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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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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军左厢游骑兵营。
龙首山分家之后,情报收集系统的主体留在保宁坊,归入林英名下。新组建的针对京西“没脸的”和吐蕃、回鹘的情报收集系统及人员则随李茂迁入右军大营。
对外情报收集工作刚刚起步,还很不成系统,人员都是李茂一手挑拣,分家之后留给他们的选择余地不大。
龙首山的四大处依旧保留,继续留在保宁坊,李茂和林英都有权向四大处发号司令,但除了总务处外,李茂的势力在逐渐收缩,他准备另起炉灶。
另起炉灶,首要的是选人,李茂现在手里能用的干将有两员:常木仓和陈数。常木仓已经从保宁坊脱身出来,用起来自然没问题,陈数是否要调回来,却很值得思量。
主意尚未拿定,陈数却主动约见了李茂,他表示说愿意继续留在保宁坊那边,陈数的理由很多,李茂却没有耐心听完,他只开了个头就被李茂打断了。李茂已经想通了,陈数留在林英那边对他也有好处。
组调在陈数的主持下已经发展成为龙首山内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对陈数的选择,李茂认为应该有限度地给予尊重。
从一开始陈数的身上就打上了李茂的印记,而今仍然是,此刻再留在保宁坊意味着他今后的日子很难熬。
关于这点,李茂想听听他的看法。陈数道:“这个我深思熟虑过,若我连这一关都扛不过去,我这个人也就没有多大使用的价值了吧。”
李茂道:“按照圣上的意思,龙首山一分为二,但毕竟还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口锅里吃饭,勺子和锅还免不了磕磕碰碰,但若打碎了锅,就谁也吃不成,这点你务必牢记。”
陈数道:“我记住了。”
陈数不能过来,李茂就委常木仓以全责,总务处看起来都是些七七八八的鸡皮小事,琐碎又麻烦,且还很难做出功绩来,但对一个门外汉来说,这是熟识一个组织最有效的切入口。当初李茂把常木仓放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这一天。
以常木仓的才干不应该陷于具体琐碎之中,他应该从一个更高更远的角度统筹全局。
李茂要他通盘筹划,筹建两个机构,一个用于甄别、追踪、猎杀钻进大唐藩篱内的不速之客,一个则是向外派遣不速之客,钻破别家的藩篱,渗透进别家庭院。
这无疑是对常木仓的极大信任。不过李茂做出这个决定也有些迫不得已,他现在分身无术,没有过多的精力花在这些事上。他眼下另有一项重要的使命需要完成。
西川节度留后刘辟请领节度使的请求被驳回后,一改强硬态度,上表请罪,言辞诚恳。刘辟遣使入京,表示要归还西川的版籍,并暗示愿意将西川的官员任免权交还给朝廷。
韦皋治理西川的后期,管内官吏的任免权完全由他一人说了算,上至幕府上佐、地方刺史、县令,下至书史、胥吏,韦皋一言以决,朝廷但根据所请颁授文书而已,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一直维持到韦皋死,才在他的遗表中提到了将西川官吏任免权交还朝廷的设想。
明知这是韦皋临终前画的一张大饼,朝中的一些人还是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割据西川二十年的韦皋也因此以忠臣盖棺定论。
在李茂看来这分明就是韦皋临死前使的雕虫小技,用意无非在麻醉朝廷,以保全忠名,以帮助刘辟在西川站稳脚跟。
李茂曾就此事专门上奏折警告过李纯,也曾委婉地提醒过杜黄裳,但效果并不好,不管是李纯还是杜黄裳对李茂的善意警告都置若耳闻,没有给予必要的重视。
反过来朝廷上下都在忙着神话韦皋,把他塑造成为大唐镇守边疆二十年的功勋、忠魂。
现在看李茂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朝廷倾尽心力树立的韦忠臣并未曾丝毫感化心怀异心的刘留后,刘辟一旦站稳脚跟,就忙着跟朝廷唱对台戏。他的示弱也完全是权宜之计,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他用武力解决东川和山南西道问题争取最宝贵的时间。
林英的情报工作主要集中在长安、洛阳、五京和关中腹地,这样做很容易出成绩,得到上面的认可,但对热点敏感地区重视不够的结果是,一旦这些地区触发突发性变故,龙首山就会显得极其被动。
观天之眼未能睁开,使得朝野上下一片盲目乐观。
加上刘辟灌的这份分量十足的迷魂汤,朝中上当和假装上当的人不在少数,朝议认为刘辟知错能改,便是大唐的忠臣,朝廷应循例降其节旄,以收其心。
因此,在朝廷下诏斥责刘辟行事孟浪后不到三个月,便正式下诏授予刘辟节度使节旄。
但此刻仅仅一支节旄已经不能满足刘辟的胃口,他上表朝廷请求兼领东川和山南西道,做三镇节度使。此刻距离李全忠的献俘礼结束还不到半个月。
朝廷诸公大怒,讨伐之声此起彼伏,但也有吃了刘辟好处的人为他说清,以蜀道艰险,新朝初立不宜讨伐为名,劝朝廷不要大动干戈。
杜黄裳问这些人:“刘辟求领三镇节度使,这样先例在国朝历史上可曾有过?”
