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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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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的尸首和鲜血让双方同时惊醒过来。城里尚有数千乞丐,站着不动任人砍杀,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杀完的,土兵不比正规的官军,并未曾经过战阵的洗礼,上阵杀敌,只凭一股血气之勇,砍杀了一通,冷静下来,人人怕的直打哆嗦,士气低落到了极点。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土兵,则早已在混乱中逃去一空,不仅带走了刀枪,更将成捆的羽箭背走。
郑虎检点士卒,所部不足五十人,每人所剩羽箭不足五枝。
而在乞丐一方,也明白了官军手里的刀枪不是吃素的,弓箭虽然射的不够准,但近距离攒射,杀伤力也着实惊人。故而乞丐帮人数虽然占优,却也不敢造次。
双方很有默契地脱离了接触,各自谨守门户,遥遥对峙,谁也不敢擅自挑衅。崔力几番催促郑虎进兵无果后,拂袖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后,他躲进了县衙后院的地窖里,用木棍抵死了门,心安理得地做起了缩头乌龟。
县衙四周涌出数千名乞丐,黑压压地如一道黑箍把县衙死死箍住。乞丐们吸取教训,放弃使用暴力,他们手牵着手,排排围坐在地,口中吟唱着上门乞讨时的歌谣小曲,声音嗡嗡嘤嘤,恰如庙中和尚们的诵经声。
为策安全,郑虎命令土兵徐徐退入县衙,坚守不出。
县衙瘫痪,土兵被围,成武城里城外的恶少年得了意,一时呼朋引伴,群起而出,手提板刀利斧,劈门入户,抢掠钱财,****妇女,直将恶事做绝。到黄昏前后,城里城外四面八方腾起十余处烟柱,百姓嚎哭之声惊天动地。
乞丐帮见有机可乘,趁机向官府施压,提出只要释放陈大喜等人,并将杀人凶手郑虎、韩资、冯布等人交出,他们便撤除包围圈,协助官府捕拿恶少,稳定局势。
县令薛戎、县丞冯荫不在衙内,县尉崔力不见行踪,主簿告假尚未归来,成武县衙群龙无首,没人能做的了主。以此回复乞丐帮,乞丐们认为官府是在消遣他们,立即拿出杀手锏:一百零八名乞丐担来一百零八担大粪,用长柄舀勺灌满粪汁往县衙里泼洒,堂堂成武县衙上空一片愁云惨雾,顿时臭不可闻。
远在城东河堤查办官吏贪污一事的县令薛戎闻报大惊,向县丞冯荫说道:“贱民作乱,围攻官府,城中宵小趁势胡为,搅的庶民难安,土兵不能禁,看来只能求助于清海军了。”冯荫劝道:“地方出现民变,循例该向刺史申请派兵镇抚,绕过刺史直接向清海军求助,于法理不合。”薛戎道:“曹州距此百里,调兵百人以上需郓州发签,是为远水难救近火。解民于倒悬,乃牧民官的本分,薛戎岂敢爱惜羽毛而伤百姓。此事由我做主,与公等无涉。”
见薛戎决心已定,冯荫等人便不再劝。薛戎驱马来到清海军大营,请求驻军出兵平乱。
清海军副使尹牧满口答应,自任为主将,以桑容为副将,李茂为参谋,率一营五百士卒开赴成武县城平乱,大军进城先封锁四门,强行驱散了围困县衙的乞丐,救出阖衙官吏,旋即,以清海军官健为后盾,成武县捕快、土兵为先锋,进行满城大搜捕,一口气抓了两百多作乱的暴民,县衙监狱顿时人满为患。
这两百多暴民中绝大多数都是乞丐帮的乞丐和城中无赖,也有部分摩岢人,他们中的一个名叫摩岢足实。
