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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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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卑感,却还是令他觉得抬不起头来。
而今日……就是吐气扬眉之时了。
众人兴冲冲地抵达了贡院。
“你好呀。”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继藩看到了张家兄弟。
不知为啥,张家兄弟似乎对于大明的教育事业,永远这样的热衷。
兄弟俩见到了方继藩,还是很热情地和方继藩打了招呼。
“你们好啊。”方继藩同样和两位世叔热情回应。
张鹤龄满面红光,不过这红光似乎还是掩饰不住略带面黄肌瘦的营养不良。
“贤侄,上一次,倒是多谢你了,为咱们出了一口恶气,令那周家人,嘿嘿……”
这两个家伙,居然还懂得感谢。
方继藩倒是感到对他们刮目相看了。
“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张鹤龄继续笑吟吟的样子。
张延龄倒是急了,不断的给兄长使起了眼色。
“要不,若是贤侄有闲,来寒舍吃一碗粥?”张鹤龄保持着笑容。
张延龄眼睛都红了,偷偷掐张鹤龄的后腰,暗示着兄长什么。
张鹤龄被掐了一下,疼了,顿时大怒,回头就朝张延龄怒斥:“没出息的东西,眼里就惦记着眼前的一碗粥,咱们张家,是舍不得一碗粥的人家吗?看看人家方贤侄,帮了咱们多大的忙,莫说是一碗粥,就是一碗半,我……我也舍得的,娘娘不是交代了吗?咱们要知恩图报,你还有没有良知!”
张延龄委屈了,苦着脸,被骂得不敢做声。
方继藩心里咋舌,敢情这两兄弟来道谢,原来是张皇后逼的啊。
心里摇摇头,却道:“算了,我早说过,不爱喝粥。”
“呀。”张鹤龄眉梢明显一喜,却又很快消失不见,露出遗憾之色道:“这样啊,那就太可惜了,你不常来走动走动,我心里难受得紧。”
呵呵……方继藩送他一个干笑。
方继藩见这里人山人海的,虽然贡生不多,可有不少凑热闹的好事者。
好在方继藩已经声名在外,方家兄弟,想来也算是榜下名人,众人看到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退避三舍,生生在这人头攒动的地方,开辟出了一个空白地带。
方继藩笑吟吟地道:“两位世叔又下注了。”
张鹤龄一听到下注两个字,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其实他看到了方继藩,就想到了西山那块地,同样生无可恋。可他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不赌了,不赌了,戒了,赌博不好,我们已经改了。”
“噢。”
“我们……”张鹤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是来榜下捉婿的,我兄弟家有个女儿,待字闺中,生的真是貌美如花,这不是打小便喜欢读书人嘛,你也晓得,我们兄弟也是很敬重读书人的,读书人……唔……肾好,吃的又不多,总之,今日谁若是考得好,又没有娶妻的,便绑了回去,做这东床快婿。”
“……”方继藩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的后退了一步,离他们远一些。
你大爷,早说嘛,早说我就假装不认识你们了,你们要绑人,别牵累我啊,我方继藩名声是臭,可没绑过人的啊。
“来了,来了。”
有人欢呼起来。
方继藩抬头眺望,果然看到礼部的人来了。
只是这一次,放的乃是皇榜,比从前更加郑重,先是贡院里放了炮,接着才见一行官员穿着礼服鱼贯而来。
不知什么时候,王守仁站在了方继藩身边。
方继藩侧目看了王守仁一眼,惊讶地道:“你额头怎么了,谁打了你?”
这厮不是武功高强吗?难道他的朋友圈里还有更厉害的?
只见王守仁的额上,明显有淤青!
王守仁不善于撒谎,却又想掩饰,便不置可否地道:“愿公子的高徒,不至铩羽而归。”
方继藩抿抿嘴,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心里却是NMP,干笑道:“一样,一样。”
二人各自笑了,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皇榜在炮竹声中,万众期待下,终于张贴了出来。
只在一瞬间,方继藩的表情凝固了。若说他完全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殿试成绩的公布,关系到的五个门生的上限,将来能否封侯拜相,只看这成绩了。
名列第一欧阳志。
看到这几个字的这一刻,王守仁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结果。
怎么又是欧阳志!
