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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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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蜂拥的,想尽一切办法,用叉子一齐协力,想办法将云梯推出去。
或是用滚烫的油泼下城墙,或是砸下滚石。
城下的鞑靼人,自云梯上摔落,发出嚎叫,他们重重的落在了城下的雪地上,这里的雪……是红色的。
……
锦州一直没有丝毫的消息。
乃至于……朝廷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们几乎已经相信,锦州可能要完了。
十数年,也就是整整一代人,不曾遭遇战事,而锦州的中屯卫的情况,没有人比兵部更清楚。
大量的缺额,老弱病残占了多数,武备松弛,军械锈迹斑斑,文武失和,世袭的千户和百户们,根本没有斗志,军户们日夜耕作,早已不知刀剑为何物了,唯一的优势,不过是城墙,可城墙……可以挡住鞑靼人十天半月,这些疯了似得鞑靼大军,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冲上城去,甚至,兵部的郎官们认为,只要有一个鞑靼人上了城墙,则无人敢当,锦州告破,只是时间问题。
兵部这里,已拟出了一个章程,整个锦州的情况,做出了具体的分析。
承平了太久,就是百病缠身,这一点,兵部太清楚了。
大同方向,为何无论鞑靼人如何肆虐,总是能固若金汤,这是有其原因的,那就是朝廷会调大量的客军协助防守。所谓的客军,更像是职业的军人,他们从各地调来,朝廷也不会给土地让他们屯田,他们的军械,会有造作局进行替换,既然不屯田,朝廷会拨付军饷,总之……兵部普遍都认为,锦州守军,不堪一战。
太祖高皇帝所制定的屯田军制,犹如一根腐朽了百年的木头,早已不堪为用了。
弘治皇帝看着自兵部来的奏疏,显得忧心忡忡,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兵部乃是正确的,他们的判断,在许多地方都已经得到了印证,边镇上,厂卫奏报上来的官兵不知刀剑为何物的事,早已不是第一次揭露出的问题了。
弘治皇帝心,不由的有了几分烦躁。
十数万军民啊。
俱都要落入鞑靼人的虎口,一旦锦州陷落,整个辽东的门户即将被打开,天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
更可怕的是,一旦鞑靼人得了大量的奴隶、人口,以及粮食来过冬,那么来年呢?
这一切,都促使弘治皇帝不得不放弃其他的诸事,关注着锦州的情况。
而方继藩,也隔三岔五被叫到了暖阁,方继藩在大抵的研判了辽东的情况之后,也显得有些忧心,自己的门生,那个老老实实的欧阳志,可能当真……回不来了。
第0283章 斩草除根
想到可怜的欧阳志,方继藩觉得有些惆怅。
不过更惆怅的,是朱厚照。
蹲在西山,朱厚照除草,捉虫,施肥,除了心里有一丢丢的不忿之外,似乎……过程还是挺愉快的。
每到王守仁的沐休,西山便热闹了,京师和附近的读书人,似乎已经掌握了规律,因而大清早的时候,便有人成群结队而来。
此时,那些反对王守仁的人,该骂的也骂累了,毕竟朝廷也没有将其他学说,指斥为歪理邪说,非要将人捉来治罪,不过是科举时,钦定了程朱理学为‘官学’而已,提出自己的主张,并不触犯律令。
前来此学习的,主要是以举人和秀才为主,尤其是屡试不弟的读书人居多。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学了一辈子的程朱,却发现自己一丁点用都没有,每日赋闲在家读书,越读反而越是不得要领,突然听了王先生的学问,顿时惊为天人。
今日正是沐休日,西山已是皑皑白雪了。
许多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联袂而来。
足足两百多个读书人,那刘健之子刘杰也来了。
彼此之间,大家还算熟悉,所以相互之间颔首点头。
小朱秀才来的最早,其实这几日,他都住在西山,因为往返最麻烦,这小朱秀才已经不穿儒杉,头戴纶巾了,而是很没斯文的,裹着一件袄子,下头是棉做的马裤。
众人见了小朱秀才,纷纷见礼。
小朱秀才黑了,也瘦了,不过见来了许多‘同学’,他倒是很开心!
