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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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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闹得满城风雨,国子监里的许多贡生,都气疯了,都察院的御史,以及六科给事中们,不闹大才怪呢。”
  刘健闻言眉头微微耸动,旋即便淡淡开口说道:“老夫已让礼部前去核实了,不过十之八九,又是谣言。”
  书吏颔首点头。
  一下子,又无话起来,二人之间的地位实在过于悬殊,想要找到共同话题,却也不易。
  刘健呷了口茶,索性不说话,靠在官帽椅上假寐。
  突然,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接着便听到有宦官的声音道:“急报,辽东来的急报,百里加急。”
  刘健猛地张开眼,一双眼眸里满是困惑和惊愕。
  出了啥事?
  这深更半夜,通政司不可能一点规矩都不懂,是不会贸然递奏疏进来的。
  他豁然而起,那书吏也忙是起来,看了一眼刘健,急忙说道:“学生去看看。”
  过不多时,他手里拿来了一份奏疏。
  刘健接过,打开,顿时……整个人石化了。
  这是一份大宁朵颜卫的奏报,奏报的内容,十分简单,有数万鞑靼铁骑,绕过了大宁,直扑锦州,等到大宁发现情况之后,已经来不及截击了。
  大宁那儿,刚刚入秋,就已发生了雪灾,因而,所有的牧民,都散落在各处草场,准备在入冬之前,将牲畜、草料等物资集结起来,防范于未然。
  所以,根本来不及有反应。
  反观鞑靼人,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十之八九,就是朝着锦州去的……
  刘健深吸了一口气,如芒在背一般,整个人都在发颤,他抬眸朝书吏说道:“快,请李公,请谢公……”
  书吏也察觉到不对,急了:“刘公,李谢两位大学士,正在宫外头呢。”
  刘健方才意识到,现在是子夜。
  这个时候,如此重要的事,这奏疏送到了这里,必须立即处置啊。
  可问题在于,所有人都在睡觉,尤其是陛下,刚刚入寝不久,陛下的身子,一向不好,又过度操劳,好不容易睡下,自己怎么忍心打扰。
  刘健急得眼睛发红了,忙是催促道:“想办法,去问一问兵部,看看兵部那儿,近来有什么奏报,要快一些,此事非同小可!”


第0277章 可造之材
  那宦官听了刘健的吩咐,已是匆匆而去。
  而刘健依旧还在内阁里,眼中带着几分烦躁,急得团团转,几个值夜的翰林已被半夜叫醒了,此时,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站在角落里候命。
  刘健背着手,抬头看着内阁之外的黑暗,缓了半晌,他才定下了神。
  这个时候,更该做的是……应当稳住。
  不可急。
  鞑靼人的目标竟是锦州,那么,所谓的大同,果然只是掩人耳目的把戏了。
  可在一个多月前,鞑靼人就派出了军马袭击大同,同时从大宁传来的奏报看,这鞑靼人的种种动作,其实都是在为奇袭锦州而准备的假象,分散他们的视线。
  这完全是一个蓄谋已久,且是一个极为缜密的军事计划。
  锦州那儿,虽没有查探出鞑靼人的军力,可现在看来,这一次作战,十之八九,鞑靼人是势在必得的,定是以那小王子为首,整个鞑靼大军倾巢而出,是以横扫整个锦州,甚至是整个辽东的巨大图谋。
  大战……已经开始了。
  这个小王子……
  鞑靼这个小王子,可是很不简单。
  在那鞑靼部,小王子乃是鞑靼大汗的别称,前些年,鞑靼内部的内斗频繁,小王子的更迭极快。
  自弘治皇帝登基之后,这一任小王子便已初露锋芒,他似乎已经稳住了鞑靼内部,自他登上汗位之后,鞑靼内部再没有反叛和夺权的现象,以至到了弘治元年,小王子奉表求贡,自称大元大可汗。朝廷方务优容,许之。
  随后,小王子请求互市,朝廷在短暂的争议之后,亦是许之。
  此后,从大漠之中得到的诸多消息,鞑靼部趁此机会,开始向瓦剌部疯狂的进攻,夺取了瓦剌部大量的草场,诸多瓦剌部落纷纷的投靠鞑靼部,鞑靼部越发壮大。
  甚至,连朵颜部内部,似乎也有不少部落亲近鞑靼。
  刘健念及此,不由长叹口气。
  某种程度而言,鞑靼部的壮大,除了和那小王子的狡诈有关,又何尝不是和大明的姑息有关呢?
