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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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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怎么看咱们家。小的不懂事,老的不懂得尊重。”

李茂笑道:“你这一竹竿却打翻了满船的人,你们整日闷在家里也不动弹,就好了?精血不畅,赘肉横生,不会影响美观了,对身体也不好。我说你不信,你从这一路跑到那座礁石前,试试你的心会不会跳出来?生命在于运动,古语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芩娘道:“休在我这掉书袋,我不吃你这套。你要想让我下水也成,先让田家妹子也脱了下海,否则免谈。”

李茂笑道:“瞧你说的,多恶心,什么叫脱了下海,且不说‘下海’二字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单说‘脱了’这个词就用的不准确。你们身上穿的这不叫衣裳吗,无非是布料少点,露的多点,跟不着寸缕还是有区别的吧。”

芩娘道:“你这脑子里都不知想些什么,这么恶心的衣裳亏你想的出来。还好意思画出来让我们裁剪。”

李茂道:“我看你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跟我对着干,你信不信我像剥齐嫣那样剥了你。”

芩娘叫道:“你敢,你敢动手,别怪我下半辈子都不睬你。”

二人正在斗嘴,田萁拿着一份密函走了过来,她穿着李茂设计的泳衣,挽了个堕马髻,因为一直没有生育,腰肢轻盈仍如少女般。

芩娘一看傻了眼,先有苏卿率先垂范,如今世家出身的田萁也毫不避讳如此穿戴,自己还叫什么劲儿?

见田萁手中拿着公事袋,芩娘找到了借口,连忙起身回避,李茂促狭地去抓她的衣裳,芩娘却早有防备,乖巧地躲开了,臭了他一个鬼脸,转了个圈儿还是去了沙滩。

沙滩上欢声笑语,海浪里笑语欢声,她还是受了感染。

这份密件本来是秦凤棉送的,因为避嫌不敢靠近,又不敢假手他人,正在着急时,田萁拿着修改后的文稿来沙滩找李茂,秦凤棉便托她将密件带过来。

李茂将密件拆开看了一遍,递给田萁,田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何进滔接受了齐王的封号。”李茂怒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和史宪诚、王智兴资历相当,比李全忠、韩弘都有所不如,他封亲王,那几位却连个郡王都没捞着,这是王守澄一桃杀三士的小伎俩,偏偏他就愿意上钩。这件事你怎么看?”

田萁道:“王守澄固然用心险恶,但对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次机会。魏州四分五裂,义成地仅两州,王智兴的势力虽强,但四战之地,也腾挪不开。韩弘已经老迈糊涂,不足为虑。算来算去,就他年富力强,兵强马壮,地盘又好,最有资格做这个盟主。”

“盟主?他想做盟主?他何德何能去做这个盟主?”

田萁道:“他什么都没有,但有勇气。”

“勇气?!”李茂陷入沉思,顺手拿过田萁修改的文稿,除了揪出两个别字,却是一字未易。李茂盯住她,目光有些陌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萁并不躲避李茂的逼视,一字一顿道:“接受燕王封号,做河北的领袖。”

见李茂仍在犹豫,便又加了一句:“天下必乱,李唐江山拖不过十年。”

李茂把目光移向阳光海滩和嬉戏中的妻妾儿女们,却不得不思考一个冷冰冰的问题:“覆巢之下无完卵,某种意义上说天下大乱后,他们这些个头大的‘卵’受到的冲击会更大,碎的会更彻底。”

果然有那么一天,自己就不得不一切重新开始,今日的成就只是一个台阶,是否能笑到最后,尚得看今后十年的奋斗。

田萁道:“你怕了?”

李茂道:“怎能不怕?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

田萁道:“这两句诗出自何处?”

