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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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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兄真是好胆,在过万守军的眼皮下,聚兵府衙,一击致命,真是能常人所不能也。”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不是谁都能有宇文宣中的拼劲和果决的。
  “宇文兄如此英豪,可谓是替我川蜀之人在新朝做了一好铺垫。小弟可素闻令弟宇文黄中博学多才,才智非常,兄长今日为新朝立下大功,何愁令弟不受新朝亲睐,明日不可大展宏图?一战胸中之抱负。”在这些人的眼中,宇文家已经是报上了陆齐朝的大粗腿了,而新朝平定一地后肯定要招用一些本地的贤达来收揽人心,来日宇文兄弟必受大用。
  “确实叫愚兄羡慕之至,亦深觉的我辈瞠乎其后也!”在座年纪最大的一人缓缓地说道。
  一波人口舌纷纷,果然很快的,话题便从宇文宣中身上被转到了陆齐朝身上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改朝换代?
  更不要说陆齐朝与赵宋有着那般多的不同之处。
  在赵家天下,人人都知道‘读书’那就是最好的登天梯。
  天子门生,直上青云。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读书就是赵家天下最好的上升通道。可陆齐的上升通道又是甚呢?
  似乎也是科举读书,但又似乎是战场搏杀……
  “我等之家都薄有余财,但却与将门子弟不同。让后生子弟去军阵搏杀,恐非我辈之愿。”宇文宣中的这言语赢得了诸人的点头,他们当然不愿意后辈子弟在刀尖枪林里搏富贵。对比从军入伍,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通文官之路,但是他们的后辈子弟所学所知与陆齐朝的要求端的相差很多啊。
  看那陆齐选材的路数,反倒是他们手下的管家管事比他们的儿子孙子更有优势。你说这叫什么事?
  宇文宣中脸上笑呵呵的,他将来可是要在教育系统混迹的,对于陆齐官府选材的认知更是清楚。现下的学校系统,与过往的书院、官学系统全然不同,那内里的教材更是面目全非。
  “赵家天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这读的书只是四书五经,读的就是一个儒字。或许可说赵宋取了一个‘专’字。那陆齐走的却是一个‘博’字。不是琴棋书画,而是天文地理,而是算术自然。”
  宇文宣中详细的为他们讲解了学堂之上的学院,讲述了陆齐官场中的‘技术’派官员。
  这就是陆齐朝的上升通道。
  “赵宋以儒为主干,兵家、法家、工程、计算通通纳入这一条道路。这就像那麻绳,一股股的被拧在了一起,从头到尾皆在‘儒’字的束缚之内。而陆齐朝却像那大树一样。大树上有无数枝叶,下有无数根茎细须。新朝取各家各派之精华熔于一炉,就取一个博字。像那大树的树干,由下向上,一步一阶,直到登顶高级学院。那便是由博转精,如大树的无数分枝。”
  宇文宣中尽量用简单形象的言语来表述他对陆齐的认知。“自然,世间多的是天才人物,涉略广博,那自然可再由精转博。却就不是我宇文宣中可言语的了。”
  “诸位,这陆齐之官,追根究底,讲究的是一个实用。不管是会计、律法、工程、军事等等,还是其他方方面面,讲的就是一个学以致用。陆齐事功,可万不是只宣扬在口头上的。”
  这‘学以致用’才是真正从根里头渗出来的事功之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朽往日里只听赵宋宣扬陆齐之事功,陆齐之功利,只以为是朱杨那等自私自利之学。不曾想所谓事功之学是如此个模样啊……”那年纪最大之人的感慨让宇文宣中都一时唏嘘。
  过往在川中,赵宋可不就是那般宣扬陆齐的么。就像当初朱杨之学被孟子和荀子断章取义,直接将一顶‘自私自利’的大帽子扣到了杨朱头上一样。仿佛陆齐一朝推崇的便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式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端的不曾知道陆齐的事功之学,其实质是道在事物中的学以致用也。这可是有老大老大的差距的。
  当然,非是宇文黄中‘见多识广’,宇文宣中也不可能这般快的便有所‘领悟’。
  “诸位且听宣中一言,日后万万要让子孙入学。新朝之官府较之赵宋朝,无论是官位还是官吏,实要多出不少。而一切的官位都尽在学堂之中。兵事、文事、法事、工事等等,学堂就是上升通道啊!”
