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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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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双腿并拢,位置比太后矮了两头,气势差得更多,像是在主人的监督下准备干活儿的小丫环。

崔太妃愿意忍耐,反正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

“听。”太后抬手放在耳边,“北边打起来了,有意思,皇城拥有天下最坚固的城墙,可是据我所知,这里从未没发生过战斗,今天是第一次。上回的宫变不算,那只是几名江湖人的胡闹,崔太妃,这一次你总算长了点记性,知道多找点人。”

崔太妃轻轻一笑,“宫城再坚固,保护的也是皇帝,如果皇帝不在,再厚的城墙又有何用?”

“唉,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当皇帝?就凭你姓崔吗?”

崔太妃笑而不语,该做的事情她都做了,用不着口舌之争,只需静静等待。

谭家和刑吏的力量加在一起,东海王率领的队伍达到了近千人,六成人拥有马匹,很快赶到北门。

与事前的计划一样,北门为这支队伍敞开,众人蜂拥而入,高喊着“诛杀逆臣上官盛”、“为陛下报仇”,东海王早已提醒众人,绝不可提起太后,尽一切可能减少宫里的抵抗。

队伍连闯两道门户,却在第三道门前受阻,东海王认得大致路径,知道这里与太后和皇帝的寝宫都不是很远,于是下令硬攻。

场面有些混乱,毕竟这不是一支正规军队,冲锋与叫喊时的气势都很足,一遇到障碍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谭家人立了一功,他们迅速搭起三道人梯,准备将几名身手矫健的江湖人送过墙去,从里面开门。

宫里就在这时开始了反击。

数十支箭从黑暗中射来,刚刚爬到墙头的几个人应声而倒,墙下也有不少人中箭受伤。

场面更加混乱,大多数人甚至找不到箭矢来自何方,只是破口大骂,要对方出来光明正大地决战。

宫里的回应是一轮轮箭雨,每次几十支,数量不多,却是有条不紊,没完没了。

东海王一直跟在后方,离危险比较远,可是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冲着谭冶大叫:“内应怎么没有了?只开两道门有什么用?”

谭冶也急了,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找到开门的一名太监,“老夏,怎么回事?谁负责开这道门?”

“储、储安。”太监老夏也摸不着头脑。

“先后撤,别在这里给人家当靶子,等我派人悄悄翻墙,去消灭那些弓箭卫兵。”谭冶提出建议。

东海王点点头,第一个调转马头,顺来路退却。

撤退比进攻更加混乱,好在这些人很讲义气,将伤亡者全都带走。

谭冶、谭雕兄弟二人尽职尽责,召集到数十名江湖高手,也都是谭家的亲信,让他们熄掉火把,悄悄翻墙过去,要么打开第三道门户,要么找到弓箭手,将他们清除掉。

安排妥当之后,两人寻找东海王,队伍越来越混乱,必须有东海王押阵,才能让那些刑吏及差人安下心来。

东海王却已跑到皇宫北大门,他对危险有敏锐的嗅觉,感到形势不对劲儿:第三道门没有按计划打开,绝非偶然,从宫里射出的箭更不是来自临时拼凑的军队。

皇帝一死,太后不应该惊慌失措吗?宿卫八营的大部分将领不是承诺今晚不会多管闲事吗?东海王越想越不安,跑得也越来越快,偶一回头,只见花缤送来的三名所谓高手紧紧跟在身后,心中稍安,却又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高手,而是能攻能守的士兵。

最坏的预想实现了,皇宫北门紧闭,上了锁,钥匙却不知在谁手里。

“没人看守这里吗?”东海王恼怒地问,他是进宫当皇帝的,可没办法关注到每一个细节。

“我去查看情况。”一名高手说。

皇宫外围的墙比里面高多了,高手又等来一些人,这才搭人梯爬到墙头,望了一眼,很快回到东海王马前,困惑地说:“是一群侍卫,”

寝宫里,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渐渐远去,太后道:“看来祖宗建的宫墙还是有些用处的。”

崔太妃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负隅顽抗,有何用处?宫墙只能保你一时,上官家辛苦扩充的宿卫八营,根本不会效忠于你。”

太后笑而不语。

崔太妃上前几步,侍卫们想要阻拦,见太后没有示意,又都住手,崔太妃道:“何苦呢,无论谁当皇帝,你都是太后,我不跟你争,我只想看到东海王成为皇帝。”

“还是那句话,你哪来的自信呢?”太后问。

崔太妃沉默片刻,“因为桓帝向我许诺过。”

“哦?什么时候?我怎么记得桓帝进宫之后,很少见你呢。”太后露出微笑,好像在听一个拙劣的谎言。

崔太妃大笑,“你还以为桓帝只喜欢你一个人?桓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向我许诺过,我的儿子以后一定会继承帝位。”

“而你相信桓帝的每一句话?”太后反问,“桓帝当太子的时候,天天担心会被武帝废掉,甚至杀掉,当然要争取你们崔家的支持,他说好听的话,无非是哄你开心。”

“那不重要,皇帝一言九鼎,当太子时说过的话也得算数,起码王美人没得到过这样的承诺,对吧?”