名列第二,唐寅。
竟是唐寅,这个空有才情,对马政一窍不通的唐寅!
王守仁的心……突然有一股刺痛。
这不是考八股啊,这是策论,是他最引以为自豪的长处。
他不得不继续向下看去。
名列第三,江臣。
竟是江臣……
王守仁突然生出了一种万事皆休的心。
他其实不在乎自己的前程,而他所在乎的,却是自己的骄傲,只是自己的骄傲,却仿佛被方继藩带着他的门生们轮流按在了地上,使劲的摩擦,摩擦得鲜血淋漓。
王守仁是个极坚强的人,即便被父亲狠揍了,他也绝没有哭过,可现在,他的眼睛,模糊了,满带泪意。
他昂着头,略带模糊的眼睛,继续向下看去。
第四,刘文善。
耳畔,已经传出了无数的呼喊声。
其他看榜的人,显然也已发现,方继藩带着他的门生,又来霸榜了,完全没有给其他人丝毫的机会。
而令所有人最郁闷的事则是,殿试的榜,根本就不存在舞弊一说的,任何考试,都可能有人喊出不公之类的话,偏偏殿试喊出不公,几乎等于是找死。
所以,无数贡生们,既有不甘,又有妒忌,也有羡慕,一个个咬着自己的唇,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而到了第五,王守仁。
唯一让他们觉得争了一口气的人,竟是名列第五的王守仁。
即便如此,也只是二甲第二名而已。
这没有给人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王守仁伫立着,一动不动的,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榜。
他感到他的心……有些冷。
这对他而言,是人生中最大的打击,没有之一了。
方继藩眼里已经放出了闪亮亮的光芒,随即拍了拍王守仁的肩,安慰道:“其实第五也不错,王家一门两进士,虽是比我们方家一门进士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不打紧,以后多生一些娃娃,让他们努力读书,迟早有一天,王家的成就是可以超越我的。”
“……”
不说还好,至少方继藩不说,那泪水还只是在王守仁的眼眶里打转,可这么一说,王守仁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眼角,快速的滑落下来,在面上留下了几道沟堑。
方继藩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足。
嗯?
好像遗漏了什么。
对了,徐经呢?
方继藩打起了精神,顺着榜一路搜寻下去。
第三十三。
名列三十三。
这一次,轮到方继藩想不开了。
谁能体会到他的感受呢?
教育出了四条龙,偏偏这龙窟里,竟还藏着一条虫。
辣眼睛啊。
方继藩开始磨牙,一股无名业火,升腾而起。
第0177章 孺子不可教
徐经……已经彻底震惊了。
三十三?
三十三……本是极好的成绩,足以让自己进入二甲,二甲进士,走在哪里都风光体面。
毕竟,三年一考,而一甲进士,也不过是三人而已。
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自己……是方继藩的门生啊。
方继藩的门生,在殿试之中,竟是三十三名,比会试的成绩,竟还要落后。
再看看自己的师兄们。
一二三四,直接霸占榜单,没有给别人任何一丁点的机会,哪怕是一分半点都没有。
他脑子里,已是嗡嗡作响。
也即是说,恩师当初所说的答案,方才是正确的。
不,何止是正确,这简直形同于是标准的答案啊。
倘若当初自己和几位师兄一样,听了恩师的话,只怕现在,王守仁的第五,都已经被自己取而代之了吧。
三十三和第五,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名列前茅者,将来的仕途是何等的顺畅,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比拟。
徐经打了个冷颤,他……哭了。
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这就形同于恩师本将一个金元宝送到自己眼前,而自己却将这金元宝视作是粪土,弃之如敝屣,也将自己的前途搭了进去。
“恩师……”徐经哇的一声,滔滔大哭,他是真的哭得伤心到了极致,没有一丁点的虚情假意,接着便拜倒在了方继藩的脚下。
欧阳志等人,其实对于殿试,并没有报有太大期望的,或者说,至少对欧阳志、刘文善和江臣而言,他们原本就没有多大的前途,能一步步成为贡生,已是从前无法奢望的事,所以他们对殿试,就算只是高中二甲,便已觉得是祖坟冒了青烟。
可现在,他们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头的榜单,赫然,三人高中一甲,即便是最差的刘文善,也是二甲第一名。
他们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按着恩师的意思,答下那些题的时候,他们何尝没有过怀疑呢?
