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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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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门前的时候,还特别看了看那个醒目的红木牌,一看不得了,竟然是第七名!南直隶的第七名啊!
谁不知道南直隶科举底蕴雄厚,每一科都能中几十名进士,能排进前十,不用问,几乎板上钉钉,是未来的进士。
看到这里,又急忙抢了几个包子,抓一把糖块,和家人分享喜悦,额不,是文气去了。
等到唐毅回来,门前一片狼藉,沈林吓得一吐舌头,难得唐毅没有发火,还笑着吩咐道:“去支二百两银子,都做成馒头,给城里的乞丐送去。”
“哎,哎!”沈林慌忙往里面跑。
唐毅兴冲冲到了书房,老爹竟然没在里面,又往后面走去,离着老远,小花园里传来了欢声笑语,已经有客人前来道喜了。
第一个来的就是赵举人,算起来他可是唐慎的半个老师,一见面唐慎慌忙施礼。
“多谢先生指点,唐某才能考中举人,请先生受我一拜!”
赵举人推脱不过,只好说道:“唐兄,我受你一礼,不过以后咱们可就平辈论交,不要客套了!”
双方见礼落座,赵举人明显和蔼了很多,竟然主动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和以往冷面对人的情况迥然不同,热乎劲儿弄得唐慎都有些不适应。
士人之间的地位完全看科举功名,比如之前赵闻是举人,唐慎只是秀才,别管唐家多兴旺,多有势力,多被重视,在赵闻的眼中,双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不是碍着唐顺之的面子,赵大举人见到唐秀才,鼻子里能哼一声就算不错了。
可是当唐慎考中了第七名的举人,情况完全不一样了,赵闻的名次还不如唐慎,没准人家下一场就成了进士,他这还没谱儿呢!
变成了赵闻要巴结唐家,要陪着笑脸,虽然有些现实,但就是如此!
“唐世兄,今年南直隶的乡试押后,屈指算来,还有还有小半年,就要会试,也该动身启程了。”
“这么早?”唐慎失声叫道。
“呵呵,一点也不早,有人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就要进京,一来省得没有落脚的地方,二来还能拜会前辈,切磋经义,打出去名声,给一举夺魁添砖加瓦。”
“要做的事还不少啊!”唐慎不由得点头,笑道:“赵世兄,你对我们父子都有教导之恩,这一次我让毅儿准备一条船,咱们一同进京,你的花费我都包了!”
“说实话我早有此意,恭敬不如从命!”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算我一个如何!”迈步走进来一个大鼻子书生,正是曹大章,他也早有举人的功名,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本来是想找几个朋友,结伴而行,一听说唐慎中了举人,他立刻跑来贺喜。
谁让唐家是大户呢,不吃他吃谁!
“哈哈哈,好说,好说,再来多少人,我都负责!”从相公变成老爷,唐慎说话明显更豪气了。
三个人聊着,又陆续来了好几位太仓的同乡,都是前来道贺的,大家其乐融融。唐慎虽然在儿子面前,显得白目,可是别忘了,人家好歹当过师爷,做过巡检,练过兵,打过仗,比起那些书呆子,简直算是见多识广了。
随便奉承几句,就把一帮飘飘然的新科举人弄得喜笑颜开,哪怕是落榜考生,经过唐前辈的点播,都幡然悔悟,准备埋头苦读,再次冲关。
看着老爹神采飞扬,指点江山,全然没有当初软弱怯懦的模样,不由得感叹,果然权力是男人最好的外衣。
虽然老爹只是一个举人,可是和其他举人完全不同,他有战功在身,不出意外一定会高中进士,并且得到重用。
一想到功劳的事情,唐毅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按理说捷报早就送到京城了,都两个月出头,怎么就没有一点动静……
唐毅不知道,其实捷报早就送去了,一路送到了兵部尚书许论的手里,他是严嵩的心腹,接替聂豹出任兵部尚书,此老年轻时候游历九边,还上书嘉靖,以知兵著称。只是近些年身体大不如前,又党附严嵩,风评不佳。
当他拿起捷报的时候,老眼一眯缝,骂了一句。
“还有脸报捷,我看报丧还差不多!”