这些日子一个人埋头苦干,累点不算什么,主要是寂寞啊!偶尔,张信会领他一起做点事,可张信太老实了,和他说话,说着说着就说死了,连朱厚照这么活跃的性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可以很好的沟通下去,最终两个人的交流方式,大抵就剩下了‘嗯’‘嗯’‘噢’‘噢’‘嗯?’‘嗯’之类。
‘同学’们就不同了啊,说话很好听,大家见了小朱秀才,这个道:“先生最器重的便是小朱秀才,小朱秀才这些日子都在西山,想来又学了不少学问吧。”
“小朱奉行先生知行合一,定有什么心得,来来来,说我们听听。”
朱厚照兴奋得不得了,果真这地没有白耕啊。
他刚想说,却见一人徐步而来。
这人正是王守仁,王守仁的脚步走的不紧不慢,众人便呼啦啦的又朝王守仁行礼。
王守仁只点了点头,接着看向朱厚照:“小朱秀才学了什么,说来听一听。”
这时,朱厚照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他想了想,才道:“国家以农为本,百姓有了饭吃,才最是紧要。”
众人不禁失笑,还用得着你说吗?这个道理,大家早就知道了。
王守仁却没有嘲笑他,而是带着淡淡的笑容道:“你继续说下去。”
朱厚照又想了想,便道:“可怎么才能使百姓有饭呢?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可见,想要让人吃饱饭,不饿肚子,绝不是读书人口里说说而已。”
这一下,众人倒是沉默了,再没有人取笑朱厚照,而是一个个神色认真起来。
“这……就是王先生知行合一的学问啊。读书人不能只嘴上能说,还要俯首去做,就如先生教我们耕地一样,先生只是让我们耕地吗?我们读过书的人,耕地的手艺不及农户的一半,其实这耕地的本意是在行动中去获取耕种的知识,再积累这些知识,贯彻行动。”
“就像……丰城伯张信一样,你看那张信,他读过书,他也在西山耕地,可他和寻常的农户不一样,正因为他读过书,所以他有‘知’,因而他耕地时,更注重方法和知识的积累,但凡有什么心得,都会通过竹片将其记录下来,记下来之后,才可耕出更好的地了。寻常的农人靠着老祖宗的经验,一亩地,倘若只能出三石的粮,可他不同,同样的作物,他可以产出四石甚至是五石,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他贯彻了知行合一的缘故,他会不断的去观察,什么样的作物施什么肥最好,什么样的作物需要浇灌多少水,甚至他会记录不同地温之下作物的生长,这就是他和寻常农户不同之处。”
“读书人总是说要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这都是空话!为何朝廷敕封张信为丰城伯,而不敕封这些号称要大治天下的读书人?这是因为,一个丰城伯,他虽只是让一块地提高了一石的产量,可因为他的知行合一不断的积累这些种地的学问,将来推而广之,将这些经验和学问传播天下,整个天下,又能增长多少粮食呢?一百万石,一千万石?又或者五千万石?这是何其可怕的数字啊,这些粮食又可以养活多少人呢?”
“丰城伯每日所做的,其实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读书人不屑为之,可他的行为,和他的行为所积累出来的真知,却使天下人受益,即便一百个才高八斗的大儒,十个所谓贤能的大臣,也及不上他一人对天下人的恩惠。”
众人越听,越是津津有味。
小朱秀才竟能举一反三,实是很了不起啊。
朱厚照在父皇那儿,没有享受到尊重,可在这里,却享受到了。
看着众人专心致志地听着他说话,他心花怒放地继续道:“现在张信打算在培植一种能够在大漠中生长的作物,倘若这种作物当真能在大漠中生长,那么……历朝历代的先贤们做不到的事,便可自新建伯和丰城伯的手里完成,你们知道这将会带来多大的好处吗?”