李茂道:“出自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忽然一顿,对田萁说:“魏州江山已经改名换姓,月前老夫人已经寿终正寝,你兄弟田群又出家皈依了佛陀。你该从这场梦中醒来了。”田萁道:“我已经醒来了,正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李茂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你已经跟苏卿和解,姐妹们也都服你,一山能容二虎,又何必分的五离四散呢。”

田萁默然,只是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

李茂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参谋,若大难不可避免,躲不是办法,只能选择面对。”

第629章 小车不倒继续推

宣布了这项重要任命后,李茂握住田萁的手说:“放弃以前的一切,帮帮我。”田萁郑重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时候,兰儿拉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跑了过来,兰儿这些日子巴结苏卿成功,做了她的助手,终日操劳,又常运动,肌肉发达,动作灵活,带着两小儿一路狂奔,一对小儿女连叫跑不动,累,她却气不喘,面不红。

兰儿跪坐在田萁身旁,搬起一条手臂,摸了摸,用面颊蹭了蹭,赞道:“鲜嫩软糯,我也好想尝一口。”田萁收回手臂,娇嗔道:“孩子们看着呢。花痴。”

小女孩傻笑道:“花痴,兰娘娘,什么是花痴。”

兰儿一翻眼,正在搜肠刮肚。李茂笑道:“先别问什么是花痴,我且问你,你们是谁家孩子,长的蛮结实的嘛。”

兰儿白了李茂一眼,道:“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自家的孩子都不认识。”

李茂笑道:“玩笑而已,你还当真。”指着女孩说:“你叫李蓉蓉,对吧,你是二娘家的孩子。”女孩道:“我叫李眉儿。”李茂啊了一声,忙问:“你娘是谁?”

女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男孩一把搂住妹妹说:“妹妹别哭,父亲跟你逗乐呢。”

女孩叫道:“不好笑,不好笑,他就是不认识我。”

李茂亲昵地扯了扯小女孩的脸蛋,又摸摸她的头,咄了一声:“这孩子咋不识逗呢,父亲跟你说笑呢。还是这孩子机灵,你是苏樱家的李海吧。”

男孩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女孩说:“哥哥说错了,父亲是真记不得咱们了。”女孩哇地一声哭的更响亮了。

兰儿忙安抚两个孩童,嗔怪李茂道:“搞不清就少说两句,这是齐嫣家的李慕贤。”

李茂惊道:“慕贤都这么大啦?我还以为刚会走路呢。”

兰儿推了他一把,努着嘴,拉着两个孩子走了。

田萁望着两个孩子,眼睛里满是羡慕,自魏州梦醒后,她就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却至今未能如愿。

她拍拍李茂:“这不怪你,孩子们长的太快,半年不见面就变了样子。”

李茂自嘲道:“旧日形容昏官说,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官该干什么和不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不知道自己的妻妾有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儿女,只知道自家的大印放在哪,因为那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你看看我,我现在距离他们也不远了。”

田萁道:“这些年,你一肩扛着辽东、营平、幽州、成德、淄青五镇,难为你了。”

李茂道:“是啊,是啊,一肩挑着别人,结果却连自己的子女都分不清,你说我这是何苦呢。当初若不入关,现在我在辽东称王称霸,日子会过的何等从容。”

田萁笑道:“那你为何要自讨苦吃呢,做个逍遥自在的辽东王不是很好。”

李茂想了想:“我是个苦出身,当年随薛尚书从河中宝鼎到曹州成武县做官,一开始我还是个黑户,后来在县里做捉金使,是个油水很厚的小吏,后来蒙于化隆将军提携,去了清海军。官是越做越大,心却越来越不安,总担心自己一朝醒来,锒铛入狱,被打回原形了。故而就不停地折腾,折腾,再折腾,从淄青折腾到长安,再从长安回到淄青,到魏州,去曹州,又回长安,去草原跑了一趟,把小茹撂那不管了,又去西川跑了一套,再出镇郑州,颠沛流离,总难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后来到了辽东,白手起家,九死一生,终于打下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心想这下可以安稳了吧,却也不能。那叫驴屎蛋子表面光,里面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地方乱成一锅粥,军队乱成一锅粥,财政时时有崩溃的危险,你说我怎么办?我就像推着独轮车,明知前路坎坷,也只能继续向前,根本停不下来,于是打了契丹打室韦,打了室韦打新罗,新罗方平又向渤海开战,然后折回头去打营州,再打契丹,根本就停不下来,停下来危机立即爆发,马上土崩瓦解。

