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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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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凡,这两天好好准备一下,马上你们就动身去南昌,到了之后,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做。”
“嗯,我相信中丞大人的眼光不会错,提前祝你一路顺风。”徐邦阳放下了车帘,马车从妇人们的身边呼啸而过,后面还有几个小厮,跟着马车跑得四脖子汗流。
老妇人眼尖儿,有个脸上带着一颗黑痣的小厮,不正是自己引以为傲的二小子吗?还冲着自己点头呢!
儿子跟着马车跑,孙凡那家伙怎么有资格坐在马车上,对比也太强烈了吧!老妇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连其他人的目光都透着怪异,似乎在询问自己,吹得牛皮怎么这么快就破了?
她不甘心,气急败坏到了孙凡的面前,讥诮地说道:“怎么?攀上了高枝儿,连国公府的人都认识了?方才那位是哪一位管事啊?”
“三婶啊。”孙凡道:“不是管家,是魏国公的公子。”
“啊!”
老妇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孙凡被弄得不明所以,老妇人突然叉着腰,毫不留情道:“没看出了,别的本事没涨,倒是学会撒谎了?人家国公爷的公子,就是天下的星星,你有啥福气,能跟人家坐在一辆车上,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孙凡摸了摸鼻子,徐邦阳貌似算不得什么星星吧,人家唐大人才是正牌的文曲星呢!
这些日子他也没白学,除了识字之外,就是察言观色,学习经商谈判,和客人打交道的技巧。看得出来,这位三婶是不相信自己交上好运了,还拿着老眼光看人。
看就看吧,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让你们惊掉下巴!
孙凡没有多话,只是微微一笑,随口说道:“过两天我就要去南昌办差了,家里头的事还麻烦老街旧邻照应着,我先谢谢大伙了。”
说完之后,拉起媳妇,直接回到了家里。留下了一帮傻愣愣的妇人,往常一脚踹不出个响屁的孙凡,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他们到底是学了什么玩意,真让人好生好奇啊……
“大人,第一批的培训初步完成了,一共挑选了一千七百多人,主要派到安庆、六安、九江、南昌、武昌、襄阳、东川等地,每处暂时派遣一两百人,其余人手在当地征召。”
“嗯,要多用当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不能干吃干抹净的事,抓大放小,要舍得给好处,汤汤水水,雨露均沾,人家才愿意给咱们干活!”
“大人英明!”金丹送了一记马屁。
正在这时候,徐邦阳赶来了。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也不像最初那么拘谨。他见礼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唐毅的对面,抓起茶壶,先咕嘟咕嘟喝了个水饱。
“唉,这些天啊,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徐邦阳感叹道:“总算没白费功夫,沿线的河港都摆平了,人也派好了,立刻就能运转起来。”
语气轻松之中,带着得意,要搞航运公司,就不能没有落脚之地,而长江沿线的各个港口,早被各种势力盘踞,寻常人面对一团乱麻,根本无从下手。
可是他不一样,出身魏国公府,是南方勋贵的领袖不说,早年又和漕帮多有往来,徐邦阳对杂七杂八的事情门清。
他直接找到了盘踞各个码头的势力,愿意配合,咱们大家伙一起赚钱,不愿意也不勉强,反正老子是巡江参将,征用港口,停靠战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不给,我自己拿!
软硬兼施之下,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长江沿线,竟然被他给解决的差不多。
港口确定好,后面无数的士绅商人都跟进了,他们挥舞着大把的银票,疯狂采购,简直就像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留。
大肆圈占土地,建立货仓,客栈,钱庄,柜房……囤积货物,招兵买马。
那个热闹的劲头儿,简直超过了当初的开海。
开海毕竟只是针对西洋,大明最大的市场还在内部。只是往日没人注意到,加上男耕女织的传统,东南各省之间的商业往来,甚至不如和西洋来的猛烈。
可是伴随着长江航运公司的提出,建立东南统一大市场的概念就被提了出去,而且还得到了空前的响应。
唐毅有些意料之外,可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随着东南开海,对西洋的贸易一日多过一日,东南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原料缺口和粮食缺口。与此同时,又积累了几千万两的白银货币,困扰大明的通缩问题不但解决了,还有向通膨发展的趋势,物价越来越高,和周边省份差价越来越大。
从外省调入粮食,采购原料就变得有利可图,而且还是暴利,东南的商人听说唐毅要建立航运公司,正合了他们的心愿,一个个带着大把的银子,就加入到了紧张的卡位战之中。
东南的商人如此,江西、湖广、四川呢,他们同样盯着开海的暴利,一个个垂涎三尺,他们也不是没有好东西。
江西的瓷器,湖广的矿产粮食,四川的川绸,猪鬃,桐油,都价值不菲,以往受限于交通不便,信息不通,所以贸易量不大。
可是伴随着航运公司的成立,把各地的好东西通过水运,直接送到东南,放在市舶司交易,再把东南的特产运回来,往来之间,虽然没有海贸那么暴利,但是胜在安全稳妥,好似一块巨大的磁铁,牢牢吸引住了各方的目光。
不用说别人,就连一门心思做学问的几位心学大佬都被惊动了,王畿,季本,王襞,聂豹,四位联袂而来。
一见面,王畿就笑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行之你又干了一件大事啊!”