  整个大漠,鞑靼部和瓦剌部争雄,除此之外,还有内附大明的朵颜部作为大明朝廷平衡大漠内部事务的一柄利剑。
  因而,这数十年来,朝廷除了利用朵颜部之外,一直都在支持鞑靼部,乃至这鞑靼部自称为大元大可汗,朝廷也依旧予以优待。
  究其原因,与其说是弘治君臣们的短视,倒不如说,这是大明内部的坚定立场。
  瓦剌部,毕竟是大明的死敌,土木堡之变,多少大明的勋贵战死,英宗皇帝,更是为瓦剌部所俘虏,因而在对待整个大漠的事务上,朝廷几乎是以消灭瓦剌为第一要务,即便大漠中的力量对比失衡,鞑靼越发的壮大,而瓦剌势微,这整个大漠,竟有鞑靼部一统大漠的征兆,朝廷对于这个立场,也从未改变。
  可不出几年,翅膀长硬的鞑靼人便侵袭了各边,掳掠了许多的人口和粮食,如今,更是倾巢而出,袭击辽东了。
  这……实在没有想到啊。
  猛地,刘健眼眸一张,不由喃喃道:“坚壁清野,却不知锦州的坚壁清野,现在进行得如何了?”
  深吸了一口气,刘健心里苦笑,前些日子,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争议欧阳志在锦州的坚壁清野,而现在,自己是唯恐坚壁清野不够彻底了。
  小半时辰之后,那宦官匆忙赶来,带来的,乃是兵部的奏报。
  这都是锦州内部向兵部奏陈的消息,从一个月前,到数日之前,有七八份之多。
  刘健急切地取了奏报,一份份的看,越看,越是觉得触目惊心。
  显然,与其说……这是奏报,不如说,这是锦州内部对欧阳志和刘瑾的抱怨。
  为了坚壁清野,二人堪称丧心病狂来形容,决不允许在野外留一粒粮食,甚至大量带不走的粮食,悉数烧毁。所有的百姓,必须迁徙,不肯迁徙的,格杀勿论。一切牲畜、牛马,甚至……还包括了种粮,无一不剩。
  乃至于锦州城外诸卫所的铁炮以及某些军事用途的铁器,若是不能带走,就地掩埋。
  整个锦州,对于这两位自京师来的家伙,几乎是怨声载道。
  为了抓紧时间,欧阳志甚至还下达命令,逾期不到者,追究当地的保甲长,若是各地军卫,则直接追究百户、千户。
  而因为时间紧迫,锦州城没来得及接受如此多的人口,短短数日,沿途而死的,就有三十九人,到了锦州,冻死者,逾百。
  若是在平时,欧阳志和刘瑾如此所作所为,确实足够人用吐沫喷死了。
  可现在,刘健真真的松了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由的感慨道:“欧阳志……行事有方,是可造之材啊。”
  刘健是心里,是不由不感慨啊。
  若不是这一次坚决的坚壁清野,只怕现在,整个锦州城外早已沦为人间地狱了。
  一个锦州,并不只锦州城这样简单,要知道,在那儿,几乎超过了八成的军民人口也都在野外,而鞑靼人如此奇袭,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这就意味着,无数百姓的存粮都将成为鞑靼人的军粮,无数人的牛马,都将成为鞑靼人的肉食,无数男女老幼,也将成为鞑靼人眼里的猪狗。
  这不但壮大了鞑靼人,为他们下一步夺取锦州,甚至扫荡整个辽东提供了足够的军需,而且也将引发整个京师的震荡,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至少情况没有这样的糟糕。
  而这其中,至关重要的人物,就是欧阳志。
  至于刘瑾……
  刘健很自动忽略了,虽然大家都姓刘,可此等阉人,是不计入刘健考虑范畴的。
  此时,刘健抬头看了一眼当值的众翰林,他们还在唯唯诺诺的站在那角落上,略显慌张地等待着刘公发话。
  刘健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能入值内阁的翰林,自然都是翰林中最优秀者,可现在看来,他们和欧阳志,还差了几个数量级啊。
  当然,太子殿下和方继藩……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刘健终于打起了精神,沉声道:“立即派人入内宫,将此事奏报!”
