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杀破唐-第1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陈和元道:“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打个几年,彼此都精疲力竭,还不是得坐下来握手言欢?到时候彼此还都得仰仗明公从中说和呢。”
卢从史哈哈大笑,言道:“我若能回昭义,先生便是我的行军司马。”
朝廷铁了心的要讨伐淮西,吴少阳能选择的余地不多:或进京请罪,然后做他的将军,在战战兢兢中了此残生,至于能不能得到善终,那就得听天由命。
或者就狠下心来跟朝廷对抗到底,拼他个鱼死网破。
吴少阳的态度很明确,当鸡头不做凤尾,不到山穷水尽,绝向跟朝廷服软和谈。
如此一来,开打是免不了的了,吸取夏绥、西川、镇海三地孤军奋战失利的教训后,吴少阳决定为自己找几个盟友,头一个自然就是李师道,此公急公好义,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凯子,但凯子好骗,奈何本事不够。
天下真正有实力跟朝廷对抗的非河北三镇莫属,这三镇对抗朝廷时间早,处置经验多,丰厚的底蕴彰显出卓尔不凡的品质,乃是上天赐予淮西的好盟友。
吴少阳的使者分头出发,带着吴少阳的殷切希望奔赴三镇,但其中的两路人马在出淮西后不久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只有一路人马,跋涉千山万水,来到了镇州,见到了只剩小半条命的王士真,他们来的稍稍晚了一点,王士真已经油尽灯枯,结盟之事尚未谈出个眉目,他老人家便驾鹤西游去了。
王士真病死的消息传到长安后,林英立即下令追回自己的一道命令,这道命令是发给右龙骧军监狱的,内容是押送几个疑犯给左神策军狱。
左神策军狱现在就是天子的私人监狱,人一旦到了这,就等于是交在了李纯的手上。
这几个人就是吴少阳派往河北的秘使,他们刚出淮西不久,就落到了右龙骧军分台手里,饱受酷刑折磨后,他们被秘密移送长安,交到了林英的手里。在右龙骧军监狱,他们又饱受一顿酷刑,直到林英确信他们交代的口供是真的。
一旦让李纯知道吴少阳已经在秘密联络河北三镇准备共同对抗朝廷,那么讨伐淮西的号角将立即吹响。
林英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一个埋的很深的眼线,两天前冒着生命危险向他密报,突吐承璀接受了前昭义节度使卢从史的请托,正帮其运作复任昭义节度使。
调查一下卢从史的背景不难发现,这个人跟成德镇关系非同一般,而今王士真病死,王承宗和吴少阳一样,自封为节度留后。
朝廷因吴少阳自封留后不合规矩而兴兵讨伐,那么王承宗呢,是不是也应该讨伐一下,厚此薄彼,将来怎么号令天下?
此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可以说先淮西后成德,蔑视皇权者谁也跑不掉。但这话也可以换种方式说,譬如说出同样的兵力、钱粮,打下王承宗的成德比打下吴少阳的淮西收益可大的多,前者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可取杀一儆百之效,说不定一战之后,天下从此再无割据的藩镇,再无拥兵自立的藩帅。而后者呢,充其量不过是多了一桩像夏绥、西川、镇海那样的功劳,那样的功劳已经够多了,皇帝对此已经麻木。而且实践证明,讨平这类藩镇并不能有效震慑类似吴少阳这样的野心家,他想造反还是要造反。林英盘算着,计划着,算计着,忽然间他就什么都想通了。
第422章 刺相
李茂得到王士真病死的消息时,张丕正坐在他的对面,二人面前摆了一盘棋,不过那只是个幌子,二人心都不在棋上。
“刺客一共有六个,都是金刺客。”怕张丕听不懂,李茂继而解释说:“刺客凭本事吃饭,本事不同,所得的酬劳也不同,最次的学徒,一文钱也拿不到,完全是白干。高一等级的每次酬劳几十贯,几百贯不等,行内戏称为铜刺客,意思是他们只能挣点铜钱。再高级一点的,雇主得用银锭付账,称之为银刺客。金刺客等级最高,必须得用赤金锭付款,能请得起他们的既富且贵,万不可小觑。”
张丕道:“这个也只是你的猜测,什么人敢有胆量刺杀当朝宰相!”
