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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弄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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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刀的寒芒已经逼到面前,程宗扬奋起最后一点余力,握住剑柄死命朝屠龙刀的刀锋劈去。

刀剑相交,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然而两股无形的气流盘旋迸出,整座白虎堂彷彿为之一震。

屠龙刀的寒光猛然一暗,无坚不摧的刀锋竟然被电光崩开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不过程宗扬没来得及出手,就看到刀锋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屠龙刀的光泽一点一点浮现出来。与此相反,剑柄上的电光却开始收敛凝固。

犹如昙花一现的电光褪去,原本光秃秃的剑柄上多了一柄刃身。

那道锋刃宽不过两寸,长度却将及三尺。刃身修长,顶部微微胁曲出一个弧度——程宗扬这才发现,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剑,而是一把细长的战刀!

与屠龙刀如冰玉般的通透不同,由电光凝成的刀锋遍布黑白交错的纹路。

那些纹饰完全超越程宗扬知道的锻造技术,最细处比发丝还细,而且全是曲线,弧度流畅自然,没有半点生硬。细密的线条构成无数玄奥繁复的图案,一眼望去使人觉得奥妙无穷。这东西……自己虽然不是很懂,但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刀柄还没凝成刀刃的时候就能把屠龙宝刀打出缺口,眼下锋刃已成,还不一下子把屠龙刀砍成两半?

眼看那人的屠龙刀再次袭来,程宗扬大喝一声,细长的刀身撕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迎向屠龙刀。

双刀相交,黑白缠绕的刀身只微微一震就被屠龙刀砍成两段。断裂的刀身飞出,随即化为无形。

程宗扬只觉丹田剧痛,屠龙刀仿佛透体而入,将气海中旋转的气轮斩开,浑身经脉仿佛被撕裂、扭曲。

与此同时,屠龙刀也袭上面门,冰寒的刀光劈开程宗扬的头套,几乎将他的脑袋砍成两半。

我干!这鸟刀刚现身的时候能把屠龙刀打到下风,凝成刀刃却一把输个干净,这也太扯了吧!

程宗扬顾不上控诉这把鸟刀的设计者是缺心眼还是太混账,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前是一顶华丽的纱帐,帐顶用珍珠攒成图案,在烛光映照下炫人眼目。

程宗扬眯起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帐顶的图案是一群人正在蹴鞠的场景……谁这么神经病?睡觉的纱帐还镶着蹴鞠图?

不对啊,我不是应该在白虎堂吗?

程宗扬清醒过来,急忙去摸脑袋,手掌一硬,却是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

帐外传来一个声音。

程宗扬扭头去看,只见是一个穿着绛红官袍,头戴长翅乌纱帽的高官。他背对着自己坐在椅中,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打开的背包,正在翻看里面的物品。

程宗扬伸手一摸,自己的钢刀、匕首,包括那只剑柄都被搜缴一空,想动手只有肉搏一途。

问题是人家的屠龙刀正放在桌旁的架子上,真打起来,恐怕不等自己爬起来,就在床上被砍成十段八段。

那人放下从背包里翻出来的阴阳鱼,然后转过身,拂了拂衣袖。

看到他的面容,程宗扬像见鬼一样瞪大眼睛。

眼前这人自己见过!不但见过还一起喝过啤酒、抽过雪茄、看过鞠赛,还差点共享他的女人……

“苏佳朴!”

“正是。”

程宗扬干笑道:“没想到会遇上老朋友,哈哈……”

苏佳朴打断他,“你是从江州来的吧?”

程宗扬硬着头皮道:“江州啊,我倒是去过。”

“前日我去橡树瓦便有所怀疑。”

苏佳朴低叹道:“世间除了岳帅,哪里还有人一眼就能认出啤酒和雪茄?”

程宗扬脑中灵光一闪,“是你!是你送的情报!”

