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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弄玉)-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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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高衙内闭上嘴,露出色授魂予的表情。

李师师握着一卷诗册,满面绯红,显然是正在庭中论诗,却听到高衙内这番露骨的言语。

王蕙笑吟吟看了程宗扬一眼,挽着李师师离开。

程宗扬没好气地对高衙内说道:“把你的涎水擦擦!师师姑娘都进我的门里了,你还打什么主意呢!”

高衙内叫起撞天屈来,“徒儿要是对师师姑娘有半点歪心思,立马跳进湖里变王八!”

他压低声音,“师傅,旁边那小娘子是谁?好像刚开脸啊。”

“我说小崽子,你是专攻人妻熟女的吧?”

高衙内理直气壮地说道:“女人就跟桃一样,要熟的才好吃!上次我勾上手的那个,真和熟透的水蜜桃一样,一掰开就汁水淋漓……”

“停!越说你还越起劲了!”

两人进到厅中,高衙内慇勤地把马鞭挂到壁上,然后道:“师傅,徒儿刚听说一桩好事,赶紧就来寻师傅。”

“什么好事?”

“城北有家木料行,原本生意不小,但年里沉了两条船,远洋贩来的木料都打了水漂,店里囤积的木料又在火灾前被人抢购一空,白丢了一桩大生意。前天好不容易卖了几根上等木料,谁知昨晚几个没良心的伙计卷了钱财跑了。眼看生意做不下去,掌柜的无奈之下,只好转让。如今店里还有些上等的木料,加起来大概有七八万贯,作价五万贯出手。”

“五万贯也不算太多嘛。衙内难道还拿不起?”

高衙内道:“我花钱图个乐那是高兴,赚钱的事我可没兴趣。我老爸赚钱不就是给我花的吗?”

“没兴趣你还来找我?”

高衙内赔笑道:“说实话,我是看上旁边庵里的一个尼姑。师傅不是喜欢买地吗?接下木料行,顺便把旁边的尼姑庵也给买了。庵里的尼姑没了落脚处,正好我接回家还俗。”

程宗扬心头一动,“什么庵?”

“好像叫佛心庵吧。”

程宗扬眯起眼,“你看上那个尼姑不会是杨柳吧?”

“不是。”

高衙内道:“是她师傅。”

程宗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方才还以为这小崽子换了口味呢,原来好的还是这一口。

高衙内道:“小梁子倒是看上那个小尼姑了。听说那小尼姑名声不好,好像和哪个庙里的和尚有一腿,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小梁子去搭讪,结果反被她骂了一通,好生没趣。”

挨骂?换我你们就该挨打了!

程宗扬道:“这生意我没兴趣,谁爱做谁做。”

“师傅!师傅!本钱我来出,你就露个脸行不行?”

程宗扬听着奇怪,“你本钱都愿意出了,随便找个人难道找不来?”

“实话告诉你吧师傅,”

高衙内苦着脸道:“那庵里的尼姑有几下子,我们打不过……”

程宗扬恍然大悟,“小崽子,你是让我帮你抢人啊。”

高衙内嘿嘿笑道:“陆谦那狗杀才不知道跑哪儿了,富安又没二两力气,我手下连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师傅手下那几个兽蛮人看着很能打,借来我使使?师傅,徒儿也不让你白干,你出人,我出钱!事成之后,我从小梁子那儿把南苑一枝花要来,让师傅乐几天。”

程宗扬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好说。只不过为师这几日太忙,过几天你一个人来,我给你安排。”

“明天成不成?”

“没空!”

程宗扬道:“等我抽时间,让人去通知你。记住,你一个人来,谁都别带!”

“是!师傅!”

高衙内兴高采烈地走了。

程宗扬唤道:“会之!”

秦桧闪身进来。

“老敖什么时候到?”

“他接到消息便快马回来,按路程还有十几天,只怕赶不上大会。”

程宗扬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刚才高衙内说的你听到了吗?”

秦桧点了点头。

“这事我听着有些蹊跷。”

程宗扬道:“查查跑路的伙计什么底细。”

“不用查。”

秦桧道:“那家木料行是陆谦以前常去的。”

程宗扬冷笑道:“巫宗已经开始撤人了吗?”