一人兼领三镇节度使,在大唐历史上出现过,最有名的就是安禄山,安禄山在造反前曾一身兼领兼领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雄兵劲骑二十万,兵力总数占了天下的一半,权势熏天,以至于一旦发难叛乱,天下无人能制,酿成了几乎倾覆大唐的重大灾难。
杜黄裳的话无人敢应,刘辟求领三镇节度使荒诞可笑,朝廷没有任何理由迁就,若不迁就就要开打,刘辟的西川远不及当年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强大,刘辟一狂狷书生也远不如安禄山心机深沉有谋略有手段,打似乎是能打的赢的。
但大唐自贞元以来历次跟藩镇的作战最终都不了了之,朝廷除了荼蘼钱粮,丢失颜面外,所能收获的只剩一次又一次无原则无底线的妥协。
不要说夏州,那只是一个意外,夏州出了一个李全忠,又恰好擅于捞偏门的李茂打那路过,风云际会,才有奇袭得胜。成都没有李全忠,李茂也没出使南诏恰好路过,指望西川内乱无异于痴人说梦。
西川若不乱,以蜀道之艰险,朝廷有甚把握能平息这场谋划已久的叛乱,你杜黄裳说大话是把好手,可说几句狠话就能吓死刘辟吗?显然不能。
蜀道的艰险,李纯并不陌生,他虽然没有像他兄弟李结那样云游天下,足迹踏遍大唐的三百军州,却也绝非足不出户,大唐五京,扬州、魏州、成都等地他都曾游历过。
蜀道艰险,西川易守难攻,这个道理不必朝中那些喋喋不休的大臣告诉他,李纯心里清楚的很。
刘辟的无理要求李纯并不打算答应,还是上次那句话——朝廷有朝廷的纲纪,一个目无君长的藩镇节度使说要兼领三镇,朝廷就答应,那将来若有人要兼领京兆府,是否也要答应他?
“刘辟一狂狷书生,陛下万不可姑息迁就。”
延英殿君臣奏对时,杜黄裳再次重申自己的意见,打,西川这一仗必须打。
参加这次奏对的除了杜黄裳还有其他两位宰相贾耽、袁滋,以及度支、转运、兵部等有司主任官员,鸿胪少卿李茂也获准参加奏对,理由是朝廷若对西川用兵,需要评估吐蕃、南诏以及南蛮土族对用兵的反应。
“打是必须要打的,眼下的难处是怎么打,李太白说蜀道难难以上青天,刘辟久居西川多年,熟知地理、民情,又是蓄谋已久,朝廷有甚么把握打赢这一仗呢。”
袁滋是稳健派,他虽也赞同此仗必须打,却不像杜黄裳那样乐观,他强调此战若不能避免,必须做好充足的战前准备,而不能像杜黄裳那样说打就打,那样做,他认为太过冒险。
袁滋的见解得到多数官员的赞同,众人纷纷言是,声音很小,但态度很坚决。
李纯不动声色地望了李茂一眼,问道:“李少卿有甚话说,究竟是主张打还是主张抚?”
