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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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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毅不断说着,俞大猷默默听着,说实话,他觉得唐毅都在胡说八道,可偏偏每一句都触动了他的心头,就像是天边的彩虹,在海面升起……真有那么一天,即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船队进入了福建地面,这一天早晨,沐浴着初升的朝霞,在船队面前出现了连绵的陆地线,在岸边,有不少人正在翘着脚张望。
“来了,总算来了!”
说话的正是泉州知府杨继盛,不过他很快就不是了,知府已经落到了唐毅身上,不过他也不用离开泉州,吏部的任命已经下达,杨继盛因为政绩卓著,被提拔为兴泉道参议,从四品,主管兴化、泉州、漳州三府,算是唐毅的半个上司。
其实这么安排,也算不得什么好心,摆明了是要把杨继盛按在福建,不让他动弹。但杨继盛倒是甘之如饴,当了地方官的几年,杨继盛变了许多,他依旧嫉恶如仇,依旧为民请命,可是他也知道很多事情要妥协,要学会刚柔相济,要重视人情往来……
就拿对唐毅的欢迎来说,杨继盛是不惜血本,泉州府,晋江县,大大小小,文武官吏,一个不少,全都到了码头。
致仕的官员,士绅,名流,地主,商人,能来的全都来了,甚至连府学和县学的学生都跑来凑热闹,争着一睹文曲星的风采。
当唐毅的船只靠岸,搭好了跳板,唐毅还没下来,杨继盛就疾步走了过来,和唐毅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行之,真是想不到,我们竟然能在泉州重逢!”
“椒山先生,晚生想起当年先生一路上的教诲,至今记忆犹新,获益匪浅。”
杨继盛连忙摆手,“行之又在说笑了,我的那些都是书生意气,说说可以,却当不得真,倒是行之说的才是办事的道理,这几年我磕磕绊绊的,总算发现往日自己太幼稚,太天真了!”
杨继盛拉着唐毅,手挽着手,来到了众官吏面前,杨继盛兴奋说道:“诸位,这就是大家朝思暮想的唐六元,唐大人!”
一听这话,在场官吏纷纷拜倒,口称:我等拜见府尊大人!
唐毅满脸笑容,正想请大家起来,却猛地发现一位又黑又瘦的官员,昂然站立,只是抱了抱拳,根本没有跪下。
他身边正好有两个下跪的家伙,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山”字型笔架。
没等唐毅说话,杨继盛脸沉了下来,心说你这家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海知县,你见了上官,为何不下跪?”
黑瘦的家伙昂然说道:“杨大人,太祖爷定下规矩,品级相仿,则东西对面,卑者躬身作揖,尊者抱拳还礼。若是品级相差二,三等,则卑者在下,尊者在上,依旧行作揖之礼,唐大人身为清贵翰林,熟知朝廷制度,不知道下官所行之礼,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这话说完,包括杨继盛在内,都像看白痴一样,在看着他,开什么玩笑,眼下是嘉靖朝,不是太祖爷的时候,讲究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你一个举人出身的县令,见到翰林出身的知府,竟然不下跪,你是要疯啊!
别人窃窃私议,唯独唐毅闪过强烈的惊骇,心里头都翻了天:“乖乖,海笔架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老子可不想成为海青天的陪衬啊!”
第398章副手
杨继盛阴沉着脸十分的不痛快,不说他和唐毅的私交,光是唐毅一连串显赫的身份,他到了泉州开海,对于泉州士绅百姓来说,绝对是天上掉馅饼。要知道在宋元时期,泉州都是东方第一大港,商贸繁荣,万国云集,那是天下间最富庶的所在。
至今,在泉州的街头还能找到大量的青石建筑,风格与中原迥异,都是波斯和阿拉伯商人留下来的,斑斑痕迹,诉说着昔日的辉煌和繁荣。
试问哪个泉州的百姓不想着家乡重新繁盛,而唐毅就是大家伙的希望,对他客气点又能如何?
