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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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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风竹。”
“风竹?好名字。”
“不敢说好,父母随意取的。”
“随意取的就很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郎君过誉了,父母不识字,生我那日窗外的竹子被风吹的沙沙响,就取了这个名字。”
“好,是清风送了你这个名字,我给你改个名吧,叫风送如何?”
“郎君喜欢只管改去,风送遵命就是。”
“呵呵,你倒是好脾气。跟你说笑的,你还叫风竹好了。”
说了两句话,风竹胆子大了起来,抬头直腰,渐渐和王昱并肩而行,王昱丝毫不在意她的僭越,反而觉得这女子淳朴天真,十分有趣。
一时到了王昱的书房外,几名卫士虎视眈眈地盯着风竹,王昱引荐道:“这是荣夫人所赐,叫风竹,以后就在我房里伺候茶水,你们别瞪她当贼似的。”
王昱说完一径进了书房,风竹落后两步,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
几个卫士挤眉弄眼,悄悄道:“少帅开窍了,懂得红袖添香的妙处了。”
偷偷笑了一阵,不约而同地远离了书房,退到了院门旁,存心给他们的少主创造机会。这中间风竹出来倒了两次茶水,几个卫士瞧不出有什么破绽,就开始欣赏她的美貌,把她的身段偷瞄了又瞄,不觉啧啧称赞,这小娘子要身段有身段,要相貌有相貌,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最要紧的是她是少帅的第一个女人,单凭这份感情将来的前程就差不了,众卫士存了讨好之心,对风竹不觉刮目相看。
风竹最后一次进去后,把房门关了,按照规定王昱的房门是不能关的,即便是大冷的冬天,也只是加两层纱帘挡寒,而不是将房门关闭,目的是为了他的安全,开着门卫士可以一眼能看到屋内情形,及时消除隐患,在遇到危险时也能火速提供增援。
但在今日所有人都觉得应该破个例,人生的第一次是何等的珍贵,尤其是像少帅这种开窍晚的糊涂蛋,更应该珍惜这份来之不易。
在房门关闭后约一盏茶的功夫,书房里忽然响起了打翻桌椅和人摔倒的声响,又似有人闷叫了一声,院外的卫士一个个巍然屹立,装聋作哑,恍若泥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第598章 河北的新变局
莫夫人、荣夫人、刘夫人深夜得知王昱被刺杀于书房,三人相拥而泣,只觉得天崩地裂,恒州的天空一刹那就塌了下来。
到底是莫深岚老成一些,急忙劝莫夫人将王承通之子王潇接入节度使府立为留后,以安内外之心。得到三位夫人同意后,又忙着安排人伪造王昱的传命手札。
王潇的年纪比王昱尚小两岁,半夜睡的正熟,稀里糊涂被带过来,大号的锦袍往身上一罩就被宣布为节度留后,一时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莫夫人见他如此脓包,心也冷了,赌气道:“无用了,我王家气数已尽,这恒州之主再也做不得了。”
众人被这话惊的目瞪口呆,相顾无言,莫深岚劝道:“便是不做这恒州之主,亦要等朝廷赦命到,眼下还是要咬牙挺着,若让城外的王庭凑窥知虚实,王家从此灭门,又有多少人家跟着受牵连?”
荣夫人道:“老郎中所言极是,请唤卢桢、方闯二位将军进府来商议。”
莫夫人勃然大怒道:“我的孙儿是怎么死的,你荐给他的风竹此刻在哪?”
荣夫人闻听这话,似是被蝎子蛰了一下,浑身都哆嗦起来。风竹在她面前长大,十几年了,怎么就没看出这孩子竟有此等歹毒心肠,难道竟是自己害了王昱,要灭绝恒州王氏吗?
“没有啊,我是王家的媳妇,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王家不在了,我又能得什么好处?请老夫人明察。”荣夫人哭泣叫喊。
莫夫人横眉立目:“你休要狡辩,我只问你风竹哪去了?”
