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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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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箭如飞蝗般射出来,这回新罗人早有防备,无一人死伤。
又一枚燃着白烟的竹筒滚了进去,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箭雨稍歇,几名身法极快的新罗杀手闪入烟雾,旋即就是一阵阵的惨叫。箭雨彻底停歇,更多的人杀了进去。
肃清了关口,金秀宗继续前进,后方佐领来报,毛太公的捆奴军已经杀到了指挥所外,另有两支来路不明的军队也赶来增援,现在是反过来将他们包围了。
金秀宗没有慌张,这是使用掏心战术必然遇到的麻烦,毕竟这里是李茂腹心所在,四处都是他的大军。
好在李茂的山南指挥所防备体系很完备,自己是机缘巧合钻了空子才轻易得手,现在就以彼之盾对付彼之矛,攻守双方掉个位置,他攻我守,我做夹心饼,我来两线作战。
李茂就在里面,杀了李茂,安东军便失去了主心骨,自己就是血溅当场,那也值了。
他果断地下达了两道命令,一道是使用毒烟开路,尽快冲进去擒杀李茂,另一道命令是关闭入口处的铁门,来个背水一战,更防止功亏一篑。
毒烟让对手失去了抵抗的信心,又一道厚实的包铁门在手法熟练的工匠面前轰然倒地,前面是一条狭窄的甬道,甬道尽头是最后一道门,若情报没有错,门的那边会是一个大厅,李茂的最后藏身所。
这道门修的异常坚固,但没有了人的驻守,打开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斧凿叮叮当当响着,这回飞溅的是地地道道的石屑。
金秀宗的脸上不忧反喜,这证实他从秘密渠道获得的情报是真实的,他走对了路,找对了门,那扇门的背后就是他想要的。
轰地一声闷响后,最后一道铁门倒了下去,烟雾消散,面前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大厅。
第496章 轰上了天
这间洞厅很大很宽敞,住个千儿八百人不成问题,靠里面一侧被隔出来十余处小房间,装修的很精致,显然是为高级军官准备的。
金秀宗又惊又喜,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但是他要找的人在哪?
整座洞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士卒搜遍了所有的房间,在那间最大、装修最精致的房间里搜出了十几只木箱,木箱里装着的是灰白色的粉末状的东西。
“在洞外也有发现,不知是什么。”一名佐领抓起一把粉末,捧给金秀宗看,金秀宗也不认得是什么,他唤来那个蒙面:“你认识吗?”
蒙面人却是脸色大变,颤声说道:“这是火药。”
“火药!”金秀宗也忍不住要叫起来,火药虽然是稀罕物,他却非但是见过且深知其威力如何。
金秀宗一口气将所有的木箱都打开,面色变得绝望起来。
“撤。”
一声令下,他自己扭头就走。
负责断后的佐领健步而来,将他堵在甬道里,对他说:“我们被包围了,他们从外面关死了门,没想到这门两面都能下闩。”
“立即把门打开!”
金秀宗失声吼道,自开战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统帅的慌乱立即引起士卒的不安,进入山洞的新罗卒虽然不多,却都是一时精锐,非但身手了得,更兼心理素质超强,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但是如今统帅慌张了,他们哪还能镇定如初?