恩师的话,一定就是正确的吗?即便恩师是正确的,对于宫中而言,那也需陛下认为恩师是正确的才行。
只是……当放了榜出来,一切便有了眉目,恩师是不可能错的。
此时,徐经的一声哀嚎,却是打动了所有的人。
无数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徐经的身上。
徐经交游广阔,同榜的贡生,有不少人认得他。
平时这个家伙都是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的模样。
可现在……却是一副失魂落魄、悲怆万分之态。
三十三名的徐经啊。
名列二甲,谁家若是出了这么个进士,都足以称的上是光耀门楣,祖宗积德了。
可徐经滔滔大哭,哭得伤心伤肺,这绝不是演戏,就算是登台演戏,也绝不可能演出如此效果。
以至于,每一个人都被徐经的痛哭声所触动,心底深处也生出几分悲凉。
徐经已抱住了方继藩的大腿,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方继藩的靴子上。
他想死。
他羞愧。
他无地自容。
他恨不得立即给自己几个耳刮子,畜生啊,我徐经,真是畜生不如啊!
他哭得浑身抽搐,死去活来:“恩师,恩师……悔不听恩师之言,若听恩师教诲,何至考成这般的样子,恩师哪……学生对不住恩师……恩师打死我罢,打死了学生吧,学生索性死了干净,学生下辈子投胎转世给恩师当牛做马,再不擅作主张,违背恩师教诲了……”
“……”
上一次的时候,已经很令人尴尬了。
不过许多人心里都会不免腹诽,认为那只是方继藩逢场作戏罢了。
可今日,同样的一幕就在眼前,看着这徐经已是哭得浑身抽搐,悲痛欲死的样子,这……可能是假的吗?
其实许多人是可以体会徐经感受的,他的师兄们,简直就是将天下读书人吊着打,而偏偏,徐经却只考了三十多名。
这……怎么不丢人呢?换做自己也嫌丢人啊。
可理解归理解,只是……
这些新晋的进士们,却依然还有一种日狗的感觉,徐经丢人了,自己就不丢人了?徐经知耻,自己就不知耻了?徐经是个渣渣,自己渣渣都不如啊!
这显然是一种能催人泪下的场面。
或许是这里风大,竟又有许多新晋进士们,觉得眼里进了沙子一般。
方继藩则是冷冷地看着徐经,脸色有点不好!
队伍大了,不好带了,这徐经,简直就是害群之马啊。
这家伙个性太过分明,又特别喜欢耍小聪明,今日若是不教训他,下一次,还不知会不会有人学他呢。
于是,方继藩暴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我早就说过,似你这样不成材的蠢材,愚不可及,孺子不可教!”说罢,一脚将徐经踹翻。
许多人看得……头皮发麻。
怎么说,这也是二甲进士,现在……却如狗一般,毫无形象的被方继藩一脚踹飞。
徐经在地上连连打了个几个滚,早已是斯文扫地,被踹中的肩窝,也是疼得厉害,可他现在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有丝毫的怨言。
“打得好,恩师打得好,学生该打,学生猪狗不如……”说罢,又扑上去,一把抱着方继藩的脚:“恩师打死学生吧,恩师打死学生才好。”
这是何其感人至深的局面,唐寅等人见状,也一个个拜倒,纷纷为徐经求情:“恩师……”
方继藩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几个门生一眼:“你们竟还帮起徐经这畜生来了,好,好得很,既然你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跪在此吧,跪个三天三夜,否则便不要再自称是我方继藩的门生。”
作为他们的爹,啊,不,作为他们的恩师,方继藩自然知道,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足够的教训,方才让他们从此对自己俯首帖耳,否则,他们马上就要入官场了,这人翅膀硬了,谁知道会不会被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所影响。
徐经哭得死去活来,连忙叩首道:“谢……谢恩师……”
他心里,竟是很犯贱的生出了感激之情,感激恩师没有将自己踢出门墙。
唐寅等人,一个个铁青着脸,不过,心里竟松了口气。
徐经小师弟,其实除了骚包一些外,对师兄们都还好,大家朝夕相处,敢情也渐渐深厚起来,这一次小师弟不听话,倘若听话,只怕现在也一飞冲天了,他们害怕就害怕在,恩师会因此而狠狠责罚徐经小师弟,现在总算小师弟没有被踹出方家,他们反而觉得庆幸了。
不就是跪三天吗?