莫深岚道:“风竹这孩子我也认识,挺忠厚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做了杀手了,而且刺杀少主后,她便不知所终,从未听说过她还有飞檐走壁的本事。”
荣夫人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忙道:“是啊,是啊,这孩子一直在我面前长大,平日里端茶倒水,会些歌舞针织,从来不会什么武艺,这个满府的人都可以作证。纵然她蛇蝎心肠害了王昱儿,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呢,此事定有蹊跷啊。”
莫夫人厉声道:“你还狡辩,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你把人荐过去,人就没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哟,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哟。”
莫夫人嚎啕大哭,荣夫人百口难辨,身为王昱的生母刘夫人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得知儿子被刺,她已经神思大乱,却还有一线希望,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待见到儿子的尸体和胸口的匕首后,方才知道儿子的确是没了,自己的丈夫死了,儿子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现在儿子也没了,这可真是寡妇死儿子,彻底没指望了。
府内正混乱之际,负责恒州防务的卢桢忽然求见,众人大惊,不解他这个时候来此是何用意,欲待不见,又恐卢桢起疑,倒是荣夫人有些主张,让卢桢进来相见。
卢桢见三位夫人哭作一团,不觉头皮发炸,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府里出大事了!
这晚卢桢巡视完城防后,刚刚回到军营,铁甲尚未卸下,巡逻的卫士便来禀报说在城西的街面上发现了一个被绑架的女孩子。
卢桢起初不以为意,这年头兵荒马乱,人贩子拐卖人口十分猖獗,绑架个女孩子有甚稀奇,这种事交给恒州地方处置便是,何必跑来报自己知道。
直到卫士报出那女孩的名字,卢桢才大吃了一惊,被绑架的女孩名叫风竹,是荣夫人身边得宠的婢女,此前他还不止一次见过。
于是忙将风竹叫来询问,风竹似中了迷、药,浑浑噩噩的,被迎面浇了一碗冷水后方才清醒过来,据她回忆,天黑之后,王昱到荣夫人处请安,荣夫人将她赏赐给王昱,留在书房服侍,她便跟着王昱去了,王昱见过刘夫人后,便去练功场练功,此后又去洗澡,按摩,自己就一直在外面等,因为身份未定,左右也不知该怎么招呼她,就任她在那站着,她站的实在无聊,就在庭院花圃里走动散步,路过一座假山时忽然被暗中窜出来的一个人捂住了口碑,那人手上似拿着一张药帕,她口鼻被堵后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卢桢在节度使府里做警卫多年,本能地意识到出了大事,这才带上风竹连夜来见王昱,谁知还是慢了一步,王昱已经被假扮成风竹的刺客刺杀于书房,胸前一把窄刃匕首,正是大风档的独门武器。
风竹的再次出现洗刷了荣夫人的嫌疑,但王昱人死不能复生,何去何从,卢桢是外人不好多说什么,听闻已经扶立王潇为留后,卢桢立即表示效忠,要回营去点起将领,加强防卫,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荣夫人道:“潇儿年弱,府中无人懂得军事,就请卢将军留在军府参赞军务,传令各营将领来此领命。”
卢桢心知荣夫人连自己也不十分相信了,心里一阵难过,不过这份心情他也能理解,王家迭遭大难,成年男丁死绝,旧日的信心全无,自然是看谁都不放心了。
他因此留在军府,发签调派将领,就在军府大堂部署军事。十岁的王潇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旁,形如木偶,不要说插话,连卢桢说些什么他也一句听不懂。