  “还有,知会李、谢二公,以及知会各部部堂,派人去詹事府……”刘健在这里顿了顿,舒服啊,原本一件可怕的事,现在已经消弭了个七七八八,他手里还拿着这些锦州诸官对欧阳志抱怨的奏报,兴冲冲地道:“顺道去方家,知会方继藩吧,清早时,立即入宫,商讨机要!”
  ……
  此时,在后宫的皇后寝殿里,很是安静。
  弘治皇帝在夜里时,睡得本就不踏实,张皇后担心他睡得不好,因而要求坤宁宫里绝对的噤声,哪怕是侍奉的小宦官,也绝不可发出脚步声响。
  偶尔,弘治皇帝会磨牙,也会梦呓。
  呓语之中,大抵是一些灾情或是乱七八糟的事。
  因而张皇后的睡眠,也有些糟,好在即便被弘治皇帝惊醒,她也绝不声张,依旧假寐。
  可今夜,殿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
  这脚步已是很轻,却还是传至了寝殿。
  不久,外头就传来了低不可闻的声音:“大胆,这个时候……”
  另一个声音带着焦急道:“出事了……鞑靼人袭锦州!”
  一下子的,方才还在睡梦中的弘治皇帝豁然坐起。
  被惊醒了。
  他不知是不是做梦,抚着自己的额头,头痛得厉害。
  而外头的声音,依旧还很清晰。
  “什么锦州,什么事不可以明日再说,惊扰了圣上,你死都不知如何死的。”
  “张公公,锦州……乃是辽东门户,鞑靼人倾巢而出,事关重大,奴婢若不是情非得已,哪里敢……”
  弘治皇帝已趿鞋而起,似乎又怕惊醒了张皇后,便回眸看了一眼。
  张皇后早被他的梦呓和呼噜声惊醒了,可此时,却躺在牙帐之下假装酣睡,似乎是害怕因此而引来弘治皇帝的愧疚之心。
  弘治皇帝才松了口气,他匆匆的起身,披了一件袍子,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穿衣,还是含糊的穿在了身上,接着匆匆的走出了寝殿。
  寝殿之外,两个宦官正在低语着,他们一见寝殿之中,弘治皇帝徐徐而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二人一脸惊恐之色,匆忙拜倒,磕头如捣蒜,正待想要求饶。
  弘治皇帝则是平静地道:“噤声,到偏殿说话。”
  偏殿里。
  弘治皇帝打开了奏报,随即脸色铁青起来:“鞑靼人……可恨!”
  倾巢而出,这足以引发弘治皇帝的担忧了。
  而随即,他眉头缓缓舒展,不禁道:“太子和方继藩,果然料中了,欧阳志在锦州办的好,若非他们,辽东危急!摆驾……去暖阁,传召大臣连夜入宫觐见吧。锦州尚在鞑靼铁蹄之下,刻不容缓!”
  弘治皇帝说罢,似乎还觉得不够:“召太子和方继藩!”