“属下从皇城司的档案里找到五处疑点,如今有四处已经人去楼空。正想问公子,是不是要趁机把那些生意接过来,免得便宜外人。”

程宗扬沉吟片刻,“不要接。远远盯着,就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巫宗回来,重新启用这些暗桩最好。”

“属下明白。”

秦桧道:“可惜皇城司只盯着临安,外路消息极少,即便有也大多是主政的官员。”

“外地的咱们暂时管不着,也不用管,只要保证临安的太平就成。”

程宗扬道:“这几日股东们陆续都该到了。住宿、接待的事,你和清浦来安排,越热闹越好,不用怕花钱。”

秦桧拱手道:“遵命!”

“清浦!你想办法给老敖传讯,让他不用来临安,直接改路去汉国。”

林清浦道:“是。”

回到水榭,程宗扬先看了看阁外贴的字条。上面是秦桧的手笔:“各位叵密贵宾,本人会客时间:每日辰时至酉时。地点:外院迎宾厅。敲门可入。其他时间、地点恕不接待。”

“还没有动静吗?”

“奴婢等了一天,一直没有见叵密的人来呢。”

卓云君蜷着身子依在主人怀中,一双白软的纤足银鱼般在他掌心游动。

卓云君已经恢复全盛时的修为,自己身边的武力有了保证,程宗扬便把水榭的暗椿去掉,免得被人见到太乙真宗的教御在自己房里。

“老贼秃居然这么好耐性?不会是迷路了吧?”

程宗扬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动静,索性搂着卓美人儿往内室走去。

忽然“轰”的一声,临湖两扇镂花的格子门被人踹开,接着传来一阵豪迈的大笑,“哈哈哈哈!”

第三章

卓云君悄无声息地掠入内室,程宗扬空抬着两只手,心头一阵火大,“你个贼秃!没看到门上的字条吗?”

“哦?”

已死老僧连忙去看,过了一会儿拿着字条进来,拧眉看了半晌,然后一丢,大咧咧道:“谁看那玩意儿啊!老衲又不识字。上面写的啥?”

程宗扬无奈地挥挥手,“写的啥都和你没关系了。”

已死老僧一点儿都不见外,不管谁的茶杯,拿起来就一饮而尽,“渴死老衲了!这是什么茶?还挺香的。”

程宗扬笑眯眯道:“什么茶啊?那是我小妾的洗脚水。”

“在茶碗里洗脚?”

已死老僧哼了一声,“你是欺负老衲没见过女人吗?”

“喝都喝了,打听那么清楚干吗?落到心里都是病!”

程宗扬打开折扇,慢悠悠扇着,“说吧,你们开出什么条件了?”

“金丝!”

已死老僧张开一只手,然后屈起三根手指,“二钱!”

“袈裟!”

又屈起一根手指,“一件。”

已死老僧五指猛然张开,“布鞋!五双!”

接着两手全部摊开,“布袜!十只!”

“出去!”

“小施主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五双鞋袜,一件破袈裟,就想换十方丛林的传世法衣?”

已死老僧急道:“还有金丝!”

“二钱你也拿得出手?加起来值一吊钱吗?我给你翻一倍!两吊钱!有多少我买多少!”

“阿弥陀佛,”

已死老僧愁眉苦脸地说道:“施主就念在老衲是出家人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程宗扬露出一副懒得跟你扯淡的神情,扬起脸“哗哗”摇着扇子。

已死老僧絮絮说了半晌,无非是出家人日子清苦,手里没钱,五双鞋袜,一件袈裟也不算很少了。

程宗扬忽然道:“你们叵密怎么和龙宸勾搭到一处呢?”