站在太后身边的王美人脸色微微一红,自从怀上孩子之后,她就没见过桓帝几次,更没有机会单独相处,当然听不到任何哄人开心的“承诺”。

崔太妃向太后冷笑道:“你的儿子当皇帝也就算了,可是思帝驾崩,为什么不让东海王继位?我们母子不服,崔家也不服。”

太后盯着崔太妃看了一会,柔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儿子呢?”

崔太妃一愣,“思帝?人人都知道他是被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妹妹将我害苦了,弄得大家都以为我为了夺权,杀害了亲生儿子,可这怎么可能?我要的是权力,没有思帝,我的权力就成了空中楼阁,事实也是如此,虽然我又立了两名新皇帝,可朝中大臣从来没有全心全意支持过我,他们敷衍、观察、等待,我的话都像是扔进水中的石子儿,徒有声响而已,我不得不用一批刑吏为我做事,就连他们也不忠诚,最后还是被崔家拉拢过去。”

崔太妃听了一会,北边的叫喊声完全消失了,她正色道:“我可以相信你作为母亲不会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也不能将罪名赖在我头上。”顿了顿,崔太妃补充道:“你也应该相信,当初若是我在幕后策划,绝不会让帝位落在王美人的儿子手中。”

太后笑了一声,对一名女官说:“把人带进来。”

女官走到门口传令,两名侍卫很快押进来一名宫女。

宫女身上有伤,双手被缚在背后,面对太后昂首不拜,只向崔太妃行礼。

“这是你的人吧?”太后的声音中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慵懒,似乎对这个无眠的夜晚感到厌倦,“前半夜她去给皇帝下毒,太医查过了,用的毒药与去年一样,与更早以前思帝中的毒也一样。”

“哼,太医连人都救不了,说的话值得相信?”

一名侍卫得到太后的示意,上前一步,说:“江湖上擅长用毒的门派不多,大都来自南方,如果我没猜错,此人来自鬼山门。鬼山门与云梦泽大盗的关系向来不错,据说俊阳侯逃出京城之后一直寄居于云梦泽,想必是他将鬼山门弟子带进京城的。”

“有错吗?”太后问。

崔太妃双唇紧闭,等了好一会才向自己的侍女问道:“你之前来过京城吗?”

“没有。”侍女答道,她一直坚持不开口,只在崔太妃面前才肯回答问题。

“那就是凑巧了,你和暗害思帝的人雇用了同一门派的刺客?”太后仍然不生气,挥下手,侍卫出去,又带进来一个人。

谭氏也不向太后下跪,只向婆婆崔太妃点下头。

又是那名侍卫开口,“谭家的生意遍布天下,为了保证自家的货物通行无阻,与黑白两道的关系向来不错。崔太妃十几年前就与谭家往来甚密,通过谭家请过一名术士,对太后与思帝下蛊,可惜没有效果。”

十几年前,太后还是东海王王妃,但侍卫仍然用现在的称呼。

“我记得我和思帝大病了一场,算在你头上应该没错吧?”太后说。

崔太妃不开口。

侍卫继续道:“鬼山门的两名弟子四年前就已进京,由谭家安排住处,恰好在思帝中毒的那个月,两人离京。”

崔太妃仍然不语,她的侍女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侍卫看了一眼太后,答道:“我叫孟徹,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但你应该听说过东海义士岛。”

侍女脸色微变,也闭上嘴。

太后微笑道:“江湖多奇士,可是没有权贵帮忙,他们永远也接近不了皇帝。崔太妃,你有你的奇士,我也有我的,咱们算是打个平手。”

“欲加之罪。”崔太妃仍不肯承认毒害了思帝,但也不想再纠缠下去,“没有宿卫八营,宫墙能替你阻挡多久?”

“谁说我没有宿卫八营?”