第04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摩岢足实是在因为袭击大唐官健而被捕,薛戎同意将其交给清海军审讯,这个人很快就落在了李茂手里,尹牧不愿过深地介入地方纠纷,对审讯摩岢足实并不热心。
李茂并不懂什么审讯技巧,但他看准了摩岢足实不是什么有种的人,便在刑讯室里摆上了全套刑具,望着那些造型古怪的恐怖刑具,摩岢足实顿时崩溃,双腿软的像烂面条,不等李茂发问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他自己所知道的,不论李茂想不想知道,尽数倒了个干净。
他承认自己那晚见过大悦花,但否认是虐杀大悦花的凶手,为了自证清白,他供述说大悦花的确是他叔父拐带的汉家女子,本是绛州一户小康人家女儿,叫杨玉,四岁时随祖母上街买菜被摩岢术用一颗糖骗走,当地官府查明事涉摩岢族,不敢管,杨玉的祖母因羞愤而投井自尽,母亲郁郁而终,一个好端端的家就此家破人亡。
大悦花长到十六岁时出落成摩岢族有名的美人儿,长老摩岢拨的孙子摩岢初对她垂涎已久,以致有些神经兮兮。据摩岢足实交代,那晚他叔父交代他去跟大悦花商议,要她诬陷陈数强奸,籍此挑起争端逼迫县令薛戎答应他们的要求。摩岢足实痛哭流涕道:“我深爱着大悦花,我怎么忍心去伤害他,我在她的寝帐前徘徊又徘徊,从月亮升起到月在中天,我都没有勇气跨进她的寝帐。后来……”
“后来摩岢初过来劝我,让我把这个难办的事交给他去办,我明知道他不安好心,但我真的不能面对大悦花,她是那么的美丽,那样的纯洁善良,我软弱的毛病又犯了,我把她拱手让给了别人……。”
李茂道:“你的意思是摩岢初强暴并杀害了大悦花。”摩岢足实道:“她居住在后营,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么么住在一处,只有我和摩岢初才有机会接近她的寝帐,那晚我在四更初才离开,除了摩岢初,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别人,而他,可恶的初,早就像野狼一样窥伺着她。他一定觉得我叔父准备抛弃这个可怜人,才不顾一切地侵害她。”
摩岢足实捂面痛哭,神情倒也不像是作伪。
李茂道:“你既然是真心喜欢大悦花,为何要去逼她,你的叔父许了你什么好处?”摩岢足实擦擦泪水道:“他许我事成后做他的随扈,等熬足了资历,就做大刺马,再做首领。”扮作书记模样的陈数闻言暴怒而起,吼道:“愚蠢,愚不可及!他是在利用你,你连这也看不穿吗?”摩岢足实认出是陈数,顿时脸色黢黑,张口结舌不敢吭声。
事情已经弄清楚,但要抓人,证据还不够,李茂与薛戎商议后,求见尹牧,请其发兵入摩岢人大营抓捕摩岢初。尹牧不肯发兵,声言抓人是地方捕快的事,与驻军无干。李茂碰了个一鼻子灰出来,脸色有些不大好。出辕门时却撞见了满面笑容的桑容。
桑容拦住李茂,笑嘻嘻道:“听说摩岢人挺难缠,需要兄弟帮忙只管说话。”桑容对李茂一向不大恭敬,此刻主动提出帮忙,倒让李茂有些吃惊。然箭在弦上,李茂不及多想,当即恳请桑容出兵相助。桑容是副将,也是军使于化隆的心腹亲信,不必有尹牧的军令也能调动全军三分之一的兵马。
不过尹牧既然发话不肯帮忙,桑容也不愿跟他顶着干,他点选了一百五十名士卒,以请客为名浩浩荡荡地开上大街,李茂则按二人议定的计策,督促冯布率三十名捕快闯入摩岢人大营。大唐官健盛兵相待,捕快如狼似虎,摩岢人顿时傻了眼。
以摩岢拨为首的族中长老煽动族人欲聚众抗拒,摩岢术喝道:“公然抗法,类同造反,授人以柄,将来怎么在成武县立足?”
摩岢拨冷笑道:“你别忘了足实在他们手里,他从来都是个软蛋,扛不住他们的威逼利诱,指不定就把谁供了出去!你放他们进营来,究竟是何居心?”
