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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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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朱洄松了口,众人莫不长松了口气,一时欢呼雀跃。

回到自己的宅邸,朱洄关上房门不愿见人,老妻不敢多问,又恐他憋出病来,思虑再三还是敲开了他的房门。

朱洄望见老妻,不觉泪下,老妻问:“因何如此?”

朱洄含泪道:“我是被人逼上了虎背,我朱氏一门恐要毁在我的手里了。”

相濡以沫三十载,老妻深知丈夫这话是发自真心,凄然道:“怎会弄到这步田地,是融儿做下的吗?”朱洄道:“他也有份,定儿也有份,但真正的幕后黑手却不是他们,挑拨我跟雄武军内斗,对谁最有利?镇州王承元,辽东李茂,最有可能的是辽东李茂。”

老妻道:“那个人为何这等凶恶,占了我们的营州,还要步步紧逼,我们到底哪儿得罪了他?听说他还是春娘的救命恩人。”

朱洄道:“这些都不说了,他初到辽东,我还资助过他,他与新罗交战,我本有机会,却没有落井下石。我们跟他没有仇,有的只是利,利益所在,没仇也有仇了。”

老妻道:“实在撑不住,咱们归朝去吧,舍了这官不做也罢。”

朱洄道:“我何尝又不想,奈何别人能入朝赋闲,我却不能,我们朱家在朝廷的眼里早已是异类,这污点是一辈子也洗不掉的呀。”

老妻取了手绢为丈夫拭去泪水,说道:“也好,不去也好,不管怎么样,一家子人守在一起才好。”

经过这番开导,朱洄心情稍稍好过,对老妻说:“你不要担心,不管怎样,我都会把这个家撑下去的。唔,那个女孩儿你见过了吗,张元理的侍妾,一个可怜人啊,本来能从密道逃生,却被两个嫉妒又愚蠢的女人缠住,结果谁也没跑掉……唉,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她还敢活着,比个男子汉还有骨气。你好好照管她,莫让定儿那愣小子给杀了,将来她或是咱家的救命稻草。”

老妻应允,看着丈夫喝了碗红枣糯米粥,这才放行。

第528章 乱的有秩序

幽州城内的混乱已经接近尾声,不管朱洄愿不愿意,他都成了幽州兵变的幕后策划者,自然他的收益也最大,驻守幽州的卢龙军将士一体拥戴他,而卢龙军的老对手雄武军,则被完全、彻底、干净地驱逐出了幽州城,庄园、何泓等将领的家宅全部被抄,若非朱洄全力维护,他们的家眷亦将步张弘靖家的后尘而去。

朱洄在幽州立稳了脚跟,张弘靖的讨伐檄文也飞向了幽州各州镇,飞向了周边各军镇,飞向长安大明宫。

四方骚动,天下哗然。

在河北军镇,发生骄兵悍将杀帅逐帅的事并不稀奇,在正常的游戏规则里,失败一方若非结怨太多,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死于兵祸的。后起者发动兵变,夺取前辈的权柄,将其驱逐出境便算是大功告成,失败一方自叹命运不济,胜利者也不赶尽杀绝。

至于朝廷,他只会为胜利者背书,而失败者,若非全无利用价值,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给予严厉处置,给个闲职留在长安,或打发到南方州县去牧民戍边,若能勤勤恳恳,做出突出政绩,将来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但这次,幽州的乱军却坏了规矩,他们杀了张弘靖全家,男女老少,一个不留,这就有点过分了,这也难怪张弘靖虽然跑的狼狈,却并不肯认输,他还要卷土重来,报仇雪恨。

张弘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论理应该是有的,至少两万多雄武军将士是拥戴他的,而且即便是卢龙军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中的许多将领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兵变,其实是持观望态度的,按兵不动,两边都不帮,坐看妫州张大帅和幽州朱大帅龙争虎斗。