苏佳朴微微颔首。

心底的疑惑终于澄清,这个苏佳朴就是一直为虽片湖提供悄报的线人。

绝处逢生,程宗扬长出一口气:“没想到你会在太尉府!难怪孟老大这么多年都能没弄清你的底细。哈,我还以为你是书吏呢,看这官袍,好象混得不错啊!”

苏佳朴伸出手,淡淡道:“认识一下,鄙人姓高,高俅。”

程宗扬张大嘴巴,表情像被雷劈过一样。

穿着太尉冠带的高俅,看起来比橡树瓦子的苏佳朴老成许多,眼角的皱纹愈发细密,眼神却锐利至极,不再是那个独自看球的寂寞商人,而是位高权重,城府深沉的当朝太尉。

程宗扬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样握住高俅的手,还用力摇了摇。

“高太尉……从小你和高衙内就是我崇拜的偶像……我有点没清醒……为什么你会用‘苏佳朴’这个名字?”

“高某曾为东坡居士的书僮,用此化名,以示不曾忘本。”

高俅松开手,眉峰一挑,“很意外吗?”

“太意外了。”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我真没想到高太尉会是……会是……这么铁杆的球迷……”

“当年我与小孟、小艺、明信、小景他们组成的鞠队,是鞠场上的不败之师。”

高俅叹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做买卖的做买卖,当杀手的当杀手,教书的教书,卖画的卖画,我还以为今生今世都看不到星月湖的战旗。”

程宗扬小心道:“高太尉,你和岳帅……没仇吧?”

高俅毫不隐瞒地说道:“岳帅于我有再生之恩。第一次见面时,我还是东坡居士门下的书僮,岳帅刚刚声名鹤起,整日奉承他的不知凡几。岳帅却对我青眼有加,指点我苦练蹴鞠之术,终于让我高俅靠着一脚好球出人头地。”

程宗扬不知道有多庆幸,见惯岳鸟人的仇家,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星月湖大营以外的人表示受过岳鸟人的恩惠,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

“你和孟老大他们既然认识,怎么孟老大不知道你就是如今的高太尉?”

“他们只知道我是苏家仆。”

高俅道:“我本名叫高枢问,靠着蹴鞠接近宋主之后,我不仅与他们断了联系,连名字也改了。嘿,差不多是二、三十年前的旧事,小孟他们未必记得那个苏家仆,何况是如今的高俅高太尉?”

程宗扬憋了半晌。“难道这都是岳鸟……岳帅的安排?”

高俅点了点头。“岳帅眼光之长远,当世不做第二人想。谁能想到他声名初起之时,就料到有风波亭之变?在他的指示下,高某刻意转为军职,在军中沉浮二十年,人人都道我是靠蹴鞠得宠的幸臣,就连风波亭之变后,亲附岳帅的文武官员被尽数清洗,也没有动到高某分毫。直到星月湖大营解散、岳帅生死不明,我才依照他当初的吩咐,在明庆寺的祈福榜上留下字条,与星月湖旧部联系。”

程宗扬佩服地说道:“孟老大他们想查一个人,恐怕宋主的私生子都能查出来,可十几年来都没弄清你是谁,太尉怎么做到的?”

“每次都是我先放好情报,再往明庆寺的箱中投下字条。见面的时间、地点每次都不固定,他们哪能找得到我?橡树瓦这次时间太紧,我又急着看齐云社和石桥社的比赛,才冒了风险。”

程宗扬前后想了想,如果不是高俅主动说出来,自己也想不到和自己喝酒看球的苏佳朴就是来传递情报的线人。这样还算担了风险,他以前的小心谨慎可想而“还有一个问题,”

程宗扬道:“追杀令是太尉下的,还是你那位小衙内借你的名义下的?”

“是我。”

“为什么?”

高徕的目光落在桌旁的屠龙刀上。“你可知道这屠龙刀是谁的?”

程宗扬怔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岳鹏举!”

