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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刘玉)-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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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看出了杨璟的困惑,王溥捋着胡须笑着道出让他怎番都想不到的一句话来。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第三百八十二章 林中秘事
杨璟做梦也未曾想到王溥竟然是道家的人,其辈分更是在耿元符之上,乃是他的师祖一辈。
当年,本是天资聪慧的王溥因病失了修为,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了山门,再因机缘巧合,中了后汉的进士,从此,在宦海沉浮了几十载,也一手缔造了威名赫赫的‘罗网’。
当然,这其中也有着道家的暗地里的相助。
除此之外,王溥还道出了另一个让杨璟难以置信之事,原来,那也宫变,是他与卫庄求得情,从而调用了在宫中与禁军里蛰伏多时的‘罗网’与‘流沙’。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杨璟的性命。
“延风,你有着大机缘,老夫这番做,为了你,也是为了道家。”
惊愕之下,杨璟自然是应下了王溥所托,日后必定照拂道家。待道完了这些,王溥竟是有雅兴的与杨璟谈论起诗词歌赋来,更是铺纸磨墨,比较起了书法。
随意吃了个便饭,王溥午睡了片刻,打点妥当的中年人与几名老仆架着两辆马车,载着这历经数朝,风光多年的大宋国公悄然的离开了汴梁城。
“六郎,这个还是放你身边吧。”
登上萧慕春驾的马车,还未坐稳,罗氏女便将那可以号令‘罗网’的至尊令交给了杨璟,生性聪慧的她当然明白,王溥将这令牌作为见面礼,其实不过是借自己的手,转交给杨璟而已。
接过令牌,杨璟好生的端详了片刻,随即将它放在了怀中,‘罗网’遍布天下,有这令牌在手,今后行事也能方便不少。
被免去了枢密副使,杨璟日子顿时变得轻松开来,私下里总会潜进山林之中,与季常一起研究火器之物。
“砰!”
寂静的林间,草木繁茂,绿叶盎然,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惊得几只在枝头晒着暖阳的雀儿大为惊吓,胡乱地拍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黑影,眨眼间飞的无影无踪。
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下,季常将怀中类似遮面巾的物件带在了脸上,当即觉得气味好上许多,不禁对身边的杨璟笑道,“还是侯爷厉害,做出的这面罩,竟然能隔离这硫磺的气味,早些天时平成可没少受这些苦。”
拍了拍季常的肩头,杨璟亦是笑着开口道,“平成受累了,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平成你可是做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若是真的能制造出火器,那可要史册留名,继而流芳百世,当不能与你相比较才是。”
闻言,季常自然是连连说着不敢,杨璟与他打趣几句,便走上前,查看究竟。
地上,是个数丈宽的大坑,四周的林木被炸裂的铁块撞击的伤痕累累,看来,火炮又失败了。
“又得重新调配弹药了,侯爷,我们这弹药配方应该没有问题,是不是引信没有考虑周全……”
皱着眉,季常沉声说道着,这些天,他在山中全心研制火炮,由纸上谈兵到一步步转化为实际之物,还是颇有成就感。
当然,季常对杨璟也越发的崇拜,每当试验难以进展时,皆是杨璟的一语点醒了他。
官家果然慧眼识人,文武侯,文武双全,才德皆备。
所以,这一次,遇见了难题,季常再度望向了杨璟,希望能听得解决炸膛的方法。
默不作声,杨璟仔细看着大坑,约莫有两丈见圆,深亦是近约一丈,炮弹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确实如季常所说,配方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引信,杨璟所能记下的信息并不多,只得参照‘崇文院’里一卷炼金古书上所记载的一段文字,难不成是这炼金古卷记载有误?