可是翻开奏折,才看了两行,眼珠子就差点掉下来,急忙让人拿来严嵩送给他的眼镜,对着奏疏,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生怕看错了一个字。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后背脖子都僵直了,才总算看完了。颓然地靠着座椅,长长叹口气:“若是真的,当为近年来第一大捷!”
喘了两口气,许论当即带着捷报,急匆匆赶到了西苑值房,他没有资格面见嘉靖皇帝,只能先赶到内阁值房,正巧严家父子都在,老严嵩靠着床正在休息,严世藩瞪着独眼,一目十行地扫着奏折,大胖脸不停地颤抖。
坏消息,又是坏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大明朝到底是怎么了,不是灾荒就是战败,一条黄河年年修,年年发大水,父亲,我看是朝中出了奸臣了,奸佞不除,天下永无宁日!”
说话之间,他的目光盯着徐阶值房的方向,凶相毕露。
严嵩缓缓坐起,看着儿子,长长叹气。
“严世藩,我告诉你什么来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你总是心急。”
严世藩不以为然,晃了晃头,冷笑道:“比儿子心急的人多的是,人家都追到了背后,您老可不能留情啊!”
“哎,那也要缓一缓,当务之急是守好了吏部的山头,把失去的血补回来。”
……
前面提到过徐阁老的师父聂豹执掌吏部,徐党声势大好,被普遍认为要取代严嵩。事实正面,作为大明的第一奸党,严嵩的势力远在徐阶之上。
数月之前,京师城墙完工,结果经过检验,超支十几万两,又发现了好几处裂口,偏偏负责监修工程的官员是聂豹举荐的,结果被严嵩一本上去,嘉靖一怒之下,聂豹被勒令闭门思过,随后又有一大帮言官乘势攻击,只能黯然致仕。
这才叫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明明修城墙是严世藩把持的工部的事,是工部偷工减料,用劣质的砖瓦唬弄。聂豹出于好心,想要掣肘严家父子,哪知道竟然给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
区区用人不当,还没法动摇一位太宰,说到底还是聂豹坚持原则,为了用人的问题,数次忤逆嘉靖,帝心不悦,结果被严嵩找到了弱点,一击得手。
失去了吏部,徐阶一下子没了抗衡严党的本钱,急于扩充实力,才会打起江南乡试的主意,哪知道又被严家父子破坏。
严世藩就主张利用乡试为武器,把徐阶给拉下来。可是严嵩不同意,伺候了嘉靖十几年,他已经揣摩透了嘉靖的心思,刚刚搬倒聂豹,就去动徐阶,必然会被当成党争,为了平衡朝局,嘉靖绝对不会拿下徐阶,相反他们父子还会落得排除异己的罪名。
所以严嵩只是在乡试的问题上,小小的教训了徐阶和心学门人一下,没有大举开战。但是放过了,不代表徐阶就安全了,严阁老正在等着决杀的时机。
……
许论带着捷报赶到了,严世藩怒气未息,一抬头,看到许论,顿时怒道:“老许,我可告诉你,报丧的文书我不看,拿给徐阶去!”
严嵩脸一沉,怒道:“严世藩,你怎么说话呢?”
许论忙陪笑道:“小阁老性情率真,说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过下官可是来送喜讯的。”
“喜事?”严世藩疑惑问道。
“没错,东南大捷,请小阁老过目!”
严世藩接过报捷的奏本,展开一看,就见脸色先是涨红了,接着变得煞白,最后又铁青了!
啪!
一拍桌子,怒骂道:“老许,你这是喜讯?比报丧的还遭呢!你就是一个丧门星!”
堂堂一部尚书,唯唯诺诺,被骂得和孙子一般,连还嘴的勇气都没有,严世藩的猖狂,果然名不虚传!