季本眼睛都笑没了,赞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唐毅忙谦逊地说道:“几位前辈过誉了,我弄这个航运公司,也是被逼无奈,几万军队要裁撤,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就要天下大乱了。我也没想到,弄得这么大,还惊动了您老几位,真是该死,该死!”
四个老头互相看了眼,露出了强烈的鄙夷,心说你小子根本就是处心积虑,少和我们耍花腔,装无辜。
把四老请到了客厅,都是老前辈,唐毅坐在末座陪着,小心伺候着,出乎预料,最先开口的竟然是聂豹。
“咳咳,行之,江西的瓷器天下闻名,你可要多多帮忙才行。”
唐毅笑道:“请老前辈放心,晚生一定尽力协调。”
“不是尽力,是必须,一年要增加这个数!”聂豹晃了晃两根手指,二百万两的采购量,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见唐毅默然,老头微微一笑:“事情办成了,江右心学一脉,全力支持你。行之,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唐毅说话,聂豹笑眯眯道:“你就是心学少主,未来阳明学会的领袖,怎么样,老夫够意思吧?”
第499章严徐大战
江右学派,浙中王门,南中王门、楚中王门、闽粤王门、北方王门、泰州学派,并称王学七派。
论起门徒之多,影响之大,首推泰州学派,这和泰州学派平易近人的主张有关,三教九流,到处都有泰州学派的人。
紧随其后,就是浙中王门和南中王门,这两派都以江南作为基础,唐顺之就是出身其中,在师承上,唐毅是南中王门的亲传弟子。
随着唐毅组建交通行,推行开海,力主组党,这三派获利最大,毫无疑问,都站在了唐毅的背后,成为他的铁杆支持者。
不过要想领袖心学,光靠这三派的支持还不够,其中最大的障碍就是江右学派。
无论从思想主张,还是传播范围,学术影响力,江右学派都比不上那三家,只不过他们有一个谁也比不了的优势,那就是当朝次辅,徐阶徐阁老是聂豹的学生。
有了徐阶的加持,江右学派一下子成为了心学的正统,风头正盛,其他各派都要退避三舍。
但是表面的风光,却遮盖不住内里的衰败。
江右学派的根基在江西,明初的时候,甚至有“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的说法,到了嘉靖朝,江西先后出了夏言和严嵩两位首辅,达到了一个顶峰。
月盈则亏,近些年来,东南海贸越来越繁荣,经济发达,促使江南无论从文人的数量,还是质量,都开始大步甩开江西。
还有一个难言之隐,严嵩是江西分宜人,他大量任用江西同乡,可是作为心学一脉,是极力反对严党的。如果严党倒台了,势必会牵连大量的江西官僚,到时候江西的地位更会一落千丈。
故此,在倒严的问题上,江右学派一直有所摇摆,举棋不定。
只是情况的变化远远超出他们的预计,随着心学结党,倒严成了主要的政治主张,逼迫着江右学派不得不表态。
另外唐毅几次出手,也震撼了江西的士绅,先是开海,接着又是长江航运公司,眼看着东南的商业大饼都被被人吃光了,他们怎么能不着急。
主宰人们举动的不是崇高的道德,而是实实在在的利润。徐阶是地位尊崇,可是他能给大家带来多少好处?