“不错,这是岳帅的佩刀。”

高俅露出一丝黯然的眼神,“岳帅在风波亭之变前赠我此刀,高某收在卧室已有十五年,从未让外人一睹。可恨犬子无知,竟然拿此刀胡闹,既说不得,只好将见过屠龙刀的人都杀个干净。”

程宗扬苦笑道:“太尉一出手就雷厉风行,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高俅没有多少歉意,淡淡道:“事关岳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罢了。”

房内的铜铃微微一响,高俅止住程宗扬的话语,然后拉了拉绳索。

片刻后,有人进了院子,在房外远远道:“老爷,小衙内来了。”

高俅沉下脸,“让他进来!”

第三章

高衙内像颗皮球一样跳进来,一脸天真烂漫地叫道:“爹!”

高俅喝道:“孽障!跪!”

高衙内被他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跪下来,小声道:“我叫声‘爹’又怎么了?你不想听,我不叫还不成……”

“你干的好事!”

高衙内拧着脖子道:“潞王爷家的老三不是我打的!”

“谁问你这个!”

“在翠云楼争风吃醋,打死人也没我的事!都是小梁子他们干的!”

高俅被这个义子气得七窍生烟,指着那把屠龙刀喝道:“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高衙内抬起头,“你说这个?哈,爹,我还没跟你说呢,孩儿看中威远镖局李总镖头的老婆,想把她弄来玩玩,谁知道她有个妹子比她还漂亮几分。孩儿一打听,哎哟喂!你不知道她妹子竟然是林冲的老婆哎!孩儿想到硬抢,怕往爹的脸上抹黑,于是想了个好主意,把这刀给林冲,然后说府里失窃,把林冲当贼抓起来,然后把他老婆抢过来!爹,孩儿够聪明吧?爹,你还没见过林冲的老婆吧?真是水灵!那腰细的,屁股扭的……等孩儿玩过了,让爹你也玩玩!”

“孽障!胡说些什么!这刀岂是你轻易动的!”

高俅抓起戒尺,喝道:“把手伸出来!”

高衙内把手背到身后,叫道:“你凭什么打我!我拿了你的刀又怎么了!你是我爹!你死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都是我疏于管教,才让你这般胡作非为!”

高俅说着举起戒尺。

高衙内见他真的要打,直接往地上一躺,打滚叫道:“打人了!打人了!我又不是你亲儿子,你凭什么打我啊!娘!娘!没娘的孩子真可怜!要被干爹打死了!啊啊……”

高俅下令杀光所有见过屠龙刀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称得上杀伐决断,这会儿对着撒泼的干儿子,手里举着戒尺,怎么也打不下去。

忽然啪啪两声脆响,高衙内肥嘟嘟的脸上多了两个掌印。

高衙内的嚎叫声卡在喉咙里,呆呆看着那个脑袋上包着纱布,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男人,半响后惨叫一声:“爹!有人打我!”

说着扑到高俅怀里干嚎起来。

高俅扔下戒尺,顿足道:“打得太轻了些!来人!快拿冰块给衙内敷上!别哭别哭,让为父仔细看看!”

程宗扬哭笑不得,高俅这护犊子也护得太不像话了。

“哭个屁!”

程宗扬喝道:“再哭还要打屁股!”

高衙内的干嚎声立刻一顿,带着三分怯意从高俅的怀里偷看着程宗扬,片刻后忽然叫道:“你!你不是那个……”

“我是高太尉请来的老师,从今往后都由我来管教你!不听话就打,连太尉也不能说个‘不’字!”

高衙内先看高俅,高俅虎着脸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程宗扬一眼,然后倒在地1一通乱滚。“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程宗扬朝他屁股上啪啪打了两巴掌,那小家伙捂着屁股跳起来,带着哭腔叫道:“爹!”

高俅冷哼一声:“从今往后便由程先生来教你!敢不听话,小心挨打!”

说罢拂袖而去,将拿来冰块的仆人赶到院外。

高衙内也想跑,却被程宗扬揪着衣领扯回来。“往哪儿跑?”