同样留在堂中听政的三位夫人也是听的一头雾水,王家的女眷不准干政,这是王士真士气就定下的规矩。世间事多有两面性,有好处也就有不利之处,女眷不干政能少去许多麻烦,但救眼下来说,却是致命的,莫夫人说的在理,恒州王家已经失去了做恒州之主的资格。
……
王庭凑见到了王昱身上的信物,却没有见到衣巧和王桂,到军营来送信物的人说他二人得手之后已经回幽州去了。
王庭凑明白衣巧是信不过他,眼下恒州局面一片混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不想留下来冒这个险。
按照事先的计划,王庭凑立即挥兵攻打恒州城,趁乱接管恒州最高权力。
恒州北门守将刘元海与他有旧,而刘元海又是卢桢的妻弟,刘元海答应一旦王家再出变故,就投靠王庭凑,并帮助王庭凑说服姐夫卢桢:他相信姐夫卢桢是个明白人,一旦王氏无力再为恒州之主,由王庭凑出面收拾残局将能最大限度地保全恒州将吏的利益。
可惜的是卢桢此刻却被荣夫人留在了节度使府,而拱卫节度使府的后院军则早在王承苏死后就被王昱抓到了手里,而今他人虽死,后院军却依然忠诚。
身在虎**,卢桢不敢有二心,刘元海无法见到卢桢自然无力说服他归顺王庭凑。
这种结果,王庭凑早有预料,刘元海能说服卢桢挺自己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自己就强攻,趁着这天黑,攻入牙城,尽屠王氏子弟,留下三位夫人,借她们之口让自己来做这头把交椅,一旦造成既成事实,以自己在成德的威望,不愁四方不服。
正因为如此,恒州牙城保卫战便打的异常惨烈,攻守双方在尺寸之地,拼尽全力,死命厮杀,战斗最激烈时,王庭凑的箭矢直接飞入节度使府大堂,把聚集在此的三夫人和王潇吓的面无人色,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或也是天意,刘元海在指挥攻城时不慎中流**亡,他这一死,王庭凑里应外合之计顿时无法实现,军心士气为之一挫,恨的他将护卫刘元海的卫士尽皆斩首。
恒州双雄对峙,本来关系就很僵,刘元海识时务归顺了王庭凑,他的部属并非个个心甘情愿,尤其底层将士,都念着王昱生前的好,对王庭凑以外镇观察使身份来谋夺王氏江山早就有所不满,眼见自己的同袍被不问青红皂白地屠杀,顿时生出异心,又见进攻屡屡受挫,东方眼看破晓,众人料定一旦天亮,驻扎在城外的方闯部就会入城救援,届时腹背夹击,王庭凑必败无疑。
于是就在阵前,在王庭凑拼尽全力发动最后总攻,并眼看就要得手时,忽然阵前倒戈,在王庭凑柔软的腰肋上不轻不重地扎了一刀,王庭凑已然全力以赴,浑身紧绷,容不得半点闪失,这一刀扎下去鼓的气顿时倾泻,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王庭凑眼见如此,只得仰天长叹,势不在他。
此刻东方已经破晓,驻扎在城外的方闯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若是腹背受敌,则必败无疑。王庭凑连忙把人撤了下来,遣人上前叫门,声称自己得知府内有人发动叛乱,特地前来助剿。
卢桢明知他是信口雌黄,但本身也是筋疲力尽,尤其是最后一波攻击,若非刘元海的部属忽然阵前倒戈,在王庭凑的要害上捅了一刀,只怕自己是再也坚守不住了,方闯的援军在城外徘徊不进,弄不清楚他是何用意,眼下宜将王庭凑先稳住。
三位夫人和王潇早已被吓破了胆子,卢桢说什么就什么,于是莫深岚再度临危受命,出牙城来见王庭凑,见面即责道:“王大夫好生鲁莽,乒乒乓乓跟我们打了一夜,还以为你要谋夺王家之位呢。”
王庭凑赶忙谢罪,言道:“昨夜三更忽然得知城内发生了叛乱,受刘元海将军所请,率部进城助剿,天黑,心乱,稀里糊涂就打了起来,怎样,节帅和三位夫人都平安无事吧?”
莫深岚道:“托你的福,都还好,只是节帅昨夜遭刺客行刺,身中一刀,差点就伤到了心房,府中为了抓刺客闹出了一点动静,却被有心之人利用,说成兵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请问刘元海现在何处?”
