内,许宣摊了摊手,开口说话的时候,有些语重心长:“好吧,世南呐,你开个价,好不好?要多少钱,你说?”随后伸手在刘世南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姿态……居然和片刻之前佘文义一模一样。
刘世南这时候虽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但是大抵还是觉得这书生是害怕上公堂的,这般姿态正是要乞求自己的原谅。刘世南对许宣自然也不了解,但是场上众人除了许安绮之外,对他都不看重,这一点刘世南是知道的。再看许宣有些寒碜的衣装,心中有了判断,随口便道:“三文钱?你打发乞丐啊?”说着用手在桌上点了点:“十两!至少十两!呃……”话说到这里,刘世南才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佘文义表面上看是要惩治这书生为他出头,内里的目的他虽然不完全清楚,但多少也知道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惩治这书生或许不是主要的,主要的目的自然还是在许家。想到这里,他自然不能真的接受道歉,随后改口道:“知道你没有钱,所以公堂上见罢!”
“嘿!”许宣认真地望了刘世南一眼,突然笑起来,然后身上稍稍摸索一番,随后将一件物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响。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随后目光纷纷望过去……
一个银锭子。
周围的人们愣了愣,他们都是生意人,谁不是常年累月和银钱打交道呢,很多东西成了习惯,这时候几乎是瞬间便估计出了数目,
二十两呢!这是要作甚?
“有的,有的,不差钱啊!”书生的声音又响起来,随后双手轻轻搓了搓:“原来只要十两就可以了啊……呵呵。”说这里许宣的声音渐渐降下来,又朝刘世南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可是……在下没带零钱,怎么办?”
“呃……”许宣能随手摸出二十两银子,确实出乎了刘世南的意料,虽说二十两在他看来其实并不算什么,但这年头,物价还没有开始涨的时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其实惊讶的不是只有他,有些知道情况的比如许安绮,黛儿等人惊讶其实还要严重一些。她们前些日子去拜访过许宣,知道他的景况并不算好的。黛儿心思单纯一些,这时候只是有些纳闷,许公子哥哥难道真的点石成金了么?而在许安绮那里,情绪又要复杂上一些。对于许宣能拿出二十两银子,她虽然也奇怪,其实并没有深想,只是觉得,这应该是这书生全部的身家了。二十两银子对于许加来说,肯定是微不足道的,这时候既然是这书生的全部身家,少女便觉得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那便不找钱了罢!”许宣又这般说了一句。
刘世南沉浸在某些惊讶的情绪,这时候又听他这么说了一句,便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正愣神的时候,见许宣又怡然地从桌上拿起一只装着月饼的盘子,将盘子微微倾了倾,几只月饼被小心地倒在桌上。刘世南目光盯着几只咕噜噜转动的月饼,随后疑惑地看了许宣一眼,先是有些疑惑,虽然好像明白些什么了,嘴巴张了张正要说话……
“嘭!”
“啊~~~”一阵痛楚的声音响起来在厅堂了。随后书生的声音响起来:“十两银子,早说嘛……这里有二十两,我没零钱,”将盘子重重地拍在刘世南脸上后,趁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许宣便找准了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你也不用找我钱了,直接打够这个数目……”
“打够这个数目便好了。呸……真是便宜你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
时间流逝,但某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时还未曾结束。大部分能努力地保持着平静,偶尔有人眉眼间也微微抽搐一下。实在有些无法理解,这年轻人到底是读书人还是地痞恶霸?怎么会如此……如此凶残呢?
偶尔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口劝解,许宣也只是随意地望那人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你也是十两银子么”,那边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表情讪讪地重新坐回去。
前世的许宣,打架经验其实还算丰富,特别是创业之初的那段时间,第一桶金毕竟不好赚,找茬的人很多,逼急的时候亲自操刀的时候也有的。他砍过不少人,也有被人砍得重伤濒危的经历。后来因为事业走上正轨,势力也丰满起来,惹他的人才少了。不过,某些热血的感觉,这时候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二十两,全给你了……呼呼……阿呸,什么玩意儿!”时间持续了一段时间,许宣这时候有些气喘,于是停下动作来,心中对这句身体的素质其实很有些抱怨。
“唔……二十两,差不多了。”许宣拍了拍手,那边刘世南一句瘫倒在地上,鼻血、眼泪、混着鼻涕淌了满脸,一时间要多狼狈也都是有的。
第53章众志成城
许宣耸耸肩,把双手朝佘文义的方向伸过去。
“带手铐了没有?铐我罢!”