这时,杨璟也颇为的懊恼,早知道会有这番离奇际遇,应当多记下些东西否则也不会变的这番抓耳挠头,也得不出其中奥妙。
拿来另外的炮弹,好生的检查了一遍,“平成,问题应该不在引信这里。”
那正在端详炮弹的季常亦是点了点头,“侯爷说得不错,引信材料、长度以及在炮弹里的分路都是经过多次试验,平成也觉得这不是症结关键之处。”
“会不会是铁筒不够结实?”
萧慕春沉声道了句,看到火炮威力之后,他已经从前几日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心里反而多了按捺不住的兴奋。
公子果然是厉害,总是能做出惊世骇俗的物件,倘若这火炮成功了,日后再与辽人作战,岂不是所向披靡!
听得萧慕春这句话,杨璟跳下大坑,拿起铁筒的碎片残肢,上面的温度有些烫手,但细细观察,也没有到变形的地步。
所以也不该是铁筒的结实出了问题。要知道这铁筒铸造的材料中可是加了精铁,其强度早已经超过了一般的生铁。
会是哪里不对呢?
站在坑里,杨璟剑眉拧成了团,抬首朝着天,脑子中不断闪出曾经记忆中的火炮模样。
百年后,火炮作为厉害的杀伤性武器,一颗炮弹下去,足以地动山摇,攻城克池,无所不能。
第一个制造出火炮之人想来也会遇到这般棘手问题,他又是怎样处理?
抬首望着天空,杨璟的思绪有些飘忽不定,蓦然间,一道光亮在他眼中闪过,是角度不对!
他的印象中,火炮无论是架在车辕上,还是浇筑在城头,炮筒无不是往上抬起,而他们实验时,炮筒是平直向前。
或许,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见杨璟面色舒展开来,跟随他多年的萧慕春明白有了解决之法,不禁欢喜起来,忙出口问道,“公子可是寻到了办法?”
闻言,季常亦是双目放光,盯着杨璟,“侯爷,还请速速为平成解惑才是。”
“平成,将火炮的铁筒上扬一些试试。”
没有道缘由,杨璟径直的道了这句,见季常张口仍要求个究竟,他忙借着去准备再做试验躲了过去,毕竟这也是他的推测,总不能与季常费一番口舌来解释摩擦力等概念。
“公子,一切妥当了。”
手中拿着火把,萧慕春心里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满是虬须的脸上亦是多了别样的光彩,似乎已经认定稍后他火把点下去,火炮必定会如愿将炮弹射出去。
“好,萧大哥,你且当心。”
待得到杨璟的应允后,萧慕春大步走到了十丈开外用石块支撑的炮筒前,用火把将引信点燃,随即又急忙退了回去。
“呲呲……”
引信发着扣人心弦的声响,三人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炮,季常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连耳朵都忘记了去捂住。
“砰!”
沉闷的声音下,继而便见炮弹拖着燃着的引信飞了出去,很快,如同炸雷的声响在远处传来,当即只觉得周边山林猛地颤动起来,整个人险些晃倒在地。
成功了!
杨璟内心狂喜无比,率先扑了出去,冲进还未散去的硫磺味儿中,飞速的到了远处的林木残败山石齑粉无数的大坑前。
“哈哈,侯爷,我们成功了!”