王庭凑用手指了指,叹息道:“为流矢所伤,尽忠了。”
莫深岚叹息两声,道:“他也是好心办了错事。”
王庭凑听了这指桑骂槐之话,忙道:“我也是好心办了错事,既然节帅和三位夫人无恙,某这就回兵城外。来日再向节帅请罪。”
莫深岚道:“岂敢言罪,一场误会而已,改日当去营中犒劳贵军将士。”
王庭凑恐卢桢忽然杀出,便一把扯住莫深岚当人质:“何必改日,今日便去如何,我不要你的牛羊,只要老郎中一句话,三军将士便人心宁定了。”
莫深岚无奈只得随其而往,这一夜混战,双方皆损失惨重,不过都未伤筋骨,王庭凑回营之后,下令坚壁以待,防止卢桢、方闯反扑,心里着实懊恼的很。
副将劝他趁恒州混乱之际,赶紧脱身去深州,防止被恒州切断粮草,又以优势兵力猛攻营寨。王庭凑笑道:“杞人忧天,王家高过车轱辘的男子都死绝了,剩下的几个黄口小儿,一个不及一个,而今保守尚且不及,哪还敢主动出城?我料定卢桢、方闯都是聪明人,这恒州要是变了天,他们还会死心塌地跟着王氏吗?”
王庭凑所料不差,恒州城内眼下正乱成一锅粥,的确顾不上他,不过仍有一事他却没有料到,王潇自度做不了恒州之主,哭喊着要回家,三位夫人一筹莫展,最后商定派遣密使进京面圣,要求朝廷另择贤能出镇恒州,只求保全王家子孙。
王昱被杀的第二天,李茂便得知消息,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没能说出话来,事情怎么能向这个方向发展,衣巧和王桂两个是上天派下来向他讨债的吗?
王昱死了,王氏已无人能做恒州之主,恒州竟要落在王庭凑的手里!此人阴狠狡诈,倒是个枭雄之才,无疑将成为幽州的强劲对手。
幽州官吏普遍猜测,王潇不久就会交出恒州,以此保全自己的家族利益,王庭凑为了安抚他,会答应保护王氏在恒州及成德境内的田庄、产业等,但若王潇不能急流勇退,早点去长安或洛阳,只怕早晚要遭王庭凑的毒手。
也有人建议李茂将王潇和三位夫人接到幽州来,作为牵制王庭凑的一张牌。此议被李茂断然拒绝,王庭凑不是王承苏,不会糊涂到把这张牌交到自己的手里,甚至他怀疑王潇连去长安做寓公的机会都没有,以王庭凑的阴狠性格,非把王氏一脉弄绝灭了不可。
秦墨从长安发来急件告诉李茂王氏已经遣使向朝廷贡献版籍,要求朝廷另择贤臣镇抚成德,李茂对此除了苦笑竟无一言以对,王氏为了保全一家一族之利益,不惜向朝廷媾和,却出卖了整个河北的利益,一旦成德落入朝廷的手中,河北这块铁板就被撬开了一个口子,将来还何以自存?
想王士真、王承宗、王承元、王昱祖孙三代四人是何等的英雄,宁死也不向朝廷屈服,到如今孤儿寡母明明还有机会,却连努力一把的勇气都没有,直接选择了放弃,世事变化之快,常让人无可奈何。
又想王家母子固然想撤出来不玩这游戏了,也该最后努力一把,把尾收好,放着王庭凑在眼皮子底下,却向数千里之外的朝廷求救,朝廷能派什么样的贤臣到恒州来镇住王庭凑,保护你一家去长安享福,这样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若真想走的干净,就应该驱逐王庭凑,迎接朝廷新使,交接之后,去长安青史留名。
但这话李茂是没机会跟王潇说了,这个孩子跟王昱不同,没有主见跟自己也非一路人,跟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朝廷倒是贴心的紧,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枉做小人,去提点他什么呢,他的生死存亡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不出李茂所料,朝廷对成德的变故迅速做出反应,调派兖海节度使李愬前往恒州坐镇,随他一道北上的是兖海军五千精兵,他们中的许多人曾追随他雪夜破蔡州,立下赫赫战功。李茂本料田怀谏会从中作梗,好歹阻拦一下李愬北上的速度为王庭凑争取一点时间。