“宿卫将领大都同意按兵不动,就算有一两营肯听上官盛的命令,也无济于事。”

“如果我没记错,各营将领承诺的是‘今晚’按兵不动,你瞧,天就要亮了,他们没有违背诺言,马上就要来保卫皇宫了。”

崔太妃神色大变,她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太后有意引诱崔家发起宫变,为的是一网打尽。

“啊,城外还有一支南军。孟徹,有消息了吗?”太后问。

孟徹回道:“尚无明确消息,但是守城士兵通报说,三十里外的南军营地火光冲天,想必不是为了照明。”

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崔太妃,复仇,就要细嚼慢咽。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同玄殿前

东海王惊惧交加,更多的感觉是愤怒,他这么相信母亲和谭家,结果他们的计划居然如此不周密!

近千人被困在皇宫北部的一块狭长地域内,前往太后和皇帝寝宫的第三道门难以突破,其它方向也都是死路。

谭冶、谭雕派出去翻墙的数十位江湖高手很快铩羽而归,他们只弄清一件事,躲在暗处射箭的人不是士兵,而是一群宫中侍卫,身手都不差,人数也不少,他们打不过。

众人慌乱之下从附近抓到不少太监、宫女和宿卫士兵,可是一点用没有,这些人对整件事全不知情,只会一个劲儿地求饶。

东海王将谭家兄弟骂了几遍,想找“广华群虎”问罪,遍寻不着,只剩一大群公差没头苍蝇似地跟着他跑来跑去。

东海王突然想起韩孺子,觉得要是他在这里,或许能想出办法,可韩孺子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东海王想到这里,不由得更加愤怒。

天边泛白,刑部司主事张镜终于现身,提着衣角徒步跑来,像是趟水过河的逃难者。

东海王拍马迎上去,举起马鞭就要抽过去,“混账东西……”

“东海王休怒,找到内应了。”张镜气喘吁吁地说。

东海王及时住手,“怎么才露面?”

“不是原计划的内应,是另一位,东海王请随我来。”

东海王转身看了一眼,确认三名高手护卫和谭家兄弟都跟在后面,这才催促张镜快走。

张镜没有前往第三道门,而是拐入一条小巷,看样子是向西去,谭家兄弟将一路上遇到的同伴都召集过来,很快凑集到了数百人。

在一道小门前,东海王看到了多名刑吏,心中恼怒,脸上却是笑呵呵的,“内应在哪?”

刑吏们指着门,“在里面。”

东海王跳下马,再次转身,看到三名护卫寸步不离,这才迈步走到门前,犹豫着问:“是哪位?”

门里传来一个声音,“我只跟东海王说话。”

“我就是。”

“让其他人先退下。”

东海王十分惊讶,在他所知的一切计划当中,都没有提及宫里还藏着自己人,他看向刑吏,又看向谭家兄弟,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困惑,尤其是“广华群虎”,他们本来是想抛弃东海王逃走,结果在这里撞见一名“内应”,必须见到东海王才肯开门。

东海王犹豫不决,从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宿卫军到北门啦,正在撞门,好像要冲进来……”

东海王已经非常确信宿卫八宫绝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只得痛下决心,“你们都退下……别走太远。”

三名护卫最后离开,向东海王点头,表示他们会留在附近,随叫随到。

“阁下究竟是哪位?我认识吗?”

里面的声音说:“我是袁子凡,东海王还记得我吧?”

东海王吃了一惊,“怎么是你?你、你不是……太后的人吗?”东海王急忙后退两步。

袁子凡透过门缝看到了东海王的举动,急忙道:“东海王莫怕,我现在正被太后追杀呢。”

“那你还在宫中……哦。”东海王明白了,袁子凡倒是有勇能谋,他本来就是太监,装成望气者,英王遇刺,他也就失去了用处,为了躲避太后的追杀,他又偷偷潜回宫中,在太后眼皮底下藏身。

“皇甫益和鹿从心已被灭口,只剩我一个……”

东海王心中还有不少疑惑,可这不是问话的时候,马上道:“无需多言,我已经明白了,开门吧,事成之后,你就是新任中司监,至于太后,不再是问题了。”

“东海王知人。”

一阵锁响,小门打开,袁子凡站在门口,穿着宫中仆役的服装,颔下无须,实打实的一名太监,东海王差点没认出来。

“请随我来。”袁子凡恭敬地说。

东海王虽急,还保留着一丝谨慎,“去哪里?”