偏偏碰到了海瑞这个蒸不熟煮不烂的东西,不但当着众人面不磕头行礼,到了接风宴上,唐毅主动敬酒,这位倒好,竟然说什么不会喝酒,结果当场有人揭穿,说是海瑞就任知县的时候,喝过酒。
换成别人肯定羞愧难当,可海大人终究不是凡品,人家站起身,毫不畏惧说道:“福建青竹雅酒,二十年陈酿要二十两银子,多加一年就涨一两银子,如今这一坛看封口,是在嘉靖元年的窖藏,一坛酒至少要三十五两银子,几乎和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相当,这就我海瑞喝不起!”
话说到了这份上,就够瞧的了,可人家海瑞还不罢手,竟然对着唐毅深深一躬,而后说道:“府尊大人乃是亘古以来,第一位六首魁元,读书人的表率,又承蒙天恩,牧守一方,万千读书人瞩目,无不将大人视作榜样,大人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在效仿。大人喜好节俭,则众人皆以节俭为美,大人铺张浪费,饮一坛酒数十两银子,吃一道菜十几两银子,这几桌酒席不多,就是几十户百姓一年的花销,让其他人看在眼里,又会如何想?下官斗胆,请大人厉行节俭,以正士林风气。”
嚯!
如果说不下跪只是狂狷,这回可好,直接开口教训上了,你又不是师长,有什么资格?
不客气地说,你海瑞算什么东西,除了年纪之外,没有一样能比得上唐毅的,你竟然大言不惭,身为下属管教上官,你把自己摆在了什么地方!
大家伙的目光刷的一下,都落在了唐毅身上,少年得志,谁能没有一点脾气,就不信唐毅能忍住不发飙,看来接风宴有好戏看了。
杨继盛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就要痛骂海瑞,哪知道唐毅一把拉住了他。
“呵呵,海知县说的没错,节俭是历代的美德吗!但是今天故友相见,又是同僚初次相聚,太过寒酸了也不好。这样吧,把接风宴的花费记在我的名下,不用走公账,海知县你以为如何啊?”
海瑞眉头挑了挑,勉强点头道:“大人闻过即改,海瑞佩服之极,下官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海涵。”
唐毅呵呵笑道:“不妨事,唐某虽然身为知府,但是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两眼一抹黑,还要仰赖诸位同僚扶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伙只管开诚布公,都说出来。”
这一番说完,大家都一起称赞府尊大人心胸开阔,不骄不躁,令人钦佩。虽然好话不断,但被海瑞一闹,酒也没了滋味,菜也不对胃口。
吃了没一会儿,众人就纷纷告辞,回去的路上还不停议论,多数都骂海瑞不知好歹,称赞府尊大人海量容人,不愧是六首魁元,文曲星下凡,真是有风度!
他们不知道,唐毅此时也在大呼侥幸,心说状元算个球,就算历史上真正的六首黄观,知道的有几个?别说黄观,嘉靖,严嵩,徐阶,陆炳,这些大人物,加起来恐怕都没有海瑞的名头响亮,恐怕只有张居正和戚继光能和海笔架争锋。
要真是自己在酒席宴前和海瑞闹翻了,保证日后的戏台上有一出“海青天教训小状元”,自己啊,就成了衬托正面人物的丑角了。
杨继盛不知道唐毅的心思,他只是气愤异常,就好像要爆炸的气球。
“海瑞这个东西真不知道好歹,妄我推荐他接任晋江知县,真是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唐毅一愣,忙问道:“椒山先生,海瑞是你推荐的?”
杨继盛脸色发苦,点了点头,“收到你的信,说是要在泉州开海,我琢磨着要找几个清廉干吏帮忙。这个海瑞是广东琼州的人,天涯海角的蛮子,举人出身,三年前出任福建南平的教谕,为官清廉,教导学生有法,县学的成绩提高很快。我琢磨着这个人和闽浙的士绅没什么瓜葛,纵使有些小脾气,也是可以利用的,就让他接晋江的知县,哪知道这家伙竟然如此狂妄嚣张,目无尊长,简直可杀不可留!”杨继盛咬着牙说道:“行之,也不用你出面,我请的神,我送走,我这就去写奏疏,弹劾海瑞,让他滚回老家晒太阳吧!”
