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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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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位早晚要提升,想要家族长盛不衰,就要两条腿走路,一文一武,才能站得稳当!”唐毅用极富鼓动的声音说道:“文和兄,说句诛心的话,马比笔墨纸砚贵多了,穷人能读书,却不能养马啊!”

这话真够劲儿,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孙铤的心头。接下来的饭吃的没滋没味,孙铤险些将酒水倒进了鼻子里。

为了避免继续出丑,他早早退席,到了住处,对着天边的一轮新月,陷入了沉思……

整整一个晚上,孙铤都没有睡觉,他不断想着唐毅的那句话,“马比笔墨纸砚贵多了!”

是啊,眼下东南,好些工匠子弟都能读书,读书人一下子膨胀了不止十倍,百倍。哪怕世家子弟还有家学渊源,还有人脉关系,可是也架不住寒门人数众多,天才辈出。再有世家子弟过惯了好日子,不思进取,十年二十年,东南的世家都会面临着被淘汰的威胁,强大的压力,让很多人都睡不着觉。

唐毅却给他们打开了一扇窗户,弃文就武,练武的门槛可比读书高多了。穷人孩子哪怕天天喝稀粥,只要意志坚定,就能苦读下去,成为博学大家。

可练武不行啊,每天不吃一斤肉,炼得狠了,就要吐血,不但练不成武术,还会把小命搭上。

战马就更贵了,别说穷人,就算小富之家都养不起一匹战马。

不说战马吓死人的价格,昂贵的精饲料,而且还要配备专门训马、喂马的仆人。众多的花费加起来,就是一道天然屏障,把穷人都挡在了外面。

赛马,从古至今,都是有钱人的玩具。

西方所谓的骑士,说穿了不就是一群能养得起马的贵族吗?

以往没有开海,就守着大明的这点地方,文贵武贱,重文抑武,武将没有任何吸引力。可如果转而开疆拓土,骑兵就是最强大的拳头!

从人人鄙视的丘八,变成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一个小小的赛马大会,竟然和无数世家的兴衰联系在一起,咋听之下,匪夷所思,风马牛不相及。

可仔细推敲,不得不惊叹唐毅的洞察力,推动赛马,吸引世家大族投入其中,世家子弟成为骑兵的中坚,日后拓展海外势力,各大家族就能吃到最肥的一块。

真是无比诱人啊!

整整一夜,孙铤想了太多太多,从大喜到大忧,反反复复,精神差点崩溃了。

转过天,挂着眼屎,他就找到了唐毅,苦兮兮道:“行之,我算是服了,赛马大会,我举双手赞成,只是这头一炮务必打响了,要是输给了俺答,丢了面子事小,只怕影响士气,往下就不好办了。”

“文和兄放心,小弟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还请老兄回京之后,多多美言,务必把势头造起来。”

“嗯!”孙铤用力点头,立刻马不停蹄,返回京城。

……

唐毅觉得自己很像是一个骗子,他对不同的人,许下了不同的诺言,对着嘉靖,他说赛马能够扬大明天威,教训俺答;对朝中的大臣,唐毅煞有介事,告诉他们鼓励民间养马,能节约朝廷负担,而且每年举行马术比赛,展示实力,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于富裕的商人,他说马术比赛胜利,能够给予他们巨大的声望,使得他们快速摆脱商人的身份,跻身上流社会。

对世家大族,唐毅又说世家子弟要有尚武精神,文武一起发展,才能撑起家族的未来。

哪怕是老朋友俞大猷,唐毅也要捡好听的说,越来越多的人养马,赛马,畜养的马儿多了,十万铁骑的梦想才能成真。

说到底,唐毅想要找回汉人血液里面的勇敢和顽强,我们不是绵羊,而是龙,飞腾九天的龙!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面对着一群学童,唐毅仿佛吟诵着匈奴人的哀歌,感慨颇多,心神激荡。