严嵩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默默拿过奏本,看了一遍,不由得心中长叹:“徐华亭命不当绝啊!”
第142章来自皇帝的赏识
打发走了许论,严嵩拿起奏折,晃着高大的身躯就往外面走。严世藩顿时就怒了,一步迈到严嵩的面前,怒道:“爹,您就这么急着给徐华亭表功劳?”
严嵩苍白的寿眉挑了挑,轻蔑一笑,“我不去又能如何?”
“压下来!”
“呸!”严嵩狠狠啐了儿子一口,“蠢材,咱们不说,别人也能不说?好不容易来了一场胜利,也该让陛下高兴高兴。”
“只怕徐华亭更高兴!”
严世藩的大胖脸不停颤抖,他当然知道拦不住,却不甘心让徐阶得分,有了东南大捷,徐阶的地位只会更加牢靠,再想要对付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唉,世藩,咱们都低估了东南的局势,回头你好好琢磨一下,有谁可用,还有谁可以拉拢,不能再放过了。”
说完,严嵩一挥手,扒拉开儿子,迈着大步向外面走去。
在外面早有一顶二人抬,严嵩缓缓坐上去,说是二人抬,不过是两根木杆穿着一把椅子而已,但别看如此简陋,在所有臣子之中,这还是头一份的。
轿夫走得又快又稳,穿过层层金碧辉煌的楼台殿宇,一直来到玉熙宫的前面,落下了二人抬,从里面正好走出一位身着红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
不是别人,正是内廷司礼监掌印,十万太监的头头儿,有内相之称的麦福麦总管。
这个老太监可不简单,当年在潜邸的时候,就伺候着嘉靖,一路走来,当年的老人都尽数凋零,他还能屹立不摇,越活越滋润,足见道行之深!
“呦,咱家正要去找,没想到阁老就到了,您可真是未卜先知。”麦福笑着,自然而然地搀扶严嵩下轿子,亲密地说道:“阁老,主子早就等着呢。”
“嗯,有劳公公了。”一探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转手就塞到了麦福的袖子里,就凭这手本事,不当官了,都能去天桥变戏法。
麦福搀着严嵩往里面走,好像唠家常一般,随口说道:“陆太保半个时辰前来的,和主子谈得高兴着,主子高兴,咱家当奴婢的也就放心了。”
严嵩微不可察地点头,果然,他不来送信,陆炳也会过来,看来他来对了。
迈步走进不知道来了多少次的精舍,猛抬头,中间的白玉法台上面正端坐着一个面容清瘦的道士,只见此人身着藏青色的细布道袍,又肥又大,脚下穿着登云履,腰上束着明黄的丝绦,如果不是衣服上有暗色的龙纹,简直和寻常的老道没有区别。
再看脸上,细眉朗目,白净的面皮,三缕长须,飘飘洒洒,唯独眉梢和嘴角都有些上翘,给人种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感觉,倒是很符合九五至尊的身份。
这位就是大明朝六千万子民的君父,避居西苑十多年的嘉靖皇帝朱厚熜!
严嵩扫了一眼,连忙跪倒磕头:“老臣拜见陛下,见陛下喜上眉梢,想来是玄功大进,仙道可期,老臣真是欢喜不尽!”
从嘉靖的穿戴就看到出来,这位是职业老道,兼职皇帝,对长生不老的兴趣远在朝政之上。严嵩一张嘴,就戳到了嘉靖的心尖儿,嘉靖嘴角带笑,狭长的眸子向旁边看看,顿时有太监捧过绣墩,送到了严嵩背后。
这也是朝臣当中独一份的待遇,虽说明代的朝臣不用像满清那样跪着听圣旨,但是最多也就站着回话,能坐下来,非德高望重、非天子近臣而不能。
就连侍立在一旁的锦衣卫太保陆炳都没有这个资格,严嵩诚惶诚恐,谢了恩,才缓缓坐下。
屁股刚一沾绣墩,就听嘉靖幽幽地说道:“严阁老,朕近日闭关打坐,总能见到一片白光,白光之中有白发苍苍骑着鹿,拿着拐杖的仙翁前来,告诉朕天下有喜,不知阁老以为当作何解释?”