  宇文宣中话语说的情深意切,出自肺腑。那学堂就是今后的上升通道。
  你想当官,那就先去上学。对于他们这样的士绅而言,所谓的上升便就是进入官场。陆齐朝学堂的路数很多,每个层次上的官位越多,分类越多,那可不就是上升通道越发广阔么?
  每个国家都要有上升通道,一条由社会的中下层一路通往顶层的通道,一条可以让一个出身贫寒的人走向参与一国权益分配和国家大政方针位置的上升通道!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给社会带来活力,给社会带来巨大的前进动力。一个上升通道狭窄,阶级固化的国家和文明,是没有发展动力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上升通道?”大家都能理解其内的意思。
  “这是陆齐朝的用词,简单说来就是登天之梯。”宇文宣中不加遮掩的说。
  “新朝的官儿不止需要文采惊艳饱读诗书之人,也需要精于算计之人,需要精通律法之人,需要熟读兵书之人,需要精通土木工程,精通营造之法的人,就如李诫,就如宇文恺……”
  宇文宣中神色有些激动,因为这点让他想到了自己和宇文阳中。三兄弟里他俩在读书上的天分且都不如宇文黄中,但这只是在诗书上又不如,如果比算术,老二宇文阳中才是第一。这就是说在新朝,如宇文阳中这类的人是可以通过算术而步入官场的。
  人之天分各有不同,有人就是记忆力强,这样的人读四书五经当然厉害。但有的人天分在数学上头,有的人对律法超级感兴趣,或是有的人对土木工程有天分等等。这可不就是上升通道更广阔了么?
  之前只有第一条路可走,现在却多了好几条路。
  “社会权利阶层的禁锢,只会让整个社会迅速的走上灭亡。”宇文宣中不知道怎的想到了自己手册上的一句话。据说这句话是陆皇帝说的。黄钟大吕,震人肺腑啊。
  宇文宣中感慨着。
  因为这句话给他的感觉与先前的历朝历代全然不同,那些个朝代的上位者,一旦得势之后兀谁不是在想着如何让家族富贵延年千秋万代?只有陆皇帝提出了现在的说法。而这就是眼光的不同。
  站在时代的肩头眺望远方,陆谦岂会‘鼠目寸光’?
  保持社会权力阶层的‘新陈代价’,这是给整个社会剃除腐朽的必须一遭。就像是死水和活水的区别,死水里的鱼儿固然在初时更加安全,但长久之后呢?腐烂变臭的水里还能养得活鱼儿吗?
  那活水呢?效果就全然不同。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老祖宗这点上早有见解,但能够主动去做到这一点的却是极少。
  赵宋开启了科举盛世,把从东汉到李唐的门阀世家抛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但北宋的没落何尝不是重新犯了这个错误。谁敢说北宋之所以亡,内里全是大艺术家的责任,就没有半点蔡京的功劳?