“大汉雄风,势不可挡。四十万控弦之士,匈奴被杀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他们发出了绝望的哀叹,汉人如水,江河广阔,从不轻易发怒,可一旦暴怒,就是黄河之水天上来,不管多凶悍的对手,都会被淹没!变成可怜的鱼鳖,千百年来,我们的血脉中,流淌着一样的鲜血,祖先的英灵在九天之上看着我们。北虏俺答,兵不过十万,却屡屡兴兵进犯,侵扰大明,九边生灵,尽数涂炭,京城重地,惊动天子,实我大明臣民百姓之耻。知耻而后勇,天下有识之士,当厉兵秣马,练习骑术,整军经武,上报君恩,下安黎民……天津小站,马术大赛,砥砺士气,振奋人心,展我大明天威,四夷俯首称臣!”

这是一篇檄文,也是一通号角!

通过报纸,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看过之人,无不热血沸腾,天下之大,不乏能人义士,俺答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老祖宗都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呢!要不是朝廷无能,奸臣当道,哪里轮得着俺答猖狂。

马术大赛办得好,大明从来不缺勇士!

压抑的怒火,有了释放的出口,一发不可收拾。

燕赵之地,三晋故土,陕北刀客……数之不尽的民间义士,纷纷带着心爱的马匹,准备一展身手。

当然,民间的这些人只能算是发烧友,看点还在军队之中。

“唐帅有命。岂能不去!”马芳亲点五十名最好的骑士,配上二百匹最好的战马,火速出发。

“我戚家军虽然以火器著称,但骑术一样不落人后,谁也不许给本将丢人!”戚继光威严地教训道。

杨安比他们都简单,“赢了有赏银,输了挨板子,滚吧!”

……

几乎与此同时,蓟镇,辽镇,大同,陕西,固原,延绥……九边督抚将领各自派出人马,还有比他们更快的。

成国公朱希忠领衔,京中的勋贵武臣,即便不能亲自前来,也要派遣子侄,带领着家将前来。

不到两个月之间,天津聚集了好几万人,把巡抚殷士儋忙得头晕眼花,叫苦不迭,来的可都是猛士啊,要是出了点事情,可怎么交代啊,唐毅这家伙真是个害人精!

你提出来的主意,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结果躲在了小站,让我堵在前面,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殷士儋正在骂着,突然有人来报,“启禀中丞,唐大人驾到了。”

第754章老唐驾到

殷士儋气势汹汹,冲到了外面,本想拉着唐毅,诉诉苦,然后顺便把筹备赛马大会的事情都推给唐毅。

天津巡抚的事情够忙活的,又是岁末寒冬,今年的预算也核定,明年的计划要编列,千头万绪,简直能把人逼疯了。殷士儋兴冲冲到了外面,只是令他惊讶的是眼前出现了一队黑色战袄的士兵,一个个身材不高,可格外壮实,透着强烈的杀气,看眼神就知道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神情都刺眼睛。

不对啊,这些人不是俞大猷的兵,从哪里跑出来的?

正在殷士儋吃惊的时候,从队伍中间笑着走出一个人,离着十几步就抱拳拱手。

“正甫兄,小弟有礼了。”

殷士儋突然瞪大了眼睛,差点叫了出来,手下人也不说清楚,来的是老唐,不是小唐!

“是,是子诚——兄啊!”

这个“兄”叫的有点别扭,前几天还拉着人家的儿子兄长弟短的,转眼当爹的来了,总不能开口叫叔叔吧,只是继续平辈相称。

来人正是唐慎,他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殷士儋比自己早了三科,又辅导过考进士,要不是早早当了巡抚,品级比殷士儋还高,唐慎宁可自称晚辈,也不敢高攀的。

唐慎这些年来一直记着儿子的一句话,就闷头发大财,这些年出头的人都倒霉了,唯有他不声不响,一直稳坐钓鱼台。

“子诚兄,快快请进。”

殷士儋把唐慎让进了衙门客厅,分宾主落座。殷士儋一边招呼手下人伺候,一边仔细打量,可了不得,十年不见,唐慎微微发福,也续了长须,温文尔雅之中,透着上位者的威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人心惊肉跳。

不愧是牧守一方的大员,真有威风!

