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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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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山并肩一字线上。
李长山的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但看李茂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来了郓州一个月,都在忙些什么呢。”
李师古语气随和地问道,一边问一边往外走,众人一起跟随。
李茂答:“找房子,安家,熟悉手头事务。”
李师古愣了一下,哈哈笑道:“我差点忘了,你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是啊,得安个家,男人成家才有定性。”
说话时,人已健步出了大殿,高沐和李长山贴身相随,门口两个牙将次之,李茂、薛英雄、严纨和随身甲士又次之。
从内堂沿着一条游廊向北,穿过一道角门,后面是一条东西向的空巷,出角门时一名牙将塞给了李茂一块铜牌,又指了指自己的腰带,示意让他挂上。配上这枚铜牌后,一路上虽然招致无数警惕的目光,却是畅行无阻。
沿着宽敞空阔的巷子向东走到头,折转向北行不多远,是一座精巧的门楼,门楼前的卫卒与前堂略有不同,每个人的臂上都扎着一条红丝绦。见李师古到,卫卒打开大门,只放高沐和李长山进,其余人等一律拦下。趁着这功夫,李茂左右张望了一眼,发觉这道东西走向的空巷比内堂后的那条要长的多,南侧一溜全是青砖黑瓦的高墙,北侧留出三道门,门与门之间相隔约一百五十步,眼前的这座门只是东面的侧门,正门的门楼要高大轩敞的多。
李茂猜测门内应该是节度使府的内宅,住着李师古的女眷,除高沐、李长山这样的心腹亲信外人不得入内。
第153章 午后不打猎
这条巷子光秃秃的,一眼望去除了砖墙就是瓦片和青石条,在阳光的炙烤下热浪袭人。严纨擦了把脖子上的汗,甩了甩手,望了眼李茂,目光一滑而过,脸颊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从李师古今天对李茂和薛英雄的态度判断,严纨推断不久二人间的位置将有微妙的变化,都押衙是军府大总管不假,但手中实权大小却要看节度使的信任有多少。
郓州近郊有座桥建了还不到三年就被一场大风吹倒,这已沦为街头巷尾的大笑话,而主持建造这座桥的正是薛英雄。严纨心里好笑,堂堂的都押衙,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一座破桥能有什么搞头,竟然也不放过,还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薛英雄也是满脸的油汗,心里更像是支开了一口油锅,滚热的油煎浇的他五脏六腑糜烂一片,李师古当着李茂的面把公文摔在他面前,这意味着什么?
想到在牢里的薛世芬,薛英雄更是心惊肉跳,热汗珠子从脖子上簌簌滚落,心里却是冒着飕飕凉气,内外冰火两重天,着实熬煞了人。
李茂是吃惯了苦的,虽然被烤的像屁股着了火,却还能忍受,他望了眼左右卫士,一个个如铁打铜铸,任汗透衣袍却是一动不动,他心里不禁暗生钦佩。淄青能与河北三镇其名,父子相传五十余年,靠的岂不正是这些虎狼之士?