严嵩听着,心中暗笑,好好说话能死啊!
什么骑鹿的仙翁,不就是南极子吗,占了一个南,摆明了就是东南有好事。陆炳都站在了一旁,还愣说是神仙告诉的,这位也真能自欺欺人。
谁让老板好这口儿呢,严嵩慌忙起身跪倒,老泪横流。
“圣上潜心修炼,诚感苍天,能得仙人指点,乃是江山兴旺,社稷永固之吉兆。”严嵩说得跟真的一样,老眼之中,挤出几滴泪水,诚恳的让嘉靖都信以为真。
“陛下,老臣刚刚得到奏报,说是东南大捷,老臣还在纳罕,近年来输多赢少,为何突然大展神威,原来是陛下敬天修德的福报,老臣替万民苍生,叩谢陛下圣德!”
……
真不愧是大学士,把假话说得如此慷慨激昂,能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和皇帝牵连起来,这份功力真让陆炳自叹不如。
“行了,也别光念喜歌了,给朕说说,到底打得如何?”
严嵩慌忙点头,拿起了手上的奏折,喘足了气,开始给嘉靖讲了起来。
锦衣卫虽然有奏报,可是经过唐顺之的删减,把一些关键的地方给隐瞒了,当然严嵩也不清楚,可是不妨碍他讲故事。
老家伙把三国和水浒融合在一起,讲的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把一场大战说的妙趣横生,惊险刺激,嘉靖虽然知道他是编的,可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为识破奸细开怀,为安远道逃跑发怒,为唐慎坚持喝彩,为大军围攻欢喜,为倭酋授首击掌……
“好,好,太好了!”
嘉靖斜靠在八卦云床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都说倭寇狡诈奸猾,凶悍无比,嗜血成性,说的和妖魔鬼怪似的,都是骗人的屁话!两千新军,一个末品小吏,就敢跟倭寇搏杀,说到底还是东南的臣子辜恩负义,贪生怕死,畏敌如虎,该杀,全都该杀!”
不愧是喜怒无常的道君皇帝,顷刻之间就把矛头对准了东南的官吏。
陆炳站了出来,叹道:“陛下,东南的王八羔子的确该死,不过臣说句实话,这些新军可非比寻常啊?”
“哦?”嘉靖来了兴趣,笑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陛下,您可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倭寇进犯嘉定?”
“嗯,是有这么回事,莫非二者有什么联系?”
陆炳笑道:“这些新军都是出身难民,他们和倭寇有血海深仇,因此不畏战,不怕战!而且他们所运用的阵法特别,乃是唐侍郎苦心研究而成的。”
“唐顺之?”嘉靖犹疑地问道。
“没错!”陆炳赞道:“这位唐大人真是鬼才,他竟然用竹子为兵器,克制倭寇的长刀,堪称神兵利器,所向无敌。”
嘉靖又犹豫起来,问道:“竹子也能当兵器?朕可没有听说过。”
“陛下,臣准备了两件,您可要看?”
“卖什么关子,还不速速拿来。”嘉靖笑骂道。
没有多大一会儿,两个小太监抬着狼筅,还有两个小太监拿着竹枪和竹编的盾牌,放在了嘉靖面前。
嘉靖从法台上走下来,绕着几件东西转了两圈,不住摇头,重新坐下,轻蔑地一笑,“狗屁的神兵利器,还不是被逼无奈!”嘉靖眯缝起眼睛,白皙的手指不停挫动,怒骂道:“有好兵器谁能不用?拿着竹子对敌,和斩木为兵有什么区别?偏偏就是这样的将士立功,其余望风而逃的废物,有一点廉耻之心,都该抹脖子!”