叮叮当当的斧凿声响起的时候,接到内部示警的,潜伏在东高山山麓密林里的黑凤头负责外围警戒的部队蜂拥奔向指挥所来救援,人数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这就对了,黑凤头的主力尽数在此了。”
李茂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因为激动牵动了肩部伤口,疼的冷汗淋漓,新罗人在飞刀上喂的毒药性子太烈,李茂肩头的一大块皮肉瞬间坏死,不得已全部削除。
“不是说有三千黑凤头吗,这才两千。”
“黑凤头号称八千,实际只有三千,供养这样一支军队,不是新罗国所能承受的。三千中的一千人常驻皇宫之北,是国王亲军,直属国王本人。能外出作战的只有两千人,这回是倾巢出动,这是我们刚得到的情报,秦将军你来解释一下这份情报的来源。”
“这份情报是新罗国一位大人物提供的,绝对可靠,若有差错你们砍我脑袋。”
见秦墨信誓旦旦,众人也就相信了,秦将军为人诙谐,好说大话,乱放空炮,但这种事上却绝不会胡来。
“撕开一点口子,放我们的老朋友进去团聚,然后送他上西天。”
李茂主动撤防,救援的黑凤头犹如飞蛾扑火,重新占领了山南指挥所地面部分,他们丝毫不觉自己中了引君入瓮之计,这倒不是因为新罗人愚蠢,而是以他们的恐怖战力,李茂便是拼光家底也是挡不住的。
“都进去了,可以开始了。”秦墨从前线奔回来,报告李茂说。
李茂端坐着,双手扶膝,低着头,作沉思状。他肩上的伤经过王念复的精心治疗,割除腐肉,清除毒素,已无大碍,却因失血过多,人有些发虚。
王念复是葛日休的大弟子,医术比常河卿高的不是一点两点,这次请他来坐镇李茂是费了大心思的。
“小马有消息了吗?为何没有消息?”
李茂说完,眼睛含泪,自己这一招“请君入瓮”之计看似简单,实际是费了大心思的,做出了很大的牺牲,马雄安没能撤进仓库,倒在了战场上,只怕是凶多吉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石雄、马雄安都是很有灵性的青年将领,假日时日必是栋梁之才,这样就死了死在太可惜。站在一旁的马和东眼圈红了,出列拜道:“雄安能为大帅死,死而无憾。”
“他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辽东的百姓,为了辽东的大业。”李茂让秦墨扶起马和东,向身侧一名灰发长身道士说:“于道长,可以开始了。”
那道士手拈胡须,笑嘻嘻道:“你们可得想好了,这火点下去,那就是个山崩地裂。”
秦墨道:“点吧,点吧,山崩地裂就山崩地裂,一下子送他们升天倒省去许多麻烦。”
于道士转身正要去,陈小艺急急慌慌地跑了过来,他现在参谋厅任机要参谋,负责机密消息的传递,因见人多,陈小艺放缓脚步,匀了口气,俯身在李茂耳边嘀咕了两声。
李茂浑身一震,忙伸手去拉于道士,因为用了受伤的那只手,顿时疼的额头见汗。众人面面相觑,望向陈小艺,陈小艺痛心地说道:“兰儿姑娘被他们掳去了。”
这话恰似一盆冷水泼在众人心头,无人再应声,如果兰儿做了金秀宗的人质,这火还能点吗?只怕是点不成了。
陈小艺见众人面露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便壮着胆子说出自己思考出来的妙计,他在李茂耳边小声说道:“可留金秀宗一命,写封信给他让他躲进仓库。”
李茂惊喜道:“你判断金秀宗会答应。”陈小艺胸有成竹地说道:“他若是个汉子,就不该偷偷摸摸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之所以掳如夫人,就是为了留条后路,所以我断定他会答应的。”
李茂听了这话,顿时对陈小艺刮目相看,神情明显好转起来。他想了想,唤人取来纸笔,写了封信,令秦墨立即传递给金秀宗。
仓库入口铁门十分坚固,金秀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打开,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门却从外面打开了,开门接应他的是大佐领紫韵旋,黑凤头内类似军师和监军的人物,
“接到我们被围的讯号,他们都赶过来了,见到统领平安无事,我们就都放心了。”紫韵旋兴奋地向金秀宗表功。捆奴军赶来救援时,他抵挡不住,不得已向外围的友军发出了特级求救信号,十一名佐领各率人马赶来救援,里应外合杀退捆奴军,再次占领了山南指挥所。
黑凤头的编制以佐为基本单位,一佐一百人,以佐领统军。
金秀宗无可奈何地望了眼紫韵旋身后的十一名佐领,黑凤头的高级将领尽数在此,精锐尽数在此,这回有好戏看了。
“都来了?”