“好容易打进了幽州,地盘大了,腾挪余地大了,也能和中原腹心贸易了,心想这下可以喘口气了吧。没想到刚出苦海,又入刀山,又是一通乱打,人说我穷兵黩武,好战,其实谁不想过太平日子,谁不想把自家孩子认全,可我坐在一座随时要喷发的火山上,我能安稳的下来吗?如今这幽州,表面安稳,实际也是危机四伏,所不同的是盘子大了,腾挪的余地大了,抗风险的能力强些,但若有大的失误一样会万劫不复。我在幽州到底根基还浅。”

田萁听了李茂这番话感慨之余感到安慰,看来他不是一个不思进取的守成者,他时刻警醒,对危机、风险有着过人的清醒认识。

于是说:“幽州已经兵强马壮,只要谨慎小心,我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李茂却摇摇头:“王朝末世,四海鼎沸,英雄纷起,一切都要重头洗牌,占先的未必能笑到最后,后来者却可以借势居上。真到了那一天,我该怎么办?哼,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奋起争夺天下?我有这个实力,可还有这个雄心壮志吗?这几年安稳日子过顺了,谁还肯打仗?我自己都不想。”

田萁道:“这个简单,可趁眼下局势尚稳,多练练兵。金重熙病逝,金秀宗独霸新罗,过两年坐稳了位置,必会反噬一口。新罗内讧多年,民生凋敝,百业不振,官民对立严重,金秀宗把这笔账都记在你的头上,他跟新罗臣工和百姓说新罗所受的灾难根子在你李太尉,而今整个新罗百姓都恨你入骨,将来新罗若复兴,辽东休想再安稳。”

李茂道:“这是我自己酿下的一杯苦酒,如今他要逼着我喝下去。于情来讲他没错,不过我不会让他如愿,你说的对,新罗若复兴,辽东不会安稳。”

李茂提前结束在海滨的休假,启程去了燕北,燕北的战事已基本结束,只因这年天气太热,各部都不愿远途跋涉回幽州,故而至今仍滞留在草原,享受着被征服各部的美酒、肥羊和异域女子的温柔。

李茂跋涉千山万水来到云州以西的大青山下,检阅各部六万兵马,一时声威极盛。左右部落纷纷南下向大唐太尉进奉特产,请求内附。

李茂收了他们的贡献,却安慰他们继续留在草原,这年大唐境内非旱即涝,大灾已成定数,徒然增加这么多新附民,按照朝廷一贯好大喜功的德行,又不知要有多少内地居民被剥夺口粮活活饿死,这种缺德事李茂做不来。

草原投机者见李茂不肯充冤大头,于是心生怨恨,抱怨、诋毁之声直达云霄。李茂本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奈何众人鼓噪太甚,难免有失天朝大员的威仪,于是捉了十五部首领在大营服贱役,众人晓得厉害,方才闭嘴。

阅兵之后,各部陆续拔营返回驻地,新取之地多半移交给丰州和振武军。

第630章 伐新罗

这期间李茂在大青山下秘密会见了新任振武军节度使杨奇。

杨奇向李茂通报了草原霸主回鹘汗国的情报,对李茂说:“这个国肥大无能,奄奄待毙,而今正被西北强邻黠戛斯一口一口地吞食其肌体,我们怎么办,坐视这块肥肉落在红毛蛮之口吗?”

李茂道:“振武军和天德军最近和回鹘的战况如何,是否能占上风。”

杨奇兴奋地说道:“彼国精锐尽被黠戛斯牵制,南部空虚的很,每战必胜,斩获颇丰。”

李茂道:“这样看,回鹘气数已尽,唉,只是我大唐也不争气,腾不出手来恢复草原,单凭你一家能重现我大唐旧日的统治吗?”