半柱香的功夫后,在一群臂扎红丝绦的甲士的卫护下李师古健步走出大门,他换了身轻便宽松的袍服,手挽着一张雕花弓,戴着一顶麦秸扎的草帽,高沐和李长山也换了便装,李长山背着一张巨弓,高沐手里却提着一杆铁叉,他的打扮也很有意思,竟然在腰间围了一张虎皮裙。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追过去,尚未到正门李师古一行已经上马离去。
薛英雄连叫:马,备马,快备马。待外宅卫士将马牵来,早已不见李师古等人的踪影。从节度使府到城外小松林约有十五里路,午后大街上空无一人,一行人从出兵专用的东北角门出城,顺着城墙向东,狂追了一段路后终于看到李师古等人扬起的黄尘。
李师古虽然生在贵胄之家,自幼读书习武却是十分刻苦,弓马娴熟,箭法出众,随行高沐和李长山亦都精通马术。反观严纨、薛英雄等人自居高位后,养尊处优,身体日渐发福,弓马技艺日渐荒疏,这一通狂追之后,一个个呼呼喘个不停,黄尘刮在脸上被汗水和成了泥浆,又被他二人左一把右一把地一通乱抹,眨眼间都变成了花猫脸。
李茂的马术本是马马虎虎,自出任孤山镇镇扼使后,拜了名师刻苦学习,此刻已有脱胎换骨的变化,若不是顾惜薛英雄和严纨的颜面,他早绝尘而去了。
进了小松林,管庄飞奔过来接应,众人拿湿毛巾胡乱擦了把脸,赶忙换马取弓向林子里奔去,那边早已响起了卫士们驱逐林间禽兽的哟呵声。
李茂拿的是一张上等的军弓,弓是好弓,李茂的箭法却有些差强人意,站立射箭还算马马虎虎,在马上发箭,中与不中在天意不在技艺。
好在没人强求他能射中什么猎物,他现在的任务是把猎物轰起后,向李师古面前驱赶,以便淄青大帅有机会一显身手。
三年的太平岁月,让林中禽兽警惕性有所降低,逃生保命的技艺也较先前生疏,加之如此炎热的午后,大批禽兽还没搞懂出了什么状况就葬身在淄青帅的箭下,李师古杀的兴起,左右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小半天功夫所得的战利品就让随行转运人员疲于奔命了。
严纨驱赶一头幼鹿朝李师古跑去,李师古一箭放出却走了空,左右卫士万箭齐发,幼鹿惨死在乱箭下,众人自然将猎杀的功劳算在李师古头上,却被李师古笑骂了一顿。高沐见他已经尽兴,便劝收手。李师古的确已经尽兴,也就不计较最后一箭的遗憾,他把弓交给李长山,呼喝道:“先不急着回府,就在小松林摆一场夜宴。喝两杯。”
众人齐声呼好,严纨抢先一步去劝李师古先去沐浴更衣,却碰了一鼻子灰,李师古呵斥道:“自古为大将的,莫不以醉卧沙场为豪壮,我不过是猎得几个禽兽,出身汗,沐个浴?”薛英雄见状暗喜,上前说道:“林西的小草坪最适合烧烤,莫如在那里办个烧烤会。”
李师古大喜,众皆呼好,薛英雄在前引路,一行人穿越松林来到小草坪。这是松林边的一处草地,西南是松林,西北是口碧水池塘,南北各建几间茅草屋,北屋内设有床榻可供小憩,南面则是厨房,院落中间修着几座草亭,亭前有火塘,正好用来烧烤。
李师古出生营州,乃高丽人之后,其祖上在辽东密林里常以烤肉禽兽为食,到了他这一辈虽不必辗转密林以烧烤禽兽为食,但烧烤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随行人员中李茂资历最浅,又兼有地主之责,便主动担当起了最辛劳的工作,他一面指挥林中驻军搬运木炭,一面督促随行卫士准备酒水。酒水是从节度使府带来的,李师古从不喝外面的酒水,也不食用来历不明的事务,这点节府卫士心知肚明,故而早有准备。
李师古选了一头最肥美的幼鹿,卷起袖子来亲自宰杀。高沐、李长山等人做他的副手,一个端盆接血,一个递送刀具。李师古素喜杀生,手段却是一般,那头鹿被射伤了腿,还留有一口气,见到危险,挣扎着要跑,他一个虎跳扑过去压住,搂着脖子连桶几刀,一时鲜血乱喷,溅了他一脸一身,他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
李茂监视着卫士分酒,待酒分完逐个用银针探试,此举令随行卫士十分不满,但李茂做的光明正大,众人也不敢多言。
封了酒壶后,李茂去厨房检查肴馔,烤肉是主食,还需要其他菜肴搭配,厨下的人都是李师古专用的厨子,侍奉李师古多年,见李茂谨小慎微的样子,心里不免都有些不屑,嘴上不敢说,鼻孔里却哼着不屑,明着不敢说,暗地里朝地上吐口水。