第0278章 重赏
  弘治皇帝赶到暖阁,坐定。
  刘健已来了。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刘健先苦笑:“叨扰了陛下,实是万死。”
  “不说这些。”弘治定了定神道:“自土木堡以来,大明一直支持鞑靼,对瓦剌穷追猛打,瓦剌已衰落了数十年,日益流血,已是筋疲力尽,败亡只在即日。可即便如此,朝廷还是一味对鞑靼人纵容,究其原因……”
  弘治皇帝顿了顿,才道:“还是因为仇恨,蒙蔽了我们的眼睛啊。”
  这是一声感慨,可感慨之后:“该来的,始终会来,鞑靼人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袭锦州……这小王子,打的真是好算盘。”
  “幸亏了太子殿下和方继藩啊。”刘健此时忍不住接口道。
  十数年来的天下承平,已让这满朝都有些麻痹了。刘健想想都觉得后怕,倘若事前不是太子和方继藩二人拼了命的做出安排,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
  “太子……”弘治皇帝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接着自御案里抽出一份书信,交给了萧敬:“萧伴伴,给刘卿家看看吧。”
  萧敬也一早起来了,听说真的袭了锦州,也是吓了一跳。
  他其实觉得有点坑,因为东厂在此之前,没有得到丝毫的情报,这堂堂东厂,竟还不如一个方继藩呢。
  因而,他显得有些胆战心惊,生怕陛下怪罪。
  现在陛下突然提到了书信,猛地……萧敬想起了什么。
  昨日的书信……
  这刘瑾……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坑货啊。
  该怎么说来着?
  刘公公视功名利禄于浮云焉,散尽家财,也要将这功劳推出去,顺道儿,再坑一把太子殿下……
  萧敬低眉顺眼着,可老脸却抽了抽,平时怎么不见这位刘公公,有如此德行呢,果然……这家伙,还嫩着呢。
  萧敬将书信转呈刘健。
  刘健一脸的奇怪,接过了书信,打开,愣住了。
  他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的确是刘瑾的所写的信,书信之中,将坚壁清野的一切干系都推给了方继藩和欧阳志。
  这样说来,这示警和太子殿下没有丝毫关系?太子殿下之所以和方继藩一起起哄,只是因为,和方继藩关系好?
  是这样的吗……
  还有坚壁清野,竟也和他刘瑾没有丝毫关系,都是欧阳志独断专行,刘瑾在书信里,居然痛骂欧阳志害民。
  “……”
  一个宦官,满口军民百姓,如何的可怜,站在百姓的立场,抨击一个翰林……
  如此拳拳爱民之心,真是……罕见啊……
  怕是自大明开国以来,也没有如此义正言辞的宦官了吧。
  放下了书信,刘健很震惊,随即道:“这么说来,是方继藩示警,也是方继藩暗中怂恿了太子殿下,又是欧阳志在锦州力排众议,贯彻坚壁清野之事的?”
  弘治皇帝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从书信上看,大抵就是如此了,不过……太子毕竟年幼,他能懂什么,可是……方继藩年纪……”
  摇了摇头,弘治皇帝似乎开始慢慢接受了天才和蠢材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大臣们也纷纷的到了。
  他们连夜入宫,个个气喘吁吁的,尤其是兵部尚书马文升,脸色惨然,他觉得自己这兵部尚书越发没有滋味了。
  此前,信誓旦旦的说鞑靼人理应不会进攻辽东,可事实就在眼前,这是实实在在的打脸啊!
  虽然说起来,他这个兵部尚书,其实未必有太大的责任,因为这等战事的预判,本就是下头官吏们负责,尚书是不负责具体细务的,可虽如此,马文升还是觉得有些羞愧。
  他见了弘治皇帝,连忙皇城惶恐地拜倒道:“老臣万死。”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倒没有动怒,而是道:“起来吧,兵部没有想到,你没有想到,朕也没有想到。”
  正说着,带着一双黑眼圈的朱厚照也急匆匆的到了,他正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兴奋,站定就问道:“父皇,果然鞑靼人攻锦州了?”
  声音,竟隐隐的带着几分激动。
  这其实可以理解的,被人误解了这么久,尤其还被御史不间歇的弹劾,朱厚照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好了,果然攻锦州了,这不就证明了本宫是正确的吗?看那些御史,谁还敢胡言乱语?