他们早就习惯了。
方继藩……则已气咻咻的扬长而去。
可五个门生,却是一分半点都没有不敢弄虚作假,直挺挺地跪在这贡院之外,不发一言。
贡院外,显得很安静,明明是人头攒动,却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这堂堂的状元公、榜眼公、还有探花郎,以及一个二甲第一名,另一个二甲进士,却在这烈日之下,跪得笔直。
这个世界……似乎自从有了方继藩,尤其是方继藩这家伙掺和了整个弘治十二年的科举,竟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着,有人蹑手蹑脚的来看榜,有人蹑手蹑脚的离开。
原是热闹非常的场景,可现在,竟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得有些麻木,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可到底古怪在哪儿,又说不出来。
王守仁楞楞的站在榜下。
他如魔怔了一般,连目光都呆滞了。
第五……
第五……
自以为的强项,得来的,竟是名落孙山,没错,对王守仁而言,这不就是名落孙山吗?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窒息的感觉,三十年,似乎都白活了……
张家兄弟却是贼眉鼠眼地盯上了王守仁,二人对了一个眼色……
张延龄靠着兄长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哥,此人还不错,也年轻。”
张鹤龄颔首点头,依旧直直地看着王守仁,若有所思。
“要不,就绑他吧。”张延龄搓搓手,跃跃欲试。
张鹤龄皱眉,感觉自己的智商,又被自己兄弟深深的侮辱:“粗鲁,我们是讲究人。”
而此时,王守仁的泪,已如雨下,此时,他只感到心底深处,那知行合一四字,仿佛是重新被唤醒一般,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心头。
原来自己平生所学,都不是真理,原来自己自鸣得意的学问,如此的不堪一击。
掌握真理的人,是那方继藩。
知行合一,什么是知行合一,只是表面那肤浅的意思吗?
不,断无可能。
方公子胸腹之中,到底有多少学问啊,而他的学问,又到底主旨在何处?
他满心孤寂,缓缓的回眸,就在这时候,木然的目光,看到了张家兄弟。
张家兄弟被这一双眼眸一看,顿时一颤,像是差点儿被当场捉住的隔壁老王,做贼心虚似的连忙将脸别到别处!
张鹤龄头皮发麻,咋的,被发现了啥吗?于是他干笑,手指天穹:“兄弟,你看,那天真蓝啊。”
“是呵,是呵,翠蓝,翠蓝啊。”张延龄抬头看天,那炎炎烈日刺得他眼睛都花了。
“哥,你看,是雁儿。”
只见一行大雁,展翅高飞,张延龄流口水:“若是有弓箭,将它们射下来,烧水滚一滚,再拔了毛,去了内脏,将它们叉起来,烧上炭火烤一烤,上头淋一些香油,放一些芝麻,等它们的皮脆了,保准很香,哥,我又饿了。”
张鹤龄的口水淅沥沥的落下,喉结滚动:“要不,我们将桂儿出阁的事先放一放,去给娘娘问安吧,娘娘那,有好吃的。”
张延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反正桂儿年纪还小,不急一时。”
第0178章 志在必得
方继藩带着阴沉的脸色回到府中,门子一看少爷竟自己一个人回来,却不知唐寅等人去哪儿了,不禁感到狐疑。
只是见少爷铁青着脸,心情显得很不好的样子,门子不敢多问,却是低声道:“少爷,有个道人来访。”
“噢。”方继藩摆出了严厉的样子,倒像是谁招惹了他一样。
其实只有方继藩知道,他心里是美滋滋的!
五个进士啊,还直接将一甲前三名都填满了,将来这五个门生做了官,我方继藩还不爽歪歪的?
当然,现在是决不能表露出开心的样子的。
嗯,必须得痛心疾首。
借着这个大好机会,狠狠的敲打一下这五个家伙!
有了徐经的前车之鉴,要让他们明白,恩师的话,是一定要听的,这等事,有一就会有二,要将他们任何可能生出来的歹念,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不过……有个道人来了?
方继藩便问道:“人在哪里?”