“别啊!”
唐毅激动地跳起,连忙拉住了杨继盛,“我说椒山先生,你要是不想在奸佞啊,宵小一类的传记里面,找到自己的名字,最好别得罪海瑞。”
杨继盛气得笑了起来,“行之,你也太高抬他了吧,三十几岁的老举人,区区一个七品县令,他算个什么东西,还真成了狗头金了?”
唐毅摇摇头,“椒山先生,你要是不信就上大街问问,是知道李白的人多,还是知道唐明皇的多?像海瑞这种锋芒毕露的人物,就是口袋里的锥子,早晚会露出锋芒的,挡都挡不住。”
杨继盛嘴角抽搐了两下,苦笑道:“行之,海瑞可是你的属下,他这个德行,日后可有你的苦头吃。”
“呵呵,椒山先生,你先坐下来。”唐毅笑道:“海瑞这个人,固然有锋芒,但是他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就是克敌制胜的利器,我这次来开海,看起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实则是凶恶异常。您久在福建,想必知道的更清楚吧?”
提到了开海,杨继盛不由得点了点头。
“行之,数月之前,我就给荆川先生写过信,提起福建的事情。开海对东南的士绅商人,乃至普通的百姓,都是好事情,只要朝廷那边摆平了,就没人敢明面反对。但是,开海之后,却触怒了把持走私的大海商。这帮人平时隐藏在世家背后,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手段残酷,实力惊人,这几年福建各府,被杀的知县乃至知府,比南直隶和浙江加起来都多,他们之中不少都是不听从大海商的命令,结果被人家假手倭寇干掉的。”杨继盛叹了口气:“行之,依我看,开海容易,但是治闽难啊!”
杨继盛这番话正好说到了唐毅的心坎上,他来的时候就仔细分析过,倭寇最初的时候,的确是很多大家族走私获利的途径,各地的世家都给倭寇通风报信,帮着他们壮大。
但是随着倭寇越来越强大,合作关系就变了味。倭寇到处抢掠杀伤,弄得海路断绝,各大家族损失惨重。
而另外呢,一些和倭寇关系密切,手上握着船队的超级海商,他们利用自己的势力,垄断海贸。那些掌握田地,作坊的士绅商人不得不仰人鼻息,忍受残酷的盘剥甚至是敲诈勒索。
可以说东南的局势已经出现了一个临界点,此时开海,浙直,乃至整个东南的士绅都会欢喜鼓舞,大有“天下人苦海商久矣”的架势。
唐毅适时站出来,就是大势所趋。可是别以为这样就能轻易击败大海商,他们经验多年,手上财力雄厚,最重要的是他们组织严密,作风狠辣,一般的大户士绅和他们比起来,就好像小绵羊一般,软弱无力,他们是真正的恶狼,草食动物再多,也要成为狮子的盘中餐。
人家不明着和你斗,只要暗中使绊子,下黑手,就能把好好的开海大业弄得七零八落。如果不能快速取得成绩,反而麻烦一堆,京里的支持就会减弱,一旦嘉靖反悔了,整个开海大业就功亏一篑。
可以说唐毅已经坐在了只能进不能退的火山口上。
越是危急,就越显得一柄神剑的宝贵。
“去把海知县请过来,我有些事情和他商量。”
杨继盛把眼睛瞪得老大,“我说行之,你是不是挨骂有瘾啊?”
“椒山公,有本事的人都有些脾气,习惯就好了,时间久了你会发现海瑞还不错的。”唐毅这么说着,却急忙扫视了一下屋子,叫过衙役,把两幅唐伯虎的真迹给摘了,又把官窑的瓷器给换了,茶也不喝顶级的龙井了,改成福建的普通铁观音。又看了看身上,什么玉佩啊,扇子啊,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让唐毅给收了起来。
杨继盛看得这个无语啊,“你就是自己找罪受!”