高衙内大喝一声,摆出拳法的架势,叫道:“看我的降龙三十六掌!”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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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刚摆好架势,脸上又挨了一记。

没等高衙内哭出声,程宗扬喝道:“哭一声一记耳光!”

高衙内终于明白爹也靠不住,一手捂着脸,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这才乖。”

程宗扬道:“认出我了吧?”

高衙内点点头。

“师师姑娘呢?”

高衙内指了指外面,哭丧着脸道:“我、我没碰她……”

“那你太幸运了。”

程宗扬笑眯眯道:“你要敢碰她,我就把你阉了,送你到宫中当太监。”

高衙内咽了口吐沫,被打肿的脸蛋微微发白。

“瞧你那胆量,阉了又有什么?哪天惹得我不高兴,我把你的鸡鸡竖着一切两半,一个变两个,你挺着出去才威风呢。”

高衙内捂着脸,嘴巴一咧,几乎哭出来,“你别吓我……”

“行了小子,往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你就叫我师傅吧。”

“师傅……”

“我没听到!”

“师傅!”

“你是属蚊子的吗?”

“师一傅一傅!傅……”

“这才乖嘛。我要去看看师师姑娘,乖徒儿,替为师拿好灯笼!”

高俅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自己在太尉府内住在一处僻静的独院,却把正房让给儿子去住。

高衙内从小被骄纵,养就无法无天的性子,他的年纪不过十几岁,门外却站了一排足足十几个姬妾,一个个花枝招展。

看到高衙内亲自拾着灯笼,小心翼翼陪着一个陌生人过来,那些姬妾不禁面露讶色,但诸女不敢做声,小心屈膝,双手放在身侧,向来人福了一福。

卧室内灯火如昼,宽大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看容貌正是李师师。

她衣衫已被剥去,贴身披着一条艳红的肚兜,掩住胸乳,裸露着雪玉般的玉臂和双腿,一副玉体横陈、任君大嚼的美态。

只是她眼上蒙着一条红绫带,连两只耳孔也被丝巾塞住。

程宗扬朝高衙内脑门上拍了一把,咬牙道:“小崽子!你不是说没碰她吗?这是怎么回事?”

“真没有!”

高衙内叫屈道:“我连根指头都没碰她,只是让人给她换了换衣裳,敢有半个字假话,天打五雷轰啊师傅!”

“你把她剥这么干净,又不碰她,难不成你下面不中用,只拿来看的?”

“是这么回事……”

高衙内贴在程宗扬耳边道:“不瞒师傅说,我把这小婊子的娘弄上手了,那个老骚货浪得很!就这么用了她女儿没什么意思,徒儿想了个主意,把她的头脸耳朵都蒙上,一会儿把她娘叫来,说我新搞了个小婊子,让她娘按着我来开苞。等干过,我再把她头罩解了,嘿嘿……”

“自家生的女儿,阮女侠会认不出来?”

“那骚货眼里只有黄澄澄的金子,给她一个戒指,她哪还会看别的!”

高衙内眉飞色舞地说道:“那骚货真是够味!师傅,你也尝尝?”

“免了吧。”

程宗扬冷笑道:“小崽子,这是你的主意?”

“当然!师傅,这主意好玩吧!”

“是陆谦给你出的吧。”

高衙内讪讪道:“师傅,你怎么会知道?”

“滚!”

“哎!”

高衙内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灯光下,李师师光洁的玉体散发出如明珠般的肤光。她的皮肤莹白,身材娇小玲珑,整个人如同一只精美的玉坠,让人禁不住想抱在怀中温存。

程宗扬咽了口口水,先拿了锦被将李师师娇美的玉体盖住,然后才解开她的眼罩。

眼罩一松,两行珠泪滚落下来。李师师玉颜凄楚,银牙紧紧咬着红唇,不肯作声。

“是我!”

程宗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说道:“惊喜吧!我早说过,你是我盘里的菜!除了我,谁也不能动!哈哈!”