李茂出班奏道:“能不打自然不打最好,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仗若是不打,无疑是给天下的野心家们传递了一个很坏的信号,那就是朝廷只敢捡软柿子捏,稍稍硬一点的柿子朝廷就束手无策了。刘辟一无才无德的书生尚且能兼领三镇,你让那些野心勃勃、志气比天高的藩帅们又会怎么想,他们若上奏朝廷说我要领四镇、五镇乃至六镇、七镇呢,你也要答应他们吗?你不答应他们就要造反,你答应他们,那要不了多久,天子所能以臂指手的地方也就只剩两京关中之地了。到时候钱粮不足,诸公的俸禄怕都是问题啊。所以这仗得打,而且得说打就打,打他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也。”
李茂出身不高,又非士林出身,骤然蹿升高位,在朝中那些靠门荫、科举起身的士大夫们眼里就是个痞子,如今他这痞气十足、不学无术的一段话说出来,众人不觉瞠目结舌,欲和他辩,又怕失了身份,于是纷纷闭嘴。
杜黄裳闻言抚须微笑,心里暗赞李茂有办法。
第380章 谅你也不敢
李纯闻言愤然而起道:“刘辟逆反,朕必讨之,此事无须再议。朕今日只问诸卿,朝廷需要怎样才能讨平西川?”
形势出现如此突进,每个人都在心里重新调整自己的思路,延英殿里一时冷了场,一旁侍候的突吐承璀,赶忙让人上茶水果点,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稍事休整后,众人的思路调整过来。
袁滋首先开口道:“臣曾任山南西道节度使,由山南入川,山环水聚,道路险阻,易守而难攻。若要讨平西川,非十万大军不能奏效,按三名丁夫保障一名战士,十万大军若出,运送给养的就不下三十万丁夫,人吃马喂,加上路途中的消耗,仅此一项,每日所费就不下两万贯。朝廷府库而今是有钱无粮,若行和粜之法,难免带动京城及关中粮价飞涨,损害穷苦百姓,动摇朝廷根本,且后续粮料亦无保障。若从江淮等地转运,水旱并进,千里之遥,至快也须今秋十月才能齐备,出兵不过月余便是寒冬,蜀地湿冷,不比关中,军士水土不服,易生疾病,消磨士气,如此,战事迁延,恐到明年年中方能结束,劳师远征,府库空虚,臣恐非国家之幸。”
李纯淡淡地说道:“朕说过,今日只议论怎么打。”
面对皇帝的提醒,袁滋略略顿了下,继续进言道:“臣以为讨平西川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建功,不如徐徐筹备,待明年正月出兵,秋凉之前或可结束。”
李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杜黄裳道:“刘辟不知军事,又无德望,不过狂狷一书生罢了,哪用得着出兵十万,以老夫之见,只需诏令山南、东川两道同时发兵,再由朝廷出一支劲旅,约五千人,便可荡平西川,擒杀刘辟。”
天宝年间西川驻军约四万,此后逐年增加,至贞元末年已有五万人,刘辟既有心谋反,又私募勇士,雇佣土族部落兵,号称拥兵十万,挤掉水分,西川现在的总兵力绝不下七万,东川和山南西道两镇能用于平乱的军队合计不足两万,朝廷出兵五千,不过两万五千。
刘辟以逸待劳有天险可供倚仗,朝廷的军队是三股绳拧成一根,协同方面是个大问题,内耗自不可免,加之又是劳师远征,跨越千山万水,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少击多,能有多少胜算?