自己虽然也是封疆大吏,可毕竟做的时间太短,还养不出气势来,看来往后还要多多努力啊。

“对了,子诚兄,你怎么有空到天津了?莫非也要参加赛马大会?”

唐慎绷着脸,一本正经道:“我可不知道什么赛马大会,我在福建任上,三次考满,这次进京是要面见陛下述职,等待新的安排。”

“原来如此!”

殷士儋低头盘算了一下,可不是,唐慎从嘉靖三十四年接替浙江巡抚,一直到了嘉靖四十三年,正好是九年时间,三次考评,无论是抗击倭寇,还是治理地方,唐慎都无可挑剔。被人誉为疆臣典范。

再加上他是嘉靖三十二年的进士,徐阁老的弟子,早就有人推荐他入京,只是一直石沉大海,没有音信。

明眼人都清楚,唐慎是徐阶的弟子不假,可是他的儿子更是徐阶的对头,夹在老师和儿子之间,进退两难,不光唐慎不好决定,就连两边都不好安排,索性就把唐慎压在福建算了。

可是压来压去,九个年头过去了,再把唐慎留在福建,岂不是成了土皇帝?

这一次唐慎提前进京述职,等待嘉靖处置,也有并不恋栈的意思。

殷士儋也算是老油条了,稍微思索一下,也就明白了。

“子诚兄,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呵呵,正甫兄,何必吞吞吐吐,只管说来。”

“那好,我就实说了,俗话说得好,子债父尝,令郎力主要办赛马大会,眼下四方豪杰云集,来了两三万人,他们都带着刀马,进驻城中,万一出了点乱子,我可承担不起。”殷士儋故意苦着脸说道:“还请子诚兄能帮帮我啊!”

唐慎一听,头皮都发麻了。

他能不知道赛马大会的事情吗?

实际上述职还要年后呢,他巴巴地赶过来,不就是给儿子站脚助威吗?只是碍于面子,他没法实话实说,可心里头比谁都着急,赛马大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唐慎这些年本事和眼光都上来了,看得也很长远。

赛马大会,某种意义上,也是实力展示。唐毅提了出来,马上九边就争相派出精兵强将,火速云集天津。就连晋党掌控的文武也不敢怠慢,另外东南的封疆大吏,世家大族,各地的豪商巨贾,闻风而动。

哪怕没有养过马的,也买几匹前来凑数。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朝廷下旨意举办马术比赛,也要提前半年筹备,儿子却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

这一份号召力,就让人动容。

虽然只挂着巡视大臣的虚衔,可是却比一般尚书大学士,还要厉害。唐慎哪能不自豪啊!

貌似这么多年,这小子越来越妖孽了。

就在唐慎的行囊里面,还装着儿子的三本著作,路上只要休息的时候,唐慎就拿出来,哪怕一页都不看,对着书就能笑半天。

我的儿子,居然是我儿子写出来的!

看起来宠爱孩子,在唐家是有传统的。

儿子辛苦筹备的活动。哪能有一点的纰漏,一定要完美无缺。唐慎一听殷士儋所说,居然把参加赛马比赛的人安排到了城里,气得差点昏倒。

“正甫兄,你在想什么啊?”

殷士儋愣了,“子诚兄,这一次赛马大会,扬我国威,来的都是四方勇士,好好款待,让他们大展身手,莫非还有错?”

“呸,什么勇士!”唐慎黑着脸怒道:“普通的百姓,有几个会养马,会骑马的?能来参赛的,我敢说,里面就藏了不少刀客马贼,平时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听说有了比赛,才跑过来,想要混一个功名。好吃好喝,招待这帮人,你不怕他们反咬一口啊?”