  可方继藩自朱厚照身后入阁,却标准的给朱厚照做了一个示范……
  “臣惊闻噩耗,悲不自胜,陛下,锦州十万军民,朝夕不保,陛下定是忧心如焚,也请陛下节哀。”
  “……”
  朱厚照看了看方继藩……
  他倒是很快的学以致用,顿时绷着脸,露出了沉痛之色,哀伤地道:“是啊,是啊,儿臣也甚为痛心,心痛得很。”
  弘治皇帝则是目光不善地瞪了朱厚照一眼,不过此时,他也没心思搭理朱厚照,而是深深地看了方继藩一眼道:“方卿家,你的脑疾,好了一些吗?”
  “好了一些。”方继藩道。
  弘治皇帝温和地道:“少年人,更要格外的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谢陛下关心,陛下……”
  这一次,弘治皇帝没有因为方继藩即将而来的奉承而反感,只是微微一笑道:“还是说正事吧,事情,你们大抵是知道了,鞑靼人袭锦州,更可怕的是,事先竟是密不透风,鞑靼人来去如风,而今锦州危急,朕召你们来,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便是方继藩,在锦州那里有十万军民百姓,足足十万人啊,他们在辽东,为咱们大明卫戍边镇,关外乃苦寒之地,和咱们在京里的这些人相比,朕和你们,在这温暖如春的殿里,他们则是饥寒交迫,朝廷本就对不住他们,可如今呢,若不是方继藩看穿了鞑靼人的意图,若不是欧阳志当机立断,在锦州便宜行事,顶着巨大的压力,这十万人,定必葬送在鞑靼人的屠刀之下。”
  众人默不作声。
  其实所有人都是震惊的。
  方继藩预言的事,发生了。
  到了他们这个身份的人,是不可能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神仙鬼怪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方继藩此人,独具慧眼,小小年纪,其心智,实是异于常人,用装逼一点的话来说,此非常人也。
  朱厚照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父皇,却见父皇竟没有提起自己,不禁有点小小的失望。
  这到底是不是亲爹呢?
  明明当初是他和方继藩一同顶着巨大的压力的啊。
  弘治皇帝朝萧敬使了个眼色,萧敬会意。
  接着,一沓沓奏疏搬到了御案,弘治皇帝指了指这一沓沓的奏疏,平静地道:“这些奏疏,朕都留中不发,全是朕的御史还有六科给事们送来的。弹劾的只是一件事,那就是太子和方继藩矫旨,这是何其大的罪证啊……”
  终于说到自己了,朱厚照恨不得泪流满面。
  可接着,弘治皇帝继续道:“诸卿想一想,方继藩到底顶着多大的压力啊,倘若不是心里怀着忠心,不是怀着对苍生的怜悯之心,他完全可以故作不知,也不会有人责怪于他。”
  “……”朱厚照有点懵,不对啊,明明方才说御史们弹劾自己和方继藩的,怎么到头来,只有方继藩一个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此时,弘治皇帝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由此可见,这忠臣不是靠这些奏疏里的所谓仗义执言叫喊出来的,什么是仗义执言,方继藩这才是仗义执言,朕与士大夫治天下,对他们,历来宽宏,可此次,若是不严惩几个挑衅方继藩的御史,方继藩的冤屈,如何洗清?传旨下去,所有上奏的翰林和给事中,俱都罚俸三年!”
  众人默然无声,到了现在,对于这个处置,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弘治皇帝接着道:“还有欧阳志,区区一个翰林修撰,心怀家国,以百姓为念,他位居几品?不过是从六品而已,从六品的修撰,在锦州,面对的是三品的指挥,是巡按,是中官,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哪一个不是在锦州盘根错节,他能在没有朝廷授意的情况之下,力主坚壁清野,这份魄力,让朕刮目相看啊。”
  对于欧阳志,弘治皇帝一直是喜欢的,就喜欢他这沉稳劲,比起方继藩,方继藩的这个门生,在性子上,确实深受弘治皇帝的欣赏。
  所以弘治皇帝更是丝毫没有掩饰对欧阳志的欣赏,很是真切地道:“此乃麒麟也,读书人中,能做到如此勇于任事,已是罕见了,要重赏!”