李茂见张丕还是有些书生意气,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加重了语气说:“为什么不能刺杀宰相,若刺杀一位宰相能阻止灭顶之灾,他们会毫不犹豫去干!”
李茂和张丕‘交’往不多,每次见面都是为了公事,有无利益之争,彼此都还保持着一团和气,着急发这么大火,这还是第一次。张丕眉头一皱,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便道:“承‘蒙’指教,我这就回去禀明相公。”李茂也缓了口气说:“小心无坏事,我来日即上奏天子,增加卫士随扈宰相出行。”
送走张丕,李茂处理了一些急务,忽然想到一事,瞅瞅四下无人,便打开暗柜取出皮面麻纸笔记,摊在桌子上,尚未打开,忽听得身后有人娇声叫道:“呔,你在干嘛。”
这一声叫的突然,吓得李茂差点转身一刀刺去,看时却是苏樱。苏樱手持轻罗小扇,本是笑盈盈的想跟李茂开个玩笑,却见他面目略显狰狞,脸‘色’又是铁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玩笑开的不是时候,忙收敛了笑容,叉手‘胸’腹间,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苏樱温淑静雅,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她误入李茂书房,发现只有李茂一个人,想退出去又觉得太尴尬,这才鼓起勇气跟他开了个玩笑,玩笑开的不大成功,苏樱脸上早已挂不住,尴尬的无可奈何,李茂顾惜她脸皮薄,于是故作轻松之态,嗔道:
“这位夫人是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吓死我了。”
李茂说话时,从容地打开了笔记,拿出特制的笔在上面记了一串数字,然后合上本子,系上丝带,放回暗柜,整件事都是当着苏樱的面做的,倒没把她当外人。
苏樱尴尬稍解。张丕是武元衡的得意‘门’生,武元衡拜相后,他就做了武元衡的书史,地位虽卑,经手的可都是军国大事。她的家里有好几个这样的暗柜,苏樱见多不怪,但她从未见过李茂手里的这种大本子,觉得十分新奇,也对他拿的那支笔尖细细硬硬的笔很感兴趣。
李茂的从容不迫让苏樱心里稍稍好受点,她解释说:“他走了吗,我是来找他的。”
李茂道:“他走了,刚刚走的。”
苏樱红着脸说道:“我不该冒冒失失闯进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茂点点头,努力挤出一点笑容,目送她离去。旋即兰儿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见李茂一个人在,不怀好意地问:“就你一个?”
看李茂脸‘色’不大好,吐吐舌头,转身赶紧跑了。李茂叫来胡南湘,问:“我的书房,平日谁可以出入?”