“不碍的,只要大业能成,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唐毅干笑着,这时候脚步声响起,海瑞从外面走了进来,说实话这家伙虽然硬的跟一块石头似的,但是唐毅在酒席上的表现让他也叹为观止,看来这个年轻的大人还算不错。海瑞抢先施礼,“下官见过府尊大人。”
“呵呵,刚峰兄,你在酒席宴上的批评我虚心接受,不过呢,我也要说一句,这次我到泉州是来开海的,要接触的都是各地的豪商,甚至有不少外国人,粗茶淡饭我能忍,可是客人不成啊。”
海瑞脸色发红,躬身道:“下官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必要,大人自便就是。”
“嗯,多谢刚峰兄理解,对了,市舶司眼下就有我一个人,如果刚峰兄不嫌弃,给我当个副手吧。”
第399章捅娄子
大明朝最让唐毅受不了的就是编制不足,拿市舶司来说,负责通贡贸易,那么多国家和商人,千百万两的物资往来,结果拢共正式编制就四个人,一个从五品提举,两个从六品副提举,还有一个从九品的吏目。
至于知府衙门编制也不多,一个知府,一个同知,若干通判,一个推官,一个经历,一个知事,一个照磨,一个检校,一个司狱,加起来也就两个巴掌。
一个府几十万人,涉及的政务之多,之杂,这点人肯定不够,事情又不能不办,只能花钱雇人,知府啊,知县啊,一般都会雇几个师爷,少的一个,多的有三五个,掌管文案,刑名,钱谷等等各项。师爷属于长官自己的幕僚,要长官自己出钱,本来俸禄就不够,还要雇人,这不是逼着贪污敛财吗!
至于衙门也需要办事的人员,比如打更啊,看门啊,抓人啊,这些脏活累活都变成了杂役,要从老百姓中轮流征召,成了老百姓的一大负担。另外还有一些需要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的人,就要从地方招募,他们不吃朝廷的俸禄,除了从衙门支一点可怜巴巴的月银之外,就靠着吃老百姓活着。
六房书吏,各有自己的来钱路子,吏房管吏员的升迁,不用问历来人事大权都最肥不过;户房管征收钱粮,又是一大块肥肉;礼房管祭祀,管考试,多多少少也能吃点读书人;兵房管驿站,管城防,能收入城捐什么的;刑房管告状的,管案子的,吃了被告吃原告,说的就是他们,至于工房管营造,也能从砖瓦木料里面捞一点。
所谓轻徭薄赋听起来不错,可就像居家过日子,有些该花的钱必须花,该做的事情,必须做,你要是不做,也会以另外的方式找回来,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朝廷虽然减少了官吏,貌似开支小了,可下面的小吏都会成倍地从老百姓身上剥夺回来,老百姓更倒霉了。
当然以唐毅的地位没有去改变官制,也没有那个心思,人少有人少的好处,至少他可以大肆任人唯亲,提拔自己喜欢的人选。
两个副提举,唐毅把一个给了海瑞,另一个他留给了赵闻,至于吏目,则是落到了杨文钰的身上。
赵闻不用说,曾经教过唐毅,又是唐慎同科的进士,榜下即用,当了一任县令,人是非常干练又相当可靠。只是眼下的赵闻不敢再以前辈自居,甚至连师兄都不敢认了,只能自称下官。
唐毅作为长官,也没有非要玩什么礼贤下士,只说要一起同舟共济,把市舶司弄好。
至于杨文钰吗,他本是王忬的师爷,王忬去了蓟镇,杨文钰不习惯北方的气候,留在了东南,辗转给人家当了几回师爷,都不顺心。前些日子又到了太仓,还想跟着老东家。恰巧唐毅回来,杨文钰一琢磨啊,还是找唐毅算了。唐毅手边也缺少人员,就把他带到了泉州。
这四个……额不,是五个,唐毅还有一个师爷,就是唐鹤征,也不知道唐顺之是怎么想的,不带着儿子在身边好好调教,非要塞给唐毅。
最初唐毅实在是纳闷,一路走下来,他也看明白了,唐鹤征这个娃面对着天才的老爹,从生下来就处在阴影之中,强大的压力弄得他寡言少语,呆板木讷,十足的小书呆子。不到二十岁的人,有四五十岁的气质。沉稳得过了头儿,让人都觉得压抑。
唐顺之也不是不知道孩子的难处,可他舍不得拉下脸皮,和儿子打成一片,只好塞给了唐毅。
到了泉州的第三天,赵闻匆匆赶来,市舶司召开了第一次全体大会。
唐毅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班底,一个偏执狂海瑞,一个贪图安逸的杨文钰,一个问题儿童唐鹤征,也就赵闻看起来正常一点,凭着他们真的能办成大事吗?