“同玄殿,在那里或许可以绕到太后寝宫。”

“还说什么,快走吧。”东海王大喜,转身招手,让众人跟上,然后对袁子凡说:“你本事不小啊,竟然还能混进宫。”

“唉,其实是皇甫益察觉到太后有灭口之心,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安排,可事发突然,他和鹿从心都没来得及……”

刺杀英王是东海王这边策划的计谋,三名假望气者毫无准备,只有袁子凡当时在现场,反应最快,算是逃过一劫,可躲在宫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每日里担惊受怕,因此一有机会就想拼一拼。

门户很小,马匹不易通过,东海王也不在意,步行跟随袁子凡,问道:“宫里门户众多,你都能打开?”

“我在宫里有几位朋友,也愿意投靠东海王。太后总以为宫里藏着刺客,大肆抓捕,手段十分狠毒,人人都想自保。”

东海王的信心又膨胀起来,小声自语:“原来拉拢宫里的人这么容易,韩孺子当初有人相助,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东海王和袁子凡带路,其他人跟随在后,还有数百人没跟上来,东海王不管不顾,当他们是吸引宿卫八营的诱饵。

一路上拐来拐去,每到一处门户都有人开门放行,东海王十分小心,要求大部分人通过之后,立刻将门锁上,免得宿卫军追上来,若是撞见宫人,就强迫他们加入队伍。

袁子凡只能找他认识的人开门,因此不走正路,兜了半个圈子,从西边绕行至同玄殿前的庭院。

这时天已大亮,朝廷虽已瘫痪多日,规矩却还在,无论发生什么意外,许多人都要尽忠职守,该干嘛干嘛,比如同玄殿前的仪卫,定时换岗,风雨无阻。

同玄殿是皇宫主殿,皇帝在这里登基、出席重大活动以及正式朝见群臣,今天不是指定的大日子,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数十名仪卫士兵,个个高大雄壮,但他们不用上战场,也不用学习战斗技巧,只要能一动不动地站上几个时辰,就算是对朝廷尽忠。

因此,看到数百人突然冲进庭院,最大胆、最好奇的仪卫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挺直腰板,握着华丽的长戟,面对一群来历不明的闯入者,既不阻止,也不喝问,假装一切正常。

东海王当这些人不存在,反倒是他身后的那些人心存畏惧,一下子全都停住了,就连刑吏和公差也不例外,正常情况下,他们永远没机会出现在这里。

“跟上!”东海王大声道,他懂得时间的宝贵,除非活捉太后与上官盛,他一刻也不能安心。

袁子凡与几名太监带路,匆匆向东边跑去。

东海王扭头看向巍峨的同玄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等等。”东海王改主意了,他曾经若干次接近皇帝的宝座,却都失之交臂,谁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还没有下一次机会?

他调转方向朝大殿跑去,袁子凡等人错愕地跟在后面,到了台阶前,他们停住,不敢僭越一步。

东海王独自跑上丹墀,失望地看到殿门紧闭,找人开门是来不及了,撞门更是不可能,他转身走丹墀边上,顺着一级级台阶,俯视庭院里的众人,有太监、公差和江湖人,还有如同柱子一般的仪卫。

这不是东海王想象中的登基场景。

可他不想再等了,虽然得到了袁子凡的意外相助,东海王心里仍然没底,太后显然早有准备,无论他怎么折腾,都很难有好结果。

“当今圣上昨晚遇害!”东海王大声说,只有在这一刻,他的心中毫无畏惧,“冠军侯被英王毒杀,倦侯离京,放弃了争位,四人当中只剩我一个!”

东海王希望看到一些崇敬和肃穆,可他给大家的准备时间太少了,丹墀下方,众人的目光中尽是困惑与惊骇,他们进宫的目的就是拥立东海王,可是跑了一圈,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突然要立皇帝,任谁都很难适应。

“我是桓帝之子!”东海王坚持不懈,“天命所归,今日就在同玄殿前继承大楚皇帝之位!”

庭院里一片安静,连仪卫们也忍不住扭头望向丹墀之上的小小身影,既感到荒谬,又觉得惊恐。

袁子凡等一些太监的反应更快一些,同时跪下,高喊:“吾皇万岁!”