嘉靖又发飙了,陆炳和严嵩都知道嘉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们都不敢多话,好不容易,嘉靖才冷静下来,他的注意力已经从战斗转移到了这支新军上面。
“陆炳,给朕说说,新军到底是怎么来的。”
“是!”
陆炳就把安置难民,修筑盐铁塘,直到选拔工人为士兵,刻苦训练的过程,都说了一遍。又总结道:“这支人马能有强悍的战斗力,得益于几点,首先是兵源好,都是良家子弟;其次唐顺之提供的练兵方法行之有效;再次主将卢镗忠勇过人,练兵得法;最后是盐铁塘巡检唐慎经营运河得法,收上来的银子充足,听说训练的时候,新兵几乎天天能吃上肉,舍得下本,才能练出好兵。”
谁让唐毅年纪小,只能把功劳都放在老爹身上。
嘉靖听完,不由得沉默下来。
好兵源不难找,练兵方法虽然难得也不是太稀奇的东西,至于主将大明也不是没人,最最关键的一条还是银子,有了钱才能办事,这是嘉靖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帝,最大的心得体会。
他避居西苑十几年,不见朝臣,却能把天下都牢牢抓在手里,靠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牢牢抓住财权和人事而已。
区区小官就能修成运河,就能上缴十万两的税银,供应练兵需要,实在是太难得了。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弄到身边,修道的花费不就有着落了。
“那个巡检唐慎你们可清楚?”
陆炳当然清楚,唐毅送给他好些发财的门路,只是这些事情不好端上来,只能推说道:“区区巡检,官职也太小了,或许徐阁老清楚,华亭和太仓是邻居吗!”
“嗯,快去把徐阶叫来。”
小太监跑去传旨,嘉靖拿过奏本,不停地看着,虽然对唐慎的功劳减之又减,可是嘉靖还看得出来,唐慎策划了和倭寇的大战,还带兵坚守,光是这两点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会打仗,会敛财,简直就是完美的干吏。
嘉靖好奇之心突然变得无比强烈,他一定要重用这个人才!
第143章鹿鸣宴上
自从进入内阁之后,徐阶也曾不止一次幻想着取代严嵩,不过现实很快给了他残酷的教训,严阁老十几年拿出对待亲爹的架势伺候嘉靖,终于把嘉靖那颗捉摸不透的心给摸透了,嘉靖看待严嵩除了君臣之外,更有一丝朋友的情谊,与众不同。
有了皇帝的眷顾,使得严阁老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而且随时可以利用皇帝的喜怒,去铲除异己,在聂豹去职之后,徐阶的地位越发尴尬。严嵩垄断了内阁的票拟大权,处处打压徐阶,把他赶出内阁的态势再明白不过了。
但是出乎严嵩的预料,这个松江的小个子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强,死死钉在内阁,哪怕权威不在,哪怕要给严世藩低声做小,就是一步不退,弄得老奸巨猾的严阁老也徒呼奈何。
其实翻开徐阶的履历,或许就会找到答案。
徐阶是嘉靖二年的探花,中进士的那一年他才十九岁,那时候的徐阶还是一个热血青年,因为看不惯靠着大礼议幸进的张璁,出言忤逆,结果从前程远大的翰林编修被贬为延平府推官。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困难并没有击垮他,在推官任上,徐阶兴利除弊,政绩斐然,后升任黄州同知,浙江按察佥事,江西按察副使……
虽然没有做过正印官,可是徐阁老也历经福建、湖北、浙江、江西四省,把大明的官场看了一个透。也把自己历练成了超级干吏,不过此时的徐阶还心怀热血,只能说是一柄神剑第二卷。,离着成型还很远……
在江西的任上,首辅夏言的亲戚前来求官,被徐阶严词拒绝,又得罪了首辅,连续两次犯同样的错误,平心而论,徐阶的确还不够政客,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重蹈覆辙,因为首辅夏言是个更不够政客的人!