有些古怪的话语让佘文义原本紧皱的眉头带上了几分疑惑,随后才轻轻吐了口气,面色又重新舒缓下来。他站起身看了刘世南一眼,然后朝许安绮偏偏头:“那么……小姐的意思是?”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不过因为云层厚密的关系,光线依旧不好。厅堂里,刘世南躺在地上,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些伤,丝丝殷红的色泽,染在他的青袍上。虽然他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尽量不发出太过丢人的呻吟声,但这样反倒更让人觉得他的辛苦,以及痛楚。
许宣这时候的做法,在很多人看来有些无法理解,也觉得很不明智,有些过了。原本有些人对他抱着几分恻隐之心,心中想着若是佘文义太为难他,也会帮着说几句话的。这时候见他又一次出手后,便都纷纷沉默着,不准备再表态了。众人包括佘文义在内,都在等着许安绮的回答。
许宣也看了看许安绮,不过目光只是掠过,随后落在厅堂之外。雨停了一阵,光线这时候微微亮起来,一些还存留在枝头的树叶上不断有滴落的水珠。一、二、三、四……许宣转过身,有些无聊地数着。佘文义先前说出对簿公堂之类的话,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是很不喜欢的。
第二次痛殴刘世南,并非因为冲动。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对于他而言,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他一直不喜欢受人威胁的……这般类似的情况,以前有过,那时候他也是这般应对的。所以对刘世南,他心中不会有歉意,如果实在要找出一些情绪的话,他也只能摊摊手,要怪……就怪你们家佘掌柜罢。
不过,想法虽然是这样子的。但是,他心中对于许安绮的选择,也并没有特别的信心。毕竟在和许家的前途命运相关的事情上,他一个普通书生,分量实在有些不对等。他和许安绮虽说有交情在,但到底能到哪一步,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底。正因为这些,他此时将身子转过去,留给许安绮的只是一个颀长的背影。
少女怔怔地望着许宣的背影,因为背光的缘故,背影有些朦胧甚至有几分说不出的孤寂味道。真是奇怪的感觉!
许安绮最初的意思,是想要这书生做些道歉,只要他的姿态做出来了,她说什么也是要将他保下的。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会是如今这样的结果。可以说,许宣的举动打乱了她原本想好的安排。她犹豫了一下,又皱着眉头看了刘世南一眼。那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云珠出去在檐下喊了许家的几个下人进来,将刘世南搀扶出去。看着刘世南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少女总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欢畅。仿佛病重的身躯都一下子轻盈了很多。
“呵……”少女轻笑着摇摇头,有些决定就这样做出来了:“胡叔……”她这般唤了胡莒南一句。
胡莒南先前也决定要保住许宣,此时正在为许宣所做的事情头疼,听见许安绮的声音,微微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疑惑地望过去。
“胡叔,去把佘掌柜等人当初到许家时签的契约拿过来,还有季掌柜他们的,也一起拿来吧。”
许安绮说话的声音不算响,但是听在人耳中却如一阵平地雷音。有人以为是听错了,还有的人,大概觉得是真的打雷了,朝厅堂外眺望一眼,发现雨已经停了,才回转眼神又看了少女一眼,目光中都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什么?!”
“这……”
佘文义平淡的目光微凝,这般过了一会儿,才将事情在脑海中梳理清楚。
关于传闻中许宣和许安绮的关系,他是了解过一些的,所以知道二人其实并没有什么,退一步说,即便二人还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隐情,但是在他看来,他给许家开出的筹码也够分量了,任何一个成熟的决策者,都会知道如何选择。所以,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才觉得和自己原先所想有些不一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佘文义皱了皱眉头,反问了许安绮一句。
许安绮轻笑着摇摇头:“知道的。妾身已经决定了,许公子出手打了刘掌柜确实不对,但是,这些事都因妾身而起,错……说到底还在妾身。”她说着这些的时候,那边书生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少女心中不由得有些开心,嘻,是不是又一次出乎你意料了?