唐毅虽然年轻,官职也不够大,可是人家够意思,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万的白银撒出去,这种本事放眼整个大明,都没有第二位。跟着唐状元有肉吃,成了大家伙的共识,心学的基础就是这些士绅商人,实际上穷苦百姓也玩不起高大上的东西。
作为士绅的代表,聂豹也没法违背大家的意思。
这一次聂豹不辞辛苦,跑到南京,就是要和唐毅交换筹码,心学未来领袖的位置,我们给你,投桃报李,江右学派也要参与到整个东南经济大整合。
王畿还生怕唐毅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提醒道:“行之,咱们心学虽然结党,可是内部错综复杂,主张千差万别,我们有心统合王门,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摇旗呐喊,站脚助威。行之,日后弘扬心学的重任还要落在你的身上,双江公慧眼识人,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啊!”
唐毅点头,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此事少湖公知道吗?”少湖是徐阶的号,聂豹愣了一下,“这是我们江右学派的意思。”
明白了!
唐毅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徐阶是另有属意的人选,唐毅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张居正长须飘飘,潇洒自如的模样。多半徐阶是想让张居正继承他的衣钵,有个好老师真是幸福,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吃现成的。
像自己这样的,就要一点点打拼,不过也好,什么都是自己的。
聂豹的表态非常明白了,无论徐阶如何,江右王学都会支持自己,有了四大派力挺,唐毅的地位再也无可撼动!
想到这里,唐毅意气风发,大笑道:“双江公,晚生多谢您老的错爱,请放心,三天之内,采购团就会出发去江西。”
“好,行之果然有魄力!”老头赞叹,“是有财力吧!”唐毅暗自腹诽,怎么看自己这个少主都像是买来的,既然是一桩生意,就要有赚头才行。总说心学门人遍天下,可心学到底有多少力量?
“都说知己知彼,咱们心学有多少家当,是不是也该透露一二?”唐毅开门见山。
王襞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几个老家伙过来,就是要和你交代一番,几十年来,王学门人没有一刻懈怠,如今王学已经是兵强马壮,门人弟子遍天下……”
四个老头不断讲着,唐毅仔细听着,听来听去,也吓得不轻。
首先说官场上,东南的地方官吏之中,七成是心学弟子,上至布政使、按察使,下至县丞、主簿、教谕,都尊阳明公为祖师爷。
天下的督抚有将近一半,也是王学门人,东南的士绅,更是有八成以上,都倾向于心学。
就连心学力量最弱的京城,弟子一样多如牛毛,除了徐阶之外,三品以上的官吏还有唐顺之、赵贞吉、郑晓、刘焘、冯天驭、严讷等等十余人,至于底层官员就更多了。
尤其主要的是都察院和六科廊,科道言官之中,七成都是心学弟子。历年以来,科道都是对抗严党的第一线,严嵩尚且不能铲除他们,可见实力之强。
唐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扣除中立派官员之外,心学和理学几乎一人一半,分割了整个朝堂,在民间的力量上,心学还在理学之上。
尤其是心学比理学更有组织,战斗力也更强。
有着诸多的优势,是不是说心学取代理学,就顺理成章了呢?
显然是大错特错,心学无论有多少实力,都改变不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儒家成为显学,是因为儒家迎合了大一统的需要,把汉武帝所推崇,历代绵延,越发强大。
心学强调自我,强调平等,几乎是君权神授的天敌,只要是皇帝,就不会站在心学一边。
不摆平皇帝,心学就别想取代理学,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唐毅哀叹了一声,不管怎么说,知道了心学的底蕴,还是非常满意的。对了,按照规矩,身为心学少主,是不是该有点信物什么的。比如巨子令,铁指环什么的。
当唐毅讨要的时候,几个人一脸的怪异。
“行之,咱们是心学门人,不是江湖帮派,哪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那我怎么号令他们啊?”
“咳咳!”
王襞的脸黑了,“身为王学未来的领袖,要想着保护自己人,壮大王学,怎么能光想着使唤别人呢?”
“保护?咱们王学会有危险?”
王畿叹道:“不是会,而是已经有了!”
几个老头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唐毅心里就是一动,貌似这个心学少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而是另有隐情啊!季本最老实不过,他向唐毅和盘托出,把最近朝廷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数月之前,刑科给事中吴时来,刑部主事董传策,张翀,三人一起上书,弹劾严嵩。这些年弹劾严党的人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唯独这三个人,掀起了滔天巨浪,只要是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吴时来和张翀都是嘉靖三十二年癸丑科的进士,徐阶的学生,而且吴时来又在松江府做过推官,和徐阶过从甚密,至于董传策,他是松江人,徐阶的同乡。
三人一起上书,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会联想到徐阶。
莫非这位次辅大人不愿意忍耐了吗?要出手和严党生死相搏吗?