已死老僧长叹一声,“此事那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当日大孚灵鹫寺的一世不拾大师缔造十方丛林,佛门诸宗原本是乐见其成,但随后十方丛林对佛经本义的解释,却引起轩然大波。不拾大师一手厘定的经义中,把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解释为三位一体;把极乐世界解释为天堂,认为凡信奉佛经本义的,都会成佛进入天堂,得到永生,不信奉佛经本义者,都会堕入地狱;又把割肉饲虎解释为佛祖以肉身和鲜血为人类赎罪,甚至更进一步提出原罪。

这些改动还都在佛门经义的争论之内,可紧接着一世不拾大师又把佛门戒律修改为十诫。第一诫以“佛祖之外再无真理”来解释“不二法门”还好说;第二诫“不立佛像”,佛门诸宗大多不以为然,不过有禅宗的不立文字在先,佛门又不拘泥于身外之物,对此只是皱眉而已。到了第三诫“不可妄称佛祖之名”,就连最宽容的佛门宗派也无法接受,要知道念诵佛祖之名本就是佛家修行法门,那句“阿弥陀佛”,世间任何一个僧人都整日挂在嘴边。

第三条诫律一出,不仅丛林诸庙,连大孚灵鹫本寺僧侣对此都议论纷纷。这样强大的压力之下,一世不拾大师也难以一意孤行,最后把“佛祖之名”定义为本名“释迦牟尼”,其他勿论,才避免了十方丛林的夭折。

即使如此,十方丛林对佛经本义的曲解仍引起大批佛门高僧的争论,一世不拾大师针锋相对,把所有的异见一律归为外道。

不拾大师对佛门事务的极度热情,吸引了大批年轻信徒。可是这种狂热最终演变成暴力。佛门争执一向以言辞辩论为解决之道,十方丛林却首开恶例,在一次辩论中把对手斥为魔鬼,直接动手刺杀了这位高僧。

佛门诸宗的反应多是闭门谢客,不再主动卷入与十方丛林的争论中。唯一的例外则是叵密。叵密寺相信要匡扶佛经本义,必须有金刚怒目的一面,斩妖除魔不可假手于人,因此与十方丛林每论必争。

十方丛林与叵密的冲突持续数十年,由于辩论无法解决问题,双方不约而同地采用拳头来解决。十方丛林以正道面目出现,一世不拾大师又极擅长于讲经说法,吸引信众。他首推《核心武学不扩散条约》与道流诸宗和世间宗门形成联盟,势力最盛时,天下一半的寺庙都成为十方丛林的下院。

面对双方无法调合的分歧,一世不拾大师亲自发动三次东征圣战。叵密本身信奉密宗,与禅、律、净土诸宗往来不多,等他们发现形势不妙,终于大开寺门接引天下外道,却是为时已晚。终于在第三次圣战中叵密寺被攻陷,同时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追杀。

在十方丛林的阴影下,叵密门人只能改易身份,分头隐藏。纵然如此,仍不免被大孚灵鹫寺的僧侣接连清除。如果说世间还有不惧十方丛林声威的势力,无疑就是最善于隐匿形迹,始终潜藏在黑暗中的龙宸。最终,叵密残存的一支汇入龙宸,成为龙宸的支系。

程宗扬对提及一世不拾大师的段落听得分外仔细,其他大都一略而过。等已死老僧说完,他问道:“既然衣钵是大孚灵鹫寺的信物,你们叵密搅合什么呢?难道想当不拾大师的转世灵童?”

“阿弥陀佛。不拾伪僧有一个便够了,哪里还需要再转世?”

已死老僧沉声道:“断了不拾伪僧的法统,才能还我佛门正义!”

程宗扬明白过来,大孚灵鹫寺要衣钵是为了转世,叵密正相反。一个不拾大师就把叵密打成外道余孽,再有两个转世的,外道的日子也不用过了。

“佛心庵也是你们叵密的吧?”

“阿弥陀佛,敝宗凋零已久,哪里有那么多门人?佛心庵倒是敝宗的。”

“绕什么圈子?和黑魔海的暗桩作邻居会是什么好鸟?”

程宗扬道:“老和尚,你们和黑魔海是什么关系?”