身后,季常放声大笑,身子瘦弱的他竟跑在了萧慕春的身前,立在那大坑前,手舞足蹈,欢喜万分。
见季常这疯癫的模样,杨璟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一旁,萧慕春则是狠狠地舞了舞手中火把。
待一阵高兴之后,杨璟又是有了新的难题,这火炮射程似乎有些缺陷,约莫只有百米,如以一来,可是大大限制了火炮的攻击。
思念片刻,杨璟本打算与季常再做商议,哪知后者因先前忘记捂了耳朵暂时听觉有些不灵敏,因而只得作罢。
随即,杨璟将东西做了些掩藏,莫让别人给发现,带着萧慕春与季常回了侯府,让罗氏女替季常做一番医治。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心有志,却不在仕
接下来的几日,杨璟索性称病,连早朝都不去了,朝堂中的事情,有张谦与他说道,也能知晓个清楚。
每天,杨璟大多是在书房度过,与季常谈论着火炮改进之事,更时有秉烛夜谈,酣畅痛快,全然不觉得困乏。
罗氏女与鱼儿明白杨璟所做之事不能被打扰,因而也没去过问,每日做好吃食后,二女就研究草药之物,并为赵元佐熬些汤药,交由柴清云送往宫中去,过得清闲倒也安逸。
暖软的晨曦从半开的纸窗间洒进了屋子,杨璟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将桌案前的油灯给吹灭。
放下炭块,看着宣纸上画着的火筒结构图,这就是他几天来与季常商讨的结果,微微的伸了个懒腰,将脚下数个废弃的纸团丢进纸篓内,杨璟见不远处季常正俯身在桌上歇息,不禁心生出愧疚之意。
无论是火炮还是火铳,杨璟不过是提出一个想法,其中大多是由季常的心血,也不得不说,季常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
只是当初许他进枢密院,这才使得季常甘愿放下功名,潜身在深山野林中研制火炮。眼下火炮已初步成型,想来用不了多久,火铳也会问世,这些都是跨时代的发明,但是季常却是无人知晓。
或许,当初不拉拢季常,他极有可能正在埋头苦读,为了数日后的恩科用尽心思。
亦或许,能荣登皇榜,继而一朝成名天下知,风光无限。想到这里,杨璟更显自责,不经意间,叹了口气。
细微的响声下,睡眠甚浅的季常闻声而起,面色有些憔悴,与杨璟讪讪的笑了笑,“侯爷。”
“不必拘礼,平成,这些天,你受累了,在书房待了一夜,有些闷得慌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书房外,一口铜盆盛着泠泠清水,边上摆着两幅牙具,几日住在侯府,季常倒也习惯了这与众不同却又很是新奇的方式。
接触越久,季常发现他对文武侯了解的越少,看来,以后还有着更多的别样经历。
想一想,都觉得别样滋味。
笑着摇了摇头,季常颇为熟悉的在牙刷上抹了些盐膏,与杨璟立在一道,来回的刷起牙来。
洗漱完后,杨璟与季常朝着外走去,侯府内,花草幽香,转过几道清幽,弯弯细水处,八妹与萧慕春在做着晨练,萧慕春拳走柔绵,正是练着从杨璟处学来的太极;八妹则是细手粘枪,‘朝云’金光闪闪,行云流水间,拨开道道朝霞。
没有打扰二人,杨璟与季常绕道走往一边,轻烟袅袅之下,晨风吹来了阵阵香气,正走着,见罗氏女端着早点从炤房处走来。
见到杨璟,罗氏女温婉的笑了笑,“六郎,醒来了?赶紧来吃些早点,今个可是做了你最喜欢的麻油酥饼。”
闻言,杨璟伸手在罗氏女端着的红木飞花托盘中拿了个黄酥饼,“清儿,你与鱼儿他们吃吧,我和平成出去走走。”
说着,杨璟咬了一口酥饼,继而与季常道,“平成,这麻油酥饼很是可口,你也来尝一尝。”
看着杨璟三两下吃完手中酥饼,又是从罗氏女处取了一块,开始往外走去,季常不禁咧嘴笑了。
圣人有约,食不语,寝不言,这被士林视为圣贤转世的侯爷竟是边走边吃,这般随心而为。
不过倒也是合了季常的性子,若是整日拘谨,活着可是痛楚的很,此刻,他不禁庆幸当初没有犹豫,跟着那马车之后来到了侯府。
笑着与罗氏女道了声谢,季常也取了块酥饼,一边吃着,一边跟在杨璟身后,朝着侯府大门而去。
门房老仆是柴清云从郡主府派来的,也许是习惯了战战兢兢,因而无论杨璟与他如何温和的打招呼,他总是畏畏缩缩的行礼,亦如现在,慌张的行礼后,忙将朱门给打了开。
府外,没有兵丁把守,而侯府又在非富即贵之地,因而此刻放眼望去,宽阔的青砖道上,并无行人,反而有些清冷。
晨风迎面吹来,带着些许暖意,杨璟在前随意的走着,漫无目的,并未开口,季常也不询问,便是跟在他的身后,享受着徐徐而来的春风在轻抚在脸庞。
似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如此安闲的漫步。
寂静许久,突然多了喧闹之声,原来在不经意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一条小巷,前方,人影众多,竟是些青衫方巾的读书人。
却是到了汴梁城中一只卖书籍字画的巷子。
脚步匆匆,有人在与同伴说着经卷,有人在埋头看着从巷子里淘来的书籍,都是在为着即将到来的恩科做着准备。
“平成,你会怨我么?”