摩岢术道:“我襟怀坦荡,无愧于天,我能有什么歹毒心思。”不顾一干长老反对,下令打开营门迎接李茂入内。李茂取出薛戎发下的捕人令签,指名要抓摩岢初。
摩岢术沉吟道:“那是我族长老摩岢拨大人的幼孙,我族长老四代单传,只这一个儿孙,官府可否网开一面,交给他父亲严加惩戒?”摩岢人首领说话时的表情甚是古怪,这番言行结合起来却是大有深意。摩岢人自成一体,外人难窥深浅,李茂从陈数和摩岢足实那未曾得到的内幕被摩岢术一语道破了。
摩岢初是掌权长老摩岢拨独子摩岢名的独子,是其家族的未来希望,抓了他,定了罪,摩岢拨颜面尽失,就再无资格在幕后控制摩岢族。想通这一点,李茂忽然悟到了什么,心头不觉飘过丝丝寒意。他望了眼貌似忠厚的摩岢术,不动声色地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摩岢族果然还认自己是大唐的臣民就不该阻挡执法。”
摩岢术连道不敢,一面喝住蠢蠢欲动的武士,一面打发随从去将摩岢初带来,随从去后不久返回,言摩岢初不在营中,青墨喝道:“有人亲眼见他进了大营,而今长翅膀飞了吗,再不交人,我们可就要搜了,果然搜出来,你们免不了一个窝藏罪犯的罪名。”
“这……”摩岢术沉吟起来,身边有人劝道:“大唐的臣民岂可知法犯法,我等世蒙天可汗的眷顾,更该知法守法。”说话之人是长老摩岢敬美,摩岢术在长老会里唯一的支持者。摩岢敬美在族中威望甚高,他这一开口,顿时有数十人附和。一个年轻人趁势高呼道:“虐杀我族人的人便是连畜生也不如,这等人不配做草原狼的子孙。”
青墨振臂高呼:“敢作敢当方是英雄本色。”众人随声附和,大声喧哗起来。
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华美毡帐内,长老摩岢拨盘膝而坐,身边放着一碗奶茶,他的面前独子摩岢名正指着鼻子痛骂他的独子摩岢初,摩岢初的脸上赫然有几处红掌印,他委屈地说道:“我是上了足实的当了,他跟我说术要杀大悦花嫁祸乞丐帮,他下不得手故而徘徊,我想既然都是兄弟,岂有不帮之理,我就杀了她。”
摩岢名怒道:“你果然是杀了她倒也罢了,你杀她之前又做了什么?”摩岢初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我没忍住,我有罪,我不是人,阿爷,救我,救我!”摩岢初膝行向前,跪在摩岢拨的面前,磕头如捣蒜。
摩岢名一脚踹了摩岢初个倒栽葱,摩岢初爬起来继续叩头。摩岢拨张开眼睛,从鼻孔里闷闷地喷出一股热气,正要开腔说话,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如大海洪涛。摩岢名侧耳细听,脸色大变,本人也慌了:“阿爸,不能把初交出去,出去那就是一个死呀。咱家四代单传不能从此绝后,他有罪也要连累着您身败名裂啊。”
摩岢拨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言道:“你们记住,阴谋算计我们的不是旁人,而是摩岢术!”说完这话,摩岢族长老骤然而起,凛然如一尊战神。
第048章 这就是一笔交易
几十个摩岢人在有心人的策动下聚集在摩岢拨的营帐外喧哗,昔日威风八面的摩岢拨长老却如乌龟一般缩着脑袋不敢露面,摩岢术的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他努力平息着内心的狂喜,撑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瓜脸。
摩岢拨看来是在劫难逃,他最宠爱的孙子做了族人最为不耻的勾当,从此之后他在族中的威望将一落千丈,他再也不能对自己这个首领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了,压在自己头上六年的大山马上就要崩塌,从此以后他就能挺直腰杆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首领,这是对酒当歌的时候,这是攀上人生第一个顶峰的时候,这怎能不让他心花怒放喜欲狂。