已死老僧摸着光溜溜的头皮,像牙疼一样咧着嘴,良久不语。

程宗扬拿出一份袈裟文字的抄件,在已死老僧眼前晃了晃,然后随随便便就丢到他手里。

已死老僧笑逐颜开,一边将抄件小心塞到袖中,一边痛快地说道:“听说是龙宸欠了黑魔海好大一个人情,承诺凡是黑魔海的事,龙宸能帮就帮。剑玉姬求到门上,我们叵密也不好袖手旁观。”

“那个小玲儿是龙宸的人还是黑魔海的人?”

已死老僧道:“是黑魔海送给龙宸的。那小娼妇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善儿从来都不和她们打交道。天色已晚,老衲就不打扰了,告辞!”

“别急啊!”

程宗扬一把扯住他,“慈音怎么回事?”

已死老僧戒备地说道:“你问她做什么?”

“她骗了我的钱!老和尚!她要是你们的人,立刻把钱给我吐出来!不然要你们好看!”

“哎呀!”

已死老僧一拍大腿,“你咋个不早说!老衲也是上了她的当!手里的钱都被那贼尼姑席卷一空!里面有块玄水玉,是我们叵密供奉佛祖的八宝之一!要不然老衲当了大半辈子的贼,会穷到这地步?”

程宗扬笑道:“当过贼啊?”

已死老僧满不在乎地说道:“英雄不问出身。那贼尼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骗到我们叵密头上。她就是化身芥子,也逃不过龙宸的耳目。老衲用了半月工夫截住那贼尼,谁知那贼尼花得却快,没几日工夫便把老衲的积蓄挥霍一空。”

“现在呢?”

已死老僧长叹一声,“溜了。”

“溜了?你刚才不还狂吹你们龙宸多牛呢?怎么喘口气就把牛皮吹破了?”

已死老僧脸上微现几分朱砂之色,搪塞道:“那贼尼甚是狡诈。不过老衲已经找到她的下落,要不了几日便能把她擒回来!”

程宗扬道:“你也不能白拿我的抄本,这样吧,你们要抓到慈音贼尼,就把她交给我,咱们算两清!”

已死老僧不乐意了,“那贼尼骗老衲的钱你还啊?”

说良心话,程宗扬真不想沾慈音的事,可自己答应过朱老头,总不好食言,只好无奈说道:“把她交给我几天,回头再还你总可以吧?”

已死老僧严肃地说道:“虽然我等弟子不肖,致使宗门沦落,但敝宗向来恪守佛门戒律——小施主要想嫖宿,西溪的浮翠庵倒是做这个的。”

“老和尚,你这门路挺清啊。我跟你说,我就是想嫖,也不会瞎眼到去嫖那老尼姑!一句话,给不给吧?”

已死老僧沉吟半晌,“待老衲擒住那贼尼再作商量。”

已死老僧心满意足地离开。卓云君悄然出来,“主子,那袈裟的抄件这便交给他吗?”

“放心,给他也看不懂,”

程宗扬道:“回头老和尚还得来求我。”

卓云君对十方丛林传世衣钵的风波也不陌生,禁不住好奇的悄声问道:“那袈裟上写的什么?”

程宗扬微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能看懂呢?”

卓云君笃定地说道:“那袈裟在大孚灵鹫寺传承多年,无数大德高僧殚精竭智,也难知其详。世间若有人能识破其中的奥妙,必定就是主子。”

“行啊,几天不见,卓美人儿居然学会拍马屁了。”

卓云君嫣然一笑,柔声道:“奴婢以前心高气傲,自从遇到主子和妈妈,才知道天下之大,奴婢不过是井底之蛙。”

程宗扬笑道:“我说御女心得你信不信?”

卓云君道:“一世大师行为方正,哪里会有这些?”