杨奇道:“光我一家肯定不行,顶多恢复阴山南北。眼下王守澄又跟我耍心眼,安了颗钉子在丰州,我虽能压住他,却也再腾不出手来。灵州被吐蕃人牵制,无力北上,河东李听就不说了,内讧是把行家,对外却是个软蛋。幽州境况如何,能腾得出手来吗?”

李茂道:“幽州也不行,新罗国王金重熙死了,金秀宗做了国王,他治国无能,饿死了人,臣工百姓对他都不满,他便煽动臣工百姓恨我,叫嚣着跟我开战,我须先料理了这货才能腾得出手。”

杨奇叹道:“即便没有新罗,你怕也腾不出手来,王守澄封了何进滔做齐王,这厮竟还就受了,这是把自己架火上烤嘛。听说也封了你做燕王,你怎么打算。”

李茂道:“正写奏表辞让呢,我不会上他的当。”

杨奇左右瞅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不妨就接受了,我看这李唐江山是长不了。将来天下大乱,你是亲王,又姓李,一出手就比人家高了一着。”

李茂道:“我大唐立国两百年,这么大的国,怎么说垮就要垮了呢,我实在想不通。”

杨奇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振武这地方好啊,跨过大青山就跳出了大唐,回头一看,什么都看明白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主事的让人废了,家奴当家,这家还好的了吗,河北乱了,自不必说,如今南北非旱即涝,西北粮草不足,必乱无疑。这是一大劫,大唐能不能扛的过去是个疑问,即便扛过去了,家底也空了,还能撑几时?”

李茂道:“静观其变吧。我要回幽州去,先摆平新罗和渤海,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劝你尽快把丰州那位请回长安,眼下王守澄一家独大,他的靠山不会因为一个走卒得罪你。”

杨奇喜道:“多谢提醒。”

咸安大长公主已于长庆二年秋冬之交病逝,小茹却仍旧留在回鹘王城履行自己的使命。

李茂几次派人去回鹘王城想接她回来,都被她婉言谢绝,她回信对李茂说她已经看出了回鹘汗国溃败征兆,希望能留在王城为大唐和李茂多谋一份利益。

小女子经历了风浪,已历练成熟,甚有主见,非李茂一哄二骗能接的回来的,也只能由着她了。

李茂只能暗中嘱咐右厢在王城多派人手,以便能随时接应她撤退。

各路大军在开回幽州的途中陆续接到参谋厅的新命令,要求各军抽调精锐开赴辽州参加定于本年秋十月的辽东大阅兵,以震慑新罗和渤海两国。

这是一项美差,报名者踊跃,参谋厅却坚持只要精锐。

李茂回幽州后不久,苏卿等人也回到了幽州城,待将诸子女认全了后,李茂便又去了辽东,此刻在辽东城下除了两万精锐马步军,还有石雄、史宪忠、宋梦龙、母大海、方闯等大将,以及常木仓、秦凤棉、韦雍、田萁等幽州实权人物。

宝历元年八月初,平壤都统马和东和清海军兵马使薛老将也奉命来到辽东城。

大阅兵如此举行,声势浩大,请了新罗和渤海两国使臣和辽东各部落酋长现场观看。

阅兵结束,李茂在辽东城内的旧官邸召集众将,定下讨伐新罗的大计。决定亲自担任诸军大元帅,以常木仓为行营司马,石空为行营兵马使,石雄、宋梦龙为前军都统、副都统,史宪忠、母大海分为左翼都统、副都统,马和东为右军都统,方闯为后军都统,王俭为后方总调度官,胡南湘为行营粮料官,统帅马步精锐两万人南征新罗。

新罗经过多年内讧,已到了山河破碎,分崩离析的边缘,金秀宗扳倒金重熙成为国王,为了安抚臣工百姓,必须选定一个替罪羊,本来金重熙是最合适不过的,不过他要拉拢金重熙的旧部,不便对金重熙死缠烂打,于是就把一切罪责推在李茂身上,引诱国民仇恨大唐,仇视李茂,祸水外引,减轻自身的压力。