正走着,耳边传来这一句话,季常才明白他们并不是胡乱的走着,怕是杨璟故意将他引来了这里。
初闻这句话,季常有些愣住了,随即心里澎湃出了无限的感动,当即弯身作礼,“侯爷,季平成能与侯爷相识乃是三生有幸,又怎么有会心存怨恨之说?”
“世人都想着科举登榜,金銮殿外把名唱,待他日封侯拜相,飞黄腾达。眼下官家开恩科,我却将你唤来研制火器,让你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就连当初许诺你的官职也因不在枢密院当官而兑现不了,难道平成真的不恨我么?”
季常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侯爷,季平成不过是个寻常寒家子弟,参加科举,只是为了光宗耀祖,却着实想不到能与侯爷相遇。且不说侯爷身份金贵,乃是高高在上,单凭侯爷诗词歌赋上的造诣,能照拂季平成,便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顿了顿,季常没有给杨璟说话的机会,再度开口道,“更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侯爷对季平成醉心于旁门左道大为赞赏,更在遇见难处是每每点播一二,一扫我的困恼,既然能跟着侯爷作出火器,保佑我大宋疆土与百姓,更能在史书上留名,那可是比状元郎风光百倍的事情。”
听得这话,杨璟亦是笑了,“平成果真是这般想的?”
“那是自然,侯爷无须为平成心有遗憾,我心中有志,却不在仕。”
“既然如此,我也能安心了,走,平成,我们去走一遭,这里铺子虽小,但也有着不少名家之作。”
说罢,杨璟脚步轻盈很是熟络的往着左手边的一家书画铺走过去,身后,季常自顾自的笑了笑,“侯爷知遇之恩,当比山重,季平成唯有肝脑涂地,又怎会为浮名利禄而患得患失?”
道完这句,季常追上杨璟,二人夹在面色匆匆的书生中,很是悠闲的徜徉在名画经卷,颇为逍遥自在。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南北之争
不知何时,汴梁城中整日便见甲胄光鲜的兵卒来来往往,起初百姓还有些惧怕,见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兵卒之中,进京的则无不是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而出京之人,则是黯然失色与心存不甘,与梨花带雨的亲眷说着离别之言。
在满城铁甲渐渐消失,那些哭泣不舍之音停摆后,禁军调防也就完成了,至于哪支营旅去了何处,本该负责此事的杨璟却毫不知情,当然,除了那些被筛选出来,重组城‘震疆旅’。
那些必定是‘罗网’的人了。
不过也有让杨璟意外的之事,从张谦口中得知,当初与他们一道中进士,被赵匡胤颇为赞赏的张齐贤也去了北方。
是做的‘震疆旅’监官。
这是让去历练一番,以后好生提拔,还是终此就发配在了北地,杨璟也想不明白,但心里却偏向前者,毕竟,赵德昭可是赵匡胤之子,其父赏识的人,在眼下他无人可用诸多猜忌之时,张齐贤怕他最愿意重用之人了。
调防之后,汴梁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可这平静很快就因恩科躁动不安,又因皇榜发放而沸腾开来。
大街小巷间,尽是发了狂的读书人,其中有人因榜上有名,欢喜难以自拔,甚至喜极而泣;也有人寒窗苦读多年,仍是名落孙山,悲怆之下,泪流满面,直呼苍天无眼。
边走边看,杨璟竟是觉得人间百态,尽显淋漓,不禁心中暗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读书人花费一生,便是为的‘做官’二字。