燕山之北的契丹人获知幽州兵乱的消息,大喜过望,立即出兵妫州,声称要帮助张相公平定叛乱,为死去的家人讨还公道。

契丹人绝非古道热肠,而是想趁着秋冬两季无事时南下捞点好处,所谓出兵平乱,只是出兵,却绝不会出力去平叛。

幽州南面的横海军和义武军对幽州的变乱暂时保持沉默,两镇兵力弱小,自觉无力干涉幽州之变,保持沉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强镇恒州(即原来的镇州),王承元是不乐意保持沉默的,南面的魏州自田兴掌权以来,与朝廷越走越近,对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刘鸿弑父杀兄夺了幽州的兵权后立即投入朝廷的怀抱,这让王承元倍感压力,至张弘靖入主幽州,恒州的境况其实已经很窘迫了,王承元做梦都想有所作为,但苦于被南面魏州的一个凶狠的对手盯住,让他动弹不得。

对幽州之变王承元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鸿闷死了养父,谋杀了养兄,做上了节度使,然后做噩梦,最后出家。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张弘靖是朝廷的人,靠皇帝的赏拔坐上了节度使的宝座,自然要听命于长安的皇帝。

朱洄却不是,朱洄是老幽州,若能助朱洄在幽州立起来,成德化敌为友,稳固了北方防线,而魏州却将失去传统的幽州同盟,一长一消,攻守之势猝然改变,再回过头来对付南面的老对手他王承元就显得底气十足了。

王承元决定帮朱家父子一把,他派人与驻守莫州的朱克融取得联系,二人在瀛州和深州的交界处见了次面,畅谈通宵,王承元承诺帮助朱克融发动兵变,推朱洄登上节度使宝座,条件是朱氏掌权后与恒州缔结盟约,相约互不侵犯。

这盟约对王承元意义非凡,对朱氏也十分有利,朱克融郑重地答应了下来。

王承元当即遣大将王庭凑率军进驻深州,制造事端,牵制瀛州驻军,而朱克融则在得到成德的暗中资助后,率军悄悄地回到了幽州城,和胞弟朱克定联手策动了幽州兵乱。

朱洄看了朱克融代他与王承元达成了秘密盟约,叹了口气,问朱克融:“你们兄弟帮我骑上了虎背,下一步该当如何?”

朱克融道:“穆全万、何泓、韩盐露叛变,劫持张相公,兵败后去了妫州,父亲危难之际代行节度留后,稳定了军心,眼下应该向各方公布真相,取得谅解,再向朝廷请兵讨伐穆全万、何泓、韩盐露这三个逆贼,若能攻下妫州,救出张相公,父亲便是有大功于朝廷。”

朱洄笑了笑,颠倒黑白,贼喊捉贼这一套,朱克融已经学了七七八八,霜刃初试,竟也小有威力。

他不动声色地问:“妫州尚有两万军马,你打的下来吗?”

朱克融道:“卢龙军将士全体拥戴父亲,孩儿手上有四万军马,又有南部盟友供给军械、马匹和粮草,我看妫州不难打下。”

朱洄道:“你算漏了一个人,辽东李茂,万一他出兵干涉,你当如何应付?他跟张元理可是故交,与我们却是死敌。”

朱克融笑道:“李茂在营州之南筑山海关,防备咱们进辽东,孩儿有样学样,也筑一道险关,也叫山海关,防备他进关,这道关口险峻异常,只需三千精兵便可将他挡在关外,待我扫平妫州,救出张元理,他再多人马也只能黯然退兵。”

朱洄道:“三千军马真能守的住?你太大意了,李茂的麾下有擅长小股山林战的常木仓,有擅长渡海作战的薛老将,还有能钻进你肚子里,闹你个天翻地覆的佩刀军。地势太狭小,你摆布不开,非但阻挡不了他,一个不慎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我看还是谨慎些,派一万军马去平州,南面的盟友既然答应帮忙,就让他们出兵一万助阵,你在城里,他在城外,一明一暗,这样才稳妥。自然我们也不白让他们忙活,将来可以把平州送给他嘛。”

朱克融笑道:“平州,那好的很,我们南面的盟友要想吞下去,得先问问横海答不答应了,我听说程执恭是个很小气的人。”