“我给他编一段不就有了?比如我们卓美人儿这双小脚,就够写两三件袈裟的。”

卓云君媚眼如丝地说道:“那便写吧……哎呀……”

……

四月十八日,盘江程氏的股东们陆续赶到临安。第一批赶到的,就是星月湖大营的队伍。

以月霜为首,单是八骏就来了三:卢景、崔茂和萧遥逸。随行的则是孟非卿的直属营——星月湖大营战斗力最强的一个营。不过江州之战刚结束,月霜再鲁莽胆大,也不至于公然带着一个营的星月湖军士在宋国境内招摇过市。因此只带了直属营的一个排,还有她自己招募的雪隼团旧部和来自荆溪的女营,一行四十余人扮作商旅,用晋国的文牒入境。

由于这支队伍的身份太敏感,程宗扬早早便把翠微园腾空,园中的仆妇都打发给富安安置,整个园子里外收拾一新,自己一大早就赶到城外二十里迎接。

宋国夏季来得早,未至端午便骄阳似火,路面都被晒得发烫。程宗扬站在树荫下,远远看到两骑驰来,马上的骑手剽悍异常,比起寻常的镖局护卫多一分杀气。他打了个手势,秦桧踏前一步,展开车前的旗帜,一个铁划银钩的“程”字跃然而出。

看到旗号,一名骑手原路折回,另一名骑手则径直驰来,在马上向程宗扬行了个军礼,“月少校在一里之外,一路平安!”

程宗扬翻身上马,“我去接一接,会之!照顾好营里的兄弟!降暑的凉茶先喝着!”

一行人马滚滚而来,虽然只有四十余人,却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当先一名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她戴的墨镜独一无二,除了月霜还能是谁?

程宗扬心头微热,迎上前去,拱手道:“大小姐!”

月霜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但唇角的表情冰冷冷的,接着扭过头,对他的行礼不屑一顾。

程宗扬对她的冷漠毫不意外,只打了个哈哈,一笑了之,接着便叫道:“崔六哥!”

崔茂紧跟在月霜身后,他一副落拓文士的打扮,那只青铜混元锤虽然不在身边,手中的银质酒壶却形影不离。他抿了口酒,然后露出一丝笑意,“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程宗扬笑道:“我有什么好得意的?倒是诸位哥哥,一战名扬天下。咦?相雅,你也来了!”

相雅微微一笑,“程公子,你好。”

程宗扬交待道:“临安是平地,比荆溪的山林热得多,小心中暑。干!秋小子!”

秋少君从月霜的坐骑屁股后面伸出头来,一手捋着及胸长的胡须,矜持地点点头,扮足有道之士的模样,然后沉声道:“哪儿有茅房?”

郭盛低声道:“秋道长昨天不巧吃了只生瓜,坏了肚子。”

程宗扬往路旁随便一指,秋少君立刻屁颠屁颠地蹿过去,一边跑,一边把胡须掖到怀里,免得蹲下时拖到地面。

“小心草叶!”

“哎哟……”

程宗扬摊开手,“我都说了小心,这儿不少草叶都带齿的,比刀子还利。”

秋少君性子随和,这一路与众人都混熟了,崔茂喝了口酒,悠然道:“带齿才擦得干净。”

程宗扬忍笑道:“卢五哥呢?”

“这儿呢!”

萧遥逸笑嘻嘻掀开车帘,他衣衫褪到腰下,露出白练般的上身,肩背轮廓分明,全是精壮结实的腱子肉,不过这会儿背上还刺着几根银针。

卢景以一个暧昧地姿势伏在他背上,翻着白眼道:“冤家,别乱动……”

“哎哟!”

萧遥逸惨叫道:“五哥!你扎死我吧!”

“不中用的东西。”

卢景手一挥,把银针收了起来,然后把一件衣服丢到小狐狸身上,“快遮着些,别让人看了去。”

萧遥逸被卢景摆布得哭笑不得,一边披着衣服爬起来,一边叫道:“萧五!爷的马呢!”

萧五牵着两匹马过来,一匹是萧遥逸的白水驹,另一匹却是程宗扬留在建康的黑珍珠。

萧遥逸跃到马上,把衣带一束,随手挽起长发,戴上一顶玉冠,立刻就从刚才嘻嘻哈哈没点正经的小子,变成了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他虽然伤势未愈,气色却半点也看不出来,银鞍白马,潇洒自若。

程宗扬欢呼一声,抱住黑珍珠,拍了拍它的脖颈。黑珍珠打了个响鼻,然后把它软软的鼻子放在程宗扬的手臂上。

程宗扬把坐骑缰绳抛给属下,自己跨上黑珍珠,立刻有种久违的冲动。

“小侯爷!要不要比一程!”