穿上官服,堂前一座拍案木,几句话来断人生死,的确有着让人执迷不悟魔力,乃至发须皆白者亦是不能自拔。
“这些读书人,当真让人不明白,一辈子为了当官,到头来,也不过是枉然白活了一世。”
见着眼前的悲喜之景,萧慕春嘀咕了一句,作为武夫,他确实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些读书人要将毕生心血花在了考取功名上,从而白白的浪费了光阴,懵懵懂懂的来到这世上,又稀里糊涂的化作一培黄土。
一边,从北方跑商回来的何钰则是笑着将手中纸扇给檀木扇给摇开,这一趟,借着‘兰桂斋’的势力,买卖做得很是顺利,因而此刻心情大好,听得萧慕春这句话,曾经也苦读经卷的他不禁接过话来道,“萧大哥,你有所不知,做了官,可是要啥有啥,要不然这天下读书人为何挤破脑袋往那朝堂插一脚。不信,你问问……”
何钰笑着看了看杨璟,随即是憨憨的笑了笑,继而转向季常,“我兄长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状元郎对他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想来是不知道这常人的感觉,萧大哥可以问问平成。”
研制火炮的器材都是何钰暗地里送到山中去的,再加之其为人热情,与季常倒也是有了不错的交情。
季常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还好没有参加恩科,否则,季平成就是这些黯然伤心人中之一了,哪像此刻,能跟侯爷在一起,有那常人得不到的福运。”
“是极,科试不易,进入朝堂后更不易,世人都被繁花给眯了眼,却见不着群芳之所以争艳乃是历经了漫漫的苦寒与孤寂。”
张谦略有失落的说了一句,当年,科试前,他意气风发,与杨璟五人一道,豪情满志,扬名与汴梁之内,风光在士林之间。
后来,几人不出所望,皆是榜上有名,骑马游街,入朝为官,造就一段风流佳话。
可惜,坚贞的友情最终也敌不过朝堂这个大染缸,六人各为其主,不过是两年的光景,温仲舒与韩国华被冷落在清水衙门;向敏中回了故居,做起了闲散的读书人;李至则是看破了朝争,心灰意冷的去了闽南;而他,也是因为杨璟的关系,才能在吏部做一个七品的员外郎。
那些眼下喜笑颜开,结伴而行,道着上了皇榜的喜悦,可是数载之后,又会有几人还会想好如初?
看到张谦面色感伤,正嬉笑着的何钰将手中胡乱摇动的镂空雕花的木扇给收了回去,胖胖的脸上也浮出了少许的哀伤,转头看了眼杨璟,见他亦是眉宇间生出落寞之色,遂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因张谦的开口,一行人的兴致猛然消失不见,季常自然也是瞧出了异常之处,耳目聪慧的他曾经也有所听闻,大致明白是为了何事,不过众人不悦,他也不去做其他说词,便是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看这街中之景。
“岂有此理,朝廷这不是欺负人么!”
突然间,前方传来一声满是怨气的声音,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没错,进士六十余人,竟然有四十六人为北方人,不说前三甲,就连十名之内更无我南方士子!”
“这定是有人在徇私舞弊,欺我南方的读书人!”
义愤填膺的话语瞬间在落榜的人群中传了开来,犹如火星落入枯木野草之间也,须臾间,就将人群中的怒火给点燃了。
当然,也有众多的讥笑之音。
“不学无术便在此胡乱猜忌,当真是笑人,难道不知自古北地多英杰,我朝太祖更是在政事堂外设石碣,上书‘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尔等难道不知?”