父子相视大笑,朱洄心情畅快。

幽州发生变乱,妫州守将穆全万当即派兵包围了刺史府,却围而不攻,妫州刺史朱克坚派人见穆全万,劝他放自己一马,朱克坚的理由是幽州局势混沌,穆全万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穆全万权衡再三,答应网开一面。

朱克坚带上妻儿连夜逃回了幽州,回城后水没顾上喝一口,便气势汹汹地责问父亲为何要发动兵变。朱洄见儿子平安归来,本是满心欢喜,听了这忤逆的话一时气的脸色发白。

一旁的朱克融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这样与父亲说话,你不怕家法吗?”朱克坚激愤地说道:“昔日营州被李茂抢夺,我们进关来,是刘鸿收留了我父子,将平州给我屯军,十分优待,记得父亲曾发誓绝不背叛,为何出尔反尔,为人无信何以自立?”

朱洄脸色发青,气的双手发抖,朱克融厉声喝道:“你以为父亲愿意吗,军士哗变,四处杀人,父亲若不出面做这留后,城里还要出多少个张元理?”米春年一旁劝道:“张元理一家阖门被害,父亲若不从他们,我们一家也难逃毒手。”

“你住嘴!”朱克坚狂怒之下,一记耳光扇了过去,米春娘捂面落泪,不敢吭声。

恰逢老三朱克定过来,朱克融使个眼色,朱克定笑嘻嘻抱住朱克坚,好说歹说把他劝走了。事后,朱夫人恐父子再起争执,劝将朱克坚打发去平州。

朱洄恨恨道:“只恐逆子到头来勾结李茂来取我的人头!”

朱克融赔笑道:“二弟一时糊涂,断不会作此傻事。”

朱克坚闻听要派自己去平州,对妻子米春娘道:“你随我一起走,咱们去平州,这个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米春娘当众挨了丈夫的打,心里不痛快,回言道:“适逢家族兴衰存亡之际,你不思助父兄一臂之力,却一味想着逃避,你还算个男儿郎吗?”

朱克坚望着结发多年的妻子,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连连苦笑道:“家族兴亡,家族兴亡,家族兴亡岂是天数,全是人为。一面把家族送上绝境,全然不留半条后路,一面却要我为家族存亡出一份力。我是人不是神仙,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了。”

米春娘犹豫再三,还是将这话禀告了朱夫人,朱夫人叹了口气,以朱克坚身体有疾,令其在城中疗养,不得过问军政。

李茂在山海关隐居了半个月,终于接到了张弘靖讨伐朱洄的檄文,和朱洄指称穆全万、韩盐露、何泓叛乱,劫持了张弘靖,他为了稳定军心才出任幽州留后的告白。

李茂把两份文书仔细看了两遍,对秦墨说:“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即颁下手令,命三、五、七、八、九、十、十一师主力立即向山海关一线秘密集结。

右厢密布在幽州的眼线把消息及时传回,重要消息只迟延一日便会出现在李茂的面前。分析这些消息,李茂发现整个幽州的军队都调动了起来,十万之众,四处狼烟。

让李茂略感不满的是,右厢始终未能搞清楚卢龙军的真正战力,对主要将领的背景调查也十分模糊,这让李茂犹豫不决,他拿不准出兵干涉的那个点。

不过这一切随着庄园的到来,都变得迎刃而解。

第529章 燕地风云 上

庄园身为幽州雄武军使,列名高级将领行列,在幽州多年,对幽州军事实力知之甚详,这一点远胜韦雍。

庄园向李茂透了底,幽州那支军队能征善战,能打硬仗,那支是绣花枕头,只是摆设,将领们的出身背景,性格喜好、履历轶事,与朱洄的亲疏远近,一一告知李茂。

李茂大喜,留庄园在参谋厅为高级参谋,随侍左右,指令文书丞镇东高州,郑孝章镇辽东城,金道安镇平壤,高苏镇勿州,祝九镇哥州,尽起辽东精锐入关平定朱洄之乱。

幽州之变发生后的第四天,李纯得到张弘靖的禀报,大惊,连连道:“张弘靖搞的什么名堂,朕把好好的幽州交给他,怎么就搞出了这等荒唐事。”

发完脾气,又笑道:“好在还有雄武军是忠臣,只是两万雄武军,能平定叛乱吗?”