“都来了。”
见金秀宗眺望远处,紫韵旋会错了意:“我们虽被包围,但他们兵力很弱,突围出去,很简单。”
“混蛋,没看出这是个陷阱吗?”
金秀宗身后的白衣蒙面人终于忍不住怒骂起来,声音很尖锐,是个女人。
紫韵旋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支吾了两声后问道:“李茂呢,杀了李茂了吗?”
“这是个陷阱,我们上当了。”
金秀宗只能承认失败,工匠开门的时候,他把入口处的其他两道门也检查了一遍,一道门已被乱石堵死通道,另一道门则是假门,拉开门就是石壁。
“他们从密道撤走了,通道被封死,我们被困在这了。”
“我们杀出去。他们不堪一击。”紫韵旋满面不解,大声跟金秀宗争辩起来。
“闭嘴,蠢货!”
金秀宗身后的女子再次厉声呵斥,紫韵旋不敢吭声了。
一名小校穿过人群,单膝跪在金秀宗面前,将一封信交在他手上,金秀宗看过,默思片刻,道:“大佐领、紫韵间和十一位统领进洞里来议事,其余人上墙进屋,就地待命。”
众人轰然应诺,金秀宗以保密为由,下令将仓库大门关闭。转身直奔山体深处那个装满火药的洞厅,他坐在一口装满火药的木箱上,低下头,沉默不语。
众将面面相觑,紫韵旋鼓足勇气正要问话。
蓦然之间,地面剧烈颤抖,山体摇动,轰轰之声由远及近,将半个东高山都翻了过来,洞厅里烟雾弥漫,碎石乱飞,形如末日。
山崩地陷,日月无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半座东高山连同山上的指挥所都飞上了天。
爆炸的余波刚刚停歇,五百捆奴军、三百黑虞侯、两百佩刀军便上了山,在残垣断壁中搜索活人补刀,奉命赶来的第一师第二旅、城防警备局、保安局和第三师一个营、第二师两个都则在东高山的外围织成了一道网,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一炷香的时间后,山上尘雾消散,有人在山顶发出了安全信号,李茂道:“我们去会会金秀宗。”
众人劝他不要动身,可将金秀宗带来审问。
李茂叹道:“来者是客,面子还是要顾的。”
精心修建的上山石阶已荡然无存,临时清理出来的山路并不好走,秦墨和陈小艺扶着李茂艰难地攀上山坡,来到旧日仓库入口处。爆炸冲击波至山体滑坡,将入口的铁门掩埋了起来,一时无法打开,工兵们正在抡铁镐开路。
李茂向山下望了眼,不觉心惊肉跳,一声巨响后,东高山成了一堆碎石山,又望了望停在洞前空地上的数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心中更是感慨。他转身对于道士说:“恭喜你,终于让你研究出了大杀器。”
于道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半晌,方道:“我炼丹失败炼出这东西,你说要开渠炸石头,我才拿出配方献给你,我的本意是拿来造福众生的,被你用来杀人,岂是我的本意?你这么说是要折寿的,我不必你来恭喜?”
于道士言不由衷,当初设计用炸药的正是他。
秦墨嫌工兵动作太慢,问于道士:“道长,你的炸药还有吗,来一箱,我把这门给炸了。”于道士道:“善哉,善哉,洞里都是火药,你想他们死吗?”