  前后四次任相,共达十七年之久,堪称赵宋第一人。
  还有那一个个多如枝杈的将门,亦是宋军战力腐朽的因由之一。二十岁且不到的姚平仲就能被冠之‘小太尉’之名。西军也就是在女真南下过程中被粉碎了,不然,他们在收拾好西夏后,过个几十年一样会变成东京禁军第二。
  就像春秋战国时候的封建制,就像从东汉到李唐的门阀世家……甚至是历史上的那头红色北极熊。
  勃列日涅夫时代,红色北极熊的领导层组成人员几乎长期原封不动,而后逐渐形成了事实上的领导干部终身制。这使得上层阶级有机会互相庇护,互相提携,逐渐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特权阶层,在权利的顶端形成一个封闭的小圈子。
  很像中国历史上的门阀世家子弟一样,后辈子孙凭借着先人的地位轻易进入到国家权利的高层,如此一头头软弱的绵羊成为了一群雄狮的头领,那最后的结果只会让这个国家走向毁灭。
  因为一个阶层固化的社会,它先就是缺乏公平的竞争、选拔和退出机制,来自弱势群体的精英无法跻身社会的中高层,领导国家的发展和变革,同时获得相应的待遇,这就是逼着这些社会精英另起炉灶。
  而另一方面,大量把持这些优势社会地位的强势集团子弟,他们唯一动力和目标就是不惜牺牲国家利益来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缺乏进取和创新精神,最终只能毁灭了这个国家。那最好的例子便是满清了。
  赵老大为何一开始就急速扩大科举的人数?李唐时候一科只有十几人的进士,到了赵老大时候成了百多人,到了赵老二时候成了三百人。那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更多的来自各阶层的人才都容纳入赵氏王朝的体系中。同时也在向全社会的精英们宣扬自己的标准,诱使更多的精英主动向他们的规则靠拢,并且进入到他的规则中去。
  但赵老二肯定想不到自己的后辈儿里,竟然有人愚蠢到在二十年出头的时间里,竟然让同一个人执掌了十七年的相权。


第848章 哪里会是真正的安全之地?
  宇文宣中的劝慰让一众人感慨良多,他们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因为上升通道肉眼可见的更加宽广了,但一个时代也真正的逝去了。
  在座的人年纪最小的也近四十岁,在如今的时代里,这已经是半辈子犹多了。赵宋的存在对他们而言绝不仅仅是当官。
  但现在他们却必须要正视一个事实——赵宋完蛋了,它再也不可能重来了。
  且同样的是,他们的年龄,还有曾经的经历,都决定了他们今后极可能与新朝官场再无缘分。如此,被陆齐朝收编了,且已经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的宇文宣中,可不就成为了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
  要知道宇文宣中且都年至半百了,如此年龄在他们当中却是不小了,黄土都要埋到胸口的时候,这厮竟然好运的当上了官,真正的官儿,跟之前他们被逼着花钱买的官儿全然不同的实职,真叫他们再感激宇文宣中的‘救命之恩’,也不得不升起由衷的羡慕。
  尤其是年龄最小的两个,他们且还不到四十,这辈子却似乎半点希望也无。宇文宣中可是半百老头子了,却还能风风光光的做官,这就是佛陀的修行也都要生妒的。
  宇文宣中自然知道什么是过犹不及的道理,故作苦苦一笑,叹气道:“宣中是安然了,却就怕如此消息传去了锦官城,届时赵宋屠刀砍下,日后宣中便是再回故乡,怕也只能看到无数尸骨了。念之可能回家破人亡,我这心中便方寸早乱,什么官场如意,大展宏图,什么训导官儿,哪还有这个心思?宣中现在是只祈求朝廷大军能早日拿下锦官城,期望家中老小且还安好。否则,否则……”说着用衣袖遮面,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衣袖内里隐隐一股辛辣气息,让他两眼泪水难禁。
  心中早就打着‘反戈一击,投奔明主’的宇文家兄弟,对宇文宣中的担忧岂能半点无有防备?一家人早离开广都了。
  但外人不知道啊,只见他泪水不止,两眼通红,满脸都是凄苦,心中倒也生出几分可怜来。
  是啊,大家的老家都还在赵宋治下。