宰相李绛奏道:“卢龙军并非铁板一块,像涿州程维功,檀州郝俊,都是忠于刘氏父子的,平素就不大买朱家父子的账,幽州之变来的突然,他们必会按兵不动。只要朝廷不弃张元理,仍让他主持反叛,他们随时可能站过来。”

李纯道:“人心难测,你乐观,我不乐观,横海程执恭、义武张茂昭皆做壁上观,成德王承元倒是活跃的很,我看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他。”

李绛道:“王承元不足为虑,可令田弘正从南面加以牵制。倒是辽东方面……”

李纯苦笑道:“我倒把他忘了,你看他会作何反应?”

李绛笑笑道:“他打了契丹,打了新罗,打了新罗又打契丹和室韦,又夺了营州城,又东征了渤海国,现在连靺鞨人也被他打的心悦诚服。他现在兵强马壮,可是吃穿用度不足,像个山大王,不出来抢,只怕日子不会好过。”

李纯笑道:“山大王,你说的好,他就是个山大王,养兵太多,靠那几个穷州破县根本养不起,他还是得出来抢,听说他在进出中原的必经之道上修了个关隘叫山海关,可见其实力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厉害,不过幽州大乱倒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我看他挥师入关是铁板钉钉的事。你们要做好预防。”

李绛趁机建议道:“幽州之例断不能开,请陛下尽早下决心,遣一员重臣往幽州坐镇,诏令成德、魏州、横海、义武、河东、辽东诸军讨伐朱洄,以安天下之心。”

李纯道:“遣一员重臣,你看谁合适?”

李绛道:“臣保举裴中立。”

李纯哈哈一笑,二日延英殿奏对,李绛当众提议由裴度出任幽州四面招讨使,统率七镇十五万大军讨伐朱洄,几位宰相经过激烈辩论,意见趋于一致。

于是诏令河东、成德、魏博、横海、义武、辽东六镇发兵十五万,与幽州张弘靖一起平定朱洄之乱。遣宰相裴度为幽州四面招讨使,统一调派各军,以仇士良为行营监军使。

诏书尚在路上,辽东和成德的大军已经进入幽州境内。

成德王承元遣大将王庭凑出深州,避开瀛州、莫州直奔平州而去,声称去抄朱洄的巢穴,实际是屯兵平州城下,与守将母大海共同防御安东军入关。

形势一夜逆转,朱洄忽然成了乱臣贼子,他心里倒是不慌,朝廷发兵六镇来攻打他,主力却只有辽东一部,其余的几部分魏州太远,势必被成德牵制,有心无力。

河东刚刚换帅,新帅朱邪执宜是个沙陀人,崛起太快,根基太浅,不能服众,除了自己的八千沙陀军,只有外来户严秦一部肯听命于他。

严秦在河东根基不深,兵马有限,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再者河东和幽州之间隔着崇山峻岭,想过来又谈何容易?

横海、义武军兵力太弱,程执恭、张茂昭一大一小两条狐狸,只会虚张声势,不会真出力,再说两镇兵力有限,就算真吃错了药跟自己发狠,也用不着惧他。

自己今日是朝廷的反逆,明日击退六路大军,他张弘靖就是反逆,是忠臣是反逆现在全看战场上的胜负,胜者为王败者寇。

元和九年秋,朱克融纠集三万大军直抵妫州城下,张弘靖寄予大希望的契丹大军未能如期赶来与叛军决战,屯驻城内的两万雄武军分属三个系统,穆全万、韩盐露、何泓互不统属,各怀异心,妫州城本来又小,粮草不足,便是张弘靖这个不知兵的人也知道是守不住的。

韦雍私下规劝:“妫州看来是守不住了,相公应尽早下决断。”

张弘靖叹道:“幽州虽大,哪里是存身之地,涿州程维功是靠不住的,还能去哪?”