李茂心知肚明,故作不知,背着手在厨房里巡视了一遍,目光忽然停在了一个切菜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身材高挑,腰身纤细,穿了一身宽大的麻布长衫,把身体遮盖的严严实实,在一大群穿短衫露臂膀的厨子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切菜的手法纯熟迅疾,却显得有些气力不足,每切一段时间便要停下来甩甩胳膊,而且他的头始终低着,无人能看到他的面容。
李茂停在他的身后,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肩上,那少年一惊之下,菜刀切到了手指头,啊地惊叫了一声。
果然是有古怪,这叫声分明是个女子。
李茂脸色一变,翻手去抓他的肩,不料少年将肩一塌,轻轻巧巧地卸去了李茂这一抓,他身形暴转,溜溜地一个转身,人已到了一丈开外。
李茂冷笑一声,手按刀柄,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第154章 朱师傅的女弟子
门外的卫士闻听响动一起冲了进来,狭小的厨房顿时人满为患,正在准备肴馔的厨师都停下手来,惊恐地望着这一切。
“叔。”那少年惊恐地叫了一声,可怜巴巴地躲到了一个鬓发苍白的老汉身后,那老汉个子不高,腰杆却挺的笔直。他是节度使府内宅掌勺大厨,名叫朱三,侍候李家已三十年,深得李纳、李师古父子信赖。节度幕府中上至副使、行军司马,下至孔目、随军,对他都十分客气,见面都尊称一声朱师傅。
“叔父,我怕。”
“婉儿,别怕,有叔呢?”
朱三见李茂小题大做惊了自己的侄女朱婉儿,心头禁不住怒火熊熊,他把朱婉儿让到身后,腰杆挺的更直。对李茂,朱三并不陌生,李茂在仪门外听调时,朱三就注意到了他,侄女朱婉儿已到婚配年龄,他一直想给她物色一位青年才俊,朱三虽只是李家家厨,却因历年有功,李纳生前奏他为正九品典客署掌客,算起来也是官宦人家。
侄女朱婉儿聪慧美貌,深得李师古正妻裴夫人的宠爱,常得侍奉左右。李师古之女宜娘年方六岁,由婉儿带大,小姑娘年纪虽小却霸气十足,在后宅称王称霸,谁的账都不买,独服婉儿一人,因为这个缘故裴夫人就认了朱婉儿做女儿,希望能给宜娘做个伴,此事虽未明证典礼,却是节府人人尽知的,有了这层关系朱三推断给侄女找门好亲事还是不难的。
李茂的各项条件朱三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他已婚配,让自己的侄女过去给他做妾,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因为这个缘故,朱三对李茂可谓知根知底。而李茂对朱三却是一无所知,来郓州后他也想效法在孤山镇的做法,弄清节度使府内的人际关系,但郓州的水显然太深,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茫然不知从何下手。
像随身马弁和家厨这些人地位虽然卑微,却因与主人走的近,其能量往往不可小觑,这个道理李茂深有体会,因此当那个少年闪身躲避时,他并没有穷追猛打,否则此刻也早已将他拿下。看到朱三当众护卫他,李茂心里就有了数。
他举手拦住众卫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朱三,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敢问朱师傅,此人是谁?”
李茂卸去清海军孤山镇镇扼使,来节度听调,外人看来自是被贬,朱三却不这么看,在节度使府三十年,见多了起起落落,所谓受宠失宠并无绝对界限,尤其挂着节度押衙的这些人,今日在芦席棚下坐冷板凳喝茶,说不定明日就出镇地方,为一方诸侯,成败荣辱变化之快就像那戏台上的一出戏。
眼前的李茂可不就是如此,昨天还在坐冷板凳,今日就能狐假虎威抖威风,你可以笑他是小题大做,拿着鸡毛当令箭,却不得不尊重这支鸡毛令箭。
朱三强忍下一口气。
“她是我的侄女,押衙有何吩咐?”