李师师却没有露出半点惊喜,她闭着眼,泪珠漱漱而下。

程宗扬一拍脑袋,拍到伤口,先哎哟叫了声痛,接着道:“我忘了,你的耳朵还塞着。”

“不用了。”

李师哽咽道:“她们塞得不紧,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程宗扬愕然间,李师师睁开双眼,泪眼模糊地说道:“我想死……我宁可让那个畜牲占了身子,也好过这样丢脸……呜呜……”

程宗扬的手掌伸入被中,握住她的纤手。李师师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紧紧握住,哭得肝肠寸断。

“对不起……我……我曾经想利用你,”

李师师哽咽道:“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程宗扬笑道:“能被师师姑娘利用,是我的荣幸。”

李师师的唇角抽动一下,想笑却没笑出来。

半晌她轻声道:“小时候娘曾经带我去算过命,那个白须飘飘的匡神仙说,我的命是贵人格,十八岁时会有一场大难,而我的命中注定会遇到贵人。”

程宗扬曾听到阮香琳提及此事,没想到她这会儿主动提起。

“如果我选择贵人,虽然会小厄,终究可以遇难成祥,父亲也会因此飞黄腾达。如果错过贵人,不但性命不保,甚至还会祸及父母。这些话娘从小就对我讲过,这次镖局出事,娘认定就是匡神仙说的大难。”

程宗扬玩笑道:“我也算不得什么贵人吧?”

李师师流泪道:“娘说那个贵人是高衙内,整日劝我从了他,好让父母飞黄腾达,不然就是我害了他们。”

“令堂……嘿嘿。”

程宗扬干笑两声,没再说下去。

李师师抬起梨花带雨的娇靥,凄然道:“如果不是你,我这会儿已经蒙受一生一世也无法洗脱的耻辱。我现在才发现,即使有身为总镖头的父亲,有受人尊敬的师门,有一个号称英雄豪杰的姨父,自己却没办法改变什么。”

程宗扬不知道该怎样怎么安慰她,只好道:“别哭了,休息一下。”

“不,我要说!”

李师师咬了咬唇瓣,“他们玩过我娘,又想玩我们母女。太尉府的权势和地位那么大,我逃不了,也躲不开……”

哭泣中,李师师将自己的委屈和遭遇的耻辱一并发泄出来。

程宗扬可以理解,好好一个大姑娘,母亲竟然抛开贞洁和起码的道德,成为临安城臭名昭着的花花太岁又一个玩物。她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却为了钱财和荣华富贵,委身给一个年纪只有她一半的小衙内。

“一想到这样的耻辱,我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李师师哽咽道:“我想过去死,我真是太没用了,只有这一件事是我能做到的。”

“别说傻话了。”

程宗扬道:“你才十八岁,对吧?这年纪还不算活过。”

李师师的眼泪仿佛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伸出一只雪白而纤柔的玉手,“救我……”

她央求道:“把我从这个噩梦里救出来,好吗?”

程宗扬沉默片刻,然后道:“你能舍弃自己的家人吗?”

李师师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宁愿从来没有出生过。”

“你的师门呢?”

李师师掉着眼泪摇了摇头,显然对师门已经心灰意冷。

“那好,”

程宗扬郑重说道:“我的公司缺少一名公关部经理,我代表盘江程氏,诚挚地邀请师师姑娘加入本公司,担任本公司首任公关部经理。”

“公关……”

李师师的玉颊带着泪珠,愕然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我可以做吗?”

程宗扬笑了起来。“相信我的预感,你会是第一流的公关人才。”

程宗扬从卧室出来,迎面便是一刀劈下。那汉子生得又粗又壮,两膀似有千斤之力,手中的快刀霍霍生风,但真气驳杂不纯,显然不是什么好手。

程宗扬避开刀锋,向院中看去,只见十几名恶仆持刀挟棒,高衙内一手捂着脸,跳着脚叫道:“打死他!往死里打!出了事本衙内一个人全担着!”