韦雍道:“何不如去河东军严秦大营里避避,他是严砺的义子,严砺当初进京,相公是帮他说了话的。”

张弘靖捻须沉吟片刻,道:“雄武军斗不过叛军,河东军就行吗?严秦据说是员虎将,只是兵马太少,唉,当初我不该保举朱邪执宜,弄的众叛亲离。”

沙陀是西突厥一支,又名处月,昔日居于河西走廊,元和五年,回鹘攻取吐蕃占据的凉州。吐蕃担心沙陀暗中与回鹘勾结,拟将其迁至黄河以北地区。沙陀首领朱邪尽忠率全体部众投奔唐朝。吐蕃追杀,沙陀人且战且走,三万人中仅剩下两千人到达灵州,朱邪尽忠战死,其子朱邪执宜继位。

当年收留沙陀部的老将范希朝后来转镇河东,朱邪执宜亦随之前往河东。范希朝年老回京,朱邪执宜在河东备受排挤,接替范希朝出镇河东的张弘靖却认为此人忠勇双全,是个可造之材,便大力向长安保举。

河东是大唐龙兴之地,太原与长安、洛阳并列五京,河东官场势力盘根错节,自成一体,对长安阳奉阴违,李纯早有心来此大扫除,倒正好借助沙陀人忠勇双全,背景干净。因此准张弘靖所请,朱邪执宜一跃成为都知兵马使。

张弘靖因为保举朱邪执宜,被河东官僚嫉恨,此番议论出兵平叛,众人群起反对,朱邪执宜孤掌难鸣,所能调派的除了沙陀军就只剩严秦一部了。

这种事一扯起来就没完没了,韦雍劝道:“安东军已经入关,我们还有希望。”

提到安东军,张弘靖苦笑了一声,闭目思忖片刻,睁开眼却没有说话,步出房间去了庭院中。韦雍跟了过去,又劝道:“只要相公的大纛不倒,收复幽州就有希望,有没有兵倒在其次,六镇出兵十五万,裴相也即将出镇幽州,朱洄父子撑不长久的。”

张弘靖望着一棵梅树发了会呆,应道:“你们安排吧。”

从重兵防守的妫州脱身并不容易,韦雍把张弘靖打扮成一个游方的道士,撑着一张褂幡在街上转悠了两圈后,从容来到妫州南门,守门将领已经被韦雍买通,循例盘问了两句,便示意放行,只是叮嘱:“外面都是叛军,老神仙留神别走错了路。”

张弘靖独自出门,在约定的河边柳树下坐到黄昏,方才见到韦雍和张宗厚,一个扮作出门办差的小吏,一个扮作回家奔丧的商贩,俱是灰头土脸。

三人会齐,晓行夜宿往南走,路上总觉得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在暗中监视着他们,张弘靖胆颤心惊,自出娘胎以来还从未曾如此凄惶过,步步惊心,夜夜噩梦缠身。

第530章 燕地风云 下

河东节度使朱邪执宜接到诏书后,自知调动不了别的将领,本欲让自己的儿子朱邪赤心为帅统率八千沙陀军出征,参谋胡良海劝其按兵不动:长安诏令河东出兵讨伐幽州只是象征性的,河东和幽州接壤,不出兵说不过去,出兵但不应用猛力,这才是朝廷的意思。

平定幽州之乱的主力应该是成德王承元和辽东李茂,八千沙陀军镇守太原,协助朝廷清肃河东官场才是正道。

朱邪执宜最后决定以严秦为帅,率所部五千人助张弘靖平定朱洄之乱。

严秦是原东川节度使严砺的义子,平定西川刘辟叛乱时立下战功,严砺入朝后,严秦辗转在凤翔、河中等地为将。

张弘靖出镇河东时,大将李光颜调任外镇,行前向其推荐严秦为兵马使,张弘靖对严秦没有太深的印象,跟他义父严砺倒是熟识,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严秦却感张弘靖擢拔之恩,对其十分敬重,闻听张弘靖来,出营三十里相迎,礼仪备至,张弘靖大受感动。