众人对杜黄裳的话都有些不以为然,加之他平素为人太过霸道,有人竟已发出了轻微的嘘声。
李纯眉头拧了起来,杜黄裳主张出兵讨伐刘辟他是认可的,但此人身为宰相也未免太过粗枝大叶,两万五对七万已经是落入下风,何况又是劳师远征,又是客场异地作战,这实在是有些把军国大事当儿戏了。
李茂看到了李纯皱起眉头,其他众人也看到了,形势发生了微妙变化。
杜黄裳觉察到了这种变化,处境对他有些不妙,他有些着急,他频频向李茂使眼色,让李茂站出来说话,李茂却装聋作哑把目光移开了。
贾耽的见解介于杜黄裳和袁滋之间,他既是坚定的主战派,又是坚定的稳健派,主张谋定而后动,不打无准备之仗。
见事情有些僵,忙道:“事关重大,请容臣等再细加斟酌。目下有几桩急务有待圣裁。”
李纯嗯了一声,突吐承璀便细着嗓子喊了声:“散朝。”
君主与宰相议事,其他官员自须回避,李茂等人便告辞退了出来,李茂出来后并没有走开,他托突吐承璀帮忙说希望能单独奏对。杨志廉致仕,突吐承璀欲谋求左军中尉,未果,退而求其次,转而谋求左枢密使之位。
现在凡是能帮他说上话的人,他都倾力巴结,李茂能在天子面前说上话,自然就在他的巴结名单之内。
突吐承璀一口答应下来,让小宦官引李茂一旁看花。
天子和宰相议决了几项急务,便结束了奏对,今天是郭贵妃的寿诞,李纯答应散朝后到她宫中饮宴。郭贵妃于李纯不仅仅是结发妻子那么简单,她代表着一个曾经为大唐立下不世功勋的显赫家族,梳拢好她就等于梳拢好了这个家族,这对巩固皇权有百益而无一害。
见李纯出来,突吐承璀急招手唤李茂,李纯一眼就瞅见了李茂,不待突吐承璀说话,便道:“礼免了,有什么事边走边说。”
李纯拒绝了乘辇,改为步行去后宫,久坐之后,这样走路可以使身体微微发热,舒筋活络,又不至于损耗元气,于身体很有好处,这是皇家不传的养身之秘。
李纯脚程很快,李茂的自然也不慢,二人行走如风,这就苦了跟随的突吐承璀等人。皇帝若乘坐御辇,他们虽不免也要步行,但御辇走的慢,他们就不必如此匆急。
禁宫里规矩大,除了疾走的信使,一般的宦官、宫女走路时的规矩很大,要小步快挪,腿曲腰不弯,要不徐不疾,从容自然,这样才能走出皇家的雍容气度来,狂奔疾走,那是贱隶,是劳碌命,有损皇家的尊贵气象。
众人走的气喘吁吁,满头热汗,距离约拉越大,李纯和李茂再说什么话,众人是一句也听不到了。
“一位激进,一位保守,一位稳重,你怎么看他们?”
李纯问的自然是朝廷对西川的政策,三位宰相有着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李纯一时难以决断。这种事本轮不到李茂这种级别的官员议论,但天子问起来他就不能藏着掖着。
“西川之事宜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
“说说你的理由。”
“刘辟狂悖,在西川并不得人心,为了压服将吏,坐稳位置,这才铤而走险,想建立大的功勋,树立自己的威望。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他骑虎难下,朕也有许多苦衷,你这理由不充分。”
“刘辟在西川立足未稳,对外张牙舞爪,对内却是焦头烂额。袁相公说朝廷准备的不充分,需待明年正月才能发兵,但刘辟准备的更不充分,此刻朝廷发兵征讨,会彻底打乱他的计划,西川一鼓可下!若迁延时日,让他稳固了后方,以蜀中地势之险要,想要讨平西川无疑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你说他立足未稳,准备的不充分。朕初登大宝,朕的根基也不稳固,朕出兵的准备比他更不充分。”
李纯能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对李茂的绝大信任。
李茂道:“大家已是天子,名分早定,士民归心,二王党已扫除,两军中尉业已换人,而今回鹘可汗新立,忙于稳定后院,无暇在边境搞事。吐蕃在西域加税,西域数十城诛杀税吏而叛,吐蕃抽调河西、陇右驻军西进平叛,年内无暇东顾,朝廷外无忧患。内部,夏州方定,京西、河朔藩镇惊惧,谁又敢胡作非为,朝廷无后顾之忧。大家何来根基不稳之说?”