王庭凑虽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到底比李愬不同,成德落在王庭凑的手里,无非又恢复到了从前,三镇之间打打闹闹,没一刻消停,但在对付朝廷的问题上却是一家人,有一致对外的基础,而李愬则不同,他是朝廷的大忠臣,根子不在河北,成德落在他的手里,河北的局面将为之一大变。
但令李茂不解的是田怀谏非但没有拦阻李愬背上,反而行了他极大的方便,使得李愬北上的时间大大提前,打了李茂和王庭凑一个措手不及。
第599章 南征恒州
长庆二年的春夏之交,幽州境内的桑干河水位大涨,淹没两岸六县、四十八座农庄,上万人流离失所,逼迫李茂不得不将相当的精力用于救灾。
立足刚稳的成德节度使李愬看准时机,果断决定以武力解决恒州城外的王庭凑,他料定李茂不会干涉。
李茂的确没有干涉,因为王庭凑仅凭一己之力就将李愬打翻在地,暴踩两脚。
成德节度使李愬阵前被擒成了王庭凑的俘虏,王庭凑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大纛所指,两万虎狼军直接攻入恒州城,将尚未撤走的莫夫人、荣夫人、刘夫人和王潇尽皆俘虏。
当初是李愬坚持让三位夫人和王潇留在恒州,以迷惑王庭凑,却不想因此断送了四人的性命。王庭凑没有手软,三位夫人发配饷军,饱受摧残而暴亡,王潇溺毙,从内宅搜出王氏家谱一份,按图索骥,将王氏子孙尽皆收捕,挖大坑坑杀。
王家一切财产没收,一部充公,大部赏军。
成德两员大将卢桢、方闯因不服李愬,先后倒戈投降王庭凑,皆被委于重任。
王庭凑手段虽然酷烈,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弹,实际上自王承元死后,王家在恒州的正统地位便已经被极大地削弱,及至王昱暴卒,王潇又献六州于朝廷,王家的威信更是荡然无存。
为了割据地方需要,成德王家数十年如一日地宣传、抹黑朝廷,使得大部分中下级军卒和普通百姓都对朝廷抱有成见,当他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反弹之力自是非同凡响。
王庭凑囚李愬,自任留后,遣使往幽州向李茂解释因何要囚李愬、尽屠王氏子孙,李茂对使者说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然捅了这个马蜂窝,王留后将如何应付?”
使者答:“恒州愿与太尉结盟,共扛朝廷。”
李茂勃然大怒,怒斥恒州来使道:“我李茂,大唐的忠臣,岂能与尔等同流合污,王庭凑囚禁朝廷命官,屠戮朝廷忠良,便是逆贼,我与逆贼势不两立。”
使者惶恐逃回恒州,王庭凑闻听,笑道:“小人嘴脸,我夺了恒州,替他除了眼中钉、肉中刺,他不知该有多高兴,骂我,骂的好啊,我干了这样的大事,朝廷岂能不讨伐我,他李茂也要奉诏出兵吧,无妨,幽州会晓得轻重的。”
王庭凑所料不错,得知李愬被囚困,王潇一族被屠灭,长安的玩乐天子李恒坐不住了,召宰相段文昌、李逢吉问道:“王庭凑公然反叛,如何应对?”
段文昌道:“反心已露,非以大军征讨,无以振朝廷威德。”
李恒撇撇嘴道:“打王庭凑不是为了什么威德,是要给河北一些人提一个醒,李逢吉,你说应该怎么办。”
李逢吉道:“王庭凑公然抗拒朝廷,万不可姑息,可诏令幽州、辽东、营平、义武、横海、魏博、河东、天平、义成、宣武等镇发兵讨之。”
段文昌忙附和道:“就以李太尉为恒州四面招讨使,讨伐王庭凑,务求全功。”
李逢吉道:“段相公所言极是,李太尉战功赫赫,精擅用兵,宜令其通观全局。”
李恒笑道:“二相所言甚合朕意,让翰林院他们拟旨吧。”
李逢吉道:“事当机密,不可让翰林院知道,免得泄露,以臣愚见还是内廷草拟,以免泄露天机。”李恒道:“这也是。”回顾枢密使王守澄:“那就有劳内相辛苦一下啦。”言罢起身出了延英殿,殿外早有数十内园小儿靓妆以待,今日的节目是陪圣德天子出宫去体察民情,逛逛东西两市。
李茂自斥退恒州使者,便做了南下恒州的准备,他下令将龟甲山军械所的开花弹尽数调往军前使用,石空看了眼数字:一百二十枚。大惊道:“乖乖,这回是要真打吗?”