  宇文宣中现在人在汉中是风光了,但他的家人呢?想到宇文家可能因此而满门遭殃,甚至是宇文黄中这个川蜀大才子都会人头落地,这瞬间里心中的羡慕嫉妒恨也就消散很多了。
  这人世间事,凡有一得必有一失,有一苦必有一乐,莫过于此。
  次日,宇文宣中带着训导官的腰牌,穿发下的玄色官府,步行去战俘营上班了。
  训导官的职务职责很清明,而且这训导官也不是宇文宣中一个,现在他的主要责任是在被俘投降的团勇练勇中宣讲陆齐朝的财赋政策和各类律法事宜。
  这个任务对宇文宣中而言还是很轻松的,因为他本身就是团练里的一份子,不少人都认得他,就是不认识的,现在也都明白他是谁了。一些话从他的口中宣讲出来,比军中跟随的专职宣政官,犹自能得到俘虏们的认可认同。
  这都是功绩啊。
  想到自己将来能够正儿八经的做官,且官职还不是甚个芝麻小官,宇文宣中的心情就好了许多,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而在三个时辰的宣讲结束之后,宇文宣中优哉游哉的迈着小步,转回汉中城。就忽的发现城内多出了好多的长龙出来。
  汉中城南的仁德坊,好多的人在排队,队伍的尽头是两张桌子,背后是个官吏在伏案记载着甚。官吏前后各有两名军士护卫,这是在作甚?宇文宣中摸不着头脑了。
  他早上进职时还未见到,半下午回家时候到时有了。
  且看那人群队伍里,有的人一看就是寻常百姓,日子过的凄苦,脸上且带着菜色。而有的人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却也衣冠干净整洁,绝对是颇有身价之人。却都在按序排队,不知道在作甚。
  宇文宣中带着一脑袋疑问走到近处,招人一问方才知道这是在编户入籍。
  这下他就明白了。
  在陆齐朝,户籍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他本人的户籍早已经办理,且人就落户在汉中了。只待朝廷重新丈量田亩后,便可以拿到租赁地契了。
  事实上,就如陆谦那强烈的自信心一样,齐军方才夺取汉中城几日啊,这城内的百姓态度就转变了。
  先是来年免税免赋,然后是两年的半税,一下子就收拢住了最基本的人心。等到今后陆齐朝的税赋政策被转职的宣政官给宣讲下来,那百姓们就都安分了。
  这税不用交了,那税也不用理会了。劳役也大量减少,官府干活给钱,这与赵宋真是天壤之别。
  现在是编户齐民,顺着清理地方的赵宋残渣,很快就会清丈田亩,等到各家各户都拿到了朝廷的租赁地契之后,这人心也就彻底安抚了。
  无奈何,人家陆齐朝在撒钱啊。
  ……
  剑州武连城之中,此刻正值一片慌乱景象。
  多少人如同升起的浪潮,涌向四下的城门,所有人都哭喊着要出城而去。可是却尽数被守在四个城门处的乱兵给阻拦,无法脱出。
  是的,乱兵。
  剑州刘光国‘叛乱’,那自然是不能引领所有人都跟着他一块起反作乱的。内里就少不了有一些残兵败将逃散了出来,眼下武连县城的这批人就是其一,且是比较大的一股。
  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趁机抢上一笔。
  刘光国虽然造反了,但他肯定不会出剑州城池的,甚至他的主力都不会出剑门关。区区几县之地被流兵查毒,与剑门关的意义相比,那是天地之差。
  要知道在剑门关以北还有宋军残余存在的。
  仙人关的姚友仲和刘锜二将,可谁也没有向齐军投降,二人引着残部退到了利州,那就在剑门关以北区域,虽然奄奄一息,且还剩下不足万人的兵马,随时都可能被南下的齐军给碾压去,刘光国却兀自不会轻忽大意。
  而剑州之南的乱兵就是‘看’到了这点,那方才胆大妄为到堵住城门,洗劫整座城池。
  武连城内被阻挡的人们却不死心,纷纷涌向别的城门,结果又和从其他城门涌来的人群撞在了一起。人潮一冲,妻离子散,不少人跌倒在地,互相践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也挽回不了他们悲哀的命运。
  宋军对比百姓们而言,历来就是比土匪更加凶残的存在。这些家伙真就是一把铁梳子,一点点将百姓们梳唰的只剩一架白骨,丁点血肉也不留。
  而在远离武连城的官路上,贫者扶老携幼步行而去,只带着一点可怜的细软和匆匆准备的干粮。
  大户人家兀自车马仆役,前呼后拥,带着金银财帛,还有看家护院的丁壮和刀矛弓箭,但却一样满面彷徨的逃向南方。
  他们能逃去何处呢?哪里又会是真正的安全之地?