李纯叫道:“钱!钱!钱!你领过兵,打过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西川驻军七万,朕要发兵十万才能克服,十万兵,三十万丁夫,朕的钱粮从哪来?”
李茂道:“若出兵十万,钱粮难以筹措,不过平西川用不着那么多兵。”
李纯哼了一声,道:“你不会也说朝廷出兵五千就能克复成都吧。”
李茂道:“五千固然有些少,但绝用不了十万之众,刘辟不得军心,朝廷一旦出兵讨伐,麾下无人会用力。不过稍作敷衍,或作鸟兽散,或作壁上观。”
李纯道:“你这判断从何而来?”
李茂道:“年初南康王病笃,臣便遣人入川刺探动向。”
李纯怔了一下,轻轻地哼了一声,李茂的见识未必高过几位宰相,但他的耳目灵通却远在几位宰相之上,这种基于真实情报得出的判断,比三位宰相基于常理做出的判断未必高明却要准确。
默了一会儿,李纯又道:“关中禁军,哪支军队能做到令下即能开拔的,你的右威远军行吗,左神策行吗?”
李茂道:“可令山南西道节度使严砺、东川节度使李康先行出兵进入西川,打乱刘辟的步骤,为朝廷出兵争取时间。再遣长武城高崇文部即刻南下,高崇文练兵很有一套,军备不懈,常如临战状态。”
李纯道:“高崇文部不过五千兵马,开赴西川还不够刘辟塞牙缝吧。”
李茂道:“若嫌兵力少,可从渡河的一万七千名河东军中拣选精锐五千,连日南下,李光进、李光颜兄弟皆河东名将,奉命出击,不会迁延岁月。”
李纯惊道:“河东军至今尚未退回本镇?留在河西做什么?”
李茂道:“陛下留李光颜兄弟在京奏对,却迟迟没有召见,二人无诏不敢擅自离去,将领在朝,军士哪能自行回本镇?”
李纯忽然站住脚步,脸色由红转白,一口怒气憋在心口,出不来,吞不进,先前李茂说高崇文部常备不懈,常如临战状态,就已经让他吃惊,这样的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现在忽然获知河东两员大将李光进、李光颜兄弟滞留长安至今,致使近两万河东军至今未回本镇。这是何等荒唐的事?
李茂见李纯怒火攻心,也吃了一惊,恐他出意外,只要呼唤突吐承璀,李纯却缓过劲来了,他摆摆手,对李茂说:“枢密使刘光琦近来屡屡出错,年纪大了,的确不堪琐碎,朕还是让他出去监军算了。突吐承璀……这厮虽然糊涂了些,到底还算勤谨。”
望了眼走的气喘吁吁的突吐承璀,李纯又补充了一句:“且他也不敢敷衍朕。”
突吐承璀走的满脸是汗,见李纯和李茂停住脚步再望着他,未知祸福,心里不觉发虚,心一虚,脚也虚,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
李纯摇了摇头,叹了声:“年纪轻轻的身体怎么就垮了。”
李茂忙道:“事务繁忙,无暇锻炼,而且人也太胖了,陛下可以降道旨,让他一个月内减肥十斤,减肥不成,这枢密使就不要给他做。”
李纯咳了一声,正色警告李茂道:“你今天的话有点多,私下议论,朕不怪你,若是不分场合在朝堂上议论……”
李茂道:“臣不敢。”
李纯哼道:“谅你也不敢。”