他竟然破格提拔了徐阶,帮着他完成了从地方官到京官的完美逆袭,坐上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随后徐阶步步高升,看似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就在这时候,堪称大明朝最大冤狱的复套事件爆发,首辅夏言被杀,徐阶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而且夏言对徐阶有恩,在道德大于一切的年代,徐阶理应为夏言说话,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自始至终,徐阶都不发一言,眼睁睁看着老师加恩人身首异处。
那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对徐阶彻底失望心寒,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谁也不知道当时徐阶是怎么过来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经过了那一番的淬炼,徐阶抛弃了所有的道德约束,一跃成为最顶尖的权谋高手加超级政客。
可以说是严嵩一手造就了自己最可怕的敌人!
……
经过起起伏伏的历练,徐阶的顽强岂是轻易能击败的,其实当聂豹致仕,失去最大的盟友之时,徐阶就布下了南直隶乡试的局。
虽然以往也有类似的玩意,可是这一次徐阶做的很大,把范围弄得很广,他要故意引诱严嵩攻讦自己,把事情推到党争上面,获得嘉靖的同情和支持,渡过眼前的难关。
不得不说,他的计策几乎成功,急功近利的严世藩已经跳了进去,就在离着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严嵩竟然出手阻止,还狠狠打击了心学门人。
徐阶终于领教了对手的强悍和精明,彻头彻尾的心寒,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徐阁老,突然接到了东南大胜的消息,不苟言笑的徐阶在看过唐顺之送来的密报之后,竟然罕见的仰天大笑。
这可真是一场及时雨!
东南的官员之中,唐顺之虽然是赵文华举荐的,但是他是正儿八经的心学门人,王忬是徐阶推荐的,刘焘,王崇古,陈梦鹤等等人员,也都和徐阶关系密切,不出意外,凭着大捷,东南就要落到自己的手上。
倭寇不倒,徐阶就稳如泰山,凭着强大的军功,取代严嵩也不是不可能!
徐阶再度燃起了胸中的热血,昂首阔步,走进了西苑精舍……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情不错的嘉靖笑道:“平身,徐阶,你知道东南打了胜仗吗?”
“微臣不知!”谨慎的徐阶可不想落下结交外臣的罪名。
嘉靖一努嘴,麦福把奏本送到了徐阶的手里,徐阶装模作样看了一遍,欣喜若狂地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举歼敌三千有余,毙杀倭酋陈思盼,实在是历年未有之大捷!天佑吾皇!”
“嗯!”嘉靖呵呵一笑,“徐阶,好听的话不要说了,朕想问你,唐慎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徐阶一口答应。
嘉靖笑道:“那你给朕说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启奏陛下,唐慎微臣知道的不多,可是他有个儿子,名叫唐毅,此子是唐顺之的学生,唐顺之对他可是欣赏有加,视为衣钵传人。”
这事没什么好瞒着的,嘉靖不由得点头,“难怪新军能得到唐顺之的战阵之法,原来是师徒啊,那朕问你,唐顺之会不会故意给他的学生脸上贴金?”这话问得诛心,很符合嘉靖以阴谋论看待事情的观点。
在来的路上,徐阶早就想好了对策,从容笑道:“陛下可还记得盐铁塘?”
“嗯,就是那条废弃千年的运河?”
“陛下圣明,盐铁塘能重新修通,全靠着唐家父子的妙策,据唐顺之说,主意还是他的徒弟出的,不费朝廷一分一毫,光是借用民力就把运河修好,而且还能帮着朝廷转运军需物资,养活数万生民,可谓是妙想奇思,利国利民。”
说着,徐阶就把如何修筑的详细过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嘉靖听完,不停点头,又回头看了看严嵩,轻轻一笑,“严阁老,此子的手段比之严世藩又如何啊?”