“来啊!”

萧遥逸话音未落,便两腿一夹,白水驹箭矢般跃出。

两人一前一后驰过大路,转眼就来到众人迎候的树下。秦桧、林清浦等人各自抱拳,匡仲玉等人却是行的军礼。

“星月湖!”

萧遥逸举臂行礼,喝道:“无敌!”

众人齐声应道:“无敌!”

萧遥逸马不停蹄地掠过,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大路紧邻着西湖,一边是万顷碧波,一边是草木葱茏的葛岭。萧遥逸一骑绝尘,流星般沿湖驰过,锦衣胜雪,白驹如龙,引来无数钦羡的目光。

二十里路一晃而过,直到钱塘门前,萧遥逸才勒住马匹,转头笑道:“圣人兄!这次可是我赢了!”

程宗扬被他抢了先手,始终落后一个马身,一路上就剩下吃灰了,这会儿连人带马都弄得灰头土脸,自嘲道:“瞧瞧,和小侯爷一比,我就成了土狗了。”

“可不是嘛!我是玉石,你是瓦片,我是鲜花,你就是绿叶!”

萧遥逸张开双臂,大喝一声,“临安的姑娘们!我萧遥逸来了!”

程宗扬朝他马屁股后面狠抽一鞭,“闭嘴吧!小狐狸!”

两刻钟后,月霜等人赶到,只见两人正在城门外的茶摊上喝茶,周围站着七八个闲汉,还有两个涂脂抹粉的卖唱小妞,一边扭着腰,一边“咦咦呀呀”唱着曲子。

月霜收起墨镜,冷冷看着这两个败类,一张俏脸像是挂了寒霜一般。萧遥逸从程宗扬口袋里抓了把钱铢一洒,然后屁股像安了弹簧一样跃起身,过来笑道:“临安的风俗倒有趣,满街都是闲汉,只要招手,就有人过来听招呼,想吃什么玩什么,一句话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秋少君一脸的好奇,“真的?”

“秋道长,你觉得我忍心骗你吗?”

崔茂打断他,“先上坟。”

萧遥逸收起嘻笑,凛然道:“是。”

……

程宗扬早已备好香烛祭品,卢景、崔茂、萧遥逸等人各自在墓前叩拜,由于岳鹏举的墓是衣冠冢,也没有用太多祭品。

萧遥逸对着坟墓说了江州之战的经过,然后信心十足地说道:“江州虽小,风雷难侵!实现岳帅的梦想,便从江州开始!”

月霜却不肯跪,她沿着坟墓走了一圈,然后道:“谢先生的墓是哪座?”

程宗扬引着众人来到谢艺的墓前。月霜上了香,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双手合什,默默祝祷。

卢景跪在谢艺坟前,重重磕了个头,然后“啪”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艺哥,我们都回来了,月姑娘、紫姑娘都找到了,营里的事你放心吧。等这边的事忙完,兄弟就去寻你,当面给你磕头赔罪。”

崔茂跪坐良久,然后拿出一卷画轴,就着烛火引燃,“这幅江海图,艺哥一直喜欢。兄弟用家藏的画作换来,今日送给哥哥。”

秦桧远远立在后面,听到这句话,不由露出肉痛的表情。

程宗扬道:“怎么了?”

秦桧扼腕叹道:“江海图原是唐国吴道子的画作,曾有人开价两万金铢都未能买下。竟然一火焚之……吁——”

萧遥逸带的却是一只食盒,“艺哥,这是你喜欢吃的鲈鱼。在咱们家门前的青溪钓的,从建康运到江州,又从江州一路运来。厨子我本来想请金枝会馆的大厨,谢小子说,天下做鲈鱼的,没有能超过你们谢家的。我就把你们家的老厨师带来,刚刚打尖的时候杀了鱼做成鱼脍,然后快马送他回去。正宗的谢家风味!艺哥,你赶紧吃吧……等你吃完……我……我去给你报仇!”

说着他声音哽咽起来。

眼看卢景和崔茂眼圈都红了,程宗扬赶紧道:“时候不早了,大伙儿先到住处再说!”