胡南湘道:“书房在内宅,几位如夫人都可以出入,为的是洒扫和递茶方便。”
李茂道:“明日挑两个‘精’干点的,三个人,两男一‘女’,都要会点功夫,夫人们以后送茶只能到院‘门’口,这个院子除非传唤任谁也不让进,屋子除非我在,只有你们三个人可以进,其他的一律挡驾。”
关于几位夫人经常出入李茂书房一事,胡南湘一直颇为头疼,李茂是三品高官,又是左龙骧军将军,接触的都是机密,这书房里藏着数不清的秘密,三位夫人或者没什么歹意,但进进出出难保不会出什么纰漏,更致命的是偶尔她们还带‘女’伴进来参观访问一下。
李茂不发话,胡南湘也不敢来硬的,每次都是绞尽脑汁,连哄带骗把人‘弄’出去,实在‘弄’不走,就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两只眼瞪的铜铃大,防贼似的防着来宾,偏偏又不能让人瞧出来,真是苦不堪言。
李茂话一说,第二天胡南湘就把人带来了,两男一‘女’,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兰儿等人对李茂封锁书房不让进没意见,对找几个人看守书房也没意见,但对书房里藏着一个绝世大美人,那意见可就大了。
“什么‘女’助手,分明就是不安好心,要做助手,芩娘姐姐,我,齐心妹妹哪个不能做他助手,偏偏找个外人。黄狼窝里藏只‘鸡’,早晚还不是他的菜。”
兰儿的话引起了齐心的共鸣,小‘女’子眼圈一红,泪水下来了,早前她几乎已经相信了李茂之所以迟迟没来接她是因为太忙而脱不开身,现在看来什么太忙,再忙,说句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分明就是他心里根本忘了自己,这次若不是自己家乡受灾,走投无路来寻他,又被二哥齐浩纠集一帮兄弟堵着‘门’口大闹了一场,说不定他还不肯见自己呢。
“贪财好‘色’的贼。”兰儿这句骂深得她心。
芩娘微笑道:“怪不得人常笑话我们‘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们心里不承认,嘴上犟,可事到临头你们就奔着见识短的方向去了。咱们姐妹在家好好服‘侍’他,把家打理好了,让他无后顾,这是正经,是本分。外面的事,自有外面的人帮着他,他不要咱们‘插’手,咱们就不要‘插’手,公‘私’有别,真正能做到兼济公‘私’的,又能有几个?齐心妹妹,我问你,你的诗文怎么样。”
齐心吃了一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问:“诗文?我……”
兰儿不满地打断道:“姐姐,你有话就直说,齐心妹妹出身苦,没读过书,那会什么诗文。”
芩娘笑着问;“那你呢,兰儿妹妹,我听说让你管本账,你都嫌烦。”
兰儿想争辩,却又张不开嘴,李茂把家账给她管,几个月下来让她管的‘乱’七八糟,不得已只得请胡南湘为她归整,芩娘一回来,她就急不可待地‘交’账脱身。
“他们做的事都是十分隐秘的,我们不识字,又不会算账,去了也只会添‘乱’,他请一个‘女’助手,我想自有他的道理。”
兰儿哼了一声,满怀嫉妒地说:“他能有什么道理,还不是瞅着别人长的好看。”
李茂选一个‘女’人做助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女’人心细,比男人更适合做一些难度高又十分细密繁复的事,此外‘女’人野心不大,即便是掌握了重大机密情报也不大可能谋求非分之想。之三,‘女’人感‘性’,更容易保守重大秘密。
经过一段时间考察后,李茂决定把指挥“十八部将”的公开密码本‘交’给她。
再等熟悉之后,又把她引荐给芩娘、兰儿和齐心。