李茂闻听张弘靖到了严秦军中,大喜,令雪碧华部翻越山岭,从卢龙军背后发动突袭,一举攻破了朱克融设立的“第二山海关”。

第四师黄仁凡部奉命顺着沿海走廊入关,兵临平州城下,母大海设伏兵,欲迎头痛击,败绩,避入城中不出,黄仁凡兵力有限,退军十里驻守。

相持不到五日,王庭凑率两万成德军进抵平州城下,母大海暗中防水,助成德军占据城外各处险要。

王庭凑口口声声要攻平州,实际却与母大海互为犄角,把黄仁凡部挡在了城外。

李茂知道王庭凑靠不住,一旦时机成熟,难保不撕下脸皮与卢龙军联手攻击自己,便令黄仁凡、雪碧华驻军城外,与平州驻军对峙,他自己返回山海关,静候各部动静。

妫州之战不出众人所料,内讧正烈的雄武军一败涂地,朱克融一举攻破妫州城,阵斩穆全万,韩盐露惊走西北,何泓南下涿州,被守将程维功扣押。

朱克融大破雄武军,妫州失陷,张弘靖托庇于河东军大营,程维功以为大势已定,朱克融才是幽州之主,遂改变观望态度,主动向幽州靠拢,将何泓当做见面礼献于朱洄马下。

朱洄出面招降,何泓表示归顺。

此前声称要助张弘靖平乱的契丹人此刻却绕过妫州城,抵达幽州城下与朱洄会盟,拿了朱洄的好处后回军攻克沈城山寨,封锁道路,阻挡河东军东进。

南面的魏州天雄军史宪成、史宪忠部因被王承元牵制,攻克莫州城后,便驻军不发。

横海军程执恭、义武军张茂昭两部则持观望态度,迟延不进。

此刻裴度尚在洛阳,幽州连番败讯传来,让他进退两难,进则手无寸兵,来此无济于事,退则朝廷颜面无存,不知如何是好。

至此,朱洄的留守位置已定,消息传回朝廷,有人主张召回裴度和张弘靖,将张弘靖治罪,为朱洄平反昭雪,任命为幽州节度使。

原河东节度幕府掌书记、监察御史李德裕上表朝廷,力称不能撤军缘由六条,声言此刻退缩,幽州必失陷于朱氏之手,则河北三镇从此皆非朝廷领地。

李纯读过李德裕的奏章,大加赞赏,遣其为幽州四面招讨使行营掌书记,此外再无一字回复,举重若轻,将和战大事轻轻地挂了起来。

一连几封奏章入京,朝廷并无一字回语,朱洄却不急,幽州已经在他的手中,七万卢龙军而今有六万听命于自己,檀州郝俊孤掌难鸣,做不出什么大文章来,待一切都布置好,就断他的粮草,他若识相便乖乖就范,他若反抗就武力解决,绝不姑息。

四方大定,朱洄心情大好,想到自己的府中还囚禁着一个美人儿,老将怦然动了凡心,他本不好女色,但一想到能玩弄对手的宠爱于手上,心中就有了一丝按耐不住的渴望。

他将红珠召来,礼数备至,笑语盈盈,红珠却是不卑不亢,她越是这样,越撩的朱洄心里痒痒,张弘靖的眼光不错,这女子虽出身娼门,却是个才色双绝的顶尖美人儿。

朱洄向她问起张弘靖的为人喜好,让她把自己和张弘靖做个对比,又开玩笑说若让红珠选择,在他和张弘靖之间,她会选择谁。

红珠冷笑道:“相公是天上的星辰,冷静高远,小女子只有高攀的份。老将军是地上的虎豹,威风八面,小女子生来胆小,只有战战兢兢的份。”

朱洄面黑如铁,左右卫士拔剑欲杀之,红珠凌然不惧。

朱洄识破这小女子的计谋,喝令众人住手。朱洄道:“你瞧我不上,我却偏偏要让你瞧瞧,谁是天上的星辰,谁是地上的烂泥。”

红珠被软禁在朱家多日,因为朱洄的庇护并不曾受到侵犯,朱洄拂袖而去后,卫士将她迁出朱府,软禁在一所荒弃的破落小院,守卫在她门外的卫士陆续撤除,只留两个仆妇看守。朱府里的军将、幕僚窥得玄机,但得空闲,便望红珠的院子里钻。

红珠饱受****,度日如年,一****从一个军将口中得知张弘靖躲在河东军营不敢出来,料其无力东山再起,一时也就心灰意冷,欲求一死,偏偏不能如愿。

她的小院虽然人人进得,但她若想寻死却是万万不能,守着她的两个仆妇如附骨之蛆,寸步不离地盯着她,但有异动立即喝阻。

一日,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幕僚闯进他的院中,抱着她求欢,这幕僚深得朱洄信任,在府中地位颇高,红珠生出一计,哄他去园中水榭上行乐,幕僚不解,红珠道:“此间人多眼杂,若有人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将来老将军问起,你如何应对?”