秦墨笑道:“你那火药怕是已经失效了,外面炸翻天,它为何不炸?”于道士道:“胡说,我的炸药怎会失效?是你们老大不让我点火,自然不会炸了。”
正嚷着,铁门开了,一股浓重的烟尘滚了出来,呛的几个躲闪不及的士卒剧咳不止,涕泪交流,狼狈万端。
秦墨叫道:“完蛋,金大统领八成给呛死了。”
于道士嗅了嗅,道:“里面没炸,这是山体震动时落下的灰尘,得赶紧救人,这烟尘大重也要死人的。”
金秀宗、紫韵间、紫韵旋和十一位统领被救出来时,除了紫韵间尚能挣扎起身外,其余的人都只剩一口气了。
她冷冷地向李茂说:“如夫人在西甲营南面的马汊河磨坊。”言罢侧过脸去,再不肯多发一语。紫韵间容貌极美,身材更是撩人。只是眸如蛇蝎,望之使人心寒。
李茂挥手让人将她带走,派了陈小艺前去救人。当初是陈小艺献计让金秀宗撤进山洞,保住了性命,他是个明白人,赶紧道出兰儿的下落,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王念复此刻就侯在山下,原先李茂恐他善心勃发乱救人,没同意他上山救人,此刻却有了他用武之地。秦墨亲自下山去把他接上来。
金秀宗被救醒后,跟李茂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国王受奸臣蒙蔽,铸成此错,本心无意与贵国为敌。我也不愿意与贵军为敌,奈何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李茂挥挥手令将人带下去养伤,秦墨兴奋地跟李茂说:“捉到一个大佐领,十二个佐领,加上金秀宗本人,黑凤头全军覆没,被一网打尽了。那个叫紫韵间的,你见过了,什么新罗第一美人,辽东第二美人,比起她就是个渣,金秀宗对她有知遇之恩,紫韵旋是她幼弟,她想牺牲色相保全他们,机不可失,你想不想要,我来安排。”
李茂瞪了他一眼:“战报统计上来了吗?”
秦墨道:“参谋厅在统计,我去问问,嗨,其实不问也知道,两千黑凤头全军覆没,不炸死,也给他们补刀了。”
李茂道:“我把那十一个佐领都交给你,你要好生看管,以后还用得着。”
秦墨道:“紫韵间也是佐领,她在不在十一个之列?”
李茂道:“她是靠旁门左道才做上佐领的,不算数,那十一个人都有实际练兵和统兵经验,是人才。”
秦墨道:“我懂了,你也想训练几支像黑凤头这样的军队,去打蛮黑子。”
李茂没有说话。
参谋厅的战报上显示此战歼灭黑凤头一千八百人,俘虏一百零三人,另有一百四十人失踪。李茂问:“失踪是什么意思,有人来向你们报案说走私了人口?”
参谋答:“找到一些碎尸,分不清是哪边的人,正在核实,估计是他们的。”
李茂道:“不要估计,要拿出真实的数据,你们参谋厅是帮我来做决策的,数据都是估计出来的,那怎么行。”
参谋面红耳赤,呆呆地站着。
石空笑了笑,打发那参谋去了,却道:“金都头兼领参谋厅,他事多人忙,有时候难免照管不到。”
李茂道:“参谋厅是三军核心部门,需得一个得力的人来主持。你看谁合适。”
石空笑道:“这样的大事,我可不敢乱说话,我是什么身份。”
李茂道:“石雄怎么样?”
石雄道:“他,马马虎虎吧,你真要他干,他也能干好,不过他不是在外面领军吗。”
李茂笑笑道:“是啊,石大将军来参谋厅是有些委屈了。”
石空道:“可不敢说委屈,参谋厅与师平级,况且能在大帅手下历练学本事,那是他的福气,求都求不来的。”
石空的好处是为人本分,不乱说话,不坏规矩。
李茂笑了笑,又问:“雄安找到了吗?”
石空叹了口气,道:“在死人堆里找到了,额上让人斩了一刀,王先生说他只有三成把握,就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马雄安是捆奴军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当时昏迷不醒,毛太公看了一眼就说这人不行了,丢在伤病营里好长时间没人管,后因有李茂的严令才被从伤兵营里接出来交给王念复,人就剩一口气了,能撑到现在没死,实在是个奇迹。
李茂听说还有三成希望,稍稍宽心。
第497章 孤注一掷了
这时,第一师副统领陈光道健步走了上来,报告李茂说:“山下各部奉命进行地毯式搜索,一共抓到七个漏网的伤兵。”
李茂问:“四面八方都搜查遍了?”