这头小猪仔倒是不蠢,眼看斗不过自己,师傅前、师傅后叫得殷勤,转眼就叫来一帮手下跟自己玩命。

可惜自己今非昔比,想|玩命也得有资格。程宗扬有心立威,邵那恶汉又一刀劈来,他不闪不避,一拳轰在刀身侧面,真气一吐即收,将那柄钢刀硬生生打得反折过去。

那恶汉虎口震裂,手臂被弯折的刀锋带到,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众人惊愕间,程宗扬使出太一经的心法,身如鬼魅,一闪掠到高衙内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笑眯眯地道:“乖徒儿,想找为师讨教什么功夫?要不然就是鸡鸡痒了,想一个变两个,一手一个撸着玩?”

高衙内脸色煞白,片刻后无比心虚地说道:“是那个……那个……老骚货来了……徒儿想请师傅去玩……玩……”

“师傅看着你这徒儿肥嘟嘟的又白又嫩,像是很好玩的样子,不如让师傅来玩一个?”

高衙内带着哭腔道:“徒儿一点都不好玩……真的!”

“玩玩才知道嘛。”

程宗扬道:“乖徒儿,把裤子脱了,让为师先给你玩个后门别棍!哟,小崽子,你怎么尿了!”

“徒儿被吓得憋不住……”

“这样也好,先尿净拉空,免得师傅一会儿把你的屎搞出来。”

高衙内叫道:“师傅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打死我也不敢了!”

“师师姑娘今晚就住在这里,让那些丫鬟进去伺候,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敢靠近这里半步,我就把这两颗核桃塞到你的鸡鸡里面。”

高衙内一愣,“那怎么塞?”

程宗扬微笑道:“想试试吗?”

高衙内连忙道:“不想不想!”

高俅坐在书房生闷气,见程宗扬进来,摇头道:“我这个孩儿啊……”

程宗扬笑道:“小孩子嘛,必要的时候也该打打。”

程宗扬心里有些奇怪,原本他以为高俅只是仗着自己的地位骄纵儿子,现在看来,高俅对小衙内不是一般的疼爱。

别人看屠龙刀一眼,他就要斩草除根;偷了刀出去胡闹的高衙内,他连打都不舍得打一下。别说干儿子,就是亲儿子,溺爱到他这样也算少见。

高俅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多说。

程宗扬坐下来。“高太尉既然是自己人,让小弟解开不少谜团,但还有几件事,请太尉指点。”

高俅拂了拂衣袍,坐直身体:“六朝知我底细的唯你一人,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吧。”

“第一件,岳帅是生是死?”

高俅沉默良久。“岳帅那种人岂会轻易死掉?但如果岳帅还在世,这么多年终该有些线索。”

“我明白了。”

程宗扬有些头痛的想:岳鸟人的生死看来还是个谜。

“第二件,岳帅安排太尉进入军界不会只传递一些情报吧?如果有别的用意,太尉能不能告诉我?”

程宗扬解释道:“我准备在临安做些生意,不知道会不会与太尉的目的冲突?”

“岳帅吩咐高某的事,高某每天都在做,临安城中尽人皆知,告诉你又有何妨?”

高俅徐徐道:“你在江州与禁军交过手,觉得上四军如何?”

“装备精良、衣甲鲜明,但徒有其表,与传说中的禁军精锐……”

程宗扬明白过来,拍案道:“原来如此!”

高俅掸了掸衣袖。“这些年禁军表面还有几个名将,但指挥使以下多是趋炎附势之徒,虽然还有上四军的名号,却已今非昔比,军中贪渎之辈横行,所谓精兵不过虚有其表。”

程宗扬在江州就有所怀疑,捧日、龙卫二军名头虽响,实力却远不及自己想象中的强悍。高俅军权在握,这些年来釜底抽薪,等于是抽掉禁军的脊梁骨。

高俅道:“还有什么疑惑,一并说来。”

“确实还有一件。”

程宗扬盯着高俅的眼睛道:“太尉府走失的那个侍妾,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俅道:“你看到我身边有姬妾吗?”