李茂皮笑肉不笑道:“朱师傅好生开明,竟然收了个女弟子。”
朱三闻言不善,冷哼了一声,硬声回道:“婉儿过来跟我学艺是遵从夫人的吩咐,押衙以为有何不妥吗?”李茂闻言笑道:“夫人吩咐自然妥当。”话虽如此目光却还盯着朱三叔侄俩不放。一旁的厨房管事从门外挤进来,隔开李茂和朱三,拱手打圆场道:“押衙不知,夫人见婉儿姑娘汤煲的好,就打发她到厨房跟朱师傅学两手新菜,以备随时供奉左右。”
一名卫士凑在李茂耳边轻声说道:“确实婉儿姑娘自幼随侍夫人左右,跟朱师傅学艺也是实情。”
李茂哦了一声,讪讪笑道:“原来如此,是我鲁莽了,朱师傅莫要怪罪。”
说罢拱了拱手,出了烟熏火燎的草庐。朱三的一个弟子不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关切地问朱婉儿:“婉儿妹妹,伤着没有,我看看。”朱婉儿忙把手往背后藏,笑道:“这厮太鲁莽了,吓了我一大跳。”又红着脸道:“没事,只是切破了点皮,谢谢你大师兄。”厨房管事打趣道:“婉儿姑娘虽然心思灵巧,煲得一手好汤,这刀工嘛还是欠点火候,若是朱师傅,你就是打他一拳,他的刀也不会差了半分。”
众人笑了一场,朱三对朱婉儿说:“算了,节帅今日在此设宴,你就别添乱了。”吩咐大徒弟万达山:“你送婉儿回去。”朱婉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嘟囔道:“您也小瞧我。”又对万达山说:“难得有机会见节帅,大师兄你就别管我了。”万达山是朱三的大弟子,跟随朱三学艺十年,却因天资愚钝,技艺始终平平,眼见师傅年老将退,他正卯足了劲跟几位师弟争夺李府内宅掌勺大厨的资格。
按照万达山是想法,自己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几位小师弟,但也差不了多少,若能在节帅面前混个脸熟,说不定就能脱颖而出,只是李府内宅规矩大,平素也没机会见李师古,好不容易捞到这个机会他怎肯放弃?
权衡利弊后,万达山保持了沉默。
朱三憋了一肚子火,只因顾全场面才忍着没发,朱婉儿麻溜地脱下厚重的长袍,露出一身紧俏的短装胡服,修塑的腰身凸凹有致,一股沾着汗味的青春气息霎时间弥散开来,即便是当着威严的朱三的面,也有人狠狠地吞起了口水。
朱婉儿手脚麻利地把发髻挽在脑后,用根红丝绦系住,笑盈盈地沤了眼一众发呆的师兄弟们,跟朱三说:“我走啦。”
朱三从腰间摘下一块出入牌符塞在朱婉儿手里,嘱咐道:“早点出去,今日不同往常。”朱婉儿接过竹牌,脆生生地答道:“知道啦。”便一蹦一跳地出了门。虽然受了一场惊吓,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这一路上她蹦蹦跳跳,招花惹草,甚是快活,却浑然没有觉察到暗中一双阴沉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到了小松林的正门,朱婉儿交验了牌符正要离开,一个执勤卫士跟她打了声招呼,笑道:“婉儿姑娘学艺期满,这是要下山了吗?”朱婉儿把手指高高举起道:“挂彩了,回家休养。”那卫士便咋咋呼呼的跑去拿金疮药,众卫士知道朱婉儿的身份,并不拿她当外人,又对她的美貌垂涎三尺,一个个大献殷勤,众星拱月一般。
因为朱三的关系,朱婉儿打小受惯了卫士们的奉承,年纪稍大又因裴夫人的喜爱,在节府更是如鱼得水,受惯了卫士们的奉承,对此也就不以为意,一时高兴索性坐进了值房。跟一群卫士山南海北地胡侃起来,她个性开朗,又正值青春年少,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这些卫士久在军旅,一个个恰如色中饿鬼,百般讨好她,只望博她一笑,过过眼瘾。
那双窥视她的眼睛见他久久不出,慢慢地有了笑意,他回过头来,向身后待命的人吩咐道:“动手吧。”
第155章 谁家刺客
李茂离开厨房,紧步回到烧烤场,厨房里的事总让他觉得有些古怪,但问题究竟出在哪他却又说不清,他只有凭着本能多加小心。此刻李师古已经宰杀了嫩鹿,正在片肉,高沐、李长山等人则把他片下来的大小不等厚薄不均的肉往铁钎上串。
一帮卫士在升炭火,另一干卫士则在布置桌案,李长山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正在检验菜肴:用银质小刀挑起饭菜,观察无异样后再吃下去。
李茂冷眼旁观片刻,走到一个正弯腰用银针往酒壶里探试的卫士身后,伸手在他肩上抓了一把,厉声责问道:“你受何人指使?”