严世藩是工部右侍郎,也是管工程的,嘉靖才有此一问。严嵩慌忙说道:“严世藩只懂实心用事,却不及此子灵活变通,多有不如,多有不如。”
这夸奖也的确有趣,明着赞美唐毅,实则还是夸他的儿子,毕竟朝廷的工程还要以稳妥为先,不能标新立异。
嘉靖听在耳朵里,也有几分赞同,不过他还是很欣慰。
“儿子有本事,就是老子教得好,如此看来,唐慎也是难得的干吏,立下大功,应该重赏!”
嘉靖一句话,这叫做金口玉言,唐慎的前程就来了。
“严阁老,看该如何赏赐?”嘉靖问道。
“这个?”严嵩犹豫地笑了笑,“陛下,这可难住老臣了,文官加官,武将封爵,都有规矩,可是唐慎不过是正八品的小吏,又非科甲正途,赏轻了不能激励人心,赏重了又不合用人法度,实在是要仔细权衡,把握好分寸尺度,才能心服口服。”
不得不说严阁老是个太极高手,听起来颇有道理,实际上一点用处没有,有了功劳是他的,有了过错都推出去,凭着没担当的德行,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首辅。
嘉靖听完,还颇觉有理,自言自语道:“既然会练兵打仗,不如提拔一个游击参将,投笔从戎,也不算辱没了他,徐阁老怎么看?”
来了!
嘉靖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幸好唐顺之在密信里面交代清楚,徐阶心中有数,急忙说道:“启禀陛下,要说起来,唐家也是书香门第,唐慎学识人品都不差,也有志科举。无奈家道中落,才忍痛放弃科举,抚养幼子,如今儿子长大,本来今年就要参加南直隶乡试,偏偏又出了难民的事情,他挺身而出,也不知会不会耽搁科举。”
千言万语,人家是有本事考中的,再逼着当武将,那就不合适了!
嘉靖难得高兴,拧巴的脾气不但没发作,还变成了顺毛驴,言听计从。
“这么说来,人家有本事考中科举,也就别添乱了。徐阁老,你去拟个赏赐的单子,赐唐慎一个散官,等到高中进士,再行重用。”
徐阶慌忙谢恩,嘉靖又补充道:“对了,他的那个儿子也算难得,小小年纪,足智多谋。给他也加个官,就当提前领一份俸禄吧!”
“微臣遵旨!”
……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中举之后,举行鹿鸣宴庆祝,是自从唐代以来,就有的传统,鹿自古以来就被当过仙兽,又是难得之才,鹿鸣即是人才被重用,是天子觅才,重才之宴,神圣无比。
不过在唐毅看来,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什么叫做鹿,不就是俸禄吗!考中举人,就能当官,就是领俸禄,吃皇粮的开始!就能盘剥百姓,大发财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当然,读书人从来都不会说得这么直白,只会拼命地涂脂抹粉,修饰打扮。
新科举人唐慎唐老爷,衣冠楚楚,坐在了一众同窗的面前,宴会大厅之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唐慎随同着所有人,给主考和同考官行礼答谢,这一礼可不打紧,就代表着师徒名分确定,虽然不比会试严格,但是也不能违拗师父,不然就会被士林唾弃。
唐慎不敢标新立异,一切都照着规矩来,小心翼翼见礼之后,回到了位置上。哪管他再小心,麻烦来了都挡不住。
一个新科举人突然在站起,朗声笑道:“今日鹿鸣宴,诸位同窗何不赋诗一首,以助酒兴啊!”
第144章遇见小人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唐慎虽然稀里糊涂考中了举人,但是对自己的学问是一点底儿都没的,一听说要赋诗,吓得一缩脖子,幸好他选的位置靠边,也没人注意到。所幸就当个缩头乌龟,又能怎地!
三好学生唐慎也沾染了儿子的无赖习气,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不得不说从一场鹿鸣宴就看出了南直隶的富庶。
首先宴会设在巡抚衙门,为了招待中举的士人,早早就重新装修,地面铺得都是红松木,铺上厚厚的毯子,走在上面声息皆无,软软的舒服极了。桌椅板凳用的多是紫檀木,最差的也是鸡翅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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