仿佛能让许宣意外,是一件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这些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少女收了收神,继续说道:“至于扬州、淮安那边的收益,呵,妾身本来也就没有见到。如果沈掌柜他们不愿给,就依了他们罢。毕竟是许家的老人,如今许家要散了,也不能亏待他们。”
“小……小姐啊!”胡莒南有些惊愕的喊了一句,少女朝他摇摇头,胡莒南于是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神情,依旧欲言又止。
场面上这时候很有些混乱,众人互相之间小声而又急切地交谈着。先前他们作为旁观者,多少都有几分事不关己的心态,这时候少女一席话,将他们的思绪敲打得十分混乱,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开什么玩笑?那个书生……”“东家……哎,还是不成熟啊”“赵公,秦公,你们说句话罢……”“岂能如此?太儿戏了……”类似的议论充满着摇曳灯火下的整个厅堂,同先前大部分时候都安静着的场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
“咳……小姐!”赵老站起身,朝许安绮拱了拱手。少女的决定关系着整个许家的利益。这在一些低层次的掌柜那里情况其实也不算严重,但是在赵老这一层次,因为他们和许家的关系要更加密切,所以连带的损失便更多,他不可能再坐着了。
“今日这般场合,这书生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不合规矩了。进而无端殴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赵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今日是这书生打了许家的人,虽说有一定原因,但是若真的不与追究,那外人会觉得我们老许家欺负自己人……如今的局面,动摇人心的事情做不得啊。”说道这里,赵老躬了躬身子:“小姐,还望三思啊!”
“二小姐,赵公此言甚是!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刘掌柜虽说言语有些无理,但是也不至于遭到这般待遇……”
“这书生,过分了啊!”
“小姐,一定要惩戒!”
佘文义看着议论起来的众人,轻轻扯了扯嘴角,许安绮对许宣的回护之情,佘文义心中是有过考虑的,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许安绮居然愿意为许宣而放弃许家的利益。这时候,既然众人都开始发表异议了,他也不介意将许安绮推向更尴尬的境地。
“在许家和程家的事情上,在下立场确实不对,心中委实过意不去。所以只要小姐愿意……在下可以交出南京那边三年的份额……以作补偿。”
佘文义认真地说出这句话,语气平缓。他的话音刚落下,场间沉寂了片刻,静悄悄地似乎连烛芯被火烧撩的声音都能听清楚。随后,气氛“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什么?南京的?三年的份额?”
“啧啧……”
“这么多?”
佘文义的话让很多人动容了,南京是大明朝极为重要的城市。许家的生意网虽然铺的很大,在很多城市都有分铺,但是要真的细数起来,能和南京这边抗衡的几乎没有。佘文义在许家有着超然的威望,而程家那边也花了极大的心思来策反他,便和他所掌握的南京市场脱不了干系。
若是按照正常年份,南京一年的经营份额,便相当于许墨总体营业额的三分之一。而如今佘文义许下了三年的份额……数量委实惊人了些。即便是许安绮,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许家即便不在了,那么凭借这些,以及一些其他的后路,在覆灭之后另寻一条出路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嗡嗡”地议论了一段时间,很快气氛到达了某种高点的时候,佘文义才又朝许安绮拱拱手道:“但是,小姐也要给在下一个交代,这……是前提、是条件。”说着,目光朝许宣望过去。
第54章曲终人散,涛声未完
拿南京墨行三年的收益来作为离开许家的补偿,这手笔……委实有些大了,很多人都吃了一惊。但是惊讶的情绪过后,多少也有些怀疑以至疑惑在里头。毕竟,三年的收益,已经大约能抵上许家正常年份一年的收入总和了。佘文义刚决定离开许家,便有胆量放出这样手笔,莫非……要白干三年么?
“如果在下不曾弄错的话,许公子应当没有功名在身罢?”佘文义意味深长地冲许宣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许安绮。
“小姐,你意下如何?”