“是极,是极,南地不过是蛮夷之地,教化未开,官家能允许尔等参加恩科便是莫大的恩德,怎能还死皮赖脸的与我北地相提并论!”
“不错,我朝开国至此,朝中能人哪个不是北人,赵太保,祁老国公,卢尚书,皆是我北人。即便官家器重的文武侯,那也是代州人氏,你等蛮夷,又怎能懂得其中道理!”
听到这里,杨璟脸色一变,士子之间,南北之争,早就存在,赵匡胤与赵光义在位时,便有意为之,乃至纵容万分。
当初他参加科试时,也曾亲历过,只是并没有像眼下这般的严重。
皇榜不过六十余人,竟只取了南方人两成。
而这消息他权然不知,赵德昭虽然让他与赵德芳一道主持恩科,那赵德芳先前也有请杨璟多多费心。
可待枢密副使之职被罢免后,杨璟便潜心研制火器,而赵德芳亦未唤他商讨恩科,所以,眼下这情况,他是毫不知情。
前方,争吵越发的激烈,北地的士子大抵是因为中了进士,意气风发,说起来也是伶牙俐齿,更是搬出了太祖与朝中位极人臣之人来做驳论,遂使得南人一时气短,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禽兽无争!”
脸色涨的通红之下,刚才率先开口的墨绿长衫的读书人猛地道出了这么一句来。
听得这句,南人似乎抓住了反击的理由,“为人者,为仁者,禽兽不争也!侯爷圣明,乃是我读书人楷模,又怎会有门户之见,你且莫羞辱侯爷!”
“哼,侯爷德才兼备,我等又怎会所有不敬,休要污蔑于我们。难不成你们这些南蛮四书五经学不会,倒是将栽赃嫁祸给学得个炉火纯青!”
“含血喷人!”
那墨绿长衫的读书人伸手指着说话人,气急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一甩衣袖,“且让你这禽兽嚣张,我这就去告御状去!”
“你说谁是禽兽!”
“就是尔等得寸进尺,目中无人的鼠辈!”
话语越发的激烈,转眼间,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是在一起厮打了起来,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兄长……”
何钰想来是被这斯文人打架给惊住了,错愕之下,忙转首望向了杨璟,张谦等人也是这般,这等情况举世罕见,他们自然是没有解决之法。
“正是荒谬。”
杨璟道了一句,忙疾步上前,他今日在此,必定会有人瞧见,若是不上前劝阻,免不了会被人所不齿。
更何况世人皆知恩科由他与惠王赵德昭负责,若是不出面,这等蹊跷的皇榜岂不是要毁他声誉于一旦?
“住手!”
气沉丹田,杨璟吼了一句,可是厮打正酣的双方哪里能听得进去,别无他法,杨璟与萧慕春点了点头,后者当即会意的冲进人群之中。
蛮横的冲撞加手中未出鞘的长剑,很快,就将读书人给分了开,毕竟他们身体柔弱,哪吃得起这些痛楚。
分不清缘由的人,嘴里不禁骂声连连,哪里还有半个读书人知书达理的模样,听得这声音,萧慕春虎目怒睁,杀气外放,手中长剑当啷出鞘,“放肆,侯爷在此!”
惊吓之余,众人才发现杨璟在一旁,忙胡乱的整了整衣冠,齐齐朝他行礼,“见过侯爷。”
未说话,杨璟往前走了几步,目中带怒,在他们身上扫过,“现在知道礼仪二字了?”
随即,语中一重,杨璟又是道,“你们让本侯很是失望!”
“侯爷,是他们先动手的……”
出乎意料,南北双方皆是言对方先出手,顿时,情绪再度愤怒起来,若不是杨璟在场,怕是又要大打出手。
“哼!”