兰儿主动靠过去进行火力侦察,结果让她心‘花’怒放,看起来李茂只是把她当做‘女’助手在用,而她也只是把李茂当做可以依赖和效忠的首长。
尽管有李茂的警告在先,宰相武元衡还是遇到了刺客袭击。
一日拂晓,武元衡走出靖安坊去上朝,天‘色’还很黑,张丕打着一盏宫灯在前面引路,这盏宫灯看似普通,其实大有讲究,有了它,巡夜的逻卒都有回避三舍。大唐的宰相常常要在宫里待到很晚,没有这盏灯走夜路将非常麻烦。
就是这盏给他带来了许多方便的宫灯,此刻却给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武元衡刚刚走出靖安坊,一支弩箭从街边树丛里****而出,正中武元衡的马脸,那马吃痛,一声长嘶把武元衡给颠了下来。
与此同时,四名‘蒙’面人手持利刃四面合围而来,武元衡的两名随从惊慌逃匿。张丕拔刀迎战,大呼武元衡先走,武元衡冷笑一声,拔刀迎向刺客。刀剑‘交’击,只一合,宰相的刀便不知飞到哪旮旯去了。
又一道银光闪过,武元衡人头飞起,‘胸’腔里的血喷涌而出,成了一个血喷泉。
张丕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冲杀过来。两名刺客截住张丕,剩余两人从容检查了武元衡的头颅,确认是本人无疑后,蹲下来,解开背上的包袱,取出一个木盒。
两名刺客跪地向武元衡的人头拜了拜,双手捧定,放进木盒,盖上盖子,结好包袱,背上身,打了声呼哨,闪身隐入黑夜。
断后的两名刺客,厉声警告张丕,要他退去,眼见恩师被杀,张丕已经疯狂,拼命地砍杀过来,二刺客且战且退。
这时间本坊坊官带着一队逻卒飞奔而来,人声鼎沸,刺客受惊,急着要走,偏偏张丕死缠烂打,二人对视一眼,挥刀斩了张丕的脑袋。
第423章 抓了个鸡飞狗跳
堂堂一国宰相,在大街上遇刺,连随行官员都未能幸免,此等丑闻,震古烁今,顿时轰动了长安城,震撼了整个大唐。
李纯勃然大怒,下诏京兆府限期将刺客揪出来,皇帝盛怒之下,京兆府岂敢怠慢,京兆逻卒和各衙‘门’捕快倾巢出动,在长安城里展开了大搜捕。
武元衡遇刺之事刚一发生,李茂和林英就请求介入,却被李纯否了,力量需要平衡,左右龙骧军是一对平衡,龙骧军和京兆府也是一对平衡,偏倚哪一方都非帝王之福。
京兆府的大搜捕很快就有了效果,京兆府府衙和长安、万年两县县衙,京兆逻卒驻兵大营和钟炼本人几乎同时接到了一封信,某人在信里严厉警告相关人员,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再查,仔细你们的脑袋。
有人大惊失‘色’,战栗不敢言,行动上便偃旗息鼓,做起了缩头乌龟。
有人破口大骂,把信撕得粉碎,声称绝不向恶势力妥协,但‘私’下里却开始敷衍塞责,像只蜗牛慢吞吞的向前爬。
也有人不信邪,依旧大张旗鼓的追究查办。
刺客们决定给挑战他们权威的人一个教训,于是执掌一千五百名京兆逻卒的京兆府司法参军钟炼在大庭广众下被一群乞丐追杀,理由是他没有施舍钱米。
钟炼身中三刀,一条右臂几乎被卸下来,所幸他命硬扛住了。
消息传出,长安城瑟瑟发抖。
初七这日是大朝会,李纯‘揉’了‘揉’肿胀的眼睛,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前朝,眼前的一幕让他惊讶,偌大的朝廷空‘荡’‘荡’的,几十个官员稀稀落落地站在各自的班位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当值御史伏地请罪,一问方知有六成五的官员声称身体不适告假在家,‘欲’问是何人如此胆大准许他们请假的,却发现批假的人也告了假,这些官员把假条往上一递,管你允不允,反正老子是不出‘门’了。