程宗扬一怔,这才意识到院中的蹊跷。高俅并不是什么清官,他掌权这些年大肆贪墨,在享乐上的花费没有半点含糊,室中陈设无一不是精致考究。

但比起高衙内小小年纪就坐拥成群姬妾,高俅这个太尉的身边却显得十分冷清。

“二十余年来,高某每日如履薄冰,从不敢收纳姬妾。”

高俅道:“那个侍妾并不是我府上的。”

“那是谁?”

高俅吐出两个字:“宫中。”

程宗扬震惊之余,只听高俅道:“朝中有贾太师的贾党,有王宰相的王党,还有道门弟子的道流。但谁都知道,我高俅是得幸于先主的幸臣,是货真价实的帝党!陛下有什么不好处置的私事都会找我来做,因此我贪墨这么多年,也无人能动我分毫。”

高俅又道:“陛下生母早亡,幼年继位之后,最亲近的只有一位奶娘,但数个月之前,这位奶娘在宫里突然失踪。事涉宫闱,陛下不好交付有司追查,只好暗地召见于我,让高某查访。”

“太尉为什么放出风声,死活不论呢?”

高俅道:“陛下已过婚龄,至今却未纳后妃。岳帅于我有恩,高某不才,又深受先主信赖,为陛下计较,这位奶娘与其活着,不如一死了之。”

原来梦娘真实的身份是宋主的奶娘。有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我要是宋主也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啊!

高俅苦心孤诣,借着宋主的托付,不惜开罪宋主也要了结这桩丑闻,手段合不合适暂且不论,这分心意也算对得起宋主当年的宠幸了。

只不过梦娘那样一个大美人儿会和宋主那个小崽子有一腿,怎么想都觉得别扭。黑魔海竟能把她从宫中掳走,看来他们的势力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大。

思索中,高俅道:“你与林冲有些交情?”

程宗扬道:“有一点。”

“当日你在情报里让我调查林冲,我以为他给你们惹了什么麻烦,正好犬子闹出这档事,准备借机除掉他。既然如此,便把他放了吧。”

“这倒不用。”

程宗扬一边消化高梂吐露的秘闻,一边道:“林教头这边倒要请太尉帮忙……”

高俅听了片刻,点头道:“此事不过举手之劳!”

秦桧讶道:“刺配筠州?”

程宗扬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林教头再怎么样也是执刀进了白虎堂,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秦桧沉吟半晌,“如此也好,只是高衙内那边未必肯罢手。”

高俅的身份属于绝密,他已经潜伏二、三十年,总不能自己一知道就大嘴巴地满世界乱说。如果不出意外,程宗扬打算这辈子都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从太尉府离开时,程宗扬把李师师留在府中,委托高俅照顾。眼下司营巷的林宅已经回不去,李师师又与父母一刀两断,宁死不肯再回威远镖局。自己的住处秘密太多,暂时不好让她住进来,只好先留在太尉府。

不过有高俅在,李师师留在府中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比跟着程宗扬还安全。

程宗扬道:“不用担心,高衙内现在见我可亲热得紧。”

“哦?”

秦桧惊讶起来,“公子是如何做到的?”

程宗扬哈哈笑道:“我当着他的面掏出家伙,把一碗水吸得干干净净,他就拜了我当师傅。”

秦桧莞尔而笑,只当家主是说笑而已。不过家主一转眼就能把高衙内那个跋扈的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这分神出鬼没的手段连秦桧也不得不深感佩服。

“子元呢?”

“子元从凤凰岭脱身出来,还好伤势并不太重。”

秦桧顿了顿,“另外两位已经殉职。”

这仇连报都没地方报去。当时高俅知道内情,脸色也极不好看。

在太尉府的强力封锁下,凤凰岭的事并没有传扬开,外界只听说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因为执刀夜闯白虎堂,被军士擒获。高太尉仁慈为怀,斟酌再三,给了林冲一个“误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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