场间的气氛又一次安静下来了。
佘文义的问话又传入众人的耳中,许多人有些惋惜地看着许宣,暗自摇了摇头。
胡莒南很费力番气力,才将眼神中的惊疑压下去,随后望向佘文义的时候,呼吸微微有些粗重,不过这时候他被一些情绪萦绕着,也不曾反应过来。
佘文义问出这句话,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大明朝尊重读书人是不假,但要仔细说来,获得特权待遇的终究还是顶端的那些。这些人从读书开始,走科考之路,最后在举业上有所斩获,在大意义上说他们确实是读书人没有错,但是其实说是精英阶层更为妥当一些。
这年头,读书人多如过江之鲫,只是真有功名在身的其实并没有多少。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秀才,身份和地位也是普通读书人难以企及的。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和普通人差别并不大。原先胡莒南觉得许宣即便入了公堂,也不至于受到什么真实的伤害。但佘文义这般说了一句之后,他便觉得,自己想错了……
许宣拂了佘文义的面子,佘文义要做出必要的惩戒,这点并不难想到,但是居然要用三年的收益这般巨大的代价来交换么?怎么看也不是划算的买卖,胡莒南知道佘文义在生意上素来精明,是从来不肯做亏本买卖的……按理来说,他这个层次的人,即使被一个后生撩拨到生气的地步,也不至于这样应对吧?若是一笑置之,或许还能博得个宽厚长者的名声……胡莒南朝这个方向做了一番思考,依旧觉得有几分把握不住。
云珠朝黛儿对视了一眼,那边黛儿对情况抓得不是很清楚,眼神中还有一丝懵懂。云珠看见了之后,收回目光,随后无声地叹了叹。
许宣这时候终于皱了皱眉头,随意的目光渐渐淡去,随后朝佘文义望过去,伸手手指朝他点了点。
呃……佘文义淡然的神情微微一窒,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方才……方才那书生的眼神……居然让自己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随后又仔细看了一眼,那边书身已经微微将头低下去了,有些东西便也看不真切。
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佘文义这般想着,又疑惑地看了许宣一眼。
佘文义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其实不是的。
许宣前世最终到达的层次,是如今的佘文义很难企及的,这一方面是二人素质的差异。更多的,其实是时代的距离。
后世商业操作的高度,资金的周转、资源的配置的频繁程度,以及人际关系的纠葛复杂程度,都是如今很多生意场面放大了无数倍的规模,并没有相提并论的可能。许宣在后世那样复杂的环境里,依旧凭自己的努力缔造了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所以一旦他真的表现出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在内行人眼中,都是不同的。
不过在许宣自己这里,他大抵还是将自己看做一个普通的书生。若不是佘文义带着明显侵犯动机的话,许宣也不至于表露这样的气势出来。另外,即使是表露,有些气势也只是一放就收回来,很多人根本就不曾意识到。
这个时候,场间的焦点又转到了许安绮身上来。说实在的,少女这时候有些可怜,明明已经疲惫虚弱到不行了,但有些决定横竖又躲不过去。
“公子,妾身名叫许安绮。”
“呵,叫许宣就好了。”
……
“呐,有什么不开心的,大家说出来开心开心……”
少女耳畔秋日阳光下的某场对话,长长的睫毛闪动间,她似乎看到了那流转的土黄色的日光。
“啪!”
“呃……”
“艺术家,莫非都是这般无礼的人么?”
那日当街打了他,少女心中的无助和委屈,混合着隐隐的内疚,即便这是回忆起来也依旧有几分酸酸的感受。
“许公子,和程子善交了恶,就不担心么?”
“我说怕的要死,你信不信?”