他们的理由牛气哄哄,堂堂的宰相都被人当街砍杀,执掌京城治安的司法参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卑官小吏,出去不等于找死吗?千里做官为了啥,为了做烈士吗,显然不是。
“‘如若不听我等好言相劝,那就仔细着你们的脑袋’。哎呀,这文笔也太烂了点,身为一名刺客,说话如此的娘娘腔,修养也太差了。”
李纯读着刺客写给钟炼的威胁书信,怒极而笑,无可如何。
他问钟炼:“你怕他们吗?”钟炼道:“臣恨不得亲手抓住他们,只是人海茫茫,无从着手。”
李纯道:“是啊,是啊,干你们这行比当将军还难,将军们上了战场至少知道敌人是谁,可你们却不知道,他们躲在暗处,借你的力来打你,打的你心惊‘肉’跳、脸疼,你却又找不到他在哪,让你无所适从。”
说到这,李纯转过身,面对‘侍’立一旁,战战兢兢的京兆尹和两县县令说道:“你们听好了,朕今日任命钟炼为京兆少尹,他这个京兆少尹专办京城治安,余事一概不过问。”
让钟炼专办京城治安,赋予他更大的权力,本是李茂的提议。当初李茂向李纯建议,京城的治安体系太过落后,无法应对突发事件,他建议,在京兆府专设一名少尹,统辖京兆府的五百捕快和一千五百名逻卒,专职掌管长安城内治安,与金吾卫、长安县、万年县和左右龙骧军分工协作,打造一个立体的治安体系。
此事被视为是李茂想扩充权力,‘插’手京城事务,而最终不了了之,现在来看李茂是有远见的。这次李纯没有跟任何人商议,乾纲独断,准了这件事。
安抚了重伤后仍坚持上朝的钟炼,李纯转身对他的京兆尹和长安、万年县令说:“你们都去吧,仔细头上的脑袋,莫要让人偷偷割了去,有失朝廷的体面。”
众人惊惶而退,惴惴不安。
刘希光候人退去,宣召李茂和林英进殿,李纯面‘色’凝重地对李茂、林英、钟炼三人说道:“几个刺客,吓得满朝文武不敢上朝,朕马上就成了孤家寡人。朕把长安城‘交’给你们,别让朕失望。”
李纯‘阴’着脸去了,这件事着实让他窝火,若揪出刺客,但凡他嘴里挤出半个“淮”字,他将立即下诏讨伐淮西。这个吴少阳他是自己找死。
按照分工,李茂负责清查长安城外、京兆府境内,这个区域以左军为主,右军和京兆府配合,先封锁各处隘口,重点清查,撒网式搜索,由远及近,打草惊蛇,把蛇‘逼’进城里。
钟炼和林英负责在长安城郭内清查,京兆府负责打草,右军负责重点监控,一旦蛇跳出来,右军执行擒拿,京兆府配合。
三人约定,不论人在那处落网,功劳均三三开,平均分配。
长安城的居民再一次见识了京兆府做大事时的邪劲,在狂风暴雨的搜捕中,真正的毒蛇尚未跳出,蛤蟆和蚂蚱却已经是满天飞了。
因办事不力,战战兢兢的京兆府和长安、万年两县此刻大展神威,全力扑杀这些自己跳出来的害人虫。钟炼心无旁骛,目光专注,始终盯着那条能吃人的毒蛇。
右军在长安城内经营多时,实力异常雄厚,刚刚接替张敬久上任机要处都领的刑牧隆此刻表现尤其积极,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决定走一步险棋。
刑牧隆派人给四海会大当家向忠国捎去一句话,意思是四海会若不把人‘交’出来,从此有你无我,反之若把人叫出来,龙骧右军愿做四海会的好朋友,将来互相关照,利益共沾。
四名刺客刺杀武元衡时,长安城的城‘门’尚未开启,宰相被杀,震动天子,长安城旋即关闭城‘门’,仔细盘查可疑人等,刑牧隆判断人应该还没有出城。
若人继续藏在城里,以四海会的实力,即便是没有直接参与藏匿,也难逃干系,刑牧隆此举既是警告,也意在打草惊蛇,左右龙骧军现在已经崛起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四海会不会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而公然站到两军的对立面上去,只要他稍有异动,右军就有机可乘。