霎时间,万众期待,大家都想看看这一出好戏。严嵩虽然老迈,可出手依旧狠辣,三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被他给扔到了大狱。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迟迟没有发落三个人,一关就是几个月,徐阶这边也不上书救援,严嵩那边也不发落,就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
好些人都暗自摇头,包括心学内部,也颇为不满。就连聂豹都感叹道:“华亭的老毛病又犯了,先是老师夏贵溪,接着是杨继盛,如今又是吴时来,他怎么就不能替大家伙出头啊!”
徐阶一再的退让,懦弱无能,惹来了心学门人的不满,这也是促成大家把希望寄托在唐毅身上的原因。
“徐华亭五十七岁,严分宜已经八十了,只要能坐稳位置,熬也能把严嵩熬死。华亭再做几年首辅,行之就准备接替,中兴心学,全都看你了。”王襞把他们的构想说了出来,在他们看来,徐阶就是一个过渡人物。
唯有唐毅不这么看,那个小个子的身体里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绝对是咬人的狗儿不露齿,等他露出狰狞一面的时候,保证碎了一地眼镜。
唐毅没必要替徐阶吹嘘什么,所以他乖乖选择闭嘴,不停思量着吴时来三个,世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他们上书,背后的唆使者一定是徐阶。
徐阶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或许从三个人处置结果能看出一丝端倪,吴时来被贬官到横州,董传策贬到了南宁,张翀则是贬官贵州都匀。
全都是贬官,没有一个人掉脑袋,严党的气势大不如前,徐阶这是在试探虚实啊!
好一个徐阁老,一出手就配上了两个学生,一个同乡!唐毅差点爆粗口了,严党和徐党的大战还真是精彩!
第500章父子
唐毅早就仔仔细细,把徐阶剖析了一个遍,此老看起来温良恭俭让,实则却是狠茬子,敢打敢拼的主儿。
吴时来三个弹劾严党,看起来很冒失,却不失为一招精妙的拖刀计。
首先说时机就很玄妙,严嵩刚刚过完了八十大寿,三个人就上书弹劾,严嵩哪能不抓狂,人家拜寿,你们哭丧,老夫岂能饶过你们几个兔崽子,不光里面,连徐阶都别想跑。严阁老张牙舞爪,把三个人扔进了监狱,看起来赢了一招。
但是严嵩忽略了嘉靖的态度,你老已经八十了,眼花耳聋,老迈昏庸,朕念着往日的情分,让你自然淘汰,偏偏你还不知道好歹,想要把徐阶除掉,难不成想让严世藩接你的位置!那样的话,朱家的江山就真的变成严家的了。
嘉靖心态的变化,直接造成了吴时来三个的轻判。
别看把他们贬到了西南的穷乡僻壤,对于言官来说,因为弹劾而遭贬,简直就是为了跳得更高,而蹲下身体,蓄势而已。
天下人苦严党久矣,只要严家一倒,这几位就会火箭般升官,成为官场新贵。
总体来说,徐阶的试探是成功的,嘉靖的心思徐阶摸透了,唐毅也看透了,至于王畿这些人,虽然身为大儒,才智绝伦,可是对官场的争斗还是有些外行,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徐阶也不能把自己的盘算告诉他们,造成的如今的误会。唐毅更是乐得如此。
“行之,心学发展到今天,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如今朝局动荡,严党依旧把持六部,势力滔天,要想击败严党,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忠良义士,这都是我心学的骨干啊!”季本老眼通红,握紧了拳头。
王襞沉声道:“行之,我们几个老家伙希望你能把担子挑起来,尽量保护我心学门下,保住朝廷一口正气。”
“这个……”唐毅面露难色,“不是晚生不愿意帮忙,严党势力太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再有我眼下不过是区区应天巡抚,鞭长莫及,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很快就不是了!”聂豹突然冒出了一句,唐毅就是一愣,莫非说又要把自己调走?