“不信的。”
有他在的场合,总是很轻松的。和秋日的阳光一样,觉得安好。想到阳光,少女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刺目,她微微醒过神来,发现日头正从云层的缝隙间投下一道道光柱。偶尔也能见到云和云间隙,有着几许蔚蓝如洗的天空。阳光斜斜地从厅堂之外照耀过来,人影被拉得很长……
少女收回目光,发现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她,等她做出最后的决断。更确切的说,这些人,这时候只是等着她点头对一些事情做出最后的确认而已。
少女轻轻笑了笑,随后目光又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番:“胡叔,去把契约拿过来。”
她的话音落下,随后迎着众人见鬼的表情,又说道:“妾身不想再重复了……还有其他的掌柜们,若是不愿在许家继续呆下去的,也可以拿了契约离开,妾身……妾身不会为难诸位的。若是诸位还愿意留下来同许家患难与共,妾身也是欢迎的,如果许家熬过这一劫……妾身是说如果……那么,老许家一定记得诸位的情分。”说到这里,少女无力地挥挥手,做了总结:“就这样吧,什么都不要说了……想走的,便走吧。”
“小姐!”
“小姐啊……”
虽然许安绮一再强调不要再说了,但这时候众人还是吵闹起来。连胡莒南都是一脸愕然的神色,走到少女身边来似乎要劝说一番。
“胡叔!”少女蹙了蹙好看的蛾眉,冷声说道:“还有诸位……莫非妾身说的话没有用了么?”少女明显的怒意让人群多少安静了一些,随后她望着佘文义道:“佘掌柜,这样的话,也算给你交代了,不是么?”
佘文义眼神微微眯起,随后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许安绮。他原本觉得自己下了这般大的筹码,这丫头的想法应该会有所改变才对。在某些和眼下类似的场合,他向来喜欢掌握主动,此刻的结局和他想的出入太大,便总觉得不好受。
“呵!”佘文义莫名地笑起来,声音里有些惋惜:“呵、呵。”随后的笑声中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好!好!好!”紧接着似怒非怒的声音,让人知道他此刻情绪也复杂的很。
佘文义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又强行恢复了某种淡然的情绪。他朝许安绮拱拱手:“那么,墨商大会便在这两日了,许老板,好自为之罢!”
他这时候不再叫许安绮小姐,而是直呼老板,众人便知道,二人的情分已经彻底断了。少女有些无力地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到了最后也只挥了挥手,似乎在打发他离去。
佘文义于是又客套地拱了拱手,大步朝外走去,与许宣侧身而过的时候,他偏头看了许宣一眼。许宣依旧低着头,目光不知道注目在何处。他本想瞪许宣一眼,再放几句狠话,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其实意义不大了。朝厅堂门口走去的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让这个书生明白,有些人是轻易不能招惹的。佘文义这般想着,随后抬起右脚,准备跨过厅堂门槛。这时,书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佘老板!”
佘文义闻言止住脚步,不过也只是站住了,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你也要好自为之啊!”书生的声音里也有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
佘文义皱了皱眉头,“呵……”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带着继续轻蔑和不在意,随后便走入厅堂之外秋日的阳光中。
跟着佘文义出去的,是季云中三人。随后,有些人踌躇了一番,也犹犹豫豫地起身了。
“胡叔,带他们去拿契约罢!”许安绮对胡莒南点点头。
“小姐啊……”胡莒南开口,想要做最后的劝阻。
“胡叔!”少女看了他一眼,语气坚决地打断掉他的话。胡莒南于是摇头叹息了一声:“唉……”说着也朝厅堂外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身影似乎有些佝偻。许安绮看着他的身影,觉得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般,眼角有些泛酸,她又连忙低下头去,似乎再多看一眼的话,泪水便要抑制不住了。
“咳……小姐。”有声音打断了许安绮的情绪,少女抬起头来,那边赵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
“小姐啊,老夫……老夫思量再三,觉得……觉得还是先离开罢。”说着怕少女要多说什么,连忙道:“小姐,不论老夫今后身在何方,和老许家的情分都是不会变!”说着,似乎是要强调,又或者让自己更确信一些:“嗯,不会变的。”
许安绮盯着老人看了半晌,那边表情有些尴尬。随后,少女也只是淡漠的说了声:“去罢。”
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来……
第55章山重水复疑无路