李茂道:“笑话,朝廷任我为诸军统帅,不真打怎么行,非但要真打,还要速战速决,这一百二十枚开花弹不多,恒州地方民风悍烈,吃王庭凑这么一蛊惑,还不得拼死抵抗,此战是以硬碰硬,必须打到他们服帖为算。”
朝廷的诏书尚在路上,李茂便以幽州节度使的身份传檄辽东、营平、义武、横海、魏博等道,要求联合出兵讨伐王庭凑。自率卢龙、雄武两军会同严秦的神策军,共七万人,南下瀛莫,会同营平、辽东两军三万人,合计十万人,与义武军五百人,横海军三百人一起,分道出击。
成德虽只六州之地,却也号称拥兵十万,累次内讧后,十万军马只余六七万,不过战斗力仍十分强悍。李茂和常木仓定下的策略是,先破深州,再取道义武,直击恒州,待打下恒州后再分兵攻取其他各州,抢在朝廷大军进驻前拿下成德六州,将来进可攻,退可守。
深州城内守军一万七,大将为王庭凑亲信****,李茂集中五万精锐,以七十三枚开花弹为前导,炸的深州城地动山摇,军心士气顿时损失一半,未等守军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攻城先锋已经从垮塌的城墙豁口破城而入。
守城者鲜有在城破后的巷战中翻盘取胜的,概因此刻守军心理上会因城防被攻破而产生极大的阴影,以为大势已去,战无可战,军心士气一垮,那是什么都挽回不了的。
不过一万七千守军要全部肃清干净也绝非易事,深州城内的巷战持续了一天一夜方才最后平息,彼此伤亡都已过万。
虽然损失惨重,但对李茂却是十分有利的,深州城,成德的东北门户,重兵驻守,号称固若金汤,却三天不到即告陷落,消息传到恒州城,顿时引起极大恐慌,王庭凑想封锁消息,潜伏在城中的右厢人马则拼命鼓噪,危难时刻,人们更愿意相信不利的消息,深州陷落三天后,恒州城内便掀起了逃难潮,富户拖家带口,携带细软出城避难,百姓也带着锅碗瓢盆,拖儿带女外出逃荒,如此一来不可避免地要影响到军心士气,王庭凑只能下令封堵城门,不准百姓逃难。
城门容易关,积蓄在百姓心底的躁动却是关不住的,各方人物各显神通,纷纷站起来挖城防的根脚,潜伏在城中的右厢也积极活动,帮助想出城的疏通关系,早日出城。在各方努力下,戒备森严的恒州城,每日都有数十户顺利逃出升天,百姓看到了希望,哪还有谁愿意与城共存亡?