“长久以来,鞑靼人袭扰我大明,我大明边镇的军民苦不堪言,可大明对于他们始终无可奈何,这是因为,我们的军队即便是打败了他们,可最终也无法适应大漠的环境,不得不又退回关中。”
“鞑靼人习惯了逐草而居,他们习惯了放牧,而我们汉人习惯了耕种,也习惯了定居。”
此时,有人忍不住道:“为何我们汉人习惯了定居?我们汉民也可以去大漠中放牧啊。”
众人都不由的笑了。
不过读书人嘛,毕竟平时空想的比较多,似乎觉得这未必不可行。
朱厚照浓眉一挑,用一副你这智障一样的表情看着这提出疑问的人,道:“汉民想要去大漠中生存,彻底的挤压鞑靼人的生活空间,首先要解决的是两个问题,其一,是要能够生产,因而有一种作物给他们耕种,这极为重要。其二,便是定居。所谓的放牧,并不是你圈一块地,就可以养羊的,羊群想要养的肥,必须要有充足的草料,而想要放牧,就要大规模的养牛马和羊,一处的水草吃干净了,就要去下一处,所以鞑靼人放牧,是四处游走,汉民们并非是不会放牧,而是不擅长逐草而居,四处游荡。因为关外的世界尤其危险,数十个人带着羊到处游荡,一旦遇到了鞑靼人或是草原上的贼寇,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这形同于,让汉民们用自己的劣势去对抗鞑靼人的优势,鞑靼人还求之不得呢,巴不得咱们汉人这般出关,他们好来掠夺我们。”
众人若有所思,终是明白了。
“可一旦这样的作物可以培植,那么定居的问题就解决了,一群汉民出去开荒,地里按时可以长出庄稼,有了收成,就可以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大家聚在一起,便可以结寨,结了寨,就可以驻扎常驻的士兵,寨会变成城塞,城塞最终会变成城邑,一旦鞑靼人袭击我们,我们就可以靠着坚固的城塞和他们作战,即便是作战一年、三年、五年,可只要地里能长出粮来,都无关紧要,因为我们不必再从千里之外调拨粮草,只要有粮,有人,到时自会有弓弩,会有火铳,有铁炮!他们今日拿不下我们,明日我们就向北开拓更多的荒地,建立更多的城塞,各个城塞彼此连接一起,互为犄角,相互呼应,若是战败了一次,那也不要紧,我们汉民的人口总是比胡人要多的……所以,无论我们是胜利还是失败,我们的城塞也只会越来越多。”
“接下来,就是一步步的,我们会蚕食越来越多的草场,我们也会养一些牛马,可并非是鞑靼人那般逐草而居,牛马可以养少一些,附近的草场能供应即可,毕竟牛马并非是我们的主食,等到最后,鞑靼人生存的空间会越来越少,他们的牛马也会大量的减产,人口也会越来越少,最终他们就不足为患了。他们要嘛成为我们的附庸,彻底的臣服,和我们一样,开始学习定居和耕种,可若是鞑靼人学会了这些,和汉人又有分别呢?或许三五代之后,他们就也是汉人了,要嘛,他们就彻底的消亡,大漠里,再不会有任何游牧民族取代他们,因为……那儿,已是我大明的天下。”
第0284章 圣人之道
朱厚照滔滔不绝的说了好长的一番话,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虽贵为一国太子,可如现在这样,所有人围拢着自己,认真的倾听着他的想法,这是在任何地方,他都无法享受到的。
在父皇的面前,绝大多数时候,他的父皇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甚至大多时候觉得他胡闹!
而在刘瑾这些人的面前,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们看似是在用心的倾听,可更多时候,得来的,只是违心的吹捧罢了。
他一口气说出自己所有的想法。
众读书人有的暗暗点头,有的不由道:“我等读书人,以仁义为先,此乃王先生所说的心中之道,可既倡导仁义,却为何残暴的对待鞑靼人呢,依着我看,我们应当教化他们,而非是对他们采取暴力,小朱秀才的许多地方都说的很好,可惜……于圣人的理解,尚有偏差。”
此言一出,也有一些人认同。
这个世上,从来不乏有天真的人。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绝大多数读书人,都处在较为舒服的环境之下,承平的太久,边镇的事,于他们而言,过于遥远了。
朱厚照自是不可苟同的,他脸憋得通红:“书生之见。”
那秀才也不惧朱厚照:“小朱秀才,不可骂人。”
朱厚照自是想要继续反驳:“我……”
王守仁一直抿嘴微笑,听着他们的议论,最后道:“小朱秀才说的很好。”
“……”所有人又沉默了。
统统看向王守仁。
王守仁徐徐道:“土木堡的耻辱,你们已经忘了吗?”
这一个反问,令所有人的神色缓缓变了变。
王守仁自幼学习兵马,便是因为土木堡之变这个巨大的耻辱和阴影,给他的幼年造成了巨大的震撼,因而他自幼学习兵法和弓马,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为大明一雪前耻。长大一些,他便开始游历边镇,甚至曾去过居庸关,去探查边镇的地理和生态。
王守仁拉着脸继续道:“仁义之前,尚有忠孝二字,此忠,不但是要忠心于天子,也要忠于我们的祖先,大宋为鞑子所灭,自此天下为人所窃据九十余年,这其中,我们多少的祖先惨遭屠戮?”