摩岢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在心里,脸依旧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瓜脸。
或是应了那句话——乐极生悲,正当摩岢术认为大局已定,自己的政敌无力翻身之际,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变化。先是摩岢拨的营帐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嚎,紧接着暴怒的摩岢拨独子摩岢名和泪水涟涟的嫡孙摩岢初,双手持四把砍刀恶狠狠地杀出营帐,二人满脸挂着泪,双目赤如火,望见李茂举刀便砍。
摩岢人迁居中原已历六世,身上却还残留着草原游牧者的蛮勇,加之多年地方官府的纵容,一言不合,挥刀便砍,几成习俗,便是在包括各地官府捕快在内的汉人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冯布喝了一声,四个矫健的捕手分道出击,撒下绊马索麻利地绊倒二人,四个捕手欺身压过去,按胳膊顶后心,将二人当场制服。
摩岢名流泪大呼:“汉人逼死了我父亲,我与他势不两立。”摩岢初则扯着嗓子大呼:“汉人杀我阿爷啦,汉人杀人啦!”李茂眉头一皱,冯布眼明手快,提脚将摩岢初的嘴巴踩住了。摩岢拨在族中威望甚高,得知其宠孙摩岢初奸杀大悦花,族人痛恨惋惜之余,心里却多少还有些不相信。
李茂大张旗鼓地闯入营地捕人,更是从来没有的事,众人对此莫不心怀怨恨。
只是首领摩岢术态度暧昧,摩岢拨面对汉人的责问又不敢露面辩驳,事有蹊跷,众人这才隐忍不发,此刻闻听摩岢拨是被汉人逼死,又见汉人捕快将摩岢拨的子孙按踩在黄尘中,极尽侮辱之能,压抑在摩岢族人心头的怒火顿时如火山般喷发了。
有少年勇士摩岢神通,手提蜡白杆抢出人群,抡棍朝李茂眉心砸去。摩岢术唬了一跳,不假思索,挺身护卫,摩岢神通棍到半途急忙回撤,一时重心不稳,青墨趁机向前一纵,将其扑倒在地,二人纠缠在一起扭打起来。
这时间有人已将摩岢拨的尸体从毡帐里抬了出来,老人用刀抹了脖子,鲜血浸红了前胸,其状甚为惨烈。摩岢人崇拜神灵,崇拜长者,面对此情此景,成群成群地跪拜下去,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声。
闻听营中有变,守候在营外的桑容一挥手,一百名士卒端着弓弩闯入大营来接应李茂。一些忠于摩岢拨的人不满官军入营,趁机高喊:“汉人要屠营!”阖营混乱起来。
冯布劝李茂道:“事情有变,咱们还是撤出去再说。”李茂以为有理,一把握住摩岢术的手腕,扯他做护身符,队形不乱缓缓撤出摩岢人的大营。
在营门口,摩岢术恳求李茂道:“恐小人作乱,请上官放我回去维持,某必给上官一个交代。”李茂笑道:“此必是有小人在中间作祟,首领且随我回营商议。”拽着摩岢术不肯放手。那边不待李茂交代,桑容早已分配人手将摩岢人大营封锁起来。但见有人出营,便发一枝立马箭,箭射的极准,距离脚尖不过三四寸。摩岢人晓得厉害,不敢造次,一时关闭营门,拿起刀枪,与官军对峙起来。
撤退时虽然急迫,冯布却没有忘记把元凶摩岢名父子,途中遇袭,摩岢名走失。跟青墨扭打的摩岢神通因为胜负未分,不肯放手,跟着青墨出了营,二人找了块空地继续厮打,一时竟是难分胜负。
李茂将摩岢术带到十字街口一家茶棚内,单独跟他谈道:“摩岢名父子涉嫌虐杀大悦花,官府是一定要究办的,如今他们父子闹出这一出,你以为该如何收场?”摩岢术道:“官府查办元凶,我部本该配合,合不该把人逼死。”李茂道:“首领以为是我们逼死了摩岢拨长老?”摩岢术沉默不语。
李茂呵呵一笑,指着门外的驻军道:“策动乞丐帮围攻县衙,形同造反,公然抗拒执法也是造反,摩岢拨以为一死就能万事大吉,他也太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现在元凶畏罪自尽,有人企图把水搅浑,以图蒙混过关,这完全是痴心妄想!”