幕僚大惊,朱洄恨红珠不识相,下了狠心羞辱她,不过身为男人,这幕僚明白朱洄的心里还是有红珠的,否则一刀杀了岂不省事?

犹豫了一下,这幕僚还是带着红珠到了园中水榭,监视的仆妇不敢阻拦,只是远远地缀着。登上水榭,红珠瞧准一个空隙,一头扎进了荷花池里。

幕僚见状吃惊而走,暗中监视红珠的卫士急忙献身,正欲扑入水中营救,倒被一个花匠抢先下了水,时近寒冬,水寒彻骨,既然有人下去救了,卫士们也乐得不动,一人去找长竹竿,一人去找麻绳,假装着忙。

红珠呛了一口水,吃水太冷,冒出了头,正被那花匠拦腰抱住,红珠大哭:“你放手,让我死,死了干净。”花匠道:“你听好了,我受张相公之托来救你出去,你纵然想死,好歹也见他一面,了断这段孽缘,也保住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闻听是张弘靖派的人,红珠心倒软了,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为何不死,苦熬苦盼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心里放不下他,想见他一面吗?

红珠不再挣扎,任由那花匠托着,卫士抛下麻绳,伸过竹竿,把红珠救了起来,唯恐吃罪受罚,便闷不吭声,贿赂了花匠一些好处,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第531章 朱门之变

红珠投湖自尽这件事其实并未能瞒过朱洄的眼睛,然而权衡利弊之后朱洄只能装着不知道,红珠本来是他的救命稻草,现在却成了块烫手的石头,丢掉可惜,不丢又的确闹心。

长安的眼线最近传来很多有利的消息,朝中许多大臣都在劝说李纯赦免朱洄,查办张弘靖,撤除各路讨伐大军。十五万大军劳师无功,进进退退形同儿戏,却要朝廷供给庞大的军费,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与长安大明宫的皇帝虽然从未谋面,朱洄却能想象得出他的窘迫,遂冷笑一声,谓左右道:“且看看谁能耗的过谁。”

张弘靖的节度使府已经清理干净,主要殿堂都重新做了粉刷,又请和尚、道士们轮番做了法事,众人皆说里面已经干净,朱洄却仍不肯在此多呆。这是块不祥之地,自建成以来就没断过阴谋诡计,黑夜杀戮,几十年间不知有多少冤魂徘徊于此。

每日在使署办完公务,朱洄坚持回自己的宅邸,非常时期,他非常的小心。

这日又是黄昏,朱洄带着一天的疲惫骑马回家,他的侍卫多达两百人,所过之处一早就封了街道,神射手持弓站在街边,除了自己人,但有活物一律狙杀。

行过一个街口,耳中传来一声卖酿米酒的吆喝,朱洄愣怔了一下,米酒多产在南方,燕地本来就少,这兵荒马乱的哪来的卖酿米酒的?

问随行的何醇:“这么晚了怎还有商贩?”

何醇因为拥立有功,升做内院军兵马副使,成为朱洄的贴身卫士,闻言也拧了下眉头,细细倾听,确有声音传来,还是个南方口音。

自兵乱之后,幽州城的宵禁时间提早了一个时辰,延迟了一个时辰,天一黑任何百姓都不得上街走动,违令者一律处斩。

这个时辰怎么还有小商小贩在街上行走,且离得这么近,还敢大声吆喝?

“请主公速速回府,此事末将回头严查。”

朱洄赞许地点点头,选何醇当卫士,除了他的忠心可用,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思细密,谨小慎微,天生就是块做卫士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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