“土木堡一战,数十万大军袭灭,鞑靼人入关,横扫京畿,白骨累累,血流成河,英宗先皇,更为瓦剌人俘虏而去,此国之奇耻大辱,亦为君之奇耻大辱也。君忧臣辱,这也是圣人之道,吾等倘若已经忘记了这等耻辱,那么心中的道,坚持了又有什么意义?圣人之道,不只是安民,也在于攘外,若无法攘外,又如何做到安民呢?”
“我去过居庸关,那里的军户极其困苦,个个面有菜色,他们躲在城塞里,随时可能遭遇大股或者小股的鞑靼人前来,稍一不小留神,便要埋骨在大漠之中。”
“周公作周礼,孔子作春秋,周礼之中,北曰为狄,南曰为蛮,狄者,犬也。蛮者,虫也。以宣扬仁德的礼仪的周公,尚且知北方乃豺狼,南方多害人之虫,应予征伐,天下方才能安定。而春秋之中,圣人最推崇的,乃是齐桓公尊王攘夷之事,尊王为忠,攘夷则为仁,何以为仁,使百姓安居乐业,不为外寇所侵,杀死想要谋夺百姓性命的人,此为仁义,一味宣教,用礼义去对付蛮夷,这是做臣子的耻辱,也是读书人的耻辱。”
众人听罢,皆是若有所思,那先前讽刺朱厚照的读书人,甚至面色微红起来,忙对朱厚照道:“惭愧。”
朱厚照是真佩服王守仁了,这样的人,才可以做自己的老师啊,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最可怕的是,自己的话,若是说出去,别人会讽刺自己,可王先生不一样,王先生说同样的话,开口就能把周公和孔子搬出来,引经据典,想不佩服都不成,让人听得恍然大悟,一副谨遵受教的样子。
朱厚照笑吟吟的也学着读书人的样子,朝那秀才还了一个揖礼。
从前他最讨厌读书人了,觉得这些人叽叽喳喳,可诚如王先生所言,自己慢慢的去接触了这些读书人后,便也知道他们其实也不坏,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的,虽然大家各自的想法不同,有时也会有口角,可也有不少优点,譬如他们无论吵得是否面红耳赤,最终都会行个礼,无论认同不认同对方,都会保持一定的忍让。
这和自己那个不讲道理的爹完全不同,也和刘瑾那些奴婢,个个谄媚的样子,又有不同。
王守仁的脸色缓和下来,接着道:“所以要施行仁政,方法有很多种,就如小朱秀才所提的张信,即便是农耕,也可以利天下,也可学弓马,尊王攘夷,因而吾才一直说,只要坚持了心中的道,以及心中的良知,读书人该多去学习和尝试更多的事,道乃吾等追求的终点,可到达终点的方法,有许多种,神农尝百草,而得其道,天下人无不称颂。有巢氏构木为巢,亦使古之先民不畏蛇虫之苦,这亦为得其圣人之道,天下人依旧称颂。燧人氏钻木取火,还是道。周公作周礼,又何尝不是道呢?此道,乃圣人之道也,可是周公只作周礼,却还不够,周公的功绩在于,他作了周礼,同时征伐四方不臣,使乱臣们,亦是不得不以周礼而约束自己。”
“因而,古人有云:‘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周公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这是说,周文王是有大德的人,可是他的功名未显。而武王是有大功之人,推翻了商人的统治,建立了大周,可文治却显不足。唯有周公,文治武功,集于一身,制礼作乐,此为知也,安定四方,此谓之行,知行合一,不就是如此吗?”