那卫士闻言浑身肌肉紧绷如铁,急转身,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直接划向李茂的小腹,相距如此之近,出手如此之快,避闪稍慢必是个肠穿肚烂的结果,那卫士对此显然十分自信,一刀递出,就做好了撤身退走的准备。
李茂吸气收腹堪堪避过这致命的一击,不给对手机会,挥肘击向对方耳门,那卫士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李茂竟能躲开他这致命的一击,不过他的身法也是极快,蹲身低头避过李茂挥出的致命一肘,手中横刀已经出鞘,横端平推,来切李茂的软肋。
这一招角度刁钻,李茂只得撤身躲避,这番交手,李茂实际是落了下风,不过因此而逼得卫士现身,在战略上却是取得了优势。
正在串肉的高沐、李长山等人都是练家子,眼见此景,拔刀护住李师古,众卫士则提铁盾上前将李师古紧紧护住,防备暗中的冷箭偷袭。亲卫在遭遇危险时,眼里只有主将一人,任何第三方举动都有可能遭致毁灭性打击,故而待薛英雄和严纨反应过来后,不敢上前来接应,二人稍作错愕后便大呼小叫令率领外围卫士结成防御阵型,小草坪的卫士足足有四五百人,这其中大部分都隐蔽在暗处不为外人所知。
待确认李师古已无危险后,内层卫士这才出手围住刺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李师古暴怒地推开护卫的甲士,擦了擦血手,大步向前,厉声责问行刺他的卫士:
“我待你如兄弟,你怎忍刺杀我?说出缘由来,我饶你不死。”
那卫士冷笑道:“你忘了徐州倪家的血案了吗?”
李师古怔了一下,问道:“你是倪家之后,倪越是你什么人?”
卫士道:“你以为倪家被你灭了门,就可以高枕无忧,天可怜见,倪家还有一个庶出子孙因为不受待见一直寄居在扬州。”
李师古将沾满血迹的手巾摔在地上,恨恨地说道:“倪忍,你好糊涂,倪家世代受我李家恩惠,却在我李家危难时背后捅刀子,如此忘恩负义之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你在倪家受尽冷落,与母亲寄居扬州辛苦过活,倪家风光时何曾认你做子孙?你亡命来投我,我并非不知你的身世,可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以一颗真心难道就换不来你的忠义吗,你扪心自问,这七年来我可曾亏待过你,我待你如心腹兄弟,你却为了一个视你如草芥的倪家来刺杀我,天理公道在哪?”