  离开了武连城,那些乱兵们许寻不到他们的麻烦了,但千万别忘了即将到来的齐军!


第849章 宰相也反了
  锦官城,赵不试府。
  “咣当”一声,一只价值连城的汝窑茶碗给摔得粉身碎骨。大宋尚书右丞,参知政事赵不试似犹嫌不能解恨,又砸了一方价值价值数百贯的青玉瑞兽镇纸。
  满地都是青色白色的渣子碎片。几名着绯袍、绿袍的官员,垂手落肩的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两年里,赵不试因为出身宗室,故而极受大艺术家看重,已然是朝堂上真正的一方巨头。下头的这些个小官儿,如何能对他的怒火半点不以为意?
  可站在侧手位置的泼韩五却眼睛都不待眨一眨的。对于赵宋,他也已经绝望了。以至于看到简州团练使宇文黄中,胆大妄为的驱除简州知州,自领简州事后所上的请奏折子,他是也不觉有甚意外的。
  树倒猢狲散,家败出毛猴。这个时候甚个鸟人都可能撞见!
  泼韩五不想去理会这个,他肩膀太窄,且也管不着这个。剑州事变后,整个川蜀就都知道,赵宋覆亡之日就在眼前了。他现在想的只是自己的小家。
  能平平安安的保住身家性命,不让自己的至亲在这个天地变色的时刻受到了殃及。静静的等待着投降就是,哪怕他知道这不太可能会顺顺利利。
  赵不试对他有大恩,而其本人又是赵宋铁杆,怎么看都要做最后的挣扎!韩五能拒绝么?
  可他真的只想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投降啊。
  是的,投降。就像当年的孟昶一样,他不信逃了一次又一次大艺术家在最后时刻却有勇气拼死一战,来个玉石俱焚。
  故而,任何事都不能打动现在的他。哪怕那简州就在锦官城边上,二者之间的直线距离且还不到百里之遥。
  但此事对于赵不试而言却可谓是触到了最痛点,连简州这种近在咫尺的地方都敢跳反,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这个宇文黄中,实是太不知死活了!
  官家对他皇恩浩荡,甚至亲自为他改名。这厮见机不妙早早的弃官而去也就死了。现下这为难时局,大宋又提拔他为简州团练使,这厮却来造反!实是不当为人子!
  且也不想想,简州在哪里?那儿距离锦官城有多么的近!
  若是现在的赵宋连简州都拿不下,连近在咫尺的地方都不能掌控,整个川蜀立刻就会彻底乱掉。
  只说朝廷要立威,要杀鸡骇猴,都必须将之荡平。
  赵不试狂怒地拍着桌子。刘光国他无可奈何,齐军是真正的打不过,那绵州的姚平仲似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也就算了,可是小小一个宇文黄中,不过是个新抵到简州的团练使,一个往日里随手都能摁死一片的臭虫,现在也敢冲着赵家叫嚣了。自己要是收拾不了,这战事还打个甚,索性投降就是了。
  别看赵宋的主力都在汉中,在剑州,在绵州,锦官城内却还有三千班值,还有御营的几千人马,岂能拿不下简州来?
  赵不试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做出反击,哪怕下一刻齐军杀入剑门关,绵州告破。他赵宋且还存在一日,就不能容忍了宇文黄中这等叛逆。
  “何栗!”
  “卑职在。”何状元躬身应道。
  “替本相拟写奏章,弹劾宇文黄中,请官家免去其本兼各职,再令郭仲荀出兵擒拿此贼!”