正说到这,青墨迈大步抢进来,他刚刚结束与摩岢族少年摩岢神通的盘肠大战,青墨用李茂传授他的短寸虎拳打断了摩岢神通的鼻梁,由此取胜。
此刻他满脸青肿,脖子和下巴上被抠出好几道血痕,情急来不及包扎,只用膏药贴着,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百战老兵的勇武模样。
青墨进门大咧咧地往桌前一坐,端起茶碗咕咚喝了两口,把嘴一抹,嚷道:“城外大军已经进城,阴将军问是否要带马军进来冲营。”
李茂喝道:“糊涂,营内都是我大唐的臣民,无罪岂可滥杀?请阴将军多带弓弩进城,马匹就不必了。”青墨砸胸退下。李茂转身面向摩岢术,脸色又沉了下来:“乞丐帮在城中作乱,郓州很是恼怒,朝廷忌惮淄青太强,正要拆分淄青,苦于找不到借口,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了这等事,哼,那些暗地里挑事的人真是瞎了眼。”
摩岢术冷眼旁观,明知李茂这是在虚张声势,却也乐得配合,刚才,就在青墨和李茂蹩手蹩脚演戏的时候,一个新的念头又在他脑中萌生。
摩岢拨以死将水搅浑,不仅要为孙子脱罪,还要保住子孙在族中的地位,他身为首领,在对待汉人的关系上若是过于软弱,则威望尽失,不仅挺不直腰杆,甚至连首领的地位都有可能不保。因此事发后他一度想借摩岢拨的死煽动族人大闹他一把,在族人面前塑造自己强硬的形象,以此巩固在族中的地位,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悄然发生了转变。
“摩岢人世代蒙受朝廷恩惠,岂敢做那违法乱纪勾当,上官若信的过摩岢术,某愿回营揭穿摩岢拨父子的奸计,教训族人永做朝廷的顺民。”
李茂道:“贵部有些人对官府成见甚深,巴望着把事情闹大,此刻首领回营,确信能说服他们与朝廷合作?”
摩岢术道:“我部自内迁中原,向赖朝廷关照才能繁衍生息,族中守旧之辈泥古不化,入中原六世不肯归化,不遵官府法令,不体朝廷宽仁,一味苛索,一味暴虐,使我部族人四处受人歧视,流离失所,无处安身。今愿革除族中弊病,摒弃守旧顽固之徒,皈依中华,永做大唐的顺民。”
李茂喜道:“果然如此,某愿助首领在成武取得立足之地。”
得知李茂放走了摩岢术,冯布急忙来见,言道:“摩岢人借摩岢拨之死闹的正凶,没有首领就是一盘散沙,想成事也难,今放虎归山,只恐后患无穷。”
李茂道:“摩岢术若敢作乱,我绝不手软,出了乱子我李茂一人承担。”一席话说的冯布哑口无言,李茂觉得话说的有些生硬,便缓了口气,道:“摩岢术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任凭族人这么闹下去,他这个首领只怕不保。如今他要想保住首领之位,只能跟我们合作。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让摩岢初招供,只要坐实了他的罪状,摩岢人便失去了作乱的理由。我们再与摩岢术里应外合,大局可定。”
冯布道:“冯某不才,愿意试试。”
李茂喜道:“冯兄出马必然马到成功。”
冯布富于审讯经验,李茂相信他能打开摩岢初的嘴,只要坐实了他奸杀大悦花的罪状,借力打力帮助摩岢术清除掉摩岢族内部的顽固派,摩岢族想乱也乱不起来。
趁着冯布审讯摩岢初之际,李茂回了趟县衙,向薛戎详细汇报了此行经过。
薛戎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他紧张地问李茂:“摩岢术这个人能不能靠的住?”
李茂道:“他虽为首领,却一直受摩岢拨等守旧顽固老人的压制,内心十分苦恼,此番摩岢拨以死闹事,将他陷入两难境地,他若压制族人,必被扣上懦弱的帽子,将来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首领之位不保。他若随大流闹事,则仍旧是摩岢名父子的跟班,依然抬不起头来。我如今给他两个承诺,他若肯合作,我便助他清除政敌,再送他城西那块地,让他在族人面前立起威望,做个名副其实的首领。何去何从,我想他会想明白。”
薛戎犹自不能放心,又道:“尹将军那边怎么说,拿摩岢人开刀,不是小事,他肯吗?”一时又问:“摩岢人果然作乱,凭城中这点兵马能镇的住吗?”