李师古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摆摆手:“让他走。”
高沐劝道:“此人在幕府里必有同党,不可轻纵。”
李师古闭目不应,高沐知他心意已决,不敢再劝,便喝令卫士放人。倪忍一个谢字也不说,扭头就走。李茂离着他最近,观察到他的手臂略有轻微震动,大叫一声:“不好!”却见倪忍盘膝拧身,张手撒出三枚寒星直奔李师古而去。
事发突然,持盾卫士根本来不及反应。李长山为了监押倪忍,此刻也站在圈外,这个距离奔驰来援实在是有些勉强,而高沐虽然擅长剑术,但与职业刺客相比还有差距,倪忍猝然发难,他只有干瞪眼看着的份。
危机时刻,李茂纵身一跃,用胸膛替李师古挡了三枚暗器。
闷哼一声,李茂摔倒在地,与此同时,李长山如一头黑豹蹂身上前,倪忍一击不中,心中正在懊悔,见李长山欺近,便把一腔怒火都泄在了他的头上,拔刀狂劈,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一时竟让“淄青第一高手”近身不得。
高沐临机处置,强令卫士架着李师古离开,待确认李师古已经安全,这才命人去救护李茂。至于李长山他根本就不去担心,淄青第一高手绝非浪得虚名,摆平一个小小的刺客太简单,太简单。
李长山与倪忍交手数合后,渐渐占了上风,倪忍的刀法迅疾狠辣,犀利无比,却后劲不足,既失先机便顿时落了下风。又拆两招,李长山丢弃刀空手入白刃,他的拳法古朴无华,乍看甚至有些可笑,却招招都是千锤百炼后的精华,反观倪忍的刀法倒是有些华而不实,拆了三招李长山已经摸到倪忍的底细,骤然发出一声虎啸,身形暴进,眨眼到了倪忍的身后,挥肘袭其左颊,迫其遮掩,这一招却是虚招,乘其不备,猛出一拳砸在倪忍右臂上,再以膝盖猛顶倪忍阴裆,两招齐发,倪忍只能顾其一,护住了命根子,胳膊却被李长山一拳砸断,倪忍惨叫一声,弃刀翻身跌倒。
高沐从棚中跳过来厉声喝道:“相公有令,留活口。”
李长山的铁拳此刻距离倪忍的太阳穴不足两寸,闻言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在高沐的亲自指挥下几个卫士将李茂扶到棚中,李师古亲自上前察看,倪忍丢暗器的手法并算不得高明,而且角度也不是十分理想,因此力道并不大,但暗器上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李茂贴身穿着鳞甲,这三枚暗器并未伤到皮肤,只是事发突然,他跃起接暗器时,不慎摔的左臂脱了臼,这才倒地没能起来。
薛英雄、严纨见空围拢过来,伏地想李师古请罪,李师古并不理财,分开人群来到李茂面前,半蹲下来察看伤势,见其无大碍,点点头,赞赏道:“茂华有勇有谋,不错。就是功夫还嫩点,以后要多向长山请教,他可是咱们军府的大宗师呢。”
高沐担心倪忍还有同党,劝李师古立即回府,遭到了后者的断然拒绝。众人只好强作镇定,依旧在小草坪举办了烧烤宴。酒是好酒,肉是好肉,四周风景也不错,至于各人的心境却是有喜有悲,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第156章 我不好这个
黄昏时一行人回到节度使府,李师古直接回了后宅,闭门不出,命高沐主持审讯刺客,高沐下令将所有去过小松林的人都拘在节度使府等候聆讯。李茂的肩膀上有伤,高沐特批送去军医署治疗。节度使一职本由行军将领演化而来,在此虽然带有职官性质,却还保留着一些行军时的特征,整个节度使府独立成为一个系统,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庞大的兵营,所有与行军相关的东西是一应俱全。
军医署设在节度使府西南角,占地广阔,有独立出入的一大门,军医署担负着所有郓州驻军的诊疗任务,又专门设有内署为几大幕府官员提供医疗保健服务,至于李师古自然有专职的军医提供服务,是不大可能来此的。
军医王大仙给李茂擦了药酒,仔细按摩了一番,李茂青肿的手臂开始发热发麻,十分舒服,有些敏感部位,李茂不希望假手他人,就要了瓶药酒自己涂擦。起初王大仙见李茂是由判官房的书史送来,以为大有来头,未敢怠慢,此刻见李茂自己动手擦药,料想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再看这个光头大汉,眼中就有了几分鄙薄。
恰在此时四个甲士推门闯进来,衣甲锵锵,气势逼人,张口就叫:“谁是李茂?”待李茂回应,又黑着脸道:“跟我们走一趟吧。”冷言冷语,毫不客气。王大仙察言观色,猜测李茂是犯了事,便一把将他手中的药酒抢了回来。
带走李茂的是军府虞侯莫道聪,小松林发生了行刺案,所有随行人员都必须接受聆讯,这是规矩,在真相未明前,谁都脱不了关系,四个甲士并不知小松林发生的细节,也不知李茂的功劳,故而冷言冷语,一副公事公办的臭脸。莫道聪却了解一些小松林发生的事,从情理上判断李茂不该是凶手一党。因此他对李茂的态度就要客气的多,见李茂进屋,起身相迎,关切地问道:“押衙的伤势怎么样?”得知无大碍后,一面让座一面呼茶,又寒暄了两句,这才切入正题。
莫道聪微笑着说道:“请押衙来,是想了解一下今日午后在小松林发生的一些事,职责所系,望押衙不要见怪。”
李茂襟怀坦荡,没有什么需要隐瞒遮掩的,又是初来乍到,没有什么人需要顾及,便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中间莫道聪插问了几个问题,问答完毕,莫道聪的眉头拧作一团,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劳烦押衙,请到茶室歇息。”
四个甲士领着李茂往外走,一个小吏飞奔而来,招呼了一声,问李茂:“高判官问押衙的伤势可好些,因何不在军医署?”