殷士儋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子诚兄,那还有九边精锐,还有东南的世家公子……”

唐慎不耐烦第摆摆手,“他们?比前面的那些人还可怕!什么叫精锐,骄兵悍将,哪个手底下没有人命?脾气野着呢!杀人跟喝凉水似的,至于所谓的世家公子,说的不好听,就是一帮纨绔子弟,少爷羔子,他们走到哪里,麻烦就到哪里,我的殷大人,你没感到脖子冷飕飕的啊?”

扑通!

殷士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的骨头都被拿出去了,只剩下一摊肉,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一顿嘴巴子。

光想着好好招待四方来客,尽地主之谊,宾至如归……哪里想得到,来的竟然是一帮危险分子,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开门揖盗啊!

“不对,子诚兄,不是说还邀请了俺答,要是他们的人……”

不用说完,殷士儋竟然吓得又挣扎着跳了起来。

唐毅啊,不带这么害人的!

弄来了一大帮惹事的祖宗,一个比一个厉害,你是恨我不死啊?

“子诚兄,无论如何,你可要帮我啊,天下人都看着赛马大会呢,要是出了一点疏漏,我可没脸见人了。”殷士儋鼻涕一把泪一把,别提多惨了。

唐慎摇了摇头,心里头颇为鄙视,殷士儋就是典型的翰林官,哪怕外放了,也不改书生的性格,总想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不好好想想,来的都是什么人!

“正甫兄,你现在马上下令,就说赛马场地已经筹建差不多了,请大家过去熟悉场地,了解比赛项目和规则,安排报名事宜。多的话,一句不要说。让所有人都去小站。你再给俞大猷下一道命令,让他在小站之外二十里,选一座空旷的荒地,作为参赛人员的营地。等城里的人都被调走之后,立刻在城门安排人手,准备银两和食物美酒,再有人员前来,每人发一坛子美酒,三两银子,再派人领着他们去小站,千万不要让他们入城……”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要是唐毅在这里,都忍不住要给老爹竖起大拇指。当年那个白目的唐慎一去不复返了。几条措施,得体有度,不愧是一方封疆大吏。

相比之下,殷士儋就成了小白,只能频频点头,唯唯领命。

正要下去办理,唐慎要叫住了他,“正甫兄,你告诉下面的办事的差役,见到前来参赛的勇士,务必要客客气气,对了,最好给每人做一个大红花,对了,就挂在胸前,用红绸子做,要喜庆,要尊贵,可别舍不得花钱。”

“明白了,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破财免灾吗!”

殷士儋摇着头,心中大叹,他总算找到了唐毅奸猾如鬼的根子,敢情毛病都在唐慎的身上。

啥也不说了,殷士儋立刻下令,天津的差役都出动了,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捧着红绸子花朵,来到了客栈,酒店。

每个人都跟过了年似的,“您是来参加赛马的勇士吗?真是一表人才,令人钦佩啊。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夸奖完了,又告诉他们,正式的比赛场地在小站,劳烦各位前往小站,去报名参赛。有些人贪恋天津的繁荣,还犹豫呢,赶快把大红花挂在胸前。啥时间鼓乐喧天,别提多热闹了,还有专门人员带路。

面子给的十足,谁还能说一个不字,赖在城里啊,纷纷离开了城里。

不过也有那个不开眼的,差役让他们离开,这帮人非但不走,还把差役给打了,红花也撕碎了。

“去告诉你们狗官,老子此来,就是要领教你们汉人的本事,想让我们走,拿出点真本事!”

竟然是鞑子!