  赵不试话音放落,便又转头来看韩五。“良臣,此战你且随军出征,早破简州。”
  泼韩五心中无奈的一叹,躬身道:“末将遵命。”他就知道赵不试不会妥协,虽然赵宋已经覆亡在即,但赵不试这人啊,那就是这样的。
  虽然这对赵宋来说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个时候真容不得半点软弱,否则整个川蜀就再不复赵宋之天下了。对于宇文黄中这等乱贼其不敢出兵征讨,叫川蜀各州官员如何看待朝廷?
  梓州城内,燕青虽然离开了成都,但对锦官城的消息却始终灵通的很。
  “吕相公,赵相公已经上奏要讨伐简州了。”燕小乙看着吕颐浩轻笑,这宇文黄中是出乎他意料外的一处,万没有想到这川蜀还有如此胆大的人物。然这一击却恰到好处,一下试出了赵宋的心思。既然赵氏还不愿甘心接受覆亡的结果,派兵来征讨简州,那就来么。这些人又岂会知道他燕小乙的手段,至今都尚未有使出来的。
  吕颐浩本是赵宋政治核心中的人物,此人有胆略,善鞍马弓剑,自幼随其父生长于西北两边,娴熟军旅,老成练事,不失为一人才。只是其人练事而暴躁,行事手段一味求快,不计较长远,只可于时局艰难中做应急之用。
  如大艺术家入蜀之后,因为军资短缺,吕颐浩便造出了月桩钱这项苛政。其本意就是因为财政不足而向地方摊派加征的按月拨发的军饷钱,每月一结!
  川蜀各州县如是就巧立名目,横征于民。其名目有:曲引钱、纳醋钱、卖纸钱、户长甲帖钱、保正牌限钱、折纳牛皮筋角钱、两讼不胜则有罚钱、既胜则令纳欢喜钱等。可谓叫人发笑!
  也所以,吕颐浩名声大臭。在成都蜀宋渡过了最初的艰难之后,大艺术家便就把他一脚踢出了朝堂。实则他是做了很多事情的,不止是一个单单的月桩钱。他还与赵不试、李夔、陈遘等人筹备了整个川蜀的宋军防御布局,分兵策应机宜,条画颇备,这方面他甚是擅长。兼之征调人力。组织了铜铁矿山的开采和军器的制造,组织人力修补城防城池,修缮加固川蜀的官道。
  但吕颐浩任用私人,且报复恩仇,刚愎自用,缺点鲜明。整体而言,就是一个能力与缺点并重的人,且只能为将,不能为帅。燕青对他的评价是低于赵不试、陈遘的。
  但燕青在吕颐浩被踢出朝堂后便与他有了接触,这次更是亲身前来相见,原因很简单,就是吕颐浩胸怀怨恨之气。
  这可不是历史上的两宋交际时。彼时南北为一外族一华夏,且苗刘之乱后,赵九妹的皇位已经做得安稳来,吕颐浩休说是被人踢下相位,便是被罢了官,也只能心中发塞罢了,他还真能去投奔女真异族吗?
  但现在呢?
  取代了赵宋的陆齐一样是汉人,这民族大义先就省去了。接下的皇朝命运,赵宋奄奄一息,陆齐则如日中天,而自持立有扶保社稷之大功的吕颐浩,却如此的遭受‘打压’,心中的怨恨有了发作到赵宋身上的机会,他还会老老实实的做赵宋的臣子吗?
  而燕青联系他,也不是看在他的才能上,只看这厮肆意的任用私人,嚣张跋扈,独断专行,便就知道这厮不是甚品德兼优之辈。
  陆齐朝现如今人才济济,可没什么高官显位来安置吕颐浩。
  但吕颐浩是宰相啊,参知政事是副相,副相也是宰相。若是在关键时刻,有一个前宰相站出来对赵宋一声吼,那效果会是如何?