谭冶、谭雕带着一批人随后跪下,共呼“万岁”,虽然这次登基过于仓促而突兀,可这毕竟就是他们的目标,早一点实现也可以接受。

刑吏和公差们又等了一会才跪下,大部分人只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们支持东海王称帝,可是很清楚儿戏一般的“登基”根本不会得到承认。

东海王很满意,就有两个小小的遗憾,一是喊声不够整齐,没有山呼之势,二是数十名仪卫甘当看客,没有跟随大家一块下跪。

东海王快步走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同玄殿,叹了口气,对袁子凡和谭家兄弟说:“不去太后寝宫了,立刻出城。”

“啊?”几人还跪在地上,不明白“皇帝”这是怎么了。

“太后已有准备,就凭咱们这些人,斗不过宿卫八营,不如去打开城门,将南军放进来,有我舅舅相助,大势方可挽回。”

“可城门在宿卫八营的掌握之中……”谭冶提醒道。

东海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太后和上官盛自以为将咱们包围,肯定从城门调来了大部分宿卫军,咱们多找些人去攻打城门,肯定能成功。”

高呼“万岁”时犹豫不决的刑吏,这时却最先起身支持,司法参军连丹臣道:“往北走会被拦截,去西门,那里也能迎入南军。”

众人跑过宽阔的庭院,一路奔行,很快到了南门附近,这里有宿卫士兵把守,可是数量不多,与那些仪卫一样,对同玄殿前发生的事情困惑不已,被众多江湖人一冲,纷纷放下兵器,退到一边。

有太监认得掌门军官,冲上去二话不说,搜出钥匙,打开一道偏门。

南门外,大批人正席地休息,静等宫中事态发展,被冲出来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东海王看到不少读书人,立刻明白过来,大声道:“跟我走,打开城门迎接倦侯!”

第二百五十五章 崔家的选择

崔胜为了挽救父亲,也算是拼了命,途中只休息一次,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京城外面的南军大营,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三名刺客正在迎风寨里逡巡,东海王则带着一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前往皇宫北门。

崔宏对长子的安全到来十分意外,担心他的出现会扰乱军心,于是带他去卫兵的帐篷里交谈。

崔胜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对倦侯的每一句话都信以为真,最后道:“父亲,还来得及,倦侯再怎么说也是崔家的女婿,不会害咱们……”

崔宏冷着脸,抬手在儿子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崔胜呼痛,急忙躲在一边,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崔宏甚至没心情向儿子解释,家门不幸,几个儿子都不像样,崔太傅只能独力支撑,希望孙子辈成长之后能出现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他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城里很快就能出结果,无论谁当皇帝,倦侯都将陷入绝境……”

崔胜捂着脸,壮起胆子问道:“父亲,倦侯也是您的女婿,您又那么宠爱小君妹妹,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支持倦侯呢?多留一条路也好啊,我看他……还是挺有本事的,当皇帝没问题。”

崔宏转身看向儿子,真想再扇他一个巴掌,想了想,还是缓和语气说道:“你觉得倦侯有能力当皇帝?”

“韩氏子孙当中数他最有能力,比东海王和冠军侯都像皇帝。”

“既然如此,太后当初为什么要废掉他?”

崔胜愣了一会,“太后恰恰是忌惮倦侯的能力,她想要的是傀儡。”

“崔家的想法跟太后有什么不同吗?”

崔胜彻底愣住了,半晌无语。

崔宏无奈地叹息一声,心想这或许也是自己的问题,太少与儿子交流,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会说出口,就算是父子之间也不能说。

今天是个例外,长子明显被倦侯折服,若不及时将他从坑里拽出来,崔胜就是另一个崔腾,明明是崔家人,却要为外人着想。

“倦侯聪明过人、善谋敢断,颇有武帝遗风,当初我将小君送进宫的时候,可没想到倦侯会是这样一个人。”

“武帝不好吗?大家都说武帝时的大楚最为强盛。”崔胜小心地问。

“可是给武帝当大臣并不容易,天天提着脑袋上朝,崔家能坚持下来,一多半靠的是运气,武帝若是再多活几年,肯定会对崔家下手。”回想往事,崔宏仍然心有余悸。

崔胜那时还是孩子,在父亲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全然体会不到武帝对群臣的压迫,不过刚刚被父亲打了一巴掌的他,倒是能理解大臣们对武帝既崇敬又恐惧的心情。

崔宏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别将我看得太自私,不只是我,大臣们都不希望再出现一位武帝,不仅是为自保,也是为大楚江山着想。武帝之前,有数位皇帝积累家业,武帝基本上挥霍一空,才能开疆扩土,建立一代盛世。大楚如今是家道中落,非得休养生息数十年,才有财力再养一位武帝。倦侯生不逢时,我只能这么说。”

崔胜无言以对,觉得父亲过于武断,可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寻思了一会,只好说:“我不懂那么多,可我跟崔二不一样,我听父亲的,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听话大概是长子唯一的优点了,虽然有时候也会被外人利用,崔宏总能及时将他拽回身边,不像次子崔腾,认准了倦侯,怎么劝说都听不进去。

“天亮之后,宫里会确立新皇帝,不管是谁,我必须立刻进城拜见,有许多事情需要我解决,腾不出手来处理后方,你只能再跑一趟。”

“我?”崔胜不只是敬佩倦侯,还有点怕他。

“我会分你一万士兵,多派老将随行,你也不用战斗,一路上宣布我的命令,要求南军士兵归队,到了迎风寨,只围不攻。”

“南军……会听我的吗?”