  相比起方继藩而言,刘健等人,多少是与方继藩保持一些距离的,一方面方继藩乃是勋贵之后,大家压根不是一条线上,另一方面,方继藩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而反观欧阳志,刘健就极欣赏了!
  所以此时听了弘治皇帝的话,刘健捋须,亦不由面带笑容的道:“老臣早看此子乃可造之材,年纪轻轻,能稳健如此的,却是不多见,此子再稍加磨砺,足以担当大任了。”


第0279章 决一雌雄
  刘健话音刚落,连谢迁都忍不住凑了热闹:“吾观欧阳志,确实是老成持重,他日必成大器,陛下想来不知,他在翰林院时,也是有口皆碑,人人称赞的,翰林学士至下头的侍学、侍读,无一不赞他稳重,说句实在话,臣,确实很少看到这般沉稳的青年了,后生可畏啊。”
  李东阳笑了,也不由的道:“他与新建伯情同父子,此乃尊师贵道,前去锦州,坚壁清野,此谓之忠。为免军民受鞑靼人荼毒,而当机立断,此为爱民。忠孝仁义,在他身上,都占全了。”
  一旁的马文升,脸色依旧惨然,心里还是觉得后怕啊,可细细想来,还好有欧阳志在锦州亡羊补牢,至少没有发生更悲惨的后果,否则……兵部更加难辞其咎。
  所以此时,马文升也忍不住的跟着附和道:“有古之大臣之风。”
  小小一个翰林修撰,得到了这么多朝中大佬的至高评价,也算是少有了。
  弘治皇帝不禁点头,果然,自己是没有看错人的,这个年轻人,确实看着就讨喜,尤其是那不疾不徐,不卑不吭的模样。
  弘治皇帝欣然地道:“此玉雕琢之后,便美轮美奂了。”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欣慰之色,只是……
  “……”朱厚照听着众人的话,真真是想死,没有自己名字倒罢了,一个只是奉自己和老方指令行事的家伙,这是快要被他们夸上了天了,没有本宫帮衬,那小子能去锦州吗?
  他偷偷看了一眼方继藩,方继藩也一脸木然的样子。
  而此时在方继藩的心里,也是有点小小的妒忌啊,果然这些读书人,还有这些文官,真没一个好鸟啊,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咋的就在欧阳志身上找不到多少优点,说到底,欧阳志不就是因为是翰林,和你们一伙的吗?
  方继藩心里暗暗腹诽,忍不住和朱厚照对视了一眼,他突然感觉很能理解朱厚照的感受了,于是朝朱厚照鼓励式的笑了笑。
  朱厚照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也偷偷和方继藩勉强咧嘴。
  “当然……方卿家……也是不错的。”弘治皇帝不忘鼓励了一下方继藩。
  这个时候的方继藩,是连拍马屁的心思都没了,只是很勉强地跟着呵呵一笑。
  可这笑的肌肉,有些酸痛。
  “是啊,新建伯还是……不错的。”刘健也跟着颔首点头。
  接着,暖阁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弘治皇帝突然道:“而今,鞑靼人围了锦州,理当救援,朕召诸卿前来,便是商议救援之法,诸卿怎么看?”
  众人皱眉,刘健率先道:“可命辽东巡抚,调辽东各部精锐,西进……”
  马文升摇摇头道:“调辽东兵马救援,怕已经来不及了,老臣以为,可命朵颜三卫至后包抄鞑靼人,朵颜三卫,近来一直蛇鼠两端,对我大明若即若离,不过此刻,鞑靼人遇到了困境,想来他们很乐意于对鞑靼人落井下石,此乃驱虎吞狼……”
  弘治皇帝皱眉,不发一言。
  作为一个心系天下臣民的一国之君,他很清楚一件事,他的每一个决策,可都决定了辽东上百万人的性命啊。
  因而,他显得格外的慎重。
  弘治皇帝觉得有些放心不下,看向了方继藩,道:“方卿家有什么建言吗?”