  燕青与吕颐浩接触,取意便就在于这点。


第850章 大艺术家的替罪羔羊
  西南第一名郡已经浸浴在苍茫的暮色之中,几只飞鸟落在了蔡府后花园玲珑阁那飞挑的檐角上,几声鸣啼之后,又振翅高飞,消失在了落日的余晖之中。
  站在玲珑阁的顶端,凭栏远眺,望着高飞西去的飞鸟,蔡京本还明亮的双眼失去了全部的光泽。
  一个接一个的恶讯传来。那郭仲荀刚领兵出了锦官城,梓州、普州、眉州等地也纷纷暴起乱来,吕颐浩这个匹夫,亲自上阵操刀,数州之地同日而叛,声势浩大,可说是断送了赵宋最后的运气了。
  消息传到成都,尚书右丞,参知政事赵不试气火攻心,口吐鲜血,当即昏迷过去。
  皇宫内的大艺术家更径直昏死了去!
  赵宋再无一丝生机也。
  这消息已经在锦官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蔡京如何会不知道?
  “父亲!”蔡京的背后,蔡攸正满脸的死灰色。
  事到如今这个地步,大宋完蛋了,他们蔡家也将完蛋了。
  这是多好的靶子啊。
  陆皇帝把他们满门抄斩了,天下人都只有无尽的痛快。
  蔡攸根本看不到一丝儿活路生路。
  对于这个难题蔡京也无解,任他再老奸巨猾又能如何?那陆谦保准不会绕过他父子。
  蔡京踌躇良久,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直到天色暗下来,院子里都掌起了灯火,这才一言难尽地说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我父子臭名昭著,实是无有活路了。”
  蔡京并非没有想过有今日的下场,在东京城破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日的到来。
  人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他蔡元长那般恶劣的名声,简直就是一巨大的声望收集器,新朝杀之,立刻功德加身也。只要这大宋朝落败,他是断无活路的。
  包括蔡攸这个他最疼爱的长子,谁让他的名声也一样臭呢。
  蔡攸一个字也不吭。
  蔡京颤巍巍的回到座椅上,他的眼睛已经花掉。历史上的他在宣和六年,也就是1124年,凭借朱勔的势力,蔡京再度为相。但彼时他已经老眼昏花不能办事,政事都由他的小儿子蔡脩处理。凡是蔡京所批,都是蔡脩所做。那蔡脩就是蔡京推出来跟蔡攸打擂台之人么。
  但这个时空里,蔡京退的很干净利索,且他与蔡攸的感情也半点没有破裂。
  明亮的烛光照的蔡京更显苍老,他坐下来,整个身子都放在椅子里,“你也安心等是就是。别想着自己的小算盘。官家是不会让你我父子出城的。倒是翛儿、绦儿、鞗儿和脩儿还有一条生路。”
  蔡攸倏然一惊,失声道:“官家?”
  他可是从没有把官家考虑进来的,可听自己父亲话中的意思,却分明是官家会作梗……
  “这两年你多次使人前往青城山,明着是求仙问道,是为了官家,实则呢?恐是要在彼处置下巢穴,另安一窟吧?”
  蔡京笑着摇摇头,“晚矣,晚矣。为父悔不该叫你踏入官场,以至于困于泥潭,脱身且就不得啊。”
  与大艺术家相交多年,蔡京对之岂能半点无知?
  看那梁师成和朱勔何在?
  当年的人物,除了童贯亡于外,杨戬亡于内,那蔡京、梁师成、朱勔、王黼等等,岂有一个不在锦官城的?
  外人且还说是他心念旧情,故而不忍责罚他们。但实际上呢?那是拿他们做垫背的啊。
  一旦事情不济,他们就是大艺术家的替罪羊。纵然不能消去他身上的全部罪孽,至少可消去一部分。“我父子和梁、朱、王等,那都是官家手中为赵氏脱罪的替罪羊,他又岂会罚我等?”
  有了这些替罪羔羊,再有赵佶的闺女上了陆皇帝的床榻,赵家自然不会如柴家那样被新朝高高捧起,但也不至于像司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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