李茂答道:“伤势已无大碍,方才莫虞侯有话要问,故而过来支应一声。”小吏嘟嚷道:“老莫这个人真是死脑筋,押衙舍身救护节帅怎会是刺客同党?”
这书吏年约三旬,貌不惊人,气度却很倨傲,口气更大的吓人,问他姓名答叫陈向山,李茂悚然吃了一惊,曾听人说淄青有两个姓陈的大才子,一个叫陈静生,现为节度使府掌书记,李师古信赖的大笔杆子,还有一陈,似乎就叫陈向山,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书吏?
李师古素有大志,一方面不遗余力招揽天下英雄,不论黑白两道,不问出身善恶,但有过人之处,又愿意效忠于他,皆厚纳之。另一面他又附庸风雅,爱跟文士们混在一起,以高官厚禄优待名士,当年闻听陈静生之名,一个月内五派使者往齐州促请,请之不来,不惜亲顾茅庐聘定,一时传为美谈。
以陈向山的才名若肯投奔李师古,岂会只当个书史?这一点李茂很是想不通。
莫道聪帐下有人跟军医署王大仙关系不错,见陈向山问起李茂的伤势,预料有些麻烦,便抄近路飞奔去报。王大仙闻听陈向山待李茂如此客气,一拍脑袋,叫声完蛋,不觉气喘胸闷,脸颊上的肥肉突突直跳,待见陈向山满脸是笑陪着李茂来,他不觉双膝酸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陈向山不问也知问题所在,这个王大仙仗着家有几分染料,动不动给人开染坊,此前必是怠慢了李茂,想到经历小松林之事后李茂必得重用,陈向山把脸一沉,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面地呵斥了王大仙一通,王大仙束手敛容,战战兢兢,一声也不敢吭。
因了这个缘故,王大仙便使出全身解数给李茂推、拿、挤、按,又把珍藏的名贵药酒拿出来给李茂使用,侍候的李茂舒舒服服,忍不住****了两声。
王大仙一时会错了意,招手把徒弟喊来,耳边吩咐几句,徒弟一溜小跑出去,少时带回来四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列着一排,叉手胸前,目光温顺地等候着召唤。
李茂吃了一惊,旋即就感到一阵恶心,连连摆手叫出去,王大仙眨巴眨巴眼,喝道:”换一批。”徒弟麻溜地开始轰人,惹得几个小厮老大不快,嘀嘀咕咕抱怨个不停。少时又四个人站了过来,李茂坐正身子,对王大仙道:“叫他们出去,每人赏五吊钱,记我账上。”四个小厮连声道谢,乐滋滋地走了。
王大仙甚是尴尬,搓着手不敢说话。
李茂道:“你的好意我领了,我不好这个。”王大仙这才松了口气,营中将士因军法拘束常不得外出,久而久之,断袖之风盛行,乃至某些军士家中虽有妻妾也偏好这一口。以王大仙当差多年的经验来看,李茂不苟言笑,在女色上应该并不十分用心,或者他就好这个,这才斗胆举荐,没想到却碰了个软钉子。
李茂见他是个好见风使舵的人,便问起军医署的一些事,没想到却得到了一笔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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