唐慎正在巡逻,听到了声音,立刻就带着人马赶来了。

第755章尴尬的见面

在客栈前面,站着一个很壮硕的汉子,满脸络腮胡子,又高又大,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可是目光清澈,眼眸皂白分明,实际的年龄要比看起来小很多。

这家伙双腿分得很开,上盘和下盘不太协调,有点晃晃悠悠的感觉,凭着多年带兵的经验,唐慎敢说,这家伙一定是常年骑马,造成的双腿变形。

正在打量的时候,那几个差役不耐烦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其中一个挥拳奔着大汉的面门打来,只见此人不屑一笑,等着拳头几乎到了,他猛地一扭头,拳头落空,他的胳膊自下而上抬起,只听咔嚓一声,差役的胳膊肘竟然断裂,痛叫着摔了出去。

其他几个差役一见,纷纷挥舞着铁尺铁索,冲了上来。

“好小子,看我们不打死你!”

这个大汉更不在乎,他双拳挥动,宛如铁锤,三下五除二,五六名差役都被打倒在地,哎哎痛叫。

大汉抱着肩膀,撇着嘴轻蔑十足,“汉人,不行!差得太远了!”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听得很清楚。

“好个猖狂的鞑子,我去教训他!”一个中年人从唐慎的背后冲出来,却被唐慎一把抓住了。

“费那个功夫干什么!”唐慎一声冷笑,“记住了,被狗咬了不需要咬回去,要把狗腿打折,狗屁扒了,狗肉吃了——举枪!”

刷拉!

训练有素的士兵瞬间举起了火铳,一个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鞑子。

刚打完人的大汉脸色阴沉,见手下人变颜变色,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怕什么,他们是吓唬人呢,火绳没有点燃,打不出来铅弹的。”

他用本族语言说的,还以为唐慎听不懂,可是他忘了,天津有不少蒙古商人前来,精通蒙语的人也不少,有人急忙告诉了唐慎。

“无知的鞑子。”唐慎突然抓起火铳,对准了客栈门口的石鼓,猛扣扳机。

啪!

一声脆响,石鼓被打得粉碎,溅起的石头碎屑,从大汉的脸边划过,留下了一道血槽,瞬间鲜血就流了出来。

大汉的眼睛顿时就直了,石头能打碎,要是打在自己的身上,还不碎成八块?汉人的火器简直令人发指!

唐慎微微一笑,“还以为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呢!来人,把他绑了!”

士兵们冲上来,刚刚还嚣张无比的蒙古大汉竟然不敢反抗,他抖了抖肩膀,当枪口顶在脑门的时候,他自知脑袋没有石鼓结实,只能束手被擒。

正在这时候,突然从里面跑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白色的狐裘皮衣,带着白色的皮帽子,只露出不到巴掌大的小脸,竟然眉清目秀,宛如江南的书生。

他跑出来,看了一眼大汉,就到了唐慎面前,深深一躬。

“晚生后进拜见大人!”

汉语说的极好,脆生生的,一清二楚,唐慎微微一惊,淡淡说道:“你是何人?”

“启禀大人,晚生是卫拉特人,这位是晚生的兄长。”

卫拉特?

唐慎略微迟愣,此人连忙说道:“就是汉人所说的瓦剌,我们和俺答可不是一路人,此番是仰慕大明风范,特地前来参加马术大赛。这位是我的兄长,他不懂规矩,还望大人念在他粗鲁不文,不懂规矩的份上,法外施恩,饶他一次吧!晚生给您施礼了。”

说着又深深一躬,真是难得啊,蒙古人中,还有如此懂礼的年轻人。

卫拉特部的,唐慎做过功课,所谓卫拉特蒙古,就是漠西蒙古,土木堡之变的蒙古丞相也先就是卫拉特人,在也先覆亡之后,卫拉特蒙古就退守漠西,哪怕达延汗统一蒙古各部,他们也不在其中。

按理说,卫拉特离着大明那么远,他们如何能赶来天津,参加赛马大会。

年轻人很善于察言观色,主动解释道:“大人,晚生是奉命去板升城做客,听到的消息,晚生从小念着汉家经典,深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故此不远千里,带着战马前来参赛,还请大人顾念我们一片赤诚,大人不记小人过,晚生感激不尽!”