经过两年的宣教动员,新罗上下对大唐恨之入骨,对李茂更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对大唐的“悍然入侵”同仇敌忾,上至国王、朝廷,下至乡野百姓,莫不抱定了与李茂决死一战的决心。

新罗境内地形复杂,军民一体极为难缠,这就是李茂为何没有劳师动众,只选用两万精锐南征的原因。劳师动众既有可能造成巨大伤亡,而现在民心、军心俱思安定,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惨痛伤亡。

李茂坐镇平壤城,协调各部先破汉州,汉州是新罗的北部门户,汉州若下,便有了南下的前进基地。

打汉州要用牛刀,这是李茂一早就定下的策略,两万大军除一部警戒东北朔州之敌外,主力直奔汉州,薛老将率清海军主力舰艇先一步抵达汉州城下,围歼了新罗水军,拿到了江海控制权,巨大的铁甲舰游弋在宽阔的江面上,给守军以巨大的心理压力。

石雄军中携带了大量的开花弹,预备战事一旦不顺便将汉州彻底摧毁,彻底打垮新罗人的抵抗决心。但大军合围之后李茂又改变了主意,金秀宗深知汉州的重要,下令全国动员,各地援军正源源不断地开赴汉州城,此刻若使用开花弹将汉州炸为平地,固然砸碎了新罗人的幻想,打开了新罗西北门户,却也会将各地援军惊走,将来他们散布山川之间,依靠险峻地势步步为营进行抵抗,反倒十分麻烦。

李茂决心暂缓攻击汉州,将新罗有生力量吸引过来。

这期间李茂在平壤城接见了一个海盗——雀易。

雀易旧日曾海州为盗,那时李茂还在清海军为卑将,李师古、李师道兄弟斗法,遣张叔夜为大将,数路兵马齐头并进,雀易无处容身不得已远走他乡,最后一程还是李茂送的。此后,他占据新罗武州沿海的一处岛屿,丰年贸易,灾年为盗。

李茂安排金重熙、金秀宗内讧,又对二人不甚放心,便安排右厢找到雀易,扶植其成长为新罗东南部的一股势力,以便在将来的某个时刻充当他的内应。

在李茂的安排下,雀易几乎垄断了大唐和新罗的贸易,生意是越做越大,势力越来越强,俨然已成为新罗的南天一霸。

金重熙死后,新罗财政崩溃,金秀宗的谋士给他出了个昏招,把主意打到了雀易头上。金秀宗也是穷疯了,又担心雀易确跟李茂有勾结,便鼓动民众抢了雀易的三十几处商栈,又借口雀易通唐,没收了他的产业。

雀易家大业大,本已有了洗脚上岸的念头,果然李茂兴兵讨伐新罗,他也未必就一定站在李茂一边为其所用,极有可能是脚踏两只船,明帮李茂,暗助新罗,毕竟他的产业都在新罗境内,他苦心经营的关系也都在新罗,新罗国灭,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但被金秀宗这么一弄,雀易血本无归、哭诉无门,只能铁了心跟他干到底,听闻李茂率军南征,急忙赶来相见。

第631章 纸上谈兵

李茂和雀易是故人不是朋友,不过眼下却有联手的机会,十余年不见,雀易老了不少,脸上褶子甚多,那道骇人的刀疤却较先前平和了许多,一身的戾气因为好日子过得久了也消磨了不少。李茂可以肯定若非金秀宗昏招跌出,把他逼上了绝路,雀易绝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襄助。

帮忙是有条件的,雀易要求在战后,能得到新罗国武州东南的一处岛屿,作为货物中转站,同时请求李茂从没收的新罗王室财产里拿出一部分来,补偿他被金秀宗煽动暴民侵害的财产,再有就是将来他的货物进出新罗享受税收优惠和通关便利。

雀易想要的那座岛屿就是后世的济州岛,这个地方李茂也想要,于是对他说:“你要那个小岛也可以,将来是做货物中转站,还是建国称帝我都没有意见,但你得允许我在岛上占据两处港湾作为海军基地,基地由我海军直接管辖。”

雀易道:“欢迎之至,有贵军驻扎,我就不俱海盗了。”

李茂道:“若我没记错,海盗可是你的老本行,你会惧怕海盗?”