佘文义先走了,有些原本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许家,却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最后决定的人,便觉得找到离开的理由了,于纷纷跟随着离去。在这样的氛围里,很多东西或多或少都具有几分传染性,很多掌柜们原本还有些举棋不定,但是在赵老走了之后,心头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了,终究还是下决定离开。
这些人在许家的年头都不短了,很多人从最初的相识,到后来的共事,也过去了很久的时间。
有的人走出去了,在厅堂门口稍稍逗留了片刻,四下里看看。如今对他们来说,虽已是离开的时候,但他们与这深宅大院的联系实在紧密了些。他们从少不经事开始,到如今的商海浮沉后的沧桑,都与许家有着剪不断的牵扯。
当然,直直走出去,不曾片刻逗留的人其实更多一些。他们中有一些早已对这里没有了感情,走便走了。其余的,大概是害怕逗留下来,某些本就不是很坚定的决断会遭到动摇。
但总而言之,风流云散的场面并不会让人愉快。
叫云珠的婢子有些不忍心目睹眼下的情形,早早地将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看着,绣鞋包裹的纤足偶尔动一动。黛儿起先还在数着离开的人们,她心中觉得,这些人都很坏,她要把他们牢牢地记住,至于记住了能有什么用处,却是不曾仔细想过。但是,数了一阵之后,有些情绪后知后觉,慢慢的朝她压过来,她可爱的鼻头微微抽动一下,随后也失掉了继续数下去的勇气,收回目光,猛地吸口气,可爱的小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沮丧神情。
只有许安绮,面无表情地注目着眼下的一切。从某一个掌柜起身开始,到向她客套地辞行,她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或是解释、或是推脱的说辞——其实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也难说的紧——但最后都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走了。之后便注目着对方的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来继续面无表情地对着下一个。
只是,偶尔闪动的目光,还有毫无血色的嘴唇上因为贝齿轻咬而留下的血印,多少也透露出她心底的某种挣扎来。
时间在枝叶滴落的水珠间缓缓流逝,很多人离开了,但终究也有人留下来。许宣看了看,还有约莫十个人在许家厅堂里坐着。不过看他们的神色,有些人依旧在心中做着最后的挣扎。最后又走掉两个人。
剩下的八人,分散地坐在厅堂的各处。空荡的厅堂,于是显出几分寥落的气息来。
“小姐……”场面沉寂了一段时间,有人说话了。说话的是先前和赵老在一道的秦姓老者:“小姐,我老秦生是许家的人,死……死是……”
“秦伯。”许安绮打断了秦老的话,努力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妾身知道的呢。”
上了年纪的老人,对死字都有几分没有道理的忌讳,秦老这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代表他的某些决心。有些事情,双方既然已经心知肚明,也就可以了,没有一定要对方说出来的必要。
“我老秦……放不下许家啊!”秦老带着几分伤感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随后朝厅堂之外指了指:“老赵他……他……”说到这里,有些话便说不出口了,他将手收回来,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秦伯,没什么的呢……”许安绮宽慰他:“没什么的。”只是话说到后半句重复了一遍的时候,已经分不出是宽慰他人,还宽慰自己了。
其他七个人,看面相,都有些上年纪了。虽然还没有到秦老这样的程度,但是,面色和泛白发间都有几分无法掩饰的沧桑——那是久经风浪才留下来的。这些人对许家是有真感情在的,所以这时候才能真正经住考验,留了下来。就理智而言,他们对许家的结局并没有抱多大的期许,但是,自感情言,他们毕竟还是做出了选择的。
“秦伯……还有各位伯伯……”许安绮试图站起身子来,但是颇为努力了一番之后,这个在平常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的动作,这时候却有些难以实现。黛儿和云珠连忙劝她坐下,但是少女异常执着的表情,让二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将她搀扶起来。
许安绮站起身子,因为坐了很久没有活动的缘故,又正是重病之中,所以眼神微微有些发暗,头晕目眩的感觉。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将手从云珠二人那里抽将出来,认真地望了望在场的人,随后伏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妾身多谢了!”
“小姐!”
这时候许安绮并不需要做出姿态给谁看,因此她这样的行为,也确实是出自真心。众人怔了怔,随后便连连摆手,口中说着“不敢”。
这些人对许家的感情很纯粹,涤除了利益牵扯之后,他们其实并不图什么。所以见着少女这般举动,都觉得有些不忍心。
有人过来将许安绮扶住,少女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脸颊上不知道何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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