陈光道:“两人一组,肩并肩,便于互相照应,组与组间距二十步,拉开二十步还缀着一个小组,没有视觉死角,犄角旮旯,所有地方都翻遍了,没有其他活口。”
李茂满意地点点头,道:“对他们说,再坚持一下,到天亮再收兵。”
陈光道走后,秦墨过来说:“金秀宗想跟你谈谈。”
李茂道:“我现在很累,跟他说让他安心养伤,来日方长嘛,不急。”
秦墨又请示道:“紫韵间、紫韵旋身上藏着太多机密,我想带回去审一审。”
李茂道:“紫韵旋可以审审,看面相像个软骨头,应该能掏点什么。他姐姐就算了,那是个很阴狠的杀手,在新罗被权臣所利用,满朝文武无不闻之色变,一朝没有了利用价值,被扫地出门,落了个墙倒众人推,齐打落水狗,穷途末路,托庇于金秀宗门下,成了他杀人不见血的利器。在她眼里只有成败,没有信仰、是非、人性。你别被她的美貌所迷惑,这样的人浑身都是凶器,在哪都是麻烦,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秦墨道:“她既然是把好刀,我倒想用用,用的好也无往而不利呢。”
李茂道:“你要用她,可以,多用脑子,别总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陈小艺从马汊河磨坊把兰儿接了回来,兰儿连冻带吓,面无人色,见了李茂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抱着他哭。
李茂的眼圈也红红的,当众吻了她的面颊。关于李茂和妻妾们当众秀恩爱的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身边的人早是见怪不怪了。
看到崩塌了一半的东高山,兰儿惊讶的无以复加。陈小艺告诉她,两天前有一位异士告诉李茂,说山上将发生地动(地震),李茂为了她的安全,这狠下心送她下山。
因为这种事飘飘渺渺难以确定,为了不动摇军心士气,李茂只能做不能说,却不想因此闹下了误会。
兰儿道:“既然是要我走,找个什么理由不行,为何要恶狠狠的伤人心。”
陈小艺笑笑道:“想来大帅必有用意。”
兰儿擦擦泪水,赌气说:“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忘掉他,好再嫁人。死汉子总是小看人,总怀疑我不能为他守节,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这话陈小艺装着没听见。兰儿抱怨了一阵,抹着眼泪下山去了。
……
辽东城里,金梯邕一局终了,以一目之差输给了薛丁丁,他腼腆地笑了笑,说:“我输了,心服口服。”
薛丁丁道:“你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有事?”
金梯邕点点头,道:“我走了,有空再约你。”
薛丁丁想说自己正熬了参汤想请他喝一碗,但看他急着要走,就忍住没说。只是取了披氅,踮起脚尖替他披上,送他出了门。外面还下着雪,金梯邕柔声说道:“外面冷,你回去吧。”一句话说的薛丁丁心里暖洋洋的。
琅嬛被薛青裹调给仇夫人使唤,薛丁丁身边新来的侍女叫鸯儿,和她同岁,为人很有些愚忠,一味听命于薛青裹,跟她不是一条心。
薛丁丁百无聊赖,回屋调了两弦琴,心思不宁弹不下去,就取了一管箫下了绣楼,去庭院中看雪去。斜对面角门处鸯儿正叉着小蛮腰厉声喝骂两个老仆,人老成精,两个仆妇平素嚣张跋扈惯了,除了薛青裹夫妇,便是薛丁丁也敢顶撞,更不用说温柔心善的琅嬛了。
见两个老仆被鸯儿治的服服帖帖,薛丁丁心里竟大呼痛快,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你们也有今天。
薛丁丁收回了竹箫,心情坏了,什么都不想做,索性回屋去睡觉。
睡觉也睡不着,就躺在**上看书,她的**头常备两本书,一本是新罗高僧秀山的诗集,一本是《王摩诘诗选》,秀山在新罗有“诗圣”之称,王维则是大唐很有名望的诗人,在强手如林的大唐的诗坛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两人的诗薛丁丁都很喜欢,可谓百读不厌,从他们的诗中她能读出两个国家骨子里的不同:大唐的风骨如高山大海,高不见顶,深不可测。新罗却如一泓清泉,清的透彻,美的让人心醉。
若非让她从中选一个国家作为将来的归宿,她选新罗,她骨子里是喜欢宁静安定的。
有时候读书是最好的催眠手段,只是读了两页,薛丁丁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掌灯时分,睡眠充足,她精神焕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问鸯儿:“父亲用过饭了吗?”