第381章 贵妃偷窥我
话刚说到这,忽然有人咯咯一笑,继而言道:“君臣奏对呢,臣妾冲撞了。”
举目望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盛装妇人,体态优雅,气质高贵,令人望之而生敬意。李茂参加过数次宫廷饮宴,认得此人正是汾阳王郭子仪的后人,皇贵妃郭氏,只是历次饮宴都是在晚上,又离的远,看不清贵妃的容颜,这日猝然遭遇,光线又好,李茂终于见识了郭贵妃的真容,这是一个算不得国色天香,却气质优雅,令人一见倾心的女人。
除了气质好,郭贵妃还给李茂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白。
外臣见后宫嫔妃自有礼节,李茂循例参拜,郭贵妃也答了礼,李茂听突吐承璀说过李纯回宫是为了郭贵妃的寿诞,此系皇帝家宴,外臣不便参与,李茂向李纯和郭贵妃辞行。
李纯应了声,却又叮嘱道:“明日五更到延英殿来,朕有话问。”
李茂应声是,再拜离开,他这一转身的功夫,却又用眼角的余光向郭贵妃瞄了一眼——不是看贵妃本人,而是看她身边的一个贵妇人,这个年轻贵妇人和郭贵妃一样身材高挑,皮肤却暗黑的多,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李茂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这一瞥之后,心里不觉咯噔一惊:方才他偷窥那贵妇人时,竟无意间发现郭贵妃的一双妙目正盯着他看。她的目光优雅、热切,落落大方,倒让李茂这个偷窥者面红耳赤,羞愧的无地自容。
李纯觉察到了郭贵妃的异样目光,却不以为意,反问郭贵妃身边的贵妇人:“贵妃的寿诞筹备的如何了?”那妇人跪答道:“一切停妥,只缺大家一人了。”
郭贵妃让那妇人起来,向李纯说:“常听你们说李茂华如何如何,臣妾只是多看了他一眼,陛下就恼了臣妾,不理臣妾了。”
李纯哈哈笑道:“贵妃盯着外臣看,朕恼你一下,倒是朕的不是了,你这让朕上哪说理去。”郭贵妃道:“陛下的胸怀应该比天还大,比海还深,若因这个责怪臣妾,那就是小肚鸡肠。”李纯笑道:“罢了,左右都是朕的错,朕不该恼爱妃,只是朕不解,那李茂又没有三头六臂,你盯着他还能多看出两个脑袋,六只手?”
郭贵妃身边的贵妇人插话叫道:“妈也,若多看出两个脑袋六条胳膊,那不就成了三头八臂的怪物啦。”
李纯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突吐承璀伴皇帝和贵妃去饮宴,打发李希光引李茂往外走,人到了宫门前,刘希光忽然叉手问李茂道:“未知大家方才交代了少卿何事?”
李茂道:“这个刘给事想知道吗?”
刘希光皮笑肉不笑道:“军国大事,小臣岂敢过问。”
李茂料他也没胆量过问君臣之间谈了什么,主使他张嘴问话的是突吐承璀。
便答道:“大家说刘光琦年纪老大,欲放为外镇监军,这枢密使在位置嘛……”
刘希眼睛一亮,又惊又喜,急问:“大家说让谁接任?”