“哈哈哈!”唐慎突然哈哈大笑,“年轻人,果然是巧舌如簧,你口口声声,说法外施恩,就是知道自己犯了法!本官告诉你,不管是谁,犯了法都要受到惩罚,不能幸免。来人,把他们拖到街头,责打四十鞭子,立刻驱逐出天津!”

“慢!”

年轻人急忙伸手,“大人,我们前来是为了参加比赛,您驱逐我们,有违待客之道,更是失了上国雅度。”

“待客之道?本官只知道朋友来了有酒菜,敌人来了有火铳!”唐慎毫不客气道:“你们不服从大明的规矩,打伤了大明的衙役,就是恶客!还敢奢望本官以礼相待吗?”

唐慎猛地一回头,“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出去!”

没有二话,士兵们把大汉拖到了街口,把身上的皮衣扯去,留出里面的单衣,有人拿着生牛皮的鞭子,里面裹着铁丝,抡圆了就是一鞭子。

瞬间从胸口到腹部,就出现了一道暗红的印子,反手又是一鞭,顿时皮开肉绽,血水横流。

头两鞭大汉还咬牙挺着,可是接下来就撑不住了,发出沉闷的吼声,到了最后,干脆疼得昏了过去。

四十鞭子抽完,没有别的说的,直接把人赶出了天津,干净利落,一点都不迟疑。

唐慎露出了他果断无情的一面,连蒙古人都给打了,从各地来的人物没有谁敢找不痛快,乖乖都到了小站之外,在营区驻扎。

而小站这里呢,还有一个更猛的俞大猷压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几万人井井有条,一点乱子都没有,真是奇迹。

唐慎心满意足,他带着人马,辞别殷士儋,向小站进发。

……

“哥,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被鞭打的大汉脸色铁青,他抱着枕头,把脑袋扭到一边。竟然被汉人的官给打了,奇耻大辱!

“三妹妹,还留着大明干什么,干脆直接回草原,发兵报仇!”大汉激动地一锤床,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一脑袋虚汗。

年轻人把帽子放在一边,露出了长而柔顺的头发,宛如乌云,煞是好看,竟然是个女儿身,她把药碗放在一边。

“哥,发兵,发谁的兵?”

“当然是,外公的兵,咱们的人马离着好几千里哩!”

女子微微冷笑,“外公,他算什么外公?见了我,一副第二卷。的德行,简直让人作呕,怎么不打雷,劈死了他!”

“不要胡说!”大汉气得怒骂道:“阿勒坦汗是我们蒙古人的英雄,虽然他老了,可是虎依旧是虎。我们蒙古人最崇拜强者,能,能嫁给他,也不错吗……”大汉声音越来越低,他也觉得不妥当,理不直气不壮。

“哥,你别傻了,俺答觊觎的是我们卫拉特部,联姻不过是他扩充势力的手段。我们要想保住家业,就必须和真正的强者联合,而不是外强中干的俺答!”

大汉一阵激动,竟然撑着坐了起来。

“三妹妹,钟金!我看你是真糊涂了,除了俺答之外,还有谁是真正的英雄?”

少女突然粲然一笑,“哥,中原大地,英雄辈出,他们的人马是俺答的几十倍不止,更重要的是他们对草原没有多大兴趣,不说别人,就是那个打了你的大官,就是个人物!他手下的勇士浑身上下都带着强烈的杀气。比起俺答的亲卫还要厉害,他人也年轻,又英俊,比起俺答好了一万倍!”少女的脸上竟然涌起一丝红润。

……

唐慎丝毫不知道,竟然打出了一个崇拜者。他此时心里头砰砰乱跳,离着小站越近,心跳的越厉害,仿佛一张嘴,就能吐出来。

盘算起来,父子俩也五六年没见面了,唐慎曾经进京述职,偏偏唐毅去了宣大。后来就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争斗。

唐慎虽然远在福建,可也知道其中的凶险,一颗心整天提着,多盼着能陪在儿子身边,帮他渡过一个个的难关。

可是真正要见面了,反倒近乡情怯了。

他带着手下,出现在了村子的外面,足有十几里路,就让手下都留下来,他一个人去村子。

“中丞大人,万一有什么意外……”

“闭上乌鸦嘴,那是我儿子住的地方,能有什么意外,你们都给我等着,敢动一步,军法从事!”