崔宏目光一冷,“你的胆子若是再大一点,一个人就能召回南军,我分一万人给你,谁敢不从?”

崔胜不敢再问。

“迎风寨……如果花缤推荐的三个人能成功,万事大吉,如果不成……崔胜,到了迎风寨,只围不攻。”

“是,父亲。”崔胜不明白父亲为何将同样的话又说一遍。

“我是说倦侯如果还活着的话,只围不攻,但也不接受投降,明白吗?”

“明……白。”崔胜更糊涂了,仍不敢多问。

崔宏也不想解释,反正他会直接向麾下老将下令,不给儿子太多指挥权力,以免临阵坏事。

崔宏正想着如何分兵、如何应对城里的变化,帐外突然响起卫兵的急迫声音,“大司马,中军帐着火了!”

崔宏几步走到门口,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中军帐,以及旁边自己的寝帐,都已燃起大火。

一名卫兵道:“我去找人灭火。”

“等等。”崔宏极为警觉,看到火光有人影晃动,却不扑火,也不呼救,转身对儿子说:“跟我走。”

崔胜走出帐篷,大惊失色,“这……这……怎么会失火?”

崔宏甚至不要马匹,带着儿子和数十名卫兵徒步行走,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军中有人要暗害自己,长子崔胜虽然无用,却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命。

崔胜全然不知自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随着父亲越走越惊,忍不住又想起倦侯的话,觉得正被验证。

哗变的将士没找到崔太傅,开始叫喊“大司马”,崔宏全不理睬,只顾前行。

营里的人都被惊醒了,纷纷出帐观望,但是未得命令不敢动乱。

崔宏低着头,不想被人认出。

迎面跑来一队巡营士兵,军官喝道:“停下,何人敢在营中乱闯?那边的火是怎么回事?”

崔宏上前,低声道:“是我,全都下马。”

军官借着火把,认出乱闯者居然是大司马本人,吓了一跳,急忙下马,“卑职不知……”

崔宏一把推开军官,想要上马,第一次没上去。崔胜上前,托着父亲的一只脚,将他送上马背。

站在营帐门口的士兵也认出了崔太傅,向他指指点点。

崔宏朝寝帐的方向望去,火势越来越猛,他若是在里面休息,必死无疑,心惊不已,参与哗变的将士似乎不少,一批人正向他这里跑来。

在这座营地里,除了儿子,崔宏已经没法相信任何人,“崔胜,挡住追兵,事后去你二叔营里找我。”

“是,父亲。”崔胜早已手足无措,可是对父亲的命令,他从来不会违背。

“二叔”是崔胜的堂叔,名叫崔挺,现任南军右将军,营地离中军比较远,但他是崔宏最信任的人之一。

崔宏将卫兵都留给儿子,独骑向营外驰去。

崔胜夺过一柄刀,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数量似乎不少,心中惊恐不已,一咬牙,向附近的帐篷喊道:“我是崔太傅之子、南军中护军崔胜,命令你们……”

追兵已至,双方斗在一起。

崔宏没走正门,而是跑向通往隔壁营地的小门,守门士兵正向着火处遥望,突然见到大司马独自出现,一时间呆若木鸡,崔宏连声下令,他们才立刻打开营门。

南军军纪较严,士兵不敢乱动,隔壁营地里只有数名将官跑来查看情况,正撞上大司马。

崔宏已是惊弓之鸟,不敢依仗这些人,也不说中军哗变,只是严厉地命令他们立刻带兵前去救火,说罢自己先跑了。

将官们莫名其妙,可大司马的命令不敢不听,马上传令,要去中军救火,全然不知那边已经真刀真枪地打了起来。

崔宏一路疾驰,每到一处营地,都命令将士们前去救火,偶尔他也会回头张望,火势没有变小,反而更大了,这意味着哗变者没有被消灭,很可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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