说到这,王守仁脸上的几分肃穆已完全退去,唇边浮出一笑道:“好了,与其一味的说这些大道理,不妨今日我等去挖掘烟道吧,你们心里已有知了,圣人之道,已在你们心中,想要获取更多的真知,尚需从行动中慢慢汲取。”
一听要挖掘烟道,朱厚照便兴奋起来。
他听王守仁说知行合一,渐渐的,心里也埋下了种子,王先生说的真好啊,句句都在自己心坎里。
时间缓缓而过,挖了一日的烟道,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了,便连王守仁,也是满头大汗,在这里,他又表扬了小朱秀才,朱厚照挖烟道挖的好,还总结了许多的规律。
朱厚照心里颇为得意,到了傍晚,刘文善和江臣二人两位先生却来了,他们专程来,是让读书人们学习作八股的。
这也是王守仁的安排,在他看来,八股文也是行的一种,就如卖油翁一般,是一种技艺和技巧,其实不必花所有的心思去做这些事,只要掌握了其技巧就足够了。
江臣和刘文善二人,乃是作八股的好手,有他们教学,正合适。
朱厚照对作八股自是没兴趣的,他正待要和读书人们作揖作别,可在这时,学堂里,一群学童蜂拥背着书袋蜂拥而出,一群人发出欢呼。
以许杰为首,竟是一窝蜂的涌到了朱厚照的身边。
张小虎将手放在自己嘴里,努力的吸吮着,手指已被他吸得泛白了,然后努力的龇牙,看着小朱秀才。
“小朱秀才,拿钱来,给我们买薯干。”
朱厚照不禁恼火道:“我是你们院长。”
朱厚照瞪着眼睛,努力地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一旁的许杰却是叉起了手,冷笑道:“我们院长乃太子殿下,面如冠玉,穿着蟒袍,系着玉带的,你这一脸黑皮的书生,也敢自称院长。”
“……”
朱厚照不禁龇牙道:“这里这么多读书人,为何偏偏寻我,我好欺负吗?”
许杰很肆意地道:“对啊,你个头最矮小!”
“……”
这不是被鄙视了吗?
朱厚照顿时暴怒,读书人的形象保持不下去了,卷起了袖子,气呼呼的道:“没有王法和天理了,你们这些臭小子,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我一个人打你们二十个……”
……
一炷香之后,被五花大绑的朱厚照垂头丧气的被人连拖带拽的拉到了酒肆里。
许杰叉着手站在柜台之后,高呼道:“掌柜的,三斤薯干,小朱秀才付账。”
掌柜的拨着算盘,俯身越过柜台,看着神气活现的一群学童,这乌压压的学童们正一个个满怀着希望地看着他身后货柜上的各种干果!
掌柜的捋着须,又看看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小朱秀才,他不禁摇摇头:“你们这些熊孩子……哎哎哎,小朱秀才,你无事吧。”
朱厚照嗷嗷叫道:“人多了不起吗?有本事一对一呀,我统统打趴下。哎哟,别动脚,我服了,我服了,我付账还不行吗?都是读书人,大家讲道理。”
第0285章 反击
西山的生活是充实的。
秀才们既喜欢白日王先生的课,也很喜欢夜里刘先生和江先生关于作八股的课。
在座的七八十人,大多都是科举的失败者,大抵都和刘杰一般,是属于放弃治疗的那一类人。
而江臣和刘文善,所教的内容,却极有意思,众人都很认真的听。
当日放学后,刘杰便从西山回到了刘府。
此时,刘健刚刚下值。
这几日为了锦州的事,刘健可谓是操碎了心,因为被围城,所以几乎也没什么消息传来,此时……颇有几分听天由命了。
现在朝廷反而害怕锦州有什么急报传来,一旦来了个锦州陷落的急报,那几乎是整个大明的一场惨败,更遑论那儿还有十数万的军民。
想到这些,刘健便是忧心忡忡。
见了儿子回来,一身泥泞的样子,似乎正准备去沐浴,刘健将他找来,勉强挤出点笑容道:“又去西山了?”
“是。”刘杰朝自己的父亲一礼。
刘健看着自己的儿子,虽是带着慈和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的背后,多少有几分唏嘘。
可怜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啊。
想想李东阳的儿子,就中了进士,还有王鳌的侄子,谢迁这个家伙,就更不必说了。
都说家学有渊源,怎么自己就没有呢?
“在西山,先生们教授了你什么。”
刘杰沉默了一下才道:“白日挖了烟道。”
刘健不禁讶异地道:“挖烟道也能学到学问吗?”
“是的,挖了烟道,才能使地热起来,西山的地下充斥着许多的烟道,而琉璃作坊那儿有一个大烟囱,据说是大量烧炭熔炼玻璃,这些烧出的热气,却是经过烟道传至各处的暖棚,这样既不浪费了热力,又可生产暖棚的蔬果,同时丰城候也可以将此作为研究作物的用途。”
“想不到啊,里头竟有这么多道道。”刘健感慨道:“他们都是肯做事的人,方继藩这个小子,别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唯独这个,却很是可取。”
刘杰抿了抿嘴,似乎对父亲‘诋毁’师公,显得有些不满意,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吭声。
“只学了这些?怎么感觉,这是方继藩让你们免费出工呢?”