雀易笑道:“拳怕少壮,我老了,终归会被年轻人取代,将来洗脚上岸才是出路。”

李茂道:“就不想在新罗谋取一块地皮?”

雀易摇摇头:“在江湖厮混多年,早看明白了,不是你的东西强求不来,你纵然送我一个州,我也守不住,转眼还是别人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有多大饭量吃多少饭,跟在太尉后面效犬马之劳,太尉吃肉我喝喝汤便心满意足了。”

李茂对雀易的这番表态很满意,看起来他的确是走投无路了。有雀易相助,清海军舰艇转而向南,游弋在新罗南部的全、武、康、良等州的海面上,袭击民商和军用船只,派遣陆战队登陆,在雀易的引导下袭扰城镇村寨,把新罗东南四州搅的天翻地覆。

新罗王金秀宗对此大为震恐,新罗国正规军实力一般,完全不是唐军的对手,现在就靠民军充当炮灰去消耗敌人的力量,若南部陷入恐慌,民军不肯离乡北上,这炮灰从哪来,没有炮灰的消耗,让新罗军和唐军针尖对麦芒干上一仗,不要说全无取胜的把握,就是胜了自己的本钱也没了,那时候南下的虎是走了,国内的群狼还不得趁势而起,把自己活活撕了?

思虑再三,金秀宗下达了新罗历史上最严酷的封口令,画地为牢,严禁官民百姓传播真实消息,竭力淡化南部各州的损失,极力贬损薛老将的陆战队,将其和雀易的海盗,日本的破产武士(浪人)相提并论,把腹心之痛轻描淡写地说成是皮毛之痒,安抚军民不要恐慌,要听从统帅的调遣,各处援军立即北上,在汉州城下击溃唐军。

金秀宗又向国中权贵和满朝文武声称若民军能在汉州城下击溃唐军主力,则袭扰南部沿海的水军将不战而退。

应该说金秀宗的认识是准确的,封口令虽然严酷,但确实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强令援军北上以汉州为支点阻挡唐军主力的战略也运用的十分妥当。

金秀宗唯一的重大失误是对双方力量的判断。

李茂在辽东举行阅兵时,金秀宗在第一时间便通过特殊渠道得到了消息,阅兵时间较原定提前了一个月,金秀宗判断是河北局势不稳,李茂急于回幽州去。因此,当李茂宣称参加辽东阅兵的都是各军精锐时,金秀宗就完全不相信,大唐刚刚换了新皇帝,新皇帝被一位野心勃勃的宦官囚禁在金碧辉煌的大明宫里,充当高级囚徒。

这位宦官使用一桃杀三士的手段,在河北煽风点火,挑拨群雄混战,李茂怎会把精锐调到辽东搞什么阅兵,毕竟搞阅兵是为了震慑四邻,又不是真要打仗;

金秀宗断定李茂是在虚张声势,目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警告他恭顺一点,用唐人的话说就是晃他一下,哄他上钩。

金秀宗没有上钩,所以他便气急败坏,喊着要南征。南征是临时起意,并非蓄谋已久,金秀宗判断李茂此番出兵不会超过两万,且主力是平壤驻屯军。

平壤驻屯军实力如何,他自忖是一清二楚,旧日金道安镇守平壤时,对新罗防范甚严,抓到新罗细作后立即斩首。马和东却不同,马和东自持是天朝上国的边境大将,根本不把新罗国放在眼里,两地人员往来频繁,新罗的密探遍布平壤城内外,对驻屯军渗透甚深。没有了平壤城做屏障,新罗的密探还深入辽东各地,广泛收集情报,因此金秀宗很有把握地认为,自己对辽东驻军也有较深的认识。