  不知不觉的,他开始对这位方卿家,愈发的倚重起来。
  方继藩笑吟吟地道:“还是让太子殿下来说吧。”
  这是给太子机会。
  太子可是大明皇帝之中,至少在军事上,属于BUG一般的存在,虽然及不上太祖高皇帝,也未必比得上文皇帝,可这二人,都是在无数战争中磨砺出来的文韬武略,人家朱厚照就牛叉了,躲在东宫里瞎琢磨,上了战场就能打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小王子。
  刚才一副蔫蔫之态的朱厚照,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正待要开口。
  弘治皇帝却是脸色凝重,狠狠的敲了敲御案道:“朕不必太子鹦鹉学舌,来复述你的主张,你自己说即是。”
  啥……
  朱厚照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本宫……有鹦鹉学舌吗?这都是儿臣自己的主张啊。
  可惜……没人听他辩解。
  方继藩一副苦恼的样子,只好道:“臣的建议是,不可派兵驰援。”
  “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
  弘治皇帝忍不住道:“难道要弃锦州十万军民于不顾?”
  方继藩连忙道:“臣的门生就在锦州,他的安危,臣一样极为关切。”
  努力地做出一副,自己很担心欧阳志的样子。
  可事实上……说关心那是有,可毕竟门生多啊,似乎……也不算太令人伤心……至少,现在人还是好好活着的,还不到悲伤欲绝的时候吧!
  好吧,还是得伤心一下,毕竟是自己的半个儿子啊。
  方继藩痛心疾首起来:“可是当下的情况,陛下难道没有看清楚吗?这些鞑靼人倾巢而出,他们乃是大漠之中,最为强悍的兵马,没有人可以当他们的锋芒。他们现在饿了,已到了穷途末路,一个个饿的眼睛发绿,此时,他们在郊野搜不到粮食,这漫漫的冬日即将来临,他们的部族之中,也没有了多少的存粮,他们要饿疯了,势必想要尽快拿下锦州,只有拿下锦州,只有抢了粮食,才有饭吃!”
  在众人的瞩目下,方继藩深吸一口气,才又接着道:“陛下,人到了穷途末路,往往是最凶残,也是最奋不顾身的,锦州被围,这锦州城内的军民,尚且还有高大的城墙可以凭借,无论如何也能撑着,可一旦朝廷派出援军,这朝廷不但派出的是兵马,同时,派出的也是数不尽的辎重啊,鞑靼人此时就是唯恐寻不到敌人,只要有敌人,他们才可以与我们决一死战,掠夺我们的粮食,所以,朝廷决不可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
  “眼下的情况,只能拖延,天气会越来越寒冷,关外的风雪会越来越大,锦州城,必须自保,与其派出援军,不如下令锦州城坚守,只要守住,便可耗尽鞑靼人最后一丁点的气力。而朝廷,决不可发出一兵一卒,决不可给鞑靼人有丝毫掠夺的机会。”
  “请陛下,让锦州坚守下去!”
  朱厚照忍不住想要大叫,本宫也是这样的想法啊,可惜,弘治皇帝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看都没看他一眼。
  弘治皇帝则是皱起了眉头,接着,他看向刘健等人。
  而刘健等人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对啊,这是一群困兽,没有了其他的选择,这样一支几乎饿疯了的军马,怕是巴不得朝廷派出援军,至少他们可以选择在旷野上,用他们最擅长的方法,舍弃攻城,来打击援军。
  而一旦给了对方掠夺的机会,那么后果将会极其可怕,即便明军胜了,又能如何呢?
  可一旦败了,鞑靼人就可以补充大量的粮草,这岂不反而帮了鞑靼人的忙?
  弘治皇帝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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