“夜里学了作八股,是江臣和刘文善两位编修教授的,他们说,作八股和耕地没什么不同,都是熟能生巧,之所以考不中,只是不够熟而已。想要作八股,就得手熟,因而大抵指出了一些需要规避的东西,接着便分发卷子,让我们来作,他们出了十道题,要我们每日作一篇八股。”
“……”刘健忍不住哆嗦了唇:“八股乃抡才之典,在他们口里,竟成了耕地了。”
刘杰却是正色道:“还不如耕地呢,耕地至少对民生有用,八股全然无用……”
“……”刘健不禁苦笑,这些读书人,真是狂妄啊。
刘杰又道:“可既然无用,先生们就得用无用的方法去对付,切切不可在作八股的时候,心里念着什么圣人之道,它就是一篇文章,既和圣人之道无关,也没有一丁点用处,越是用这种客观的眼光去看它,就会发现作八股这门手艺,就是这么一回事。”
刘健忍不住瞪着他道:“十日作十篇八股文?这八股也不至如此无用,你们年轻人太偏激了,说这样的话,将来迟早吃亏。”
刘杰反而是笑了笑,道:“先生们就知道会有人这样评价,所以还说了,别听那些倚老卖老之人的话……”
“这……”刘健一时无言了。
这些先生如是说,算不算未雨绸缪?
这时,刘杰忙道:“儿子身上污秽,且去沐浴,父亲,您喝茶。”
说罢,一溜烟的走了。
刘健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经历了太多事,其实也不觉得八股有什么用,可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时新的观点。不过……
他倒是也发现,自己的儿子自从每日去西山上夜课,似乎整个人换发了几分活力,罢了……反正这些儿子也没有金榜题名的命,那就靠着他这个爹的一点恩荫,好好过日子吧,儿子既喜欢去西山,去就是了,太子殿下,不也成日往西山钻吗?
自己儿子再糟糕,总不至糟至太子殿下那般吧。
这样一想,心情又愉快起来,不禁也想到了刘杰的许多好处,平时老实啊,不胡闹啊,文静啊,孝顺啊……
不像太子殿下那般,真是个好孩子啊……
……
又过了半月,渐渐的要入冬了。
锦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方继藩心里愈发的忐忑起来。
这天,宫中突然传召,请方继藩入宫觐见。
方继藩不敢怠慢,匆匆入宫。
到了暖阁,只见弘治皇帝与几个内阁大学士以及兵部尚书都在。
方继藩只一看,心里便了然了。
这定是锦州那儿有什么动向了,这令方继藩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甚至感觉手心莫名的有些冰冷。
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将欧阳志当做自己的亲儿子来看待的啊,真若是出了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不,是黑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其悲凉的事。
见弘治皇帝绷着脸,方继藩行了礼,也没心思溜须拍马了。
弘治皇帝正色道:“方继藩,你的父亲在贵州推行改土归流,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竟不是锦州的事……
方继藩也不知该喜还是悲:“这是陛下圣明的缘故。”
弘治皇帝见方继藩难得谦虚,不由认真地打量了方继藩一眼,方家的这个小子,果然是长大了,比从前懂事了。
看看自己的儿子吧。
一想到朱厚照那个人渣,弘治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锦衣卫密报,太子居然和学童打了起来。
当然,也不可能伤到什么要害。
可最重要的事,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你去欺负那些连走路都歪歪斜斜的孩子,你还是人吗?真是没长进啊,长点心吧,学学人家方继藩。
而最可恶的事,朱厚照这个家伙,竟还振振有词,说要去找人告状!
你欺负小孩子,还有理了?
再看看许杰,看看张小虎,看看XOO、OOXX,他们在给自己的书信里,只字未提被人欺负的事,连孩子尚且知道书信之中决口不提这些不快的事,惹得自己烦心,反而是勉励自己,说什么皇帝辛苦之类的话。
你朱厚照这是人吗?
弘治皇帝觉得越想是越气……罢了,懒得去想那个逆子。
他收起心神,和颜悦色地看着方继藩道:“可是锦州那儿,据飞骑来报,鞑靼人依旧还在围城,双方僵持着,也不知结果如何。”
方继藩道:“臣相信,锦州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是啊。”弘治皇帝不由苦笑:“朕也这样对自己这样说,退一万步,若当真遭遇了不幸,朕定当竭力复仇,绝不让他们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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