他看别人都不正常,殊不知在这几位的眼睛里,他才是最大的妖孽。
沉默了许久,赵闻忍不住了,问道:“大人,这开海的事情您准备怎么办?我们都要干点什么?”
唐毅微微一笑,“我正要说呢,今年时间有限,一切要因陋就简,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把第一批货运出来,只要头一炮打响,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眼下有两件大事,一个是在港口征地,把仓库区,住宿区,交易区都弄出来,时间很紧迫,最好半个月之内能完成。”
他这么一说,赵闻就先低下了头,历来征地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时间又这么紧,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好在唐毅也没对他报什么希望,而是饱含鼓励地看着海瑞。
海瑞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低着头思量一会儿,说道:“大人,半个月之后,就过年了,下官以为最好在十天之内完成!”
不愧是真正的猛士,好大的口气!
唐毅心说我可不是给你小鞋穿啊,“海大人,你要真能办成,本官给你请功。”
“不必,这是下官的本分。”
又碰了个软钉子,反正唐毅已经习惯了,他又对着赵闻说道:“那第二件事情就要劳烦你了。”
“敢不效命。”
“好,市舶司人员缺口太大,你也在十天之内,招募五十名书吏,要能写会算的,最好在找一些精通夷人语言的通译官。”
赵闻拍着胸膛说道:“这个容易,我立刻就去办。”
这两位都走了,剩下了杨文钰和唐鹤征,小唐从来没有话,倒是杨文钰凑到了近前,呲着牙笑道:“大人,小的能干点什么?”
“你啊?”唐毅顿了顿,道:“去给我盯着海瑞,谁知道这个蛮子会不会惹出大事啊!”
杨文钰眼前一亮,看起来大人还是信任自己的。
“大人,要是海瑞闹得出格了,小的是不是有权制止他?”不知不觉,杨文钰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钦差大人。
“不!”唐毅豁然站起,大声说道:“你给我听着,不管海瑞干什么,都要一边支持他,一边赶快告诉我,绝对不许反对!”
笑话,唐毅还想青史留名呢,才不会和海瑞闹别扭,至少表面不会。
杨文钰跟吃了苦瓜似的,你那么信任海瑞,还让我看着干什么啊?他又不敢和唐毅顶嘴,只能老实去办了。
没用上三天,杨文钰就对唐毅的安排竖起来大拇指,心说大人真高啊!同时也在惊叹,海瑞这个蛮子是真狠!