唐毅这个气啊,他这些年辛辛苦苦,天津开海刚弄好,就把自己赶到了泉州,在泉州打开了局面,竟然被贬为知县,好不容易爬到了杭州知府,又被派到了南京,如今裁军,组建航运公司,刚刚大事抵挡,又要把自己调走,不带这么坑人的,就不能给老子享受成果的机会吗?非要像工蜂一样,天天忙碌,为谁辛苦为谁甜?
许是感到了唐毅的愤怒,聂豹叹了口气,“行之,据老夫所知,严党已经怂恿手下,说你身为苏州人,担任应天巡抚,多有不当,且朝廷已经安排了苏松巡抚,避免冲突,所以要调你进京。”
老头越说声音越小,这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换成谁也不会高兴。就算使唤傻小子也没有这么干的,朝廷太不地道了。
唐毅眯缝起眼睛,严党用计把自己从杭州赶走,又故技重施,如果没有徐阶的默许,绝对不会如愿的。
很显然,自己推动心学组党,整合各派力量,已经刨了徐阁老的墙角。如果再把自己放在东南,要不了多久,徐阁老就成了没毛的鸡了。玩政治的,从来都是绝对的冷血动物,当他感到了有威胁之时,下手绝对不容情。聂豹说是严党动手,他老对严党的情报,还能胜过自己?
没准就是徐阶暗中动的手,聂豹不好说徒弟什么,索性把屎盆子扣在严阁老的头上……
官场险恶,真是险恶啊!
唐毅盘算了一下,趁着自己年轻,官位还不是那么高,赶快回京也不错,要不然一旦如同王阳明,乃至胡宗宪那样,成为名满天下的重臣,京里的那帮人就会忌惮,就会打压。要是被按在了地方,一辈子东征西讨,也就是干辛苦活儿的命,永远成不了决策者。
只是东南这么一大摊,他走了,该交给谁,谁能延续他的政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离开了,有合适的接替人选吗?”
几个老头互相看了看,都无奈地摇摇头。东南的事情太多太杂,除了唐毅之外,别人还真摆不平错综复杂的势力。
“行之,为今之计,只有萧规曹随,安排几个听话的人员,你在京城遥控。”王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恐怕不成。”唐毅摇摇头,“能真心执行我的方略的,无非就是同科的那几个人,他们资历尚且,接知府,提举,还没有问题。可若是没有一个独当一面的重臣坐镇,只怕扛不住严党的压力。”
四个老头一下子沉默了,东南发展到了如今,关系到大家伙的切身利益,他们想让唐毅进京,也是为了能有一个代理人,帮着照顾东南。
可唐毅一走,东南乱起来,更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下子就僵住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厅之上针落可闻,静得吓人。
突然王畿一拍大腿,“哈哈哈,老夫有办法了!”
“快说!”其他几个目光都落在了王畿身上。
“呵呵,有一个人分量足够,而且还会坚决按照行之的方略走下去。”
“谁?”大家异口同声问道。
“王忬!”
两个字一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王忬自从接任蓟辽总督以来,屡立战功,且清正廉明,士林中赞誉有加,地位几乎和胡宗宪不相上下,名声又远在胡宗宪之上。
再加上王忬是唐毅的岳父,延续女婿的政策,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有一点,王忬眼下手握重权,要是调到南方,等于放弃了奋斗来的成果,人家能不能甘心情愿?
唐毅也犯了难,他思索了再三,写了一封长信,派人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蓟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王忬的回信就到了,在信中王忬欣然同意,还催促着唐毅尽快运作。
虽然不知道老岳父打得什么主意,唐毅欣然同意。
很快紧张的运作就开始了,嘉靖三十八年的十一月,蓟辽总督王忬被任命为南京兵部尚书,即日南下,接替王忬的是服丧结束的晋党领袖杨博。
随同王忬南下,还有四位翰林官一起外放,江一麟接任宁波知府,庞远接任泉州知府,诸大授接任苏州知府,陶大临接任松江知府。
原宁波知府张守直调任应天知府,泉州知府海瑞调任安庆知府,上海知县方逢时升任松江同知……
这一连串的人事调度,可谓是眼花缭乱,但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唐毅一派,始终把持着几个关键的开放城市,牢牢握有东南的经济命脉。
上面有王忬坐镇,下面有一帮心腹帮衬,哪怕唐毅走到了天涯海角,东南的大局依旧牢牢抓在手里。
除了明面上的人物之外,更大的功夫放在了背后。
唐毅再度扩大交通行的股本,每一省设立分行,吸纳当地的士绅官僚加入。而且通过纷繁复杂的交叉持股,把东南的商会,行号,钱庄全都纳入了交通行的系统。
伴随着交通行的扩张,阳明学会也顺势而为,把势力推进到了湖广,四川,两广等地。长江沿线,干支流,只要商船所到之处,就有交通行的据点,就有阳明学会的成员。
数以万计的官僚士绅被卷入其中,这股势力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扎根越来越深。
按照唐毅的估计,十年之内,自己播下的种子就会长成参天大树,整个大明朝也将被这股势力左右。
……
短短数月之间,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唐毅也吃不消,总算在嘉靖三十九年到来之前,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腊月二十七,唐毅动身离开了南京,这一天道路两旁,出现了无数的百姓,他们默默注视着唐毅的马车,从面前走过,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人一路顺风!”