杨璟怒哼了一声,双方这才收了声,但仍是怒眼相向,大有扑上前,再度厮打的架势。
见无人开口,杨璟这才继续道,“圣人有云,君子者,内秀于身,外和于人,无小人之为,无贼匪之行,而你们,就是这般去读的圣贤书!”
话音落下,一部分闹事的读书人低下了头。
“今官家开恩科,乃是我读书人之幸,取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是通晓礼数的读书人,不是骂街的泼妇!”
更多的人低下头来,不敢瞧杨璟一眼。
“侯爷,学生不服。”
一道声音响起,杨璟望过去,是刚才那墨绿长衫的读书人,年纪与他相仿,身形修长,方脸浓眉,此时眼中的挣扎之色还未褪去,想来这句开口让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侯爷,学生马亮,乃是庐州人氏,恩科已及第。不服乃是为了我南方士子,他们之中,有着诸多人才华满腹,却名落孙山。所以学生暗自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这般,可是寒了我南地儿郎的心啊,求侯爷做主!”
说着,马亮双膝朝地跪了下去,见他这般,身后的南人无不是下跪并齐声喊道,“求侯爷做主!”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进谏
紫宸殿外,彭雁小心翼翼的候着,以待殿中官家的传召,正竖耳倾听,怕错过殿中的声响,误了官家的传唤。
却是听不到丝豪的动静。
想来官家又是在为国家大事操劳了。
彭雁暗自道了句,余光瞥过前方的白玉石阶时,见得一道熟悉的身影疾步而来,再定睛望去,这才瞧出了来人。
抬起脚,彭雁碎步匆匆的迎了上去,“侯爷,有几日未瞧见您了,听说侯爷身体欠佳,咱家一直想出宫去侯府看望,奈何诸事缠身,难以脱身,今日见到侯爷,知晓侯爷身体已经安康,这心也能放下来了。”
有些人越是热情,却越是虚情假意。
自然,杨璟也不会点破,如今彭雁可是官家身边的红人,得罪了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杨璟不过感染了些风寒,谢过彭公公挂念。”
彭雁一甩手中拂尘,伸出拈花指,很是熟络的拉着杨璟衣袖,“无事就好,见不着侯爷,官家心里亦是极为不适,每日早朝前都要吩咐咱家去偏殿瞧一瞧侯爷来了与否,只是朝事繁忙,不然官家定会摆驾侯府,探望侯爷一番。”
望着那脸上贴了花一般的彭雁,再听得这些漂亮的话儿,杨璟不禁有些厌恶,若是官家真的心有念叨,怎么连个御医都未曾派遣?
但有时候,有些假话,听着了,也得当做真心话。
温和的笑了笑,杨璟轻声道,“官家恩情,杨璟感恩戴德,不知官家眼下可是繁忙,倘若有闲暇,能否劳烦彭公公同传一声?”
“这个理所应当,官家要是得知侯爷来了,必定是欢喜万分。”
说着,彭雁躬身蹑脚往殿中行去,少许,退了出来,与杨璟挤了挤眼,“侯爷,官家宣你进殿。”
“有劳彭公公了。”
进入紫宸殿,杨璟抬首望去,高殿上,赵德昭一身玄黑金丝飞龙袍,正在那里,执笔写着不知何物,聚精会神间,宛然不知他已经走了进来。
“臣杨璟见过官家。”
杨璟低首行了一礼,那赵德昭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大笑着放下笔,仿若为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欣喜。
“免礼,延风,你身子好了?这些天没见着延风,可是让朕颇为念想,本打算去你府邸瞧一瞧,奈何诸多事情需要朕来定夺,便一直耽搁下来了。如今见你无事,也就放心了。”
虚假的说辞总是这般大同小异,当然,因出自不同人之口,这意思也就变了样。
彭雁说这些话,是为了护住;而赵德昭如此,则是为了显示他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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