海大人前三天都把自己关在县衙门里,一大盘黑面饼子,一壶开水,上千份状子,几十年的土地变更的卷宗,他不眠不休,熬了三天,熬得眼睛通红,黑瘦的脸膛更加显眼,颧骨高高凸起,嘴角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已经成竹在胸。
“来人,点起三班衙役,随着本官去码头。”
一声令下如山倒,海瑞带着众多的衙役,赶到了码头。正所谓船破了还有三千大钉,码头上鳞次栉比的商铺,不断往来的客商,尤其是听说开海的消息,不少海外商人都赶来了,有金发碧眼的,有红头发的,有黑得像碳一样的,还别说,竟然有了几分昔日万国来朝的风采。
海瑞径直来到了一家最大的八闽茶庄前面,停下了脚步。
门口的伙计看到了海瑞,急忙跑过来,跪倒施礼。
“小人拜见大老爷,给大老爷问好。”
“叫你们东家出来。”
小伙计犹豫了一下,忙爬起身,说道:“请大老爷等着,一会儿就来。”不多一时,一个长相精明的中年商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海瑞,连忙施礼。
“是海老爷吧,您就任的时候,小的还去迎接来的,您老能驾临蔽号,真是蓬荜生辉,赶快里面请,小的正有好茶要请大人品评呢!”
“不必。”海瑞冷笑道:“本官是来办事的不是喝茶,三天之前,本官让你通知你,要征用八闽茶庄的土地,你想的怎么样了?”
此人迟疑一下,陪笑道:“好说,好说,海老爷,咱们里面谈如何?”
“就在这里谈,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痛快。”
“这个……海老爷,小的王五,不敢说是什么人物,可是在泉州经营茶叶生意也有二十几年,这块地是祖上传下来的,子孙后代纵然不孝,也不敢出卖祖宗的家产。久闻海大人清正廉明,最是嫉恶如仇,您竟然也来逼迫小的,实在是让人寒心啊!”
海瑞阴沉着脸,不为所动,冷笑道:“王五,你的祖宗姓张吗?”
“你,你怎么骂人?”王五也怒了。
“哈哈哈,本官早就查阅了卷宗,这块地在十五年前,是张德发的,他们一家被你诬告,说是通倭,全都被扔进了大狱,结果并未搜出什么证据,张德发病死狱中,三个儿子也天南地北,好好的一家人,被你逼的家破人亡,事到如今,你还敢霸占房产土地,真是可杀不可留!”
海瑞咬牙切齿,用手一指,怒道:“拿下!”
官差们都吓坏了,心说这么多年的陈芝麻烂谷子,海瑞都能翻出来,真该着王五倒霉,他们拿着铁索,冲了上来。
“五爷,对不住了,跟我们走吧!”
正在这时候,从茶叶铺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人,摇头晃脑,大剌剌说道:“都给本少爷住手,谁敢抓王五,我砍了他的狗头!”
衙役们一愣,王五突然哈哈大笑,“胡公子,您可要给小的做主啊!”
年轻人憋着嘴,神气活现道:“放心吧,我爹是浙直总督,放眼东南,谁敢动我?”
第400章秘闻
胡宗宪?
大明朝的第一封疆大吏啊!
除了海瑞之外,在场所有衙役两条腿发软,忍不住就要下跪,海瑞把眼睛一瞪,虽然他来的时间不长,可威风不小,这些人又奇迹般挺直了腰杆。
海瑞微微冷笑,“你说是胡公子,可有什么凭证?”
“大胆,我堂堂胡三公子,谁敢冒充?”
“那可不一定。”海瑞朗声说道:“这年头冒充钦差大臣的都有,区区总督公子算什么,你要是能证明自己是胡部堂的公子,本官自然尊着你,要是证明不了,本官可不会客气。”
胡柏奇哪里能听得出海瑞话里的机锋,他满不在乎,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送到了海瑞面前。
“拿去看吧!”
海瑞接在了手里,看了两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笑道:“胡三公子,本官还想请教,你为何到了泉州?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少爷喜欢游玩,听说泉州古迹多,过来看看还不行吗?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那是因为……王五是我的好朋友!”胡柏奇拍着胸膛说道:“他不光是我的朋友,还见过我爹!你一个小小的县令,竟敢抓他,简直不想活了,还不给我朋友赔罪!”
胡柏奇嚣张地说道,王五一脸谄媚,奉承道:“胡公子就是威风,不过您可不能折杀我,海大人是我的父母官,小人可不敢受他的道歉,只要海大人能保证不来抢夺小的祖产,小的就感激不尽了,是吧,海大人?”