观察了一下方继藩的神色,门子以为这一次估计是少爷的门生们考得不好了,所以战战兢兢的,生怕触怒了少爷,连忙道:“在厅里,他说少爷是他的师叔。”
方继藩眼眸飞快的闪过一丝精光,他已经知道是何人了,点了点头,便快步往府里走。
刚进主厅,便见头戴道巾,穿着道服的李朝文,正一脸哀苦,坐立不安的摇头叹息。
李朝文一见到方继藩,通红的眼里立即模糊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方继藩的脚下,哀声道:“师叔救我,师叔救我啊。”
“……”
人渣!
方继藩心里痛骂,看看这没骨气又没前途的样子。
“怎么了?”方继藩叉着脚坐下。
李朝文眼泪夺眶而出,边道:“自从师侄掌了斋堂,师兄便处处刁难我,就在前几日,有人竟是污蔑师侄在斋堂里贪墨钱物,他们这是栽赃陷害啊,师侄的卧房里,也不知为何,被他们查抄出许多金银珠宝来,可是师侄在斋堂,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怎么敢贪墨财物?现在大师兄已禀明了真人,说要将师侄开革出去……师叔……我自小便做了道士,也没有家人,若是被赶出了龙泉观,能往哪里去……”
方继藩听了,既不觉得意外,却又觉得意外……
不意外的是,那张朝先,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肯定要收拾李朝文的,意外的却是,李朝文你大爷,你特么的一丁点手腕都没有吗?你不会拉拢团结众师兄弟,不会反击吗?
这厮,就是个废物啊。
“师叔,小道完了,彻底完了,大师兄断不会放过师侄的,师叔,眼下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方继藩冷着脸,看着显得极其懦弱的李朝文。
哎……指望李朝文靠着智商去打败张朝先,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家伙压根就没有智商啊。
可是……就这么彻底放弃掉李朝文吗?
放弃了他,也就意味着,龙泉观的地不翼而飞了啊。自己虽是师叔公,辈分极高,可毕竟不是专业的道士,龙泉观的实务,他是插不上手的。
地啊,那么大片的地,一定要弄到手里。
可是……该怎么解决呢?
方继藩眯着眼,突然道:“你有什么特长吗?”
特……特长?
方继藩这话问得突然,李朝文呆住了,他将头垂得很低,答不出来。
方继藩冷冷地看着他,继续道:“你既是道士,该会祈雨吧?”
“祈……祈雨……不……不会。”李朝文面如土色,吓得脸都绿了:“师叔,这祈雨,谁会啊,若是真能祈下雨来,这京畿干旱了这么久,这朝廷早就下旨祈雨了,师叔公,莫要玩笑了,祈雨……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当不得真。”
方继藩很感动,难得有一个道士,居然向自己科普祈雨是骗人的,这使方继藩意识到,土生土长的道教,真是实在。
不过……
方继藩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装模作样也不会?”
“这个,会……会啊……”
方继藩便冷笑道:“那就祈雨,这雨若是能祈下来,谁能赶你出龙泉观?届时,龙泉观里,也就没有你那大师兄的位置了。现在大旱了数月,上至宫中,下至军民百姓,无一不渴望甘霖,你能求下来,便是天大的功劳。”
李朝文怔了一下,随即苦着脸道:“师叔,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开玩笑了,这都是骗人的把戏啊,老天爷……老天爷也是骗人的,即便是什么天上的真君,什么鬼怪……都……都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的事,师侄在观中数十年,难道会不明白?这世上没有龙王爷啊,没有龙王爷,去给谁祈雨……”
方继藩龇牙,他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龙王,难道我方继藩会没你一个十六世纪的杂毛道士懂科学?
不过……方继藩似乎依稀记得,在北直隶的府志里曾记录过一场弘治十二年的大旱之后的大雨,时间大抵就在十天之后,当然,到底有没有下雨,或者说,这雨下来的具体时间,方继藩就不知了。
祈雨嘛,总是要冒险的,祈下来了,就是天大的功劳,到时……
祈不下来,反正你李朝文不是要完蛋了吗,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方继藩有了决断,便道:“此事就这样定了,十天之后,祈雨,到时太子殿下亲自主持,我方继藩是个很实在的人,所以也和你说实在话,这雨祈下来,我和太子殿下是大功一件,你自然也有功劳。雨若是祈不下来,就是太子殿下被你这奸恶道人所蒙蔽,你是罪该万死,可万万不要牵累太子,牵累太子是什么下场,你理应知道吧。你早早去做准备吧,其实祈雨很容易的,吹吹火,烧烧纸,念念经,就这么定了!”