但这么做无疑也是担着巨大的风险的,与江湖帮派结‘交’,向来是为官者的禁忌,尤其是像左右龙骧军这样手握重权的秘密机构,更是被视为行为的禁区,不管是李茂,还是林英不是没动过与四海会联手的念头,但顾虑太过,迟迟未能下决心。
至于钟炼,他是向来不屑与四海会这样的帮会组织来往的。
这危险的一步,竟然走出了别样的效果。四海会的确是和那四个刺客有粘连,但也仅仅只是有粘连。向忠国一番深思熟虑后,叫来三当家李河楼,商议道:“眼下风声很紧,那几个人,不能留了,得赶紧送出城去。”
刑牧隆的话是通过中间人带过来的,李河楼是经手人,他知道这事。李河楼道:“京城诸‘门’及周边地区都已被封锁,龙骧两军耳目众多,想把人送出去,不容易啊。”
向忠国道:“把人送到成德进奏院去,请他们把人送走。”
见李河楼有些不理解,向忠国微笑道:“你听我的,朝廷‘欲’伐淮西,最怕的就是两线作战,他们会加倍安抚河北,免得他们在后面扯后‘腿’。人在成德进奏院,万无一失。”
李河楼笑道:“大当家高见,我这就去办。”
李河楼亲自带人将四名刺客送到了成德驻上都进奏院,请其代将人送出长安城。四海会和各镇进奏院都有‘交’情,与河北三镇中的魏博、成德两镇关系颇深,两家经常互相帮忙,你帮我运送兵器进城,我帮你运几个嫌犯出城安置,彼此互利互惠。
李河楼只说是四个犯了点事的人,恐怕在京城大搜捕中有所闪失,故而请成德方面帮助把人送出去。成德方面负责接洽的判官王承献并不疑心,满口答应下来。
王承献将四人安置在别馆,召来麾下问明了‘门’禁情况,得知长安‘门’禁虽比平日森严,但对河北三镇还是一如往常的优待,只会象征‘性’地查一查,绝对不会刨根究底。
王承献讲此事禀明进奏官,进奏官问:“是否会与刺相的事有关。”
王承献道:“四海会跟淮西并无多少瓜葛,不应该冒这么大险帮吴少阳,而且朝廷方面‘欲’对淮西下手,也不可能找咱们的麻烦。”
进奏官点点头,允准了此事。
这日黄昏时,李茂忽然得到情报说四名刺客此时就藏匿在成德进奏院的别馆里。
李茂大惊,急忙回城,去找林英、钟炼商议,林英不在,李茂又去找钟炼,走到半路,李茂忽然大叫一声:“坏事了。”拨马直奔成德进奏院而去。
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待李茂赶到成德进奏院所在的务本坊,京兆逻卒、龙骧右军和京兆府、长安、万年两县的捕快几乎倾巢出动,将成德驿馆围的水泄不通,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也围的水泄不通。
第424章 历史的天平
李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破第一道包围圈后,忽听得见面一阵大乱,众人齐叫:“出来了,出来了,刺客出来了!就是这四个王八蛋搅的咱们长安城鸡飞狗跳,寝食不安。给我打。”
不知谁带头说了声打,于是菜叶帮子、臭鸡蛋便雨点般飞向四个披枷带锁的汉子。
李茂脑袋嗡地一下,一拍额头,叫了声:“来晚了一步。”
一旁秦墨笑道:“早来晚来,还不一样,反正功劳也少不了你半分。”
李茂无力地叹了一声,飞马去见李绛。告之刺客已在成德进奏院被抓,李绛惊道:“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有人在玩移花接木的把戏。”
李茂道:“我也认为是有人故意要把水搅浑,可人的确是在成德进奏院被抓。王承宗这黑锅怕是背定了。”
李绛道:“要紧的不是王承宗背不背黑锅,致命的是有人要借此兴风作浪,扰乱朝廷既定之策,舍淮西而打成德。”
李茂道:“还有补救措施吗?”