秦桧等人上前把众人搀扶起来。萧遥逸将食盒放到谢艺坟墓前,然后放声大哭。

风波亭阴云四合,紧接着便大雨倾盆。……

回到翠微园,众人都有些沉默。程宗扬布置了守卫,安排众人各自住下。月霜和相雅等女子单独住了一个院子,位置在临近内院的涵翠庭,卢景、崔茂和萧遥逸各住一处,扇形分布在涵翠庭周围,一旦有事,立刻就能呼应。

“孟大哥坐镇江州,重新组建大营。加上你的直属营,一共九个营,二千七百人。”

崔茂道:“营中老兵还有一千余人,其他都是这一次新招募的,眼下由二哥统一训练。”

“因伤残退役的老兄弟有一百多人,都安排在水泥坊。按你信中的要求,沿江建了二十个水泥窖,如今每窖每日大概能烧制水泥三百石。建窖时祁掌柜来看过,按他的推算,如果人力、材料充足,每窖能烧制五百到八百石。”

二十座水泥窖,每天六千石的产量,一年大约二百万石——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小,其实折算下来年产量才等于十多万吨。即使每窖日产量提高到八百石,年产量也不过三十万吨——还不及台泥一个月的产量。

但即使以目前产量计算,每年二百万石,每石售价一枚金铢,就是二百万金铢。代理八折,也有一百六十万金铢,而包括人力、原料、运输的全部成本,不超过五万金铢。

当然,这是技术垄断下的暴利,而且江州亟待重建,生产的水泥不可能全部出售,大部分还是自用,算下来收益并不太多。在程宗扬的计划中,三年内,水泥的售价将逐步下调到每石一贯,产量也相应提高。如果江州水泥产量能稳定在五百万石,单是水泥销售,每年就能给江州带来上百万金铢的收益。

崔茂道:“孟大哥的意思,水泥坊的支出、经营、管理,由你来安排。除了退役的兄弟,营中的军士尽量不参与经商。”

程宗扬叫道:“我还想从营里抽调人手呢。先说好啊!子元无论如何要留在这边,给我帮忙!”

在李师师的治疗下,俞子元伤势恢复远远好于预期。他用仅剩的一条腿稳稳站起身,举臂向几位校官敬了个军礼,“子元不能再追随几名营长征战疆场。我星月湖……星月湖大营……”

说着他声音哽咽起来。

卢景怪眼一翻,“你活着是我星月湖的人!死了是我星月湖的鬼!”

被他毫不客气的一喝,俞子元苍白的面孔似乎放出光来,他挺起胸膛,朗声道:“是!”

程宗扬扶着俞子元坐下,笑道:“你就算不上战场也一样得替我办事,想偷懒可不成。”

俞子元笑道:“程头儿你放心吧!”

崔茂把一份簿册交给程宗扬,“这是大营的账簿。”

程宗扬也知道经商对一支军队的危害,并没有强行从营中挖人,他把簿册递给李师师,考虑了一下,“这样,军事与商业分开,建康世家也有入股的,每家出一个人,到江州商会帮忙。但仅限于市场销售。水泥的制作和账目管理,由咱们自己来做。另外,我建议开设一所军校,为星月湖大营储备人材。”

崔茂与卢景对视一眼,“可以。”

卢景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退役的兄弟们能安身就成!”

程宗扬笑道:“五哥尽管放心,保证咱们营里的兄弟都能养家糊口!”

萧遥逸道:“别忘了水泥坊利润有四成是我的!”

“没入股的时候说给你四成,现在已经入股了,就按股份来。”

崔茂道:“张少煌他们的股份也算吗?”

“当然。”

程宗扬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们的股份只要还在,咱们就不用担心晋国会从背后给咱们一刀。”

萧遥逸不乐意地说道:“我们辛辛苦苦守住江州,倒让那班酒囊饭袋坐地收钱。”

“不管怎么说,张侯爷他们的部曲也出了力。何况……”

程宗扬笑眯眯道:“萧刺史可以收税嘛。”

“没错!”

萧遥逸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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