说完之后,唐慎催动战马,头也不回,奔向了村子。手下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中丞大人真是太怪了,不就是见个儿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值得把大家都赶走?

驾,驾!

唐慎的战马离着村子还有五里左右,突然村子前面出现了几个黑影,一匹毛驴,王悦影和琉莹并肩站着,两个人分别抱着平安和平凡,随着唐慎邻近,平凡吓得把头埋在了琉莹的怀里。

反倒是平安年纪大,胆子也大,老娘在耳边轻声两句,他主动走了几步,怯生生喊道:“爷爷!”

两个字,春风化雨,唐慎激动的泪水差点流出,急忙一伸手,把平安抱在了怀里。

“真沉啊,三年前爷爷进京的时候,还抱过你,记得吗?”

“嗯。”平安点了点头,搂住唐慎的脖子,用力亲了一口。

“哈哈哈,真是好孩子!”唐慎开怀大笑。

有了孩子,气氛融洽很多,王悦影急忙走过来,飘飘万福。

“爹,行之还在村子里等着,您请把。”

“好。”唐慎抱着平安,正要往前走,一抬头,却发现唐毅一身青衫,出现在不远处,低着头,略显尴尬,“前几天摔了一跤,走的慢了,才来,您不会怪罪吧?”

第756章父子兄弟

借口,拙劣的借口!

唐毅还从来没有撒过这么心虚的谎,曾经相依为命的爷俩,相隔几年的光景,怎么会变得如此疏远!

唐毅觉得错都在老爹的身上,没错,就是如此。

自从嘉靖三十七年起,朱氏前后给老唐生了两男一女,最大的一个竟然比平安小了五个月。

也就是说,唐毅有了三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弟弟妹妹,天啊!哪怕他对着外人,甚至好朋友,都喜笑颜开,自豪宣称唐家开枝散叶,后继有人,人丁兴旺,可无论如何,刺儿就扎在心里头,越来越深。

越是要见到老爹,就越觉得别扭,从唐慎到了天津,他就知道了。按理说唐毅应该前往天津去看老爹的,这才是孝子当做的事情。

唐毅也几次想要动身,结果这一步就是迈不出去,不但迈不出去,就连老爹驾到,他也不愿意出迎,只能把媳妇和儿子派出去。

可媳妇走了,他心里更烦躁了,身为儿子不去迎接父亲,好说不好听,没准就有人参自己不孝呢!而且还有东厂的人盯着,哪怕比以前松了,也还是定期报告。

还要超凡入圣呢,连孝道都不顾了,好说不好听!

算了,还是去迎接吧!

唐毅小跑着追出来,一路追来,总算是看到了老爹的身影,那一瞬间,唐毅的脑袋轰然炸开,他终于明白了,那些乱乱糟糟的想法,都是可笑的说辞,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真他娘的想!

他一度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已经彻底变成了大明的士人,可是在心里的深处,总还是有一丝过客的心态。唯独面对着老爹,他可以彻底放松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和虚伪。不光是血脉相连,而且是这个男人陪着自己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他才是最值得自己无条件信任的人!

唐毅也总算想明白了,说起来让人脸红,他之前的别扭、尴尬,竟然都是嫉妒在作祟,他不希望老爹被别人分享,一如当年续弦的时候,不告而别一样。

唐大人竟然吃醋了!真是天雷滚滚,让人脸红心跳啊!

反倒是唐慎,他不知道儿子有些扭曲的心态,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毕竟这几年光顾着福建的家,都忘了北边还有一个独自打拼,承担着无比重担的长子。他觉得当爹的做的很不到位,难免羞愧。

父子俩呆呆望着,喉咙里都被堵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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