“大人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大人走好。”
……
百姓们此起彼伏的喊声,让唐毅心里头暖乎乎的,冬日的寒冷都不翼而飞了。说实话,唐毅在南京没有做得太多,但是百姓们深深记住了这位年轻的巡抚,平定叛乱,裁撤大军,开办航运公司……肩头的负担请来,工作机会多了,生活不再紧巴巴的,对于老百姓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从南京出来到了下关码头,唐毅登上了官船,顺流而下,在镇江西津渡停下了船只,在这里还有两艘船等着他,一艘从南边来的,一艘从北边来的。
王悦影一袭淡蓝的衣衫,在寒风中,更显清秀可人,怀里抱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儿,裹在厚厚的襁褓之中,头上还带着虎头帽,正在酣睡,嘴角带着晶莹口水泡泡。只看了一眼,唐毅的眼圈就不争气地红了。
儿子啊,你可知道爹爹多想亲眼看着你出生,看着你哭,看着你笑……唐毅小心翼翼接过儿子,粉嫩的小脸蛋,红嘟嘟的,惹得人好想啃一口。唐毅终究没舍得,而是交给了婆子,赶快抱回了船舱里。
他紧走两步,用力抱住了王悦影,两个人紧紧相拥,再也不愿分开……另一艘船头,王忬摸了摸鼻子,摇头大叹:“有了丈夫忘了爹!”
第501章生祠
“怎么样?”
“挺好的,壮实,能吃,哭得可有劲儿了!”唐毅得意道。
王忬气得一瞪眼睛,“我问你是东南的事!不是你儿子!”
唐毅闹了一个大红脸,忙咳嗽了两声,说道:“东南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看起来千头万绪,只要四个字,就能办妥。”
“哪四个字?”
“依法纳税。”
“啊?”王忬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就这么简单?”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唐毅对老岳父,自然是和盘托出,“大明朝看似百病丛生,其实说穿了就是财政出了问题,土地兼并,官绅不纳粮,该收的收不上来,支出却越来越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出问题才怪呢!我在东南秉承的一个理念,就是打通市场,市舶司是对外的市场,航运公司是对内的市场,大举投资道路,兴办教育,是为了城乡市场。朝廷要想收的到工商税收,不是设个关要钱就行了,还要替商人办事,做他们不能做的事情,替他们开拓市场,寻找原料,总而言之,就是大家一起发财。只有如此,他们才会甘心情愿,把税交上来。而手上掌握了银子,就有了权力,自然政通人和……”
唐毅离开之后,有两个职务不再设置了,一个是应天巡抚,一个是提督市舶司,也就是说东南再也没人能财权一把抓,显然这也是朝廷出于制衡的打算,不让南方再冒出一个户部来。
官员的权力分散了,官银号,总商会,交通行,航运公司等等,力量就大了起来,而这些又都揣在唐毅的口袋里,说穿了,东南还是紧紧握在唐毅的手里。而且随着航运公司深入长江的支流,内陆的省份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都会落到唐毅的掌握之中。
他虽然离开了,依旧有无数人,会坚定地沿着唐毅的道路推行下去,而不用担心人走茶凉的风险,唐毅已经扶持出了一个强悍的利益集团,这就是他和前辈改革家的不同。
王忬所要做的就是替女婿呵护这个集团,用手上的权力,去掉重重地方保护,大兴基础建设,鼓励工商,打击水寇山贼,营造良好的经商环境……
这些东西对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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