李茂劝道:“兄长但在衙中坐镇,外面有我。”
尹牧听闻李茂进营的经过,嘀咕道:“没看出来,这小子倒还有些胆量,我以前真小觑了他。”又对左右道:“我最近背上的箭伤发作,须静养几日,军中之事由桑将军代理,非大事不必来报我。”令下,即派人将兵符送给了桑容。
第049章 浓云密雨
李茂在摩岢人营中安排有耳目,每隔一个时辰向李茂回报一次营中动态,得知摩岢术已将局势稳住,李茂暗暗松了口气,青墨见冯布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心急如焚,嚷着要去督阵,李茂道:“不必催他,冯司法此刻比我们还急。”
冯布的确有些着急,摩岢初此人看着不怎么样,嘴却严实的很,十八班手段用尽,硬是撬不出一个字来。李茂那边虽无一字催促,冯布却已是两眼发红,像匹穷途末路的狼。
有亲近捕手试探着劝道:“若不然请宣老爷出手?”
冯布闻言愕然失神,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宣老爷原是成武县衙捕头,吃公家饭四十年,精擅审讯,任你是铁打铜铸的好汉到了他的手里走不了几个回合也要败下阵来。冯布出道时,宣老爷已处于半隐退状态,不大来衙门,也大管事,整日提着个鸟笼四处溜达,县里的官吏都敬重,不去管束他,宣老爷的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冯布是个顶聪明的人,又勤学好问,本事学的很快,两年功夫连破几桩大案,一时风头无两,深得司法佐苏贵的信任。成名之后的冯布开始飘飘然,渐渐地就对这位整日提着鸟笼四处闲逛的老前辈生了不满,暗地里与宣老爷较起了劲,不试不知道,一交手冯布才明白自己的功夫与宣老爷相比,还不在一个层面上,自己出的招式被宣老爷挥手间化解于无形,冯布是有力使不出,干瞪眼着急却无计可施。
冯布那时年轻气盛,他认为宣老爷这是瞧不起他,他扬言要跟宣老爷单挑一场,掰掰手腕,分个雌雄。宣老爷对他的挑衅淡淡一笑,并不理会。冯布受了冷落,愈发恼恨起来。
时隔不久,县里换了个新县尉,对提笼遛鸟的宣老爷很是看不惯,冯布觅得一个机会,在年轻气盛的新县尉面前告了宣老爷一个刁状,于是六旬白发老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二十出头的县尉骂的狗血喷头。
宣老爷那天走出县衙时,神情有些恍惚,步下石阶时不慎打了个趔趄,崴了脚。
第二天,他便以足有疾为由辞去公职,搬出成武城,回到乡里隐居。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老人再未踏足成武县城半步。
这件事不久就在冯布的心里结成了阴影,变成了心病,二十余年排解不开。
捕手见冯布黑着脸不应声,不敢造次,正要退出,却被冯布叫住了:“准备一份厚礼,我登门谢罪。”
冯布出城促请宣老爷的消息传到李茂耳朵里,李茂原本紧锁的眉头锁的更紧,摩岢术派人带出话来,摩岢名正联络摩岢拨的同党,准备逼迫他召开长老会。长老会所剩余的五位长老中,只有摩岢敬美是摩岢术的盟友,摩岢术担心长老会一旦召开,他就会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一旦长老会决议对官府采取强硬措施,便要将他逼入绝境。
每临大事须长老会做出决定,这是摩岢族千百年来形成的习俗,没有合理正当的理由,摩岢术无法阻止长老会的召开。因此他迫切要求李茂拿到摩岢初的口供,来个快刀斩乱麻,尽快平息这场风波。李茂理解摩岢术的压力,但目下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李茂的心如在滚油锅里煎熬,时时刻刻都有焦枯爆裂的危险,一碗碗茶喝下去,却像喝了滚烫的油,浇的他五脏六腑粘成了一团。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度日如年”这个成语的深刻含义。