这一点让王庭凑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他一向崇尚武力,轻视这些鸡鸣狗盗的手段,此刻吃了大亏,方知厉害。
他派出卢桢和大将王振万,凭借地利向深州方向防御,一面派遣使者到李茂军营,祈求罢兵和谈,王庭凑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只要李茂撤军,成德六州府库财物可任意取用,深州可以割让给幽州,幽州可以在成德腹地驻兵,由他出面说服田怀谏河北三家缔结盟约,推李茂为盟主,联合义武、横海,在河北实行互保,永保三家权势富贵。
李茂回应他的是三枚开花弹,义武军此番出兵五百,本来是想两不得罪,但李茂岂肯放过张茂昭这条老狐狸,提出借道攻打恒州,愁的张茂昭连续两天睡不着觉,正不知怎么回答李茂,忽闻李茂大军已经过境定州,奔着恒州去了,张茂昭大骂是李茂强盗,骂了三声后忽觉周身舒泰,说不出的舒坦,于是大笑三声,高高兴兴地睡觉去了。
王庭凑没有想到李茂会来的如此之快,看这架势也绝无跟他媾和的可能了,王庭凑检讨了自己的失误,李茂羽翼丰满,野心更是大的无边,他已经不满足再小打小闹,搞河北割据的局面了,他野心勃勃,已经生出了一统河北的心思。
王庭凑深知败军之将的悲惨,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如今倒希望朝廷的各路讨伐大军云集成德了,人越多,做手脚的机会就越多,回旋的余地就越大,哪像现在这样,一对一,根本没有做手脚的余地。
王庭凑所期望的,正是李茂所担心的,朝廷的诏令他已经接到,什么恒州四面招讨使,诸军统帅,他根本不稀罕,人一多,事就多,麻烦就多,自己要设法摆平方方面面的要求,无疑会牵扯解决恒州的精力,这正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恒州城,李茂曾经来过,昔日王士真病死,王承宗自任留后,朝廷发大军征讨,他就曾随军来过,这座城高大坚固,重兵防守,不能说易守,但绝对难攻。
恒州城内现有驻军三万六千人,直属王庭凑的有一万五千人,方闯部一万一千人,其余是一些旧日忠于王氏的将领,多不成气候。
若能把方闯拉过来,恒州城就塌陷了一半,即使不能把他拉过来,让王庭凑对他心生猜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策反方闯,正面不行,此人在成德有儒将之称,喜读史书,颇有韬略,等闲的言辞是哄不了他的,要想策反他,需从城外的卢桢入手。
卢桢此刻正与王庭凑麾下大将王振万率军在恒州城东一百二十里处构筑堡寨,准备阻击李茂由深州西进,却没想到李茂会借道义武直接攻击恒州。
张茂昭这个老狐狸战前收了恒州的好处,答应不搅这趟浑水的,结果说话如放屁一般,转脸就去向李茂献媚。
二人商议了一下,眼下两条路,一是趁机东进攻克深州,威胁瀛莫,迫使李茂撤军,二是回师救援恒州。王振万主张攻打深州,恒州重兵云集,李茂非倾巢出动无法得手,如此则深州必然空虚,攻克深州将对幽州的军心士气构成极大打击。
卢桢性格稳健,不欲冒这个险,幽州拥兵十万,兵力上占据优势,主力攻打恒州,未必深州就是座空城,以李茂的诡诈,岂会把自己的腹心软肋暴露在敌人面前,但他处境尴尬,若执意不从王振万,难保不被扣顶畏敌的帽子,那就得不偿失了,思虑再三,卢桢只得勉强答应,二人拔营向东,却在距离深州城三十里的八角寨,遭到激烈抵抗,近万大军被区区数百人阻挡了两天一夜。
王振万勃然大怒,手提大刀赤膊上阵,率敢死队强攻得手,守军大部战死,只俘虏了十三人,拷问得知深州城内十分空虚,驻兵不足一个营,他们之所以激烈抵抗乃是为后方撤退争取时间。
王振万大叫上当,斩杀十三名俘虏,急率人马赶赴深州城,一万人狂奔三十里来到深州城下,首尾相连竟拉出了十里长队,王振万一马当先,冲到城门下,喝令开门,回应他的却是一支冷箭,王振万刀法了得,晃刀避过,拨马向回走,欲选一处安全地带再说话,紧追而来的将士见主将回马往回走,不觉大惊,忙也回马走。
王振万大惊,急忙喝止,人声鼎沸,哪能听得见?
王振万大恐,取弓在手,射杀三人!
众人于是更惊:一般来说,只有在进攻不力,军卒溃退时,主将才会在阵前杀人。
后至军卒搞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眼见主将杀人,纷纷拨马往回走,可苦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步兵,恒州缺马,步兵皆步行作战,披着重甲跑上三十里,哪还有力气再跑?
王振万怒火攻心,拼命打马往前,欲拦阻大队,看在左右军卒眼里却是大局不可收拾,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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