昔日骁勇善战的安东军已不复存在,李茂入关后,他们的精锐随之入关,如今正屯驻在河北和淄青。现在的安东军,都是些不谙战阵的新兵蛋子,装备、训练一流,战斗力却差强人意。这一点,金秀宗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

果然是以马和东的平壤驻屯军为主力,合以安东军组成南征兵团,那便不足为惧,新罗凭借地利优势勉强可以一战。现在人心恨唐,还可以煽动百姓为他拼命,这些贱民虽然起不来什么大作用,但能挡一刀算一刀,能消耗掉对方一支箭,胜算便多了一分。

再说眼下已是八月末,新罗的冬天来的早,十月就要下雪结冰。

新罗的冬天又十分寒冷,届时冰雪封原,唐军战线太长,后勤供应不及,土崩瓦解之势随时可至。

遥想当年,自己追随金梯邕大元帅率十万新罗子弟北上伐唐,那时李茂兵马不过万人,东面有辽东城薛氏,北面有契丹,东面有营州朱氏,形势岌岌可危,本以为大军一到其必成土崩瓦解之势,谁能料到精通谋略、战术精湛的金梯邕大元帅竟被李茂拖在冰天雪地里,活活困死,致使新罗国一蹶不振,颓势至今难以扭转。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个轮回,这回主客位置掉了个个儿,要说有人要倒霉,轮也轮到李茂了。

基于这个判断,金秀宗强令各地援军即刻北上驰援汉州,给唐军以迎头痛击。并派出新罗国内有“一代战神”美名的老将朴赫哲秘密北上汉州,通盘指挥云集于汉州境内的十万新罗健儿抗击南犯之敌,保家卫国。

相持到十月中旬,右厢报告,新罗精锐尽在汉州城下,各类军马多达三十万人。

实力最强的是三万王军,其次是州郡兵,约七万,其余都是乡军,即临时征召的民军。王军统领朴赫哲是新罗有数的大将,曾多次率军深入渤海境内,打的大嵩璘俯首帖耳,也曾远征辽东,逼的契丹和室韦两部奉新罗为宗主。

不过眼下朴赫哲已年逾八旬,八旬老将再度披甲上阵,间接暴露了金秀宗无将可用的窘境。

新罗的王军类似大唐的禁军,法理上说是国王的私家军,待遇最优,装备好,训练有素,是拱卫王权的尖刀利器,在历次内战中所向披靡,威风八面。

这是新罗战斗力最强的支军队,是唯一堪与唐军一战的军队。

除王军外就是州郡军,这类军马类似大唐的藩镇军,但因新罗没有地方割据,州郡军只担负地方治安,没有出境作战的需求,故此实战经验严重不足,加之地方财力有限,王室又加以限制,这支军队人数虽多,装备却很差,训练也不足,更致命的是士气萎靡。

人数最多的民军装备须自己筹措,军粮得自己携带,新罗累年内讧,民众困窘至极,吃穿尚且成问题,又哪有财力筹措军备?这支军队装备最差,训练几乎没有,但人数众多,士气很旺。

第632章 坠落的“太阳”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被害的连饭都吃不上,却偏偏一门心思地要为害他的人去卖命,你跟他说这样做有点傻,他骂你别有用心,哭着喊着争当炮灰,你有什么办法。”

十月底,新罗三十万大军云集汉州城下,粮草耗费巨大,金秀宗让民军自己携带粮食,本打算在一个月内,让他们统统当了炮灰,却不想李茂据险而守,避而不战。

一个月后,民军粮食耗尽,崩溃迹象乍现,官府不得已供给粮料,以稳住军心。

汉州战前不过十万人,战事未开先逃了一半,区区五万人的小城哪有能力供养这么多人吃喝,新罗只能举国动员,全力支援前线,转运之苦,劳民伤财,对业已濒临崩溃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

金秀宗只得再三催促朴赫哲立即向唐军发动进攻,否则仗没打,自己先被拖垮了。

朴赫哲深知眼下不是决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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