青墨和张栓就守在不远处,他们紧张地盯着李茂,内心的焦灼同样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但李茂没有吭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青墨不停地向北门方向打望,冯布出城去敦请宣老爷已经大半天时间,却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摩岢术报警的使者接踵而来,终于,青墨忍耐不住了,他抢了一匹马,飞驰去了城北的宣家集。
冯布一出城门口就脱光了衣裳,赤条条不着寸缕,他让人将两束荆条缚在背上,一路步行去了宣家集,自庄门口起他一步一个头直磕到宣老爷家草屋前,当着全庄人的面,嚎啕大哭,追悔当年的过错,当着阖衙捕快们的面给宣老爷磕头道歉。
宣老爷在草屋内掬了一把老泪,提起拐杖,含笑迎出了门,老人亲手扶起冯布,为他除去背上的荆条,迎入草堂用茶。到青墨飞马赶到宣家集时,宣老爷已经答应重出江湖,助一臂之力。
青墨喜不自胜,扶宣老爷上了马,自家在前面牵马做马童,众人前呼后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成武城。
黄昏时分,摩岢术实在承受不了各方的压力,违心同意晚上召开长老会,却借口出恭,躲在茅厕里不出。使者再次向李茂报急,刚钻出篱笆墙,却见数百官健、捕快正蜂拥而来,踩的黄尘四起,震的大地颤抖。
使者大喜过望,一路小跑冲进茅厕,上气不接下气道:“来了,他们来了。”
摩岢术大喜,拎起裤子就走,出了茅厕才发现擦屁股的草团还捏在手心。
摩岢初供认虐杀了大悦花,不仅如此,他还亲口供述摩岢拨系自杀,目的是阻止官府带走他,并保持家族名誉不堕,以便他父子能继续架空首领摩岢术,等他长大成人后再谋取首领之位。
成武县衙捕快押着摩岢初到凶案现场查证,在臭水沟旁的榆树下刨出了被他掩埋的血衣和凶器,凶器的刀柄上赫然刻着摩岢初的名字,许多人都记得那是他五岁时,时任部族首领的摩岢拨亲手赠予他的礼物,短刀是用草原星星铁锻造,削铁如泥,价值连城。
真相大白,震撼人心。
即使是摩岢拨最忠实的朋友现在也临阵倒戈,转而抨击死者的无耻和阴险狡诈,筹备中的长老会就此流产,摩岢名和他的支持者们被成武县逮捕。
摩岢术趁机行使首领权力,把摩岢大花等四名与摩岢拨关系亲密的长老递送官府审讯,如果他们有罪,他们将失去长老的尊位。
这些长老个个血债累累,自戴上镣铐的那一刻,他们便知道厄运难逃,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部族出了这样的丑事,作为首领摩岢术披头散发,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祈求长生天的宽宥。哭天抢地已罢,他便以首领的名义下令封营,召集各部执事,筹备蒙达力大会,这是摩岢族最高级别的会议,由全体成年族人参加,会上可以选举和罢免有罪长老。
上一届蒙达力大会还是摩岢拨卸任首领时召开的,距今已经整整十一年。
摩岢拨抛弃神的教诲而自尽,又设下反叛朝廷,废黜首领的毒计,他已经不配再做摩岢族的长老,即使人已死也要被剥夺一切荣誉,他的子孙也天然地失去了担当部族首领和长老的资格,而那些跟他亲近的长老们,谁有资格继续留在位置上,谁又将被废黜,现在看来局势已经一目了然。
直到四个失魂落魄的摩岢族长老被押入县衙大牢候审时,李茂才敢相信这场风波已经结束了,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灵魂,变得飘飘忽忽,这种失重的状态维持了一个晚上,到二日黎明,当听到四个长老招供画押的消息后,李茂才结束失重状态,灵魂归窍,重新为人。
冯布把从宣老爷手里新学到的两样新招用在摩岢大花等四人身上,效果出奇的好,四个人很配合地供述了他们是如何设计挑拨官民冲突,如何冒充官军殴打请愿乞丐,火上浇油,制造官民冲突的惨剧,以此胁迫成武县当局让步,最终实现在成武县定居的目的。
根据四个长老的供述,李茂又下令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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