鸯儿道:“没呢,外面好像出事了,城主一整天都没回来。”
薛丁丁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出了什么事?”
鸯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我哪知道,你睡着了,我一步不敢擅离,人没出去,哪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说完也觉得过火了点,忙又改口道:“我先服侍你梳头,再出去打探打探。”
薛丁丁却觉得心神不宁,说:“头不用梳了,反正又不出去,你这就去打听打听。”
鸯儿也巴不得出去走走,便取了披氅说:“我这就去,外面又冷又黑,你安心在屋里呆着,别出去乱跑了。”
鸯儿在这座宅子里也混了十好几年,人头熟,出去逛了一圈,带了食盒回来,说:“城主在军事厅用餐,让我服侍你先吃。”
薛丁丁道:“这么晚了还在军事厅,究竟出了什么要紧事?”
鸯儿见敷衍不过,只好说:“嗨,也没什么大事,说是新罗人在前面吃了败仗,好几千人让人一口吞了,大元帅要发兵报仇,大体就是这事吧,你也知道,军事机密嘛,哪容我一个小女子去多问。”稍顿又道:“城主是大元帅的盟友,自然应该帮衬着点,调拨军械、粮草呀什么的,所以忙到现在。”
“打败了。”
薛丁丁神色黯淡,前两天跟金梯邕下棋时,他精神很好,说是走了一步好棋,可以一举擒杀东州李茂,结束这场让人心焦的战事。看他信心满满,神采飞扬的样子,薛丁丁也替他高兴,夜里做梦常梦见新罗大军攻破了东州城,李茂跪在她的大英雄面前痛哭流涕,乞求饶命,结果还是吃了一刀,他的人头滚落在地,他的女人跪在一旁痛断肝肠。
这场景让她兴奋,好几次她都从梦中笑醒,然后就开始为那个哭泣的可怜女人难过,她一定是深爱着他的,否则不会为他哭的如此伤心。可怜的女人,没有了男人的庇护,她柔弱的肩膀要承受多少屈辱,她哪担得起,这实在是很不公平。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一定要好好安慰那个女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如此,人力岂可违背。一个女人能做的只有顺应天命,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忽然之间,就说他打败了,怪不得他今天下棋时提不起精神,原来心里藏着这样一件大悲喜,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不该缠着他下棋,让他为难,也真难为他还能耐着性子陪自己。
薛丁丁心里生出去见见他的冲动,但理智告诉她自己此刻去只会给他添乱,让他分神分心,她最终还是忍住了,男人们的事终究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的好。
这**,金梯邕彻底失眠,当初金秀宗要求突袭李茂的指挥所时,他心里是不以为然的,李茂的指挥所若那么容易被攻破,他就不是李茂了。
但金秀宗出发后,他又满怀期待,期待着奇迹的出现,虽然理智告诉他金秀宗此去定劳而无功,但他想金秀宗即使拿不下李茂,也能给他制造点麻烦,自己的日子不好过,李茂的日子也别想好过,大家都苦熬日子,那样才算公平。
只是他从未想过金秀宗会一去不复返,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接到黑凤头在东高山全军覆没的消息后,金梯邕欲哭无泪,他和金秀宗是有恩怨,恩怨还很深,但那一刻他的心是痛的,痛入骨髓。
新罗精锐尽折于东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瞒是瞒不住,一旦消息传开,在缺衣少粮的辽东城,崩溃之势将不可避免,怎么办,怎么办,谁能告诉他怎么办。