李绛摇摇头道:“势若骑虎,只怕难为。”
京兆府在成德进奏院抓获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四名刺客,这事在李纯知道之前已经传遍了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纯大怒,令将人交三法司议处,四人当堂认罪,指认指使他们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幕后元凶正是自封的成德留后的王承宗。
拷问成德进奏院判官王承献,亦回答四人是由成德而来,在此居留一个月之久,独门独户出入自由,无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询问四人刺杀武元衡时的情形,与现场勘察和坊官等人的口供相映照,亦分毫不差。
三法司判定四人的确系成德留后王承宗所遣的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刺客,王承宗遣人刺杀武元衡的原因是,武元衡主张对藩镇强硬,阻扰天子降旨授他节旄承认他这个世袭罔替的节度使。
理由看起来也十分充分,不止一个人告诉李纯,王承宗这个人骄横跋扈,颐指气使,他幼年家教严格,做人规规矩矩,成年后被任为大将,迅速迷恋上了打猎,有乳娘苦口婆心劝他要有节制,被他当众一箭穿心。
“此人在成德是骄横惯了的,不知天高地厚,闻听武相公阻扰他接掌镇州,他便恼啦,做出此等胆大妄为的荒唐事,实在是不稀奇。”
突吐承璀的话,李纯将信将疑,若说王承宗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他并不觉得奇怪,这些人骄横惯了的,从小又缺家教,有股子佛当杀佛,神挡杀神的狠劲。
但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等事,就有些奇怪了,朝廷正要讨伐淮西,偏偏王承宗跳出来刺杀宰相,这是在为淮西打掩护吗,王承宗骄横是不假,却又不傻,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岂非自寻死路。
但是三法司已经定案,在没有确切反证前,自己便是贵为天子也不能随意推翻重审。
“你懂什么,这或者是吴少阳使的诡计。”
李纯一骂,突吐承璀便俯首认罪,说自己糊涂,待李纯气消了点,却又道:“吴少阳使诡计不足为奇,诡异的是四名刺客的确是在成德驿馆找到的,他们自己招供承认,王承献和其他人证也从侧面证实了确就是他们四人无疑。京兆府和龙骧右军把京城掀了个底朝天,蛤蟆、臭虫满天飞,这声势可大了去了,想那王承宗虽然骄横,却又不傻,好端端的,把人藏在自家院子里作甚?”
这话李纯不好回答,就哼了一声。
突吐承璀继续说道:“刺杀当朝宰相类同谋反,朝……廷……”
因为看到一道凌厉的目光,突吐承璀硬生生地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头不语。
“你想去打成德?”
“卢从史对成德了若指掌,出兵成德臣有把握,况且打下成德,天下震动,可取一劳永逸之功。”
“一劳永逸,哪有那么容易?”
“臣愿效犬马之力。”
李纯哼了一声,道:“你能执掌左军不是你有本事,而是朕宠着你。你可知武元衡的夫人为何请朕不追究四名刺客。”
突吐承璀道:“怕人家说她公报私仇,假公济私。”
李纯哈哈大笑,指着突吐承璀的鼻子骂道:“人常说你们这些人肚子里容不下一钵土,朕原先还不信,现在看,还真是。”
和突吐承璀说话总是轻松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需要斟酌、思索,说错了就错了,大不了不认账。天子在臣工面前是金口玉言,需要谨言慎行,在家奴面前却可以无所顾忌。在天下臣民面前,天子必须保持自己的威严和神秘,在家奴面前,却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喜怒哀乐,什么他都早看穿了,看穿了也就不必遮遮掩掩,再遮遮掩掩,活着有多累。
突吐承璀见李纯心情不错,便自己爬起来说:“嗨,没事谁把土藏肚子里,那多糟心。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您是说宰相肚子里能容下一座山,便是宰相的夫人也是胸怀广大,不肯因私利而逼迫朝廷改变初衷。此等胸怀,咱们只有敬佩仰慕的份了,实在是比不了啊。咱们是比不了他的广大胸怀,可咱们也有咱们的好处。”
李纯笑道:“你又有什么好处,说给我听听。”
突吐承璀便老实不客气地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他说一段,李纯笑一回,尽把万千烦恼都丢在了脑后。
……
“而今外面都在嚷嚷着打河北,若是不打大家便要挨尽天下人的骂,可若打又没有必胜的把握。”突吐承璀呷了口茶,继续说道,“可这打仗嘛,本来就是兵家胜败无常,即便是李药师重生怕是也不敢说就一定能胜吧。咱们替大家把责任扛过来,打赢了,那是陛下洪福齐天,宏才大略,天纵英明,若不幸落败,就拿我来发落吧。”
有些话,当着李纯的面突吐承璀是不敢说的,但在自己的养子突吐成骅面前却可以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突吐成骅道:“这么干,父亲岂不是吃亏了?成德比淮西可凶悍多了,而且成德周边的幽州、魏州都是跟他们穿一条裤子的,淮西四面可都是朝廷的地盘。”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