李茂道:“没说,反正不是我。”
言罢冲刘希光拱拱手,扬长而去。
刘希光被他噎的直翻白眼,半晌方顺过气来,啐了一口,哼哼道:“小人得志,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李茂回到左军大营,处理了几桩急务,一时听到校场上传来阵阵喊杀声——军士们正在操练。时已近黄昏,按照右威远军的尿性,此刻不应该有这样的声音。
想到多日未曾检阅军士,李茂便放下手中文牍,抓起斩铁刀叫起秦墨,走出公堂,来到校军场。
右威远军进京之后,替补更换了一些士卒,又补充了一些新鲜血液,现在总兵力接近四千,老弱占半数以上。
兵员素质低是历史原因和现实需要双重作用下形成的,暂时没有彻底改变的动力。
不过军队的军事训练自刘悟出任训练使后却是越抓越紧,在刘悟父子的精心调教下,军队的士气和面容有了很大的改观,乍一看去颇有些天下劲旅的风采。
但李茂心里清楚这支劲旅唬唬敌人还可以,真要拉到战场上那绝对是不堪一击。
右威远军的弱势是李茂刻意为之的,与之相对应的是挂着右威远军左厢游骑兵营旗号的那八百龙骧军,这支军队从它建军那一刻起就以铁血强悍的面目示人,同在一所军营,两者的定位和现状可谓霄泥之别。
这八百龙骧军是以丘亢宗的马匪军为底子组建的,他们的血液里一开始就流动着马匪的彪悍和匪气,但作为军队他们的责任心和纪律又绝非普通马匪可以比拟,他们是马匪和军队的结合物,取两家之长,避二者之短。
这支军队的所有士卒都是百里挑一的老兵,在入伍之前便已是百战余生的老兵,这支军队的所有将领都可以用“悍将”二字来形容,不仅精擅小规模作战,更具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潜力。
这支军队横空出世,迅速在京西一带闯出了自己的名头,不管是回鹘没脸的,还是吐蕃没脸的,碰到他们统统都变成没面子的。
这样的一支奇兵,李茂却并不急着使用,京西反间谍情报网还在筹组中,没有眼睛,身体再强健也难以达成他所希望的结果,而过早向敌人暴露自己的实力,无疑是很大的失策。
李茂站在校场边看了一阵,他非军旅出身,对校场的感情始终一般。
刘悟父子和几个教官快步走了过来,刘悟见面就问:“近来京中盛传朝廷要对西川用兵,是否会用到咱们右军?军使务必要给弟兄们透个底。”
李茂道:“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但尚未有决断,眼下还不好说。”
刘悟身后一人嬉皮笑脸道:“军使,这事儿您可不能藏着掖着,这关系到几千弟兄的身家性命啊。”
说话的是刘从谏,刘悟喝道:“这里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下去领二十军棍。”
李茂为刘从谏求情说算了,刘从谏却把衣甲一剥,招呼左右虞侯道:“来来来,狠狠的打我这个不会说话的莽夫,谁也别藏着掖着,用足了力气打。”
左右虞侯搬来行刑条凳一条,卫士扶刘从谏趴下,红漆棍便噼里啪啦打了下去。
李茂向刘悟说道:“孩子无心的,何必呢。”
刘悟道:“休要管他,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刘从谏因言挨打,一旁众将都支吾着走开了。
李茂这才向刘悟说道:“朝廷出兵讨伐西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是否调用右军,这个还不好说。依你看我军能拉出去打吗?”
刘悟道:“拉出去肯定会出丑,难免遭人笑话,不过军队嘛不打不成军,依愚兄之见,还是拉出去打一打为好。”
正说到这,虞侯过来禀报说二十军棍已经打完,刘悟问:“可曾验伤?”
虞侯答:“验过,未曾徇私。”
刘悟不信,冷着脸走到行刑处,仔细验看了刘从谏屁股上的伤,这才哼了一声走开。
这个小插曲,不久之后李茂就忘了,秦墨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李茂道:“刘副使怎样教子,用得着你来评论吗?多嘴。”
秦墨道:“果然是在家教他儿子,怎么教那是他的事,可这是在军中,军法如山,岂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而且你看看他父子俩一唱一和的德行,那是把右威远军当成他们家的了,何曾把你这个军使放在眼里?你说不打,人家偏要打给你看。这是打刘从谏的屁股吗,这是打……”
张琦促狭地问:“不是打屁股,那是打什么?”
秦墨轰道:“去去去,与你何干?”
张琦笑了一回,又道:“打就打呗,打烂了屁股,争了脸,我看也没得便宜。”
秦墨不服,二人就由刘从谏的屁股论到刘悟的脸面,争吵不休。
李茂咳嗽了一声,言道:“魏州田季安给我送了份大礼,又打发兰儿带着姚家姐妹从魏州过来,不日就到,你们谁出城去接一接?”
二人结束争吵,都争着要去。
李茂指着张琦道:“你去,我记得姚翠华、姚静花小姐妹最喜欢跟你在一起。”张琦笑道:“那是,我一直都有女人缘。”秦墨讥讽道:“那倒是,只可惜人家小了点。”
李茂又问秦墨:“喜宝最近怎样了,许久没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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