金梯邕苦思**,二日一早,他将参谋兼老友朴亦儒叫了过来。朴亦儒一见面吓了一大跳,新罗的三军统帅蓬头垢面,双目充血,像一头穷途末路的困兽。
“我想过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不等春天了,我们现在就进军。”
“现在就进军……”
朴亦儒沉吟着,自进驻辽东城后,新罗军就开始缺衣少粮,金梯邕有先见之明,辽东城太小,积攒的粮草有限,不足以供给全军所需,大军所需粮草仍须从国内运来。
新罗国内已经发布了最高动员令,四十二州官吏全体出动为大军筹措粮草,各地府库早已搜刮干净,饿死老鼠。
新罗国内土地兼并严重,贫富悬殊极大,豪富之家库房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却无须承担任何的赋税和徭役,官府只能下刀从骨头上刮肉,小民百姓被压榨一空,破家败产也交不起名目繁多、沉重如山的各种税赋。
除了沉重的税赋,严酷的徭役也压的平民百姓喘不过气来,为了将搜刮来的粮草运送至三千里之外的辽东城,新罗国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被征调起来,在大雪严寒中踏上去往辽东的不归路。
风雪严寒,缺衣少食没药,监工无情的皮鞭,押运军卒的肆意辱骂殴打,折筋断骨的繁重体力劳动,使得民夫大量死亡,半途逃亡,新罗国内已到了无粮可调,无人可征的危险境地,整个国家挣扎在全面崩溃的边缘。
“现在不打以后就没机会再打了……”朴亦儒叹息一声,望向上司兼多年老友:“悔不当初,新罗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我有罪。”
金梯邕道:“罪不在你,在我,若我顶住压力下令撤军的话,不至于此,是我明哲保身,是我心存侥幸,是我陷三军将士和国家于如此窘境,我百死难赎其过。”
朴亦儒道:“根子不在你,你无须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还有一线机会,若就此打垮李茂,虽然困难一点,还是能熬的过去的。唐人有句话叫‘哀兵必胜’,我们已是山穷水尽,足够悲哀了。”
金梯邕点点头,吐了口气,说:“好在这世上还有你能理解我,我无憾了。”
朴亦儒笑道:“若在先前,你说我是那个唯一,我也就厚着脸皮承认了,不过现在嘛,我可不敢承认,你敢说丁丁姑娘不是你的知己。”
金梯邕面颊竟是一红:“她,或者也算吧。”
黑凤头在东高山失利的消息到底没能瞒住,屯驻在辽东城内外的五万大军人心惶惶,却没有多少恨,黑凤头是国王禁军,以亲贵自居,所受优待太甚,早为各军所忌恨。金梯邕这个时候聚将,众人都猜测是不是软蛋统帅要下令撤军了。
出人意料的是金梯邕丝毫没有掩饰黑凤头的惨败,也没有往他老对手的身上泼脏水,或冷嘲热讽,他当众宣布了黑凤头在东州城外战败、全军覆没的消息,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两百多名中高级将领面面相觑后陷入了集体沉默。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们不要跟辽东打这场仗,或者不应该这么急急忙忙地去打,时不在我,但没人愿意去听,都说辽东是弱者,一触即溃,打败了辽东我的日子将好过的多。你们是王的力士,国之爪牙,服从命令而效力沙场,错不在你们。你们中的许多人在背后笑话我是个软蛋,做事黏黏糊糊,进一退三,犹犹豫豫,这点我承认,我这个人心态是悲观了一些,遇事总要先往坏处想,越想越悲观,三军有今日之困境,我有罪,罪不可恕。若谁能挑起三军主帅的责任,我甘心让贤,我坐囚车回庆州谢罪。”
金梯邕的一席话说的这些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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