“师叔……”李朝文哀叫一声!
这天已数月没有下雨了啊,未来数月,怕也没有下雨的可能,这……这不是让他找死吗?这样的天,让他祈个鬼的雨啊。
于是他泪流满面着道:“师叔……我什么都不会,师叔饶命啊。”
方继藩冷哼一声道:“十日之后,定会有雨,啰嗦什么,难道非要师叔打死你才甘心吗?住口,现在给我滚回去等消息。”
“……”
对付李朝文这等毫无主见的人,方继藩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客气,越是客气,越是让他自以为看到了讨价还价的可能,那么逼他去祈雨的事,也就泡汤了。
现在番薯大规模的种植,已经迫在眉睫,对于龙泉观的万顷良田,方继藩是志在必得,他已等不及了。
为了拯救无数即将到来的饥民,你李朝文算什么东西,死了就死了。
此乃杀一人而拯救千万人,刹那之间,方继藩竟发现,自己的精神又升华了。
更何况,自己对祈雨,还是颇有信心的,你李朝文,也未必就会死。
看着一脸冷若霜寒的方继藩,李朝文顿时绝望了!
显然,他被方继藩的气势吓着了,尤其是师叔杀气腾腾的样子,令他心里一惊,他一辈子待在山上做道士,又被师兄压迫,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哪里还有勇气继续讨价还价?只有瑟瑟发抖,悲从心来。天哪,这师叔,真是坑死我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
却在这时,门子匆匆而来道:“少爷,少爷,宫里来了人,传陛下口谕,命少爷立即入宫觐见,据说……宫里还让人去传了太子和老爷。”
缓了一口气,门子又道:“少爷,要赶紧,说是十万火急,陛下已在暖阁等了,少爷不可耽误。”
这……又是什么状况。
方继藩有点儿懵了。
自己最近有做错什么吗?
好像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方继藩依旧有些忐忑不安,毕竟皇帝突然想起了自己,这太不合理了。
他再不管李朝文,命他赶紧回去准备事宜,而自己则连忙起身,急匆匆骑马赶到了午门。
才刚下了马,方继藩正好看到朱厚照的车驾也刚到。
朱厚照下了车驾,一见到了方继藩,一脸欣喜的上前道:“老方,真为你高兴,听说你的门生竟是中了状元。”
二人有些日子不见了,反而分外的热络。
今儿,朱厚照也命人去贡院那儿看了榜,得到消息后,真真是被这榜吓了一跳,太狠了。
不只如此……
朱厚照钦佩又乐呵呵的看着方继藩:“还有一件大好事呢,嘿嘿,你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
方继藩一头雾水的摇摇头。
“是大捷!”朱厚照几乎就要对方继藩五体投地了,神采飞扬地道:“贵州……大捷了!现在消息还未传出来,本宫听说父皇已命待诏房草拟奏疏了,你可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大捷吗?”
听说大捷,方继藩倒是松了口气,这敢情好啊,至少给朝廷分轻了一些负担,只是……这大捷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吧,关我屁事啊!
第0179章 吾皇万岁
朱厚照用一种肉麻的目光,看着方继藩。
他那种肉麻的目光顿时令方继藩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方继藩清澈的眸子不由一抬,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却似乎卖着关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傻呵呵的乐,脸上的表情像个无脑的白痴。
这家伙是傻了吧。
该扎针的是他才是。
方继藩在心里想着。
暖阁里。
弘治皇帝顾盼左右,显得焦虑。
昨天他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一场大捷,实是令人振奋。
偏偏这一场大捷,令他亢奋起来。
任何的策论,或者是奏对,无论说的有没有道理,讲究不讲究,或是这是高谈阔论,是夸夸其词,还是有什么远见卓识。
终究,还需靠实际。
这一场大捷,一切的怀疑便已一扫而空。
弘治皇帝起得早,偏偏方继藩和太子还未到。
因此他看了看左右,竟是忍不住询问一旁的宦官:“这已过去了一个时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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