王五那个得意劲儿不用说了,有总督的三公子做靠山,别说小小的海瑞,就算唐毅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得罪了上官,等着摘乌纱帽吧!
他想的不错,只是他不知道,海瑞这家伙根本和人类的构造不一样。
听完了他们的说话,突然海瑞怒火中烧,猛地一指两个人,怒斥道:“混账东西,还敢冒充胡大人的公子,欺骗本官,来人,把他们都拿下。”
“慢着。”
胡柏奇真的急眼了,阴森森冷笑道:“姓海的,敢冒犯本公子,你不怕死吗?”
“哈哈哈,真是笑话,到了如今,还敢以胡公子自居,罢了,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海瑞将公文高高举起,指了指上面鲜红的印章。
“睁开狗眼看清楚,上面的印只有梅林二字,没有错吧?”
胡柏奇不明所以,呆呆问道:“难道不对吗,这是我爹的字。”
“当然不对!”海瑞咆哮道:“公文必须是官府印信,有总督府印章才是真的,你竟然连这个都不懂,私自刻一枚胡部堂的印信,就出来招摇撞骗,简直欺天下无人!你这个冒牌货,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谁让你冒充胡部堂,破坏总督大人清誉,是不是勾结倭寇,想要栽赃陷害?”
海瑞越说声音越大,罪名也像是吹气球一般,不停膨胀,都把胡柏奇给听傻了,我竟然不是我爹的儿子,这个玩笑也太大了。
印章的确是他弄错了,可那才能证明他是胡宗宪的儿子啊!他要瞒着胡宗宪跑出来玩,故此就自己弄了一份假的路引公文,胡宗宪的总督大印他拿不到,就只好找了枚私人的印章充数。
脑子稍微正常点的,都不会认死理,谁让海瑞就是那个不正常的。
“伪造公文,冒名顶替,干扰公务,你的罪大了,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官抓起来!”海瑞厉声喝道,根本不给胡柏奇辩驳的时间,手下的官差也是将信将疑,大人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吧,反正出事了,有个高的顶着。
他们一拥齐上,胡柏奇也带着好几名护卫,见少爷被抓,都冲了上来,大呼住手,不许抓人。
海瑞能怕他们吗,不但抓人,还下令进去搜查,这一查不要紧,找出了一大口木箱,展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五千多两黄金。
很显然胡公子不会带着这么多金子当路费,一定是沿途官吏送给胡柏奇的,海瑞看到,火气一下子冲到了顶梁。
谁说大明朝没钱,这不就是吗,都被这些蛀虫拿走了,他们要是少吃一口,东南的倭寇早就解决了,还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坏事就坏到这些人身上,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就不知道世上还有公道二字!
海瑞突然抓起黄金,大声冲着四周的百姓说道:“胡部堂为官清廉,几次下令,说是不许百官铺张浪费,父亲清廉自守,想必胡公子也一定是至诚君子,断然不会授受外人的贿赂,眼前的鼠辈,假冒胡公子之名,行敛财之实,实在是卑鄙无耻,让人鄙夷,此等丧心病狂之徒,不加意严惩,如何能对得起胡部堂的错爱。把他押到县衙,重责二十。”
这番话差点把胡柏奇给说哭了,他真想对海瑞说:他就是个混蛋,他就是到处敛财,他爹胡宗宪说的铺张浪费就是客气话,不要当真……可就算是脸皮再厚,也说出来这话。那要是不说呢,岂不是承认海瑞说的是对的,胡公子和胡大人都是高尚的,他就是假冒的胡公子!
天可怜见,他连说实话的权力都没有了。
古有指鹿为马,海瑞更霸道,直接指着你的鼻子说,你不是你,这要何等想象力啊!
胡柏奇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为难过!急得眼泪在眼圈乱转,楚楚可怜。
谁说海瑞是一根筋,这家伙坏起来比谁都坏,如果说胡柏奇是个仗着老爹权势的小混混儿,那么海瑞就